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好家伙好家伙,這什么?”
“阿涅彌伊的坐騎�!碧m波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朝白楚年眨眨眼,“能開嗎?”
白楚年愣了一下,摸索著坐上這臺透明跑車,不可思議地握住看似不存在的方向盤。
“能啊。錦叔車庫里也有一臺帕加尼,他都不讓我開出去,我只在車庫里兜過兩圈�!�
“蕪湖!”白楚年一腳油門帶著蘭波沖了出去,超跑的轟鳴在耳邊響起,頭發(fā)隨風亂舞,甩開一的沙土灰塵,車載低音炮伴著alpha興奮的口哨聲。
跑車開過城市開過荒野,已經接近海岸線,腳下已然鋪上一層細沙,超跑快要陷入沙灘里。
“老婆咱們得渡海了,你搞艘快艇出來�!�
“不用�!�
接近沙灘后,超跑突然自動加速,握在白楚年手中的方向盤逐漸延長成一長桿,白楚年低頭看了眼地面,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這股無形之風鑄造成了一架滑翔翼,被一股強大且穩(wěn)健的氣流托了起來,從地中海上方如流星般飄揚而過。
看來這股風與蘭波的水化鋼有異曲同工之處,能鍛造成不同的物體。
透明滑翔翼載著兩人飛快滑行,完全無形的機翼和防護架給了乘客最大限度的視野,白楚年迎著風大叫:“這可比游樂場刺激多了!”
蘭波偏頭瞧他,白楚年只靠單手掛在抓桿上,另一只手企圖抓住空中的飛鳥,他眼神里終于不再浸著“我不想死”的絕望,只剩歡欣。
蘭波想再賜給他些什么,可自己好像已經拿不出送得出手的禮物了。
透明滑翔翼帶他們穿過一整片云霧,被霧氣遮住視線后,時間概念變得模糊,很快便降落在一座起伏的山中。
滑翔翼化作一陣風消融在空氣中。
白楚年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原來它自己會飛,我還以為是我在開�!�
不遠處的山洞里迎出一位彪形大漢,穿著夏威夷風彩色T恤和褲衩,戴著墨鏡,穿一雙沙灘涼鞋。
他說是希臘語,白楚年也聽得懂這種語言。
白楚年眼看著那位擁有一頭鬈曲棕發(fā)的白種人大漢熱情似火地迎上來,一把擁抱住了他,親密地喊:“我太想念你了我的朋友�!�
白楚年幾乎被這像伽剛特爾一樣的壯漢舉了起來,這也太熱情了,有點吃不消。
“你好你好�!卑壮甏掖遗c他握手,“您就是風神阿涅彌伊吧?久仰久仰,我?guī)Я诵┒Y物…”
“你能來就是最大的禮物�!憋L神摸著下巴端詳白楚年的臉,“嗯…雖然知道你一直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但變成了一只白貓咪還是有點離譜…”
白楚年聽迷糊了:“咱們以前認識嗎?”
蘭波坐在風神身后的木樁凳上,捏著一串從灌木林里摘的漿果,吊進口中品嘗,順勢踹了一腳風神的腳踝:“我在這兒,把我的王后放下,蠢貨。”
風神回頭看了眼蘭波,又對照了一下白楚年的長相,隨手把白楚年拋到一邊,蹲到地上打量蘭波。
“哦,這是你�!憋L神恍然大悟,又開始仔細端詳蘭波,“這樣子可順眼多了。要不要去去我的神殿坐坐�!�
白楚年湊到蘭波身邊,小聲問:“這真是你朋友嗎,你們有多久沒見了,他都忘了你長什么樣了�!�
“不,我沒有忘,孩子�!憋L神捋了捋自己蓬松的大胡子,領著他們往自己的神殿走去,“他可以是任何形狀,他長久不衰,源源不斷�!�
白楚年仔細辨別他稱呼蘭波時用的名字,既不是塞壬,也不是海神,他所用的稱呼詞在希臘語里是“海洋”的意思。
“他就是海本身�!憋L神說,“雖然是老相識了,但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匯聚成肉.體的樣子,肉.體就算消逝,也會從海洋里重新孕育,在其選中的母體中像嬰兒一樣誕生�!�
“孩子,你怎么能承受得了他的脾氣呢�!憋L神摟住白楚年的肩膀,悄聲抱怨,“他記仇得要命,經常突然暴躁,想當年他護送阿耳戈號上的英雄遠征,我兒子也在上面,他專帶著他們走那些容易攤上事兒的路…”
白楚年豎起耳朵睜大眼睛:“你認真的?你們不是聯(lián)合起來逗我吧?”
