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想要知道,若他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會不會著急,后悔要為我另擇夫婿。
我要證實他是喜歡我,在乎我的。
可我萬沒想到,便是那晚,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寒山玉是女兒身。
夜幕低垂,屋內(nèi)燭火幽幽,那身著白色里衣的女子,方才沐浴過后,長發(fā)如瀑,濕漉漉地散落腰際。
她沒有束胸,衣著輪廓清晰可見。
那張與寒山玉一模一樣的臉,眉若遠山含黛,膚色白如凝霜,此刻正神情平靜,倚在榻上翻書。
翻看了兩頁,似是有些累了,她開始仰面閉目,一動不動。
我捂住了嘴巴,隔著插屏間隙看她,也一動不動。
不多時,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的是嘉娘。
她低垂著眉眼,緩緩走來,雙手奉上白玉匣,跪在了寒山玉的面前。
寒山玉未曾睜眼,道了句:「放下吧�!�
嘉娘依言將玉匣放在榻邊,卻并未離開,依舊保持著跪著的姿勢。
隔了好久,寒山玉才睜開了眼睛,她坐直了身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嘉娘,伸出一只手來,捏住了她的下巴。
「沒用的嘉娘,不必求我,你我二人自幼一同長大,我待你情分不同,但你若要因為一個細作與我作對,莫怪我不念舊情�!�
嘉娘眼中溢滿了淚,握住她的手,連連搖頭。
寒山玉閉上眼睛,松開了手:「退下。」
她聲音冷淡無情,嘉娘的淚滑落在臉上,最終老老實實地磕了個頭,轉身離開。
我趴在床底下,內(nèi)心還驚懼于寒山玉是女兒身,半點聲響也不敢發(fā)出。
這廂屋內(nèi)靜寂無聲,只她一人。
燈燭輕晃,忽明忽暗地映在她臉上,她的神情極淡,看不出任何情緒和波瀾。
接著,她拿起了嘉娘放在榻邊的那只玉匣。
里面是一顆青色的珠子,泛著幽幽的瑩光,色翠如水流動,仿佛活物一般。
我瞪著眼睛看那珠子,忽然就想起幼時阿爹曾對我說的話。
「珍珠有八品,一品的珰珠光彩奪目,邊緣似是鑲了道金光,于暗室之中可代膏燭,是稀世之寶�!�
「二品青珠,又名走珠,雖不如珰珠好看,也不如珰珠明亮,但它卻和珰珠一樣難得,因為青珠有奇效,放入死人口中,可保其尸身完整,千年不腐�!�
傳說中的赤珠,只存在于神話之中。
珰珠和青珠,卻是實實在在的寶物,盡管很多人終生都難得一見。
我猜測那就是青珠,因為寒山玉取出之后,將那顆不大不小的珠子,含在了嘴里。
她白皙的皮膚下,開始透著一層綠色瑩光,蔓延在臉上,裸露的脖頸上,一條條,一道道,最終恢復如常。
她長睫如鴉,遮掩著眸中一閃而過的那抹幽綠。
她好像十分痛苦,捂著胸口,無力地跪在地上,眉頭深皺,額上冷汗淋淋。
過了好久,她才恢復如常,緩慢起身,神情倦怠,朝著臥室的床榻,一步步走來。
我緊緊地捂著嘴巴,一動不敢動。
直到她赤足站在我面前,我身上冒出了汗。
好在她并未發(fā)現(xiàn)我,只是睡在了床上,歇下。
床底下光線很暗,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吵醒了她。
我在心里盤算了無數(shù)種可能,越想越心驚。
一個疍民出身的小孩,身份低下,憑什么能成為寒山君的童養(yǎng)媳?
高公臨死之前,讓我留在寒家,守著寒山玉,他說我欠寒家的,要還。
寒山玉教我識字,教我琴棋書畫,說圍頓于深宅之中,總要生有可戀。
能嫁給寒山玉,原是我的福氣,為何會成為還債的方式?
困頓于深宅后院,生無可戀,是因為我要嫁的人,從始至終是一個女人。
她是誰?是人是鬼?為何會將青珠含在嘴里睡覺?
我滿腦子心驚膽戰(zhàn)地猜測,在聽到房門處的動靜時,呼吸驟停。
是阿莘。
隔著外面那道門,她似乎跪在了地上,聲音焦急:「主君,寶兒小姐不見了。」
院內(nèi)燃起了一排燈籠,處處通明。
寒山玉穿玄色錦袍,玉笄束發(fā),立于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