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到她回來，還笑瞇瞇地說，“媽媽，馬上就能吃飯了。”
當時她眼睛一酸，抱著她哭了很久。
女人獨自帶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她望女成鳳，生怕自己疏于管教，難免嚴厲了些。
但偶爾想想，她對女兒又實在虧欠得太多。
林爾雅看著南依，她頭垂得低，雙手交握放在身前，一臉委屈。
再多生氣的話，此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她長長嘆了口氣，手邊是溫好的牛奶，她推了過去，語氣緩和，“媽媽也只是為你著急，我不想你因為別的耽擱了學習�！�
察覺到林爾雅情緒平穩(wěn)下來，南依慢慢抬起眼，聲音輕輕，“我會好好學習的�！�
林爾雅苦口婆心：“咱們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一切都要靠自己，學習是你唯一的出路。”
南依乖乖回應，“我知道的媽媽�！�
林爾雅：“下次這種閑事，可千萬不能再管了啊。”
南依：“不會再有下次了。”
聽到她這樣說，林爾雅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放下了。
她從圍裙里掏出手機，站起身，遞給她，“手機你今天起就拿著吧，萬一再遇到什么人欺負你，你也好及時打電話給我�！�
南依先是一怔，隨后有些驚喜地伸手去接，林爾雅又囑咐一句，“但平時不準玩�。 �
南依連連點頭，“好的媽媽�！�
……
晚上十一點，南依完成了作業(yè)。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洗漱，而是慢慢走到床邊，坐了下去。
南依雙手撐著床，歪著頭，看向窗外。
夜已深沉，外面一片漆黑，晚上那場大雪，似乎終于停了。
室內只點了一盞臺燈，光線微弱，但足夠照清她的臉。
南依微微抿著唇，眼眸反射出燈光，燦若星辰。
她想起了晚上的事，雙腳在床邊蕩了蕩。
哪怕不被認可，哪怕被訓，她心情t?還是不錯的。
她知道徐曜為她點了手電筒，也因此喜悅。
這看似只是一件小小的事，但對她來說卻有不同的意義。
她的勇敢得到了善意的回饋。
就像小小的種子被埋在土里，澆了水便生根發(fā)芽，枝繁葉茂。
一個人開心還不夠，她迫不及待想把這個好消息講給好朋友聽。
南依拿起手機，怕對方睡了，先發(fā)了短信：【夏夏，睡了嗎？”】
對面很快回了消息。
【依依？你這時候怎么會用手機？】
南依直接撥了電話過去，和楊夏說起這兩天發(fā)生的事。
她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之前是我誤解了，他其實人很好，我好像也可以和他好好相處�！�
“夏夏你說得沒錯，應該勇敢，不能逃避�！�
說到這里，南依輕輕笑了聲，“我今天終于勇敢一次，做了正確的事�！�
楊夏也笑著說，“依依，我為你感到高興�！�
-
第二天的早讀課是語文。
小考結束后，老師安排課代表領讀文言文。
很快，教室里的響起抑揚頓挫的朗讀聲。
這對徐曜來說，用來催眠剛剛好。他單手撐著下巴聽了會，有些昏昏欲睡。
余光里，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從左前方伸了過來，生怕打擾到他似的，動作緩慢地將一袋糖推到他面前。
包裝袋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一顆顆淡粉色糖果，白桃口味的。
袋子上還貼了一張粉色便簽，上面寫了兩個字：謝禮。
少女心思單純又可愛，像春日柳絮，小心輕盈地飄過來，掃得人鼻尖微癢，卻又抓不住。
他徹底清醒，再抬眸看去，南依卻已經背過身。
郭潤雨拉著她說話，她側過頭聽得認真。也許是說到有趣的地方，她小弧度地彎了彎唇，拱起兩個淡淡的小梨渦。
清早光線柔和，陽光映射過來，她一雙眼被照成淡淡的琥珀色，靈動溫和。
一旁的陳智杰迫不及待地貼了上來，“什么情況啊？小南依現在不怕你了？”
徐曜這才收回視線。
他把便簽撕下，揣進口袋里，隨口道，“有你什么事？”