“咳�!碧m波皺起眉,把白楚年拉回自己身邊。
進入山洞神殿后,風神才略微正色,走上了主位。
“不管怎么說,小子,他承認你為戀人,愿意與你結合,那作為朋友,我得送你一件祝賀的禮物,今后安撫他的重任就交給你了,讓他少生氣�!�
白楚年眼看著那穿夏威夷花褲衩的大漢舉起右手,一股氣流在他手中形成權杖,朝前一指:“我賜給你風的速度�!�
微風拂過,滑過白楚年眉心,直貫入他腦海中。
血管內充盈起來的能量讓白楚年后頸發(fā)燙,毛絨獅耳從發(fā)間冒了出來,本體特征吞噬了人形擬態(tài),一頭巨型白獅取代他落在地面上。
白獅抬起前爪,身形便向前瞬移,身后拖出一串藍光與殘影。
蘭波滿意地點了點頭。
白楚年恢復人形擬態(tài),驚訝地察看自己雙手,這種感覺,似乎多了一種伴生能力:“風之子”,能減輕體重增幅速度。
他終于明白蘭波安排這趟旅行的用意了,回想起從前去加勒比海人魚島看望蘭波那天,蘭波帶著他去見了藍鯨爺爺海龍奶奶,七大姑八大姨,那是寶箱禮物如下雨,黃金寶石埋半身,讓他好一頓感受了奢侈娘家的款待,今天這就是高配版回娘家啊。
“今晚會有酒神的宴會,我?guī)闳ヒY物。”蘭波朝白楚年眨了下眼。
酒神在山頂神殿設宴品評葡萄酒,他們便沿著階梯一級一級攀登。
路上遇見一位渾身遍生鮮花的美貌女人,蘭波說這是西風神的老婆,白楚年趕緊叫了一聲嫂子好。
花卉女神提裙微笑,賜給了白楚年培育鮮花的伴生能力:“骨生花”,可以讓手里憑空出現(xiàn)一束打包完畢的花束,這樣約會的時候就不用特意去花店買花了,很省時間。
他們途中每遇到一個人,蘭波就去給人家發(fā)請?zhí)�,然后白楚年就會得到一種沒用但不完全沒用,有用但也不完全有用的奇怪伴生能力。
近山頂處的葡萄藤下掛著一副秋千,一位金發(fā)碧眼的女人坐在上面輕蕩,長裙隨風擺動,周圍蝴蝶飛舞,百鳥鳴唱。
白楚年從沒見過這樣貌美的女子,相比之下,剛剛從階梯上見到的花卉女神也要遜色幾分了。
“啊這,啊這,你別告訴我她是維納斯,我的天太漂亮了吧,沒有說老婆不漂亮的意思�!卑壮曜Я俗m波的手腕,蘭波反握住他手,大方地走過去,攥住了秋千繩。
秋千戛然而止,長裙美女一驚,險些跌落,被蘭波扶了住了小臂。
她抬起卷翹的長睫毛,靈動的眼睛打量了一下他們。
蘭波與她談笑風生,聊起往事和在研究所的經歷,她時而驚訝時而大笑,隨即把目光轉向了白楚年。
她用纖細蔥指抬起白楚年的下巴,鮮紅指尖描摹他的眉眼,有些高傲地用柔美嗓音品評道:“倒是已經很好看了,骨相可以,身材也不錯,那我能送你些什么呢。”
“哦對�!彼笭栆恍�,“我賜給你令人艷羨的性.能力�!�
“啊?”白楚年老臉一黃。
蘭波:“好耶�!�
蘭波的朋友們:眾神之約(伍)
被蘭波拉著走出好遠后,白楚年還在頻頻回頭:“她真是維納斯嗎?掌管愛和欲望的女神?我,你們不是聯(lián)合起來逗我呢吧?”
“只是一個美麗高傲的女孩子�!碧m波捂住小白的眼睛,帶他走出一段路,然后移開遮住他視線的手。
白楚年眼前一亮,目光所及之處種滿碧綠的葡萄藤,晶瑩剔透的紫葡萄掛滿藤架,藤蔓下安置了一條長石桌,一些穿著時尚新潮的男女聚在桌前痛飲葡萄酒,爆炸般的炫彩燈光閃動,戴墨鏡的DJ小哥隨著節(jié)奏鼓點狂砸琴鍵。
白楚年:“?”
蘭波拽上他跑過去:“趁著人齊,快去要禮物�!�
“哎,不用了吧…”
“沒關系,他們很樂意的�!�
白楚年原以為蘭波跟眾神的關系親密無間,后來漸漸發(fā)現(xiàn),蘭波似乎是在收保護費。
DJ小哥摘下墨鏡,打量了一下蘭波,突然臉色一白,聽說蘭波結婚的消息,他又驚喜一笑,迅速摟著白楚年脖頸帶他到一邊:“兄弟,我送你音樂天賦,跟他結婚可真是行善積德了!”
白楚年立刻多了一種伴生能力,“天籟之音”。
“我要音樂天賦干嘛…您是俄耳甫斯?”白楚年小聲問,“傳說琴聲動聽能壓過塞壬的那位?久仰,久仰�!�
“哎呀,別提了�!倍矶λ惯B連嘆氣,“我壓根不知道他會以塞壬的形態(tài)出生,現(xiàn)在他看我不順眼,但凡我去南美旅游總要遇上海上風暴,我更容易暈船了,真倒霉�!�
“海神不管他嗎?”
“波塞冬老家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即便管了他也根本不會聽的。我看他只聽你的,拜托了,兄弟。”
白楚年向那英俊的青年打了包票,回去一定勸蘭波不再針對他。
蘭波帶他逛了一圈,又收獲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奇怪伴生能力,比如讓他可以一眼看清蟲子的腿的數(shù)量的能力,平均掰開水果的能力,雙手能掂出物品重量的能力,撫摸礦石時能看見內部構造的能力,其中最有用的要數(shù)小偷神赫爾墨斯送的經商能力。
走過這一圈后,白楚年的三觀都崩稀碎了,要說他們不是神吧,給予伴生能力這種事目前只有研究所的HD橫向發(fā)展藥劑辦得到,要說他們是神吧,給予的能力奇奇怪怪,對他似乎也沒什么強大的幫助。
酒神端起酒杯,歡迎蘭波與王后的到來,蘭波起身致意,笑道:“我有新的名字,叫蘭波。”
賓客們愣了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他怎么能允許被人賜名呢,這太不合規(guī)矩了。”
蘭波抬起銳利眼眸:“?”
