第19章
「后來我終于見到你哭了,是梵檀選擇救我,擋在我面前時(shí),你一邊捂著傷口一邊流淚。我本該高興的,卻又覺得沒那么高興......」
蕭貴妃紅著眼眶,像是古畫中的美人回首。
「如果把他忘了,就不要再想起來。他終究是天上清冷的月亮,靠得太近會(huì)把人凍傷。周大人對你也很好�!�
我把傘遞到蕭貴妃的手中。
「娘娘,雨大,再走回去,不要淋濕第二遍了�!�
蕭貴妃走了。
我知道,再也不會(huì)見到她。
和將死的人,沒什么值得生氣。
24
齊北朝十三年的冬天,蕭貴妃入獄。
和史書上記載的分毫不差。
只是這一次,蕭貴妃沒有查出身孕。
我驚喜起來。
似乎因?yàn)槲业某霈F(xiàn),歷史出現(xiàn)了偏差。
冬日的雪,猶似鶴羽,紛紛揚(yáng)揚(yáng)灑落。
梵檀就站在那片雪里,雙手合十。
袈裟肩頭落滿了雪,融為了一色。
只有那一串血菩提在風(fēng)中輕輕搖晃。
我見到他,有欣喜,也從心口滲出微涼的難過。
從蕭妃口中,我得知了大概。
我曾糾纏過他五年?
為什么又放棄了呢?
大概是一次次地受傷,傷到了絕望。
「桑白......」他吐氣如霧,含著一絲難以抑制的喜悅叫我名字。
而我只是隔著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叫他:「佛子大人。」
他清冷雋秀的容顏,霎時(shí)變得慘白。
唇間悲憫和煦的笑容,慢慢消散。
「為什么這么叫我?」
「你以前從不會(huì)......」
我看得出梵檀很難過。
他在風(fēng)雪中凍得近乎蒼白的手指,機(jī)械地轉(zhuǎn)動(dòng)佛珠。
眼角脆弱的紅暈,像是開在瑟瑟寒風(fēng)中的胭脂花。
「桑白,我后悔了。」
「我在佛前跪了三日,鑒了自己的真心�!�
「是我了悟得太晚�!�
「這一次,換我陪在你身邊,五年,十年都好......」
他輕聲,像是忍著剖心的痛,喘息:「桑白,我不再是你觸摸不到的佛子,以后世間萬般劫難有我陪著你�!�
我朝他微笑:「佛子大人,我已經(jīng)找到了相伴的人。」
「他是個(gè)壞人,卻又是個(gè)只對我好的人。」
「大人,我不喜歡一次次被拋下,再愛也不會(huì)愛了�!�
不管陪在我身邊的人是誰。
都不會(huì)再是他。
世上最痛苦的是擁有過,又盡數(shù)徹底地失去。
亦如佛經(jīng)中的壇城,最瑰麗之刻,化為塵埃。
在我轉(zhuǎn)身時(shí)。
他嗓音顫抖,失去了沉靜:「別走!桑白,我求你別走!」
「你不是說為我而來?」
「五年的時(shí)光,每一次你叫我名字,我都還記得�!�
我歉意地望向梵檀眉眼:
「抱歉,佛子大人,我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