“不是，就你倆，平時說個話都費勁，今天就主動送糖了？”
陳智杰抓住這點反常，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還是說你倆昨晚一起值日碰撞出了火花？”
說到這，他篤定道，“哦吼，又淪陷一個，小南依也被你迷住了�！�
徐曜本來沒想理他，聽到這，不耐地嘖了聲，“瞎說什么？”
陳智杰：“哎呀，這證明你魅力無邊啊�！�
徐曜：“嘴不想要了？”
接收到警告，陳智杰縮了縮脖子，“好好好，我不說了。”
他很懂見好就收，“那我吃糖總行了吧�！�
說著，他伸手要去拿。
結果還沒摸到，就被徐曜用練習冊抽了回去。
徐曜瞥他，“是你的東西嗎？你就吃�！�
“嘶！”陳智杰吃痛地叫了聲，不解地碎碎念，“替你分擔也不行，你又不愛吃甜食�！�
徐曜：“請滾。”
……
南依正在認真跟讀，一篇課文結束，停頓的那一瞬，她剛好聽到陳智杰那句你又不愛吃甜食。
她不由咬住下唇，心里像被卷了邊。
南依有些懊惱自己總是慢半拍。
都沒有問清對方喜歡什么，就善做主張送了東西，恰好還是他不喜歡的。
這算什么感謝嘛。
揣著這件事，南依下課便去找了范妙珍。
畢竟范妙珍是徐曜的“粉絲”，他喜歡吃什么，她一定會知道。
結果南依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范妙珍風風火火往外拉，“我有要緊的事，剛好你陪我一起，我們邊走邊說�！�
正是課間，操場上人來人往。
范妙珍拽著南依，腳下步子邁得飛快，“你是要送他吃的？但據我所知，徐曜不愛吃零食誒�！�
“�。俊蹦弦郎碌⒄`了她的事，一邊小跑一邊說，“那我該送點什么比較好？”
“我建議還是算了吧，之前好多外班女生送他禮物，都被他拒絕了。”
上了臺階，推開食堂大門，范妙珍直奔超市區(qū)，“而且啊，徐少爺自己帶來的東西都進口的，一般小零食哪能入他的眼�！�
也對。
聽到這，南依低下了頭。
忽然覺得她送的桃子糖更上不得臺面了。
超市中人擠人，范妙珍讓南依站在原地等，自己嗖地一下鉆進人群。
結果沒過一會，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暟Ш浚鞍 n天吶！”
南依聞聲，也顧不得糾結了，連忙趕過去。
等她費力擠過人群，便看到范妙珍一臉生無可戀地仰著頭。
她擔憂地問，“怎么了？”
范妙珍指著空蕩蕩的貨架，“我的牛奶賣光了�！�
南依愣了愣，后知后覺，這可能……就是范妙珍口中……要緊的事。
兩個月前，超市新來了一批進口的牛奶。因為口味香甜，外形精致可愛，所以很受女孩子歡迎。
不過貨量很少，供不應求，饑餓營銷的效應在此時揮發(fā)得淋漓盡致。
超市會在每周四上午第二節(jié)課，統一擺上貨架，先到先得，難搶的程度不言而喻。
對很多女生來說，它已經不僅僅是一瓶牛奶了，它是校內時尚女孩的必備單品。
回教室的路上，范妙珍仍然耿耿于懷，她挽著南依的胳膊，“嗚嗚嗚，到底是誰在跟我搶啊，我已經蹲了三周了�！�
南依輕聲安慰，“沒事的，下次一定會搶到的。”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教室。
南依又安撫了范妙珍好一會，臨上課前才回到座位。
結果就是，她急急忙忙跑了一趟，還是不知道該送什么。
南依苦惱地嘆了聲氣，剛想趴桌上，余光瞥見桌堂里多了個東西。
咦？
她坐正身子，垂眸看去。
隨后，錯愕地張了張嘴。
居然……是一瓶牛奶？
郭潤雨恰好看了過來，“臥槽”了聲，“小同桌你可以啊，這玩意難搶得很，瑞思拜瑞思拜�！�
南依有些懵，“啊……”
可是她，她沒有買啊。
南依想問問是不是誰放錯了，拿在手中才發(fā)覺背面貼著一個便簽。
她轉了過去。
如果不是字跡和內容不同，她險些以為是自己送出去的那張。
便簽上也只有兩個字。
還禮。
第12章
第
12
章
哪怕沒有署名，南依也可以分辨出他好看的字跡。
牛奶應該從室外剛帶回來不久，還泛著涼意，她卻覺指尖微燙。
也不知愣神了多久，南依舒心地呼了口氣。
這應該就代表，他收下她的好意了吧？
南依轉頭看了眼。