“那是,好聽…好聽…”
蘭波滿意地坐回白楚年身邊。
席間閑聊,酒神喝大了,一時興起,談起蘭波絕情封海,與陸地人類決裂一事。
蘭波攥著酒杯的手指突然緊繃,白楚年眉頭一揚,目光跟著被吸引過去。
“他可真英勇,做了我們都沒做過的事,看著就解氣,哈哈哈哈哈哈。不過最后還是選擇寬恕了他們,這是一個圓滿的結果�!本粕翊笮�,看向蘭波,結果被冷冷瞪了一眼。
酒神流了兩滴汗:“怎么了,這是不能說的嗎�!彼B忙笑著找補了兩句,對白楚年說,“哦,他不想讓王后聽到他的殘暴往事,反正他的暴君事跡太多了,細數(shù)起來,封海又算得了什么呢,年輕人,你不要害怕,啊哈哈�!�
蘭波閉眼扶了扶額頭。
白楚年興致勃勃聽酒神吹牛,醉醺醺地講述蘭波統(tǒng)治海族之前和之后的故事。
“他是海洋的化身,在肉體沒出生之前就存在于世界各個角落,他的意識隨波逐流,吞沒過陸地,也送走過承載生命的方舟,因為他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剛好那艘船上就有不少。”酒神托著腮,舉著酒杯,“在那以后,波塞冬馴服了他,讓他從暴躁易怒變得溫柔…還是易怒,直到二百七十年前他從人魚腹中發(fā)育出了本體,以首領塞壬的身份守護著海族。但與從前不一樣的是,他發(fā)育出了高級智慧,這一點就與那些呆笨的人魚截然不同。
可惜愚蠢的人魚族背叛了他,趁他進入海底火山鎮(zhèn)壓熔巖時選舉了新王,將傷痕累累的他驅逐到人類科學家的船只邊,他被打撈上岸,后來的故事你一切都清楚了。”
“是,后邊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本打算放棄族人,也放棄人類,但最后他一個都沒放棄。”白楚年坐在桌前,端著自己面前的葡萄酒發(fā)呆。
“后來的事情我們都不清楚細節(jié),對了,你快說說你們的相遇?我們好多年都沒聽過故事了�!�
“那是…我想想從哪開始講,”白楚年想了想,笑起來露出虎牙尖,“那時候我剛出生不久,形態(tài)介于人和白獅之間,他走進我的培養(yǎng)箱,高貴又美麗,我好想問他的名字,可他不回答,我只知道他住在洪都拉斯的海…”
酒過三巡,桌上醉倒了一片客人,白楚年也有些暈眩,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蘭波不見了,于是扶桌站起來,踉踉蹌蹌去尋。
蘭波坐在懸崖邊,雙腿垂在外面,腳下就是波濤洶涌的大海。
白楚年蹲在了他身邊,把滾燙的額頭貼到蘭波冰涼的頸窩企圖降溫。
“我們聊得好開心�!卑壮瓴渲i窩道。
“他們把以前的破事都給你講了?”
“講了。”
蘭波咬了咬牙:“你想教訓我什么呢?”
“沒有,你雖然愛生氣,但每次都有自己的理由,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我都明白。”
白楚年從背后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頭。
蘭波堅的心突然融化成水,在胸腔里柔軟地流淌。
“你的朋友們真有趣,以后可以常走動嗎,我不覺得他們虛無縹緲,和我的同事們也沒有什么分別�!�
蘭波摸了摸他醺燙的臉:“我們的力量源自人們的信仰,現(xiàn)在已經弱得微乎其微,逐漸被遺忘了,人類文明取代了我們,如果選在陸地單挑,我不是言逸的對手�!�
“但海洋貫通著過去和未來,鏈接著人類與神明,我從未改變。”蘭波回過身抱住他。
白楚年有些困乏,也醉得迷糊,沉默地半闔著眼。
“你想什么呢?”蘭波問。
“我在想,你決定封海后,是以什么理由寬恕了人類。”白楚年因為醉得厲害眼神變得迷離,輕聲在蘭波頰邊問,“其實艾蓮現(xiàn)在在你手里,是嗎?”
蘭波一驚,掌心撫上白楚年的雙眼,用溫柔馨香的白刺玫氣味安撫著他:“睡吧,等你醒來再說�!�
白楚年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一頭栽倒進蘭波懷里睡了過去。
等到清涼的海風將他吹醒,他已然身在搖晃的甲板上,透明的甲板如同玻璃,能看清船底游動的魚和飄拂的水。
白楚年宿醉頭疼,揉了揉腦袋坐起來,四周看了看,只有蘭波坐在水化鋼方舟一側邊緣,長魚尾末端泡在水中,帶出一串水泡,再變化成藍光水母。
“哇…我睡了多久了…”白楚年看了眼手表,“都下午了�!�
“半年。你喝了酒神的葡萄酒,忘了嗎�!�
“???真的?”白楚年蹭地站起來,“怎么沒叫醒我?”
