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話未說完,寒錚給了她一腳。
他臂力很大,人很兇,我看到阿莘被踹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頓時不再吭聲了。
然后他一路將我?guī)У搅司嚯x很遠(yuǎn)的寒府東后宅。
那是一處隔開的大宅子,地方偏僻,里面有一座很高的樓。
推門而入時,院中站了不少人,他們個個驍勇,身形矯健,正腳綁沙袋,練習(xí)著赤手空拳的搏擊。
寒錚挾著我,徑直穿過他們,進(jìn)了那座高樓正堂。
院中的男人們停下訓(xùn)練,跟著圍了過來。
屋內(nèi)有個留著山羊胡的瘦老頭,正悠然地喝茶,見他冷著臉進(jìn)來,立刻站了起來。
「哎呦,四爺您來了,怎么這么大火氣�!�
寒錚拎著我后背的衣裳,朝他一扔。
「明日去采珠場,把她帶上�!�
瘦老頭又哎呦一聲:「別開玩笑了,這是個孩子,還是個女娃。」
「是胡大的孩子。」
寒錚聲音陰沉,那瘦老頭一愣,門外圍觀的男人們很奇怪,他們打著手勢交流,最后望向我的眼神,個個都變了。
瘦老頭拉過寒錚,壓低聲音道:「老爺不是說等她長大給公子做媳婦嗎?四爺不可亂來�!�
「病重時說的話,豈能當(dāng)真,你見過這樣還債的?」
「可是,公子他沒說什么……」
「他們是以德報怨的圣人,我不是�!�
寒錚冷笑一聲,面容憎惡,我抬頭看他,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拽了下他的袍衫。
「煩請告知,我阿爹究竟欠了寒家什么?」
我與他四目相對,神情惶然,一旁的瘦老頭嘆息一聲。
寒錚半蹲下身子,用粗糲的大手,撫上我的脖子:「你阿爹欠了寒家一條命。」
我目瞪口呆,不肯相信:「他殺人了?」
「不,他拿了不屬于他的東西。」
「什么東西?」
「赤珠�!�
「赤珠?不可能,世上根本沒有赤珠�!�
「你阿爹告訴你的?」
「是�!�
「他在騙你,傻孩子,朱崖海下的那片珠池,千百年來只有我們寒家撈出過那顆珠子,知道當(dāng)時死了多少人嗎?前赴后繼三千余人,他們是寒家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勇士,甘愿為寒家和整個嶺南道豁出命去,結(jié)果那顆珠子卻落在了你阿爹手里,被他據(jù)為己有�!�
寒錚的手微微用力,掐著我的脖子:「真該死�!�
我有些喘不過氣,抓住他的手腕,艱難道:「我去找阿爹,讓他把珠子還你們�!�
「來不及了,那顆珠子已經(jīng)沒了�!�
寒錚眼睛瞇起,在這一刻,我相信他是真的動了殺意。
我呼吸困難,那瘦老頭趕忙上前,焦急地勸他:「殺了她沒用,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
我眼前開始模糊的時候,寒錚松開了手。
然后未等我緩過來,他又一把抓住我的衣領(lǐng),在室內(nèi)的博古架上東翻西找,取出一長匣來。
瘦老頭見狀慌了:「四爺,此事應(yīng)當(dāng)先讓公子知曉,他是家主,女娃又是他的童養(yǎng)媳……」
寒錚根本不理會他,將我按壓在桌子上,耳朵朝上。
他從長匣里取出兩根半尺長的銀針,冷聲道:「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你來替你阿爹贖罪,為寒家再采一顆珠子來�!�
我老老實實地趴著,不曾反抗。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嶺南道最卓絕的采珠人,為了方便下潛深海,自幼便會將耳膜刺破,成為一個聾子。
這在以往的疍民之中,是很常見的事。
那群圍在門外用手勢交流的男人們,皆是寒家精心培養(yǎng)出的采珠人。
寒錚要我為父贖罪,我沒有反抗,無聲地應(yīng)了。
銀針扎入我的耳朵,周遭好像突然就安靜了,刺痛的耳鳴聲中,我疼得冷汗淋淋,一瞬間似乎產(chǎn)生了幻覺,看到了寒山玉的身影。
正值春日,他穿了一身玄色云緞袍,橫襕織金,有倜儻之貌,氣勢懾人。
我隱約看到他清冷的眸光斂緊,薄唇微抿,神情怒不可遏。
我聽不到了,我耳朵很痛,眼前開始虛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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