徐曜正打游戲，旁邊四五個男生頭挨著頭看。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操作游刃有余。他表情始終淡淡的，像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圍觀人的驚嘆卻一聲高過一聲。
偶爾有人追問他怎么過關，徐曜會側過頭隨意應兩句。
他耳朵上還掛著紅色耳機，更襯得膚色冷白。側臉輪廓清晰優(yōu)越，一如那天她在雪夜里的短暫一瞥。
她原本想找個契機道謝，后知后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太過明目張膽。
意識到這一點，南依飛快地移開眼，又默默回過身去。
剛好一局游戲結束。
徐曜將手機隨手扔給其中一人，放松似的轉了轉手腕，視線似有若無地從她背影略過。
隔了會，陳智杰道，“曜哥，再來玩一局啊�！�
徐曜懶懶開腔，“不玩了�！�
“累�！彼麃G下一個字，起身伸了個懶腰，離開座位。
南依在聚精會神地做題，漫長的公式，羅列了大半張草稿紙，在算數答案的那一刻，她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糖果碎裂的聲音，緊接著，又聞到淡淡的桃子香。
她愣住，不由停下筆，抬起頭。
徐曜不緊不慢地路過她身邊，他神色淡淡，仿佛無事發(fā)生，可腳步偏偏在講臺處略有停頓，在教室的最前端，漫不經心地朝這邊瞥了一眼。
一切的不經意，卻又透露著有意為之。
……他是在告訴自己，他吃了她給的糖嗎？
意識到這一點，南依心里頓時一跳。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
明明她和他不熟悉，也沒什么所謂的默契，但似乎每一次饋贈都會及時得到回饋。
那種隱在暗處，心照不宣的感覺，就像酷暑里，及時喝到冒著涼氣的橘子汽水，所有氣泡瞬間在口腔中炸開一樣。
讓人心中喜悅，通體舒暢。
南依抿唇笑了笑。
她沒聲張，從桌堂里摸到那瓶牛奶，小心地收進了書包里。
像是藏好了一個秘密。
……
南依沒想到，這個秘密很快就被人偵破了。
課間，郭潤雨抱著一罐牛奶進來，不情不愿地放在范妙珍桌角，“您請喝，大小姐。”
說完，又一臉無語地回到了座位上。
彼時南依正伏在課桌上寫作業(yè)。
就聽旁邊的人碎碎念，“我真是沒想到，現在買個牛奶都要找黃牛了�！�
南依手上動作沒停，只應付地回了個，“嗯？”
郭潤雨：“就是我找人代搶的。要不是范妙珍嚷t?嚷著要喝，還扣了我的，我絕對不會花這個錢的。”
南依彎唇：“她喜歡就好�！�
郭潤雨痛心疾首，“一罐居然收我108，含淚賺我50�。 �
筆尖頓住，南依這才側過頭來，訝異道，“這么……貴？”
林爾雅在零用錢這方面從不虧待南依，但花這么多錢買小小的一瓶牛奶，對她來說還是奢侈了。
她頓時感覺書包里的那瓶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是啊，就這還不少人找他買呢�！闭f到這，郭潤雨四處打量了一下，壓低聲音，“我聽那黃牛小子說，徐曜也找他了�！�
南依一怔。
“這消息傳瘋了都，要知道曜哥之前從不買這些小女生喜歡的東西�！彼粦押靡獾囟⒅�，“嘿嘿，是不是就你桌里的那瓶啊？”
她瞬間被堵住了嗓子：“……”
郭潤雨緊追不舍：“你跟我說實話�！�
南依囁嚅：“我……”
郭潤雨看她的反應，基本確定了，“我就知道�！�
兩個人互送東西這事，單拎出來，挺說不清的。
南依臉上微熱，連忙解釋，“是因為值日那晚，徐同學幫我開了手電筒，我為了感謝他送他糖果，他回送給我牛奶而已，不是……”
“沒事，你別緊張�！惫鶟櫽曛浪樒け�，開口安撫，“我也不會亂說。”
南依是真怕他編個校園愛情故事，聞言，才微微松了口氣。
郭潤雨自顧自感嘆了聲：“太好了�！�
知道有這么件事，他的顧慮就好辦多了。
他轉過頭對南依道，“同桌，我能拜托你個事嗎？”
南依：“什么？”
郭潤雨：“你去跟徐曜說，讓他以后盡量別扣分了唄�！�
“��？”南依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地問，“我嗎？”
“沒錯，是你。”
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南依不懂，弱弱地問，“……為什么呀？”