“原本還能多要點禮物的�!碧m波朝他的腦袋丟了一枚剛吃完的海螺殼,“宴會已經結束了,笨蛋�!�
“那就去下個地方嘛,反正環(huán)游世界,本來就哪兒都要去的,讓我看看航線…好家伙已經過了希臘了,我們直接去意大利,從西西里島過去�!卑壮耆嘀劬ψ哌^去,倚在船身內側,看了看手表地圖,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蘭波腰間。
蘭波以為他醒來會質問自己關于艾蓮的事,但他就像忘了昏睡過去之前問過的話,并不提那女人,只專心策劃下個旅行地點。
蘭波有些緊張,指尖不由得攥緊了船沿。
手忽然被握住了,白楚年把他的手牽到唇邊:“你怎么在冒汗呢�!�
“我…你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沒�!卑壮暧H了親他棱角分明的拳骨。
蘭波望著遠處的海平面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住白楚年的項圈,將他扯到自己面前:“好吧,我承認,我與言逸談判時向他們索要艾蓮,艾蓮就在我手里,我在折磨她,我都告訴你,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抬起手,海水中浮起一塊兒長方塊水化鋼,里面緊緊困著一根女人的手指,指節(jié)修長,指甲鮮紅,被嚴實地擠在一方小小的透明匣子內。
“只剩這些了。趁你昏睡時,我去把她取了回來�!碧m波緊盯著白楚年錯愕的眼睛,“這一年來我把她困在水化鋼里,每天牢籠的邊緣都會縮小一毫米,擠壓她的身體,熔煉她的靈魂,壓榨出的能量供養(yǎng)我的子民…和藹藹�!�
“即使如此,我也沒有拯救藹藹,因為他曾作惡,我不能給予任何種族失衡的公平,大海會給他一個判決,決定是否原諒他的暴行�!�
“而艾蓮,她一次次奪走我珍愛的東西,這是她應受的懲罰。”蘭波說話時激動地胸腔都在涌動,眼瞼通紅,“太多人虧欠我了,但我可以為了你原諒他們,我只要她一個人的命,你不要說我錯了,我不想聽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會很難受�!�
蘭波冰冷地直視著白楚年的眼睛,極力表現(xiàn)著自己的堅定和威嚴,但眼神里的惶恐騙不了人,他口中的警告不過是在哀求。
他身子忽然一斜,失去平衡從船沿上栽落,被alpha有力的雙手撈了回來,裹進了溫暖的胸膛里。
白楚年一只手抱著他,另一只手把他緊攥著的水化鋼匣子接了過來,一股白蘭地信息素沿著他左手蔓延,穿透了水化鋼堅的外壁,將其中擠壓著的女人手指泯滅成了一顆玻璃珠。
玻璃珠鮮紅欲滴,像艾蓮常涂的那支口紅。
“別哭呀�!卑壮暧帽羌獠淞瞬鋼е约翰鳖i泫然欲泣的委屈omega,“你怕我怪你威脅會長是嗎?”
蘭波抬起眼睛,睫毛上還掛著幾顆細小的珍珠。
“的確,但我不會替會長責怪你�!卑壮険崦贡常拔也幌肟匆娔銥E殺無辜,但也不會看著你平白受委屈�!�
白楚年了嘴唇,沒忍住親了漉漉的蘭波一口。這什么傻老婆。
“還有遺漏的仇人嗎?給我列個名單�!�
蘭波的眼睛一點一點明亮起來,抿唇把頭偏到一邊:
“沒了,不用你,有仇我自己會報�!�
幽靈般的玻璃航船在海面上漂浮,成群的海豚躍出水面,環(huán)繞著航船帶起一片雪白的浪花,掀起的水滴濺落在兩人頭頂,像一層薄紗托扶著光。
(此情此景,應該拿束花出來送老婆,白楚年想到花卉女神賜予的伴生能力骨生花,于是變了一束花拿到面前。
然而花束里裹著十朵黏糊糊的彩色地毯�?�,其中一朵里還夾著一只倒霉的小丑魚。
這個伴生能力竟然只是打包花束,花朵要從發(fā)動者方圓一百米內隨機抽取幸運觀眾現(xiàn)場挖過來才行。)
靈緹與天馬(壹)
聽會長說,小白已經長到幾噸重了,非常淘氣,和蘭波在蚜蟲島特訓基地生活也算習慣,韓行謙便沒著急乘船過去看他,駐島醫(yī)生個個醫(yī)術高明,有他們在,小白的身體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年初各地學校放假,學生們都閑下來了,鐘醫(yī)生為了防止兒子出去跟那些不學好的富家子弟朋友廝混,便安排他每天在韓行謙這兒寫作業(yè)。
年初任務少,病號不多,工作清閑,韓行謙時常坐在辦公桌前翻翻雜志,順便幫師父盯一盯小朋友的功課。
夏乃川趴在桌上咬著筆頭默算給化學方程式配平,這小子在安菲亞軍校上學,成績名列前茅,功課著實不錯,就是這字兒實在爛,筆畫全飄起來,一不像一,二不像二。
“喲,你這字兒�!表n行謙低頭掃了幾眼,“好好寫,一筆一畫的,別亂涂。”
“怎么寫?”夏乃川抬起頭。
韓行謙本想露一手,想當年學生時代自己一手好字也是拿過書法獎的,無奈病例寫多了,提筆忘字,事到如今只會畫波浪線了。
夏乃川見他猶豫,一把抄起韓行謙放桌上的病例,翻了翻,嗤笑道:“這還不如我呢,叔叔�!�
“叔叔?…叫哥哥。”韓行謙被哂了一下,這下沒話說了,只好推了推金絲眼鏡倚到桌邊嘆氣:“小貓兒都一個樣,說不得,你說一句,他能懟回來十句。還是小狗乖啊�!�
“說誰小貓兒呢,”夏乃川邊轉筆邊蹺起腿,可惜凳子沒靠背給他靠,不然這狂勁兒跟他老爸夏憑天簡直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alpha頭上深棕色短發(fā)叛逆地翹著幾根,上挑的貓眼自帶眼線似的,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貴公子。
“美洲獅,獅子,懂嗎?”夏乃川轉著筆漫不經心反駁。
“不不不,”韓行謙卷起病例,敲敲掌心,“美洲獅,又名美洲金貓,貓科貓亞科,美洲金貓屬。你聽說過白楚年沒有,白獅,是克魯格獅變種,貓科豹亞科,豹屬,非要說的話,他是獅子,你是小貓。”
“我,我長大了就是獅子�!毕哪舜ㄕf不過他,生著悶氣繼續(xù)寫作業(yè)了。
其實白楚年是他偶像,去年多方勢力聯(lián)合圍剿研究所的空中記錄他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那頭巨大化的白獅仰天一吼給小少年的心靈造成了無比猛烈的沖擊。
所以夏乃川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是美洲金貓,一心就想當獅子,常說獅子最帥,威猛,霸氣,連他老爸夏憑天都夸他大孝子。
“看,人得多學知識,不然連自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表n行謙拿起桌上的圓珠筆,夾在指間轉了起來,圓珠筆在五指間旋轉著傳遞,被轉出花來了。
夏乃川被他靈活的手指吸引了,頓時忘了剛剛在爭論,轉頭要他教自己轉筆。
“好好寫作業(yè),寫完教你,字寫端正點�!表n行謙拿筆帽一端敲了敲小alpha的腦袋。
一閑下來,韓行謙反而有些看不進雜志上的字了,索性把玻璃板下壓的x光片抽出來,瞧瞧上面的小狗尾巴骨緩解相思之苦。
他們已有近一年沒見面了,蕭馴遠在蚜蟲島養(yǎng)傷,后來又趕上海面固化交通受阻,遲遲沒能趕回來,雖然時常能互通電話視頻,可看得見摸不著的,更覺得苦進心里了。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蕭馴本不會傷重到需要去島上靜養(yǎng)的程度。
那時圍剿研究所行動剛剛結束,醫(yī)生們盡全力搶救場上的士兵警員和受傷的研究員人質,韓行謙也在其中,不過臨到撤離時援護飛機超載報警了,容納不下數(shù)量過多的醫(yī)生和傷員,于是一些未曾受傷的醫(yī)生主動讓出了位置,分散開救護車回通口市等待新的援護飛機帶自己返程。
韓行謙用耐力重置更新了受損救護車的動力裝置和油量,把德高望重的前輩們推上車后,自己退了下來。
“小韓,再擠擠還能坐,快上來吧�!避嚿系睦辖淌谏斐錾n老的手想把他也拉上去。
“別別,您老自己保重就行了,你們這一車要是路上出個岔子我可擔待不起,我成醫(yī)學界罪人了�!表n行謙替他們關上車門,“我自己開那輛吉普回去,你們先去市里等我吧,咱們再聯(lián)系�!�
研究所附近的荒堆里有一輛吉普,是白楚年和蘭波來時留下的,后備箱的人質被抓出來以后,車就扔在那兒沒人管了。
韓行謙尋到了那輛車,光是扒開荒就耗盡了他所剩不多的體力。
這一戰(zhàn)九死一生,他身為醫(yī)生,肩負著救死扶傷的重任,雖沒參與正面戰(zhàn)斗,但身體上的消耗絕不比沖鋒陷陣的戰(zhàn)士少半分。
被白楚年的a叁能力神遣我來點名后,韓行謙的a叁能力暫時發(fā)生了類s肆進化,雖然消耗能量不變,但短時間內頻繁使用a叁能力也會讓腺體受到嚴重的傷害。
等韓行謙觸到車門時,手指已經在發(fā)抖了,臉色蒼白憔悴,似乎已經處在脫力的邊緣。
他拉開駕駛座的門,表情忽然一滯。
“你怎么沒跟學員隊伍返程?”
蕭馴竟坐在駕駛座上,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是私自離隊的,因為看見你沒上援護飛機。上車�!�
韓行謙把喜悅忍在唇角里,繞到副駕駛綁了安全帶。
蕭馴拿白楚年留在家里的備用鑰匙啟動車子,調頭駛離了已經被警署嚴密封鎖的戰(zhàn)場。
韓行謙摘下金絲眼鏡閉上眼睛休息,精神一放松,整個身體都被疲憊充滿了,癱在座椅上,渾身都腫脹般疼痛。
“珣珣,受傷沒有?”
“擦傷而已�!�
“那就好…”韓行謙想給他釋放些安撫信息素,但后頸已經發(fā)燙腫起來了,只擠得出一點殘余的千鳥香。
蕭馴也發(fā)覺這股安撫信息素中摻雜著些許勉強的血腥味,他從方向盤上分出一只手,搭在韓行謙后頸上,用冰涼的手心給他后頸冷敷降溫,反用安撫信息素治愈著他。
“韓哥,我沒事,你睡一覺吧。”
“今天我救治了二百多個傷員…到了自己小男朋友這兒,卻連點兒安撫信息素都拿不出來了…”韓行謙的確疲憊到極點,連眼睛也睜不開了,艱難地舉起胳膊把蕭馴的手從后頸拿到面前,摸了摸,“掌心擦破了這么大一塊,怎么都不叫疼?”