根據郭潤雨的觀察，徐曜鮮少與女生打交道，跟南依卻破天荒有了幾次交集。
就算倆人沒多熟絡，對她總歸是有點不同的。
更何況南依作為班里唯一軟妹，再硬的心也無法拒絕她的請求吧。
以上元素過于復雜，郭潤雨隨便扯了個理由，“咱們小組里就你一個女生，我跟陳智杰說話不管用，曜哥都當我們放屁的。”
南依為難，“可，我，我也……”不行的。
郭潤雨乘勝追擊：“再扣分這一學期都要搭進去了，難道你想值日嗎？”
南依搖頭。
她不想，也不會有人喜歡值日。
郭潤雨：“那就試一試吧，也不一定非要成功，哪怕暗示一下也行，至少我們努力過了。”
話已至此，南依如同鴨子被趕上架，只得輕輕應了聲，“好的吧�！�
……
下午的兩節(jié)化學課連在了一起，南依記了滿滿兩頁的筆記。
終于打了下課鈴，她錘了錘僵硬的脖子。
隨手拿起保溫杯，她準備接杯熱水，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下過雪的天空猶如被洗滌過一般透藍，走廊中光線充沛。
去水房的路上，南依回想起郭潤雨交待給她的那件事，不免有些惆悵。
如果他們不想值日的話，確實應該從徐曜這里下手。
可她目前也僅僅是能以平常心跟他相處，怎么好開口和他提要求呢？
其實，她跟他真的不熟……
腳下步子緩慢，南依正暗自苦惱，余光瞥見樓梯間處，立著兩道身影。
女生外形優(yōu)越，個子高挑。男生肩寬腿長，姿態(tài)松散地靠站在墻邊，手里還捏著半截煙。
樓梯間擁擠狹窄，兩個人面對面而站，看起來在談話。
原本一眼略過的場面，南依卻不自覺停下腳步，視線頓住。
那個男生是徐曜。
“趙賀找你這事兒我又不知情，你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徐曜微微垂著眼，黑色碎發(fā)掩飾住幾分冷淡，聲音卻透著顯而易見的涼，“為什么要回？”
“因為……”女生精致的臉上滿是委屈，但又不知道怎么說，只能憤然地甩了下手，又仰頭問他，“徐曜，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徐曜抬起手，神色不耐地吸了口煙。緊接著，一股煙順著微張的薄唇涌出，周遭頓時煙霧繚繞，嗆得對面女生掩住口鼻，輕咳幾聲。
他聲音依舊淡淡的，“打擾我抽煙了�！�
“咳咳，你……”
樓梯間、男生女生、煙霧繚繞，本該是曖昧又唯美的畫面。
但兩個人的狀態(tài)似乎并不佳。
尤其徐曜那股隱隱的劣性和痞氣，是南依從沒見過的。
他們是在吵架嗎？
不對，南依忽然意識到，她怎么在偷聽？
偷聽是不禮貌的。
她在心里念叨著，連忙轉身離開。
結果剛走了兩步，便看到不遠處政教老師迎面走來。
這位老師南依有印象，姓王，名辛集，本人出了名的嚴厲。
他經常在課上和課間空降，查看各班的違紀情況，一旦抓住，嚴肅處理。
年級同學都對他避之不及。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南依第一反應是：徐曜還在后面。
抽煙、談戀愛和遲到不同，這兩個都屬于較嚴重的違紀。
被抓到扣分不說，還會被警告處分。
徐曜前幾天才剛被處分過，不能再被抓了。
她得去提醒他。
想到這，南依調頭便走。
為了趕在老師之前，甚至小跑了幾步。
等她緊趕慢趕跑回去時，女生已經不見了，只剩徐曜一人。
他仍靠站在墻邊，單手插進口袋，閑散松弛。
察覺到這邊有人，他叼著煙，蹙著眉，看了過來。
冷森的視線在觸到南依的那一刻，明顯一頓。
唇線平直，他周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冷漠，讓南依腳步暫緩。
但情況緊急，沒那么多時間考量。
南依又重新邁開步子，朝他走過去，急道，“你，你快跑，政教老師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老師的聲音傳來，“這么大味，誰在這抽煙了？”
南依倒吸了一口涼氣，睜圓了眼。
偏偏徐曜還沒什么反應，她更急了，結巴著提醒，“你快快快……”
快字掛在嘴邊，下一秒，她感覺胳膊上被扯了一把，整個人被巨大的力氣拉著向前踉蹌幾步，周圍事物有一瞬的恍惚。
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拉進身后的雜物間里。