“我…沒那么疼�!笔採Z臉頰發(fā)起燙來。
韓行謙掃開前額發(fā)絲,額前伸出一支瑩白獨角,他將蕭馴的手輕握在自己獨角的螺旋紋上,一股暖流透進蕭馴掌心,手掌的擦傷便逐漸愈合。
蕭馴咬著嘴唇用余光瞥他,忍不住悄悄用拇指指尖摩擦了一下他的角,韓行謙低低地喟嘆了一聲,半睜開眼笑:“告訴過你別輕易撩撥這兒,這兒可是危險地帶。”
“剛剛測得情緒占比里疲憊和疼痛還是最多的,現(xiàn)在性.欲上升到伍拾壹%了,韓哥�!�
“又測我�!表n行謙支著頭靠到窗邊,“那等回家辦事的時候我也讀你的心聽聽。”
“韓哥!”蕭馴臉憋得通紅,狗尾巴不自覺夾了起來。
進入市區(qū)前會穿過一段荒灌木林,顛簸的土路對面突然揚起土渣,兩輛灰色皮卡迎面開了過來,車斗里分別站著兩人,穿白色作戰(zhàn)服,作戰(zhàn)服胸前印有水獺標志,懷里抱著步槍。
看他們的樣子絕非正規(guī)軍,而是恐怖組織,按路線推測,似乎正趁亂前往研究所其他下屬培育基地打算渾水摸魚。
蕭馴依舊冷靜,打方向避開他們,并拿起通訊器給總部傳遞消息:“發(fā)現(xiàn)拜莫利恐怖組織成員,目的不明,位置發(fā)過去了�!�
但由于荒野灌木林中能遮蔽視線的障礙物不多,當他們發(fā)現(xiàn)那撥人時,對方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并且朝附近開槍停了他們的車。
蕭馴冷冷直視著對方,實際上自己的心臟已經快要跳出來了,被十來個懷抱全自動步槍的亡命之徒包圍,他卻只有一架單發(fā)狙,韓哥的身體也不足以支撐一場殊死搏斗了。
十來個漆黑槍口對準了他們,他們只能緩緩舉起雙手,從車上走下來。
韓行謙瞥了蕭馴一眼,不過眼神交匯,蕭馴便明白他的意思。
穿白衣的alpha們從皮卡上走下來,槍口對著他們,要過來搜身。
他們身上都佩有IOA聯(lián)盟的證件,一旦被搜出來怕是會被當場處死。
韓行謙放出一縷千鳥壓迫信息素,那幾人嗅到了氣味,警惕嘀咕:“a叁?謹慎點,可能是警察,我們行蹤了,迅速把他們解決掉�!�
兩人瞬間變了動作,韓行謙轉身擋在蕭馴身前,背后天馬雙翼抖動展開,遮住了對方十余人的視線和飛來的子彈。
韓行謙額頭獨角輕抵蕭馴眉心,在的瞬間交換了作戰(zhàn)計劃,從蕭馴大腿內側摸出一把微型手槍,轉身朝最近的一人開了一槍,子彈炸裂了alpha的顱骨,霎時血沫四濺。
在天馬雙翼的遮擋下,蕭馴飛身翻上吉普車頂,用手肘擊碎后車窗,從后座拿出狙擊槍,穩(wěn)穩(wěn)端在手中,冷眼瞄準對韓行謙威脅最大的目標,槍響便狙殺一人。
超短距離的多目標狙擊十分考驗狙擊手的應變能力,雖然無需計算彈道下墜和風速,但由于單發(fā)狙每發(fā)射一次都要重新裝填狙擊彈,因此必須做到一擊斃命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等蕭馴手中的五發(fā)狙擊彈打空,地上就多了五具爆頭斃命的尸體。
曾經在蚜蟲島特訓基地訓練時,同學們還送過他一個外號“沖鋒狙”。
這五發(fā)子彈震懾到了對方,為首一人啐道:“一定是IOA特工,滅了他們�!�
“上車,走�!表n行謙轉身抓住車窗上沿,帶動身體從窗口鉆進駕駛座,急轉起步,用車側身給蕭馴擋了一梭子彈,蕭馴趁機上車,重新?lián)Q彈匣,探出半個身子向后射擊。
那些人也上了車,死咬著他們窮追不舍,密集的子彈敲打著吉普車的車身,蕭馴回頭端詳油箱受損程度,如果油箱爆炸,他們倆誰也活不了。
“坐回來,能走。”韓行謙強打起精神,“車速快地形又顛簸,他們不一定打得到�!�
“韓哥,我剛剛測過,油箱爆炸的幾率是捌拾玖%,”蕭馴低頭拉栓,一枚空彈殼飛出窗外,他又看可看后視鏡計算對方的位置,沉聲道,“但我中彈的幾率只有伍拾%,賭一把�!�
“珣珣,住手!”
蕭馴抬腳踹歪了方向盤,吉普車在極速行駛中旋轉漂移,蕭馴從與油箱相反的一側探出身體,一槍爆了后車司機的頭,司機中彈當場死亡,皮卡失控撞毀在石頭坑里,炸出一團劇烈熾熱的火光,擋住了后方第二輛車的路。
韓行謙趁機拐進小路疾馳了一段,將他們徹底甩在了身后。
確認安全后,韓行謙才松了口氣,卻從后視鏡里看見了蕭馴褪去血色的臉和嘴唇,以及他緊壓著的腹部滲出的血。
“別動,壓著,我看看�!表n行謙緊急停車,掀開蕭馴的衣服給他急救,明明熟記于心的包扎和止血手法在此時顯得如此笨拙緩慢。
通訊器閃了一下,總部給予了回應:“已派遣特工前往支援�!�
道路盡頭開來兩輛扎眼的綠色超跑,總共四人,赤狐omega風月開車,小豹女扛著重機槍單膝半跪在副駕駛,嘴里嚼著口香糖,一頭臟辮隨風晃動,跑車極速飚過他們身邊,小豹女高傲回頭,朝他們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敢截醫(yī)生的道,他們的老巢要被端了�!�
后車司機是兀鷲alpha,副駕駛的雪虎omega從手包里拿出一支腎上腺素,吻上一枚鮮紅唇印扔給了他們,隨即絕塵而去。
韓行謙給蕭馴緊急止血后,將他抱到了車后座,此時離市區(qū)只剩十分鐘路程了,不會有事的。
蕭馴被抱起來時還清醒著,整個包扎過程一聲沒吭,他雙臂環(huán)著韓行謙的脖頸,抬著眼皮一直看著他,黑色的小眼珠眼白很少,小狗一樣澄澈。
韓行謙低頭看他的眼睛,蕭馴依舊看著他,因為疼痛而緊緊夾在腿間的細尾巴翹了起來,搖搖。
靈緹與天馬(貳)
韓行謙臨時把蕭馴送到通口市醫(yī)院,確定脫離生命危險后,在病床前寸步不離陪了他兩天。
因為傷口發(fā)炎的緣故,蕭馴一直在發(fā)低燒,意識不太清晰,只要韓行謙伸手過來,他就會迷迷糊糊用臉去蹭。
韓行謙坐在床前,趴在單人床的欄桿邊撫摸他的頭。
生病的小狗不吵不鬧,也不叫疼,只是格外黏人,需要主人的安撫和陪伴。
蕭馴不會撒嬌,也很少說話,更別說甜言蜜語了,他最多的時候都只會把下巴放到韓行謙胸前,睜著清澈的黑眼珠認真看著他。
所以雖然他們約法三章,不準隨時讀對方的心,可暗地里韓行謙還是遵守不了約定,他特別想知道每當小狗狗認真看著自己的時候在想什么。
他低頭用角觸碰蕭馴的頭,聽到了虛弱的:“好疼好冷…想抱韓哥…”
韓行謙輕咳一聲,脫去臟外套輕手輕腳躺上了床,單人病床太擁擠了,人高馬大的alpha只能側躺著,把omega摟進懷里,體溫透過襯衫把暖意遞給發(fā)冷的小狗。
蕭馴果然往他懷里擠了擠,埋頭進他胸膛。
韓行謙又用伴生能力圣獸徘徊讀了一次他的心
“好暖和。想韓哥�!�
韓行謙吻了吻蕭馴發(fā)頂,微揚下巴,把脖頸露在蕭馴唇邊,等著他。
但蕭馴一直克制著,沒有再動。
韓行謙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omega有所行動,想了又不做,簡直太不像話,這樣下去不私自讀心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呢?韓行謙決定不再遵守這個約定,只要悄悄地不被發(fā)現(xiàn)就好。
他低頭蕭馴再讀他的心,發(fā)現(xiàn)人家已經睡著了。韓行謙哭笑不得,只能親一口他唇角作罷。
后來IOA下達通知,要把所有在圍剿研究所行動中受傷的學員全部送往蚜蟲島療養(yǎng),島上環(huán)境優(yōu)美空氣潔凈,醫(yī)療設備齊全,且配備專業(yè)的全科醫(yī)生診治,可以讓學員們得到最適合的治療,最重要的是放松精神,少年們初次面對如此慘烈的戰(zhàn)斗,弄不好會留下心理陰影,因此每個人都必須進行心理疏導才行。
但由于海陸關系僵化,海面固化的緣故,原本為期兩個月的療養(yǎng)生生被拖了一年。
韓行謙靠到椅背上,反復翻看手中的幾張x光片,順便盯著夏乃川寫作業(yè)。
聽說這兩天珣珣就該回來了,等他回來那天韓行謙打算去碼頭接他,然后帶他去吃頓大餐。
夏乃川忽然抬起頭,看向了緊閉著的辦公室門,耳廓輕輕動了動:“有人站在外面。”
他的伴生能力和白楚年一樣,也是貓科腺體最容易覺醒的伴生能力之一“多頻聆聽”。
韓行謙以為是病人,于是放下x光片去開門,扭轉扶手拉開門,卻看見蕭馴舉著手別扭地站在門外,狗尾巴緊緊夾在兩腿之間,緊張地想要敲門,抬頭卻對上了韓行謙淺棕色的瞳仁。
蕭馴突然忘了自己在緊張什么,興奮地撲上去,抱住韓行謙,小狗尾巴快搖起飛了。
這是狗的本能反應,與主人久別重逢時就是會抑制不住興奮,像得了失心瘋的脫韁小野馬一樣,得半天才能平靜下來。
韓行謙詫異極了,怔了怔,又喜出望外,拍拍omega的背安撫他讓他安靜,把人拉進來關上門,看了眼門邊的歷:“今天就返程嗎?上船之前怎么沒提前告訴我啊�!�
蕭馴突然冷靜,猛搖的尾巴戛然而止,默默夾回腿之間。原本返程期早就定下了,但他想給韓哥一個驚喜,也不想讓他費心開車親自去碼頭接自己,所以謊報延遲了兩天,結果上船之前被白獅哧溜了一口,滿臉都是白蘭地信息素的香味,他來之前去洗手間搓了三遍臉,希望能躲過韓哥的盤問。
夏乃川見來了陌生人,索性把作業(yè)扔到一邊,轉過來看熱鬧,從頭到腳打量蕭馴。原來是個靈緹omega,腰可真細啊,還夾著尾巴呢,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
蕭馴突然發(fā)現(xiàn)有外人在,尷尬地把雙手從韓行謙身上挪下來背到身后,輕聲解釋:“上船之前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手機沒電了�!�
“沒事,”韓行謙摸了摸他細軟的發(fā)絲,“你還沒吃飯呢吧,正好我這兒也沒什么事,等會兒帶你吃飯去,我先跟餐廳訂個位�!�
蕭馴放松下來,不由自主搖起尾巴:“不用,我還不餓,我在這兒等你值完班�!�
“這時候特工都不出任務,哪有病人呢,我叫我學生過來值會班得了�!表n行謙先給餐廳前臺打了個電話,閑著的那只手忍不住摩挲自家小o的頭發(fā)耳朵和臉頰。
指尖掠過發(fā)際線時卻不經意觸摸到了一點潤的泡沫。韓行謙嗅了嗅指尖的泡沫,是一股欲蓋彌彰的香皂味。
“你好,幫我訂一下中午十二點左右的包間,”韓行謙邊打著電話,邊俯身觀察蕭馴的眼睛,距離也越靠越近,鼻尖與他臉頰只間隔了兩厘米。
“不好意思小姐,臨時出了些小狀況,我要改下時間,改到中午兩點半左右可以嗎?”