徐曜迅速將門關上。
南依一臉錯愕，張了張嘴，正欲說話，又聽耳邊“咔噠”的一聲。
他還上了鎖。
第13章
第
13
章
門外。
政教老師巡視一圈沒見到人，嘀咕了幾句便離開了。
門內。
南依心如擂鼓。
原以為是剛剛局勢導致，她太過著急。但眼下政教老師已經走遠，心跳速度卻沒有絲毫減緩。
周圍很安靜，南依能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后知后覺，兩個人獨處在密閉空間，才是她緊張的來源。
儲物間里堆滿了體育器材，留給他們的空間并不多。
南依視線正對他胸口，抬起頭，便能看到他鋒利的喉結和流暢的下顎線。屬于男生的荷爾蒙氣息也在無形之中包圍了過來。
實在是……太近了。
這對她來說有些超過。
南依下意識退了一步，后背貼上墻壁。
徐曜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垂眼看去，就見她局促地攥著衣擺，微微低著頭。
儲物間里沒開燈，光線昏暗，她一張臉卻紅得明顯。
還是那么容易被嚇到，像只小兔子，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整個便蜷縮起來，乖得不行。
指尖的煙還在靜靜燃著，煙霧如白紗蔓延，逐漸攀升，在飄向她的那一刻，徐曜也后退半步，不動聲色地將煙扔到地上，抬腳踩滅。
眼下危機已經解除，他可以去擰那道門，把人放出去。
但他遲遲未動，只靜靜地看了她一會。
半晌，才主動開口，“怎么又回來了？”
他語氣平靜，像是在一個合情合理的場合，跟她閑聊幾句。
南依略微松口氣，但很快，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又字。
……原來她偷聽被看到了啊。
她尷尬地抿唇，只能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啊，不是故意要偷聽�！�
徐曜卻道，“沒讓你道歉�！�
語氣乍一聽有點生硬。
是不是因為剛跟女朋友吵過架，他心情不好啊？
南依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觀察他的表情。
這一舉動在徐曜眼里，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蹙了蹙眉。
又這樣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徐曜問，“還怕我？”
“�。俊蹦弦牢⒄�。
怎么突然問這個？
頓了頓，她脫口而出，“不怕啊�！�
徐曜故意壓低聲線，“說實話�！�
“是實話，就是……”她聲音漸弱，“有，有點緊張。”
“緊張？”徐曜不解，笑了下，“我又不吃人，你緊張什么？”
是他把她拉進這個窄小的房間里，又不放她出去。她長這么大也沒跟男生獨處過，自然是會緊張的。
但是要怎么跟他解釋，他才能明白呢？
嗯……好像也不用解釋。
畢竟他都在談戀愛了，應該是不會懂的了。
“好吧，”南依仰起頭，對上他的視線，“那我不緊張。”
她有張t?白皙清秀的鵝蛋臉，五官小巧精致，嘴唇淡粉。一雙澄澈黑亮的眸子，就這樣直直地望過來。
讓他想起兒時喜歡收藏的玻璃彈珠。
隱約間，徐曜像是聞到清甜的白桃香。
他喉頭滾動，嗓子有些發(fā)緊。
僵住數十秒后，他生硬地偏開眼睛，開始若無其事地四處巡視。
最終成功在一堆雜物中，鎖定兩個塑料板凳。
徐曜跨步過去，拎過來，一個留給自己，另一個擺在南依面前，“坐著說�！�
“緊張可能是，”拳頭抵在唇邊，他輕咳了聲，“身高差讓你有壓迫感�！�
啊，確實有這個可能。
她在女生中不算矮的，但還是跟徐曜差了一大截。說起話來，一個仰著頭，一個低著頭，總讓人覺得居高臨下的。
她認可地點頭，“謝謝�！�
南依乖巧地坐在板凳上，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徐曜則長腿朝兩邊叉開，手臂環(huán)胸。
兩個人面面相覷幾秒，莫名有種小學生開座談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