“好的沒問題先生,祝您今愉快,再見�!�
手機里的通話掛斷,滴滴的忙音透過聽筒,讓蕭馴也聽得清楚。
韓行謙低頭問他:“你剛剛用病房區(qū)的香皂洗了臉?為什么?”
“因為,因為…”蕭馴緊緊夾著尾巴,想編個理由但又不擅長編瞎話。
“因為他臉上有alpha信息素的味兒。”夏乃川趴桌上狡黠笑道,“我聞到了,是獅子的氣味,獅子親了你的臉。”
“不是,不是親,是…”
“?”夏乃川托腮追問,“真的嗎?已經進展到這一步了?我好像在戰(zhàn)斗錄像里見過你的臉,是狙擊手嗎?我也是獅子,要不要考慮和我交往看看?”
韓行謙眉頭一跳:“別搗亂,你去里間寫作業(yè)去�!�
“叔叔,你急什么呀,他是你學生嗎?你不可能搞學生的吧�!毕哪舜ǚ懦鲆还珊诿倒迩髳坌畔⑺�,當著韓行謙的面對蕭馴告起白來,“哥哥,我?guī)闳C車兜風怎么樣?”
這小alpha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臉頰兩側還嵌著酒窩,完美遺傳了他老爸的釣系臉,連信息素都如出一轍的浪。
不過下一秒小貓崽就被提溜起后脖領,連著書包一起扔到了門外。
“你可以休息了,去玩吧。”韓行謙反鎖了辦公室大門。
夏乃川無所謂哼了一聲,靠在墻根底下玩手機,打算約幾個同學去自己家打游戲。
這時候,一架蜂型迷你無人機飛到了夏乃川面前,無人機托著一片月季花葉形的追蹤竊聽器。
“什么東西�!毕哪舜笃鹑~片端詳。
突然電話響了,是陸言打來的:“小川,你不是一直想去蚜蟲島訓練嗎?嘿嘿,現(xiàn)在就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我們剛發(fā)現(xiàn)白楚年回來了,是從花園偷偷潛入進來的,你去想辦法把竊聽器貼他身上去�!�
一聽偶像的名字,夏乃川就像掌握了明星私人行程一樣精神抖擻:“真的?他來了?…我不干,偷偷摸摸的,偶像對我印象變差了怎么辦。”
“哎呀,只要你能成功貼上去不讓他發(fā)現(xiàn),蚜蟲島下屆訓練生名額非你莫屬,他肯定會給你寫推薦信的,聽陸哥的,一準兒成!”
“行…信你�!毕哪舜ㄟ∪~片,向病房區(qū)走廊望去。
果然,白楚年正悄無聲息經過韓醫(yī)生的診室門口,躡手躡腳邁著小偷的步伐,蘭波則大步流星向前走,半點兒不在乎。
夏乃川守墻待獅,在白楚年經過轉角時故意撞了上去,把葉子竊聽器貼在了他手攥的花束上。
蘭波皺了皺眉,但發(fā)現(xiàn)這少年是個貓貓頭,便毫無原則地伸手一頓揉搓,原諒了他的失禮。
白楚年身為特工警惕的本能還在,當與人發(fā)生肢體接觸時,他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并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附帶上東西,或是丟失東西。
但夏乃川突然嗅了嗅他的氣味,驚訝地問:“是你親了韓老師的對象?”
白楚年一驚,雙手合十念叨:“不是我不是我,你可千萬別跟韓哥提我來過,小家伙�!�
“好說!”夏乃川迅速從書包里掏出一支馬克筆遞給他,然后背對白楚年,弓起腰,“哥,我崇拜你好久了,給我簽個名吧�!�
“?”白楚年莫名其妙拿起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夏乃川,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乃川。”
“喲,你是鐘醫(yī)生的兒子啊�!卑壮陝傄涔P,忽然停下來,“你崇拜我干什么,你老叔夏鏡天可比我混得強多了。”
“二叔不讓我去PBB當兵,他說危險,還說我吃不了那個苦,我才不稀罕,我想來IOA當特工。”
“哎喲,少爺,來這兒更得吃苦,比普通部隊可苦多了,而且干這行說死就死,招呼都不帶打的,你爹不同意我可不能拐你,這事兒沒商量。”白楚年把筆塞回他懷里,“去去,別擋道,我急著上樓呢�!�
“哎,哥,別走�。 毕哪舜ㄑ郯桶屯壮晁κ蛛x開,蘭波看不得貓貓頭可憐,捏住他臉頰問:“你本體的爪墊是什么顏色的?”
“什么本體,我沒有本體,我是人類。”夏乃川被捏得直咧嘴,“但我爸說我出生的時候手腳爪墊是粉黑相間的莓巧克力色…”
“哦!randido,有什么請求可以來找我。”蘭波龍顏大悅,拿馬克筆在夏乃川衣服上簽了一個“nbo”,然后揚長而去。
“?”夏乃川抻長衣擺,低頭看上面的簽名,迷惑。
反鎖的診室里,韓行謙坐在辦公桌后的靠椅里,兩腿放松地敞開。
蕭馴局促地背著手站他雙腿與辦公桌之間的小空間里,嘴唇異常紅潤,唇上還留著齒印,后頸腺體附近也新添了幾枚吻痕。
“傷好了嗎?”韓行謙雙手交握搭在腿上,抬頭問。
“嗯…好了�!�
“完全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