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南依能感受到他的局促,夾起一口菜吃,主動稱贊道,“這道宮保雞丁也太好吃吧!媽,你嘗了?沒?是不是還不錯?”
林爾雅點了?下?頭,給予中肯的評價,“嗯�!�
南依轉(zhuǎn)過頭,沖著徐曜笑笑,說,“我媽都夸你做菜好吃了?�!�
徐曜也跟著笑開,“謝謝伯母�!�
飯桌上的聊天,起初生澀,幾杯酒下?肚后,才逐漸有了?回溫。
聊天期間,徐曜低著眼為南依剝著蝦,他戴著手套,慢條斯理,去除蝦頭和蝦線,認(rèn)真仔細(xì)。
平時剝完蝦,他都直接喂到她嘴里,吃一個?蝦仁,便?哄著她親他一口。只不過今天這種場合就不好太親昵,他變成了?專注的剝蝦工,剝完蝦仁剝螃蟹。
所有舉動行云流水,像已經(jīng)形成了?習(xí)慣一般。
林爾雅能看得出,他將南依照顧的很好。
察覺到林爾雅的視線,南依連忙嚼了?嚼,咽進(jìn)去,用胳膊碰了?碰他,“我都快吃飽了?的,你也吃點吧。”
她幫他夾菜,“你嘗嘗這個?魚,還有燉排骨,都是我媽媽做的。”
徐曜一一嘗過,很給面子地稱贊,“上次吃伯母做的菜就覺得很好吃,這次口味更佳。”
“嗯,”林爾雅抿了?口酒,問,“只是菜好吃嗎?柿子餅和牛肉干好不好吃?”
這話聽起來意有所指,徐曜沒懂,轉(zhuǎn)頭向南依求助,卻見她臉已經(jīng)紅了?,一言不發(fā)地低下?頭吃蝦。
林爾雅哼哼了?兩聲,和他解釋道,“她每次下?樓見你,都會把我茶幾上的零食拎走,什么豬肉脯車?yán)遄�,那都是我的�?br />
一開始她騙我說自己吃,還找各種理由下?樓,后來就說什么喂樓下?的小橘貓,我早都發(fā)現(xiàn)了?,你就是樓下?那小橘貓。”
“哎呀,媽……”南依難為情地喊了?聲。
“喏,你看,說都不讓說�!绷譅栄艧o?奈嘆氣?。
徐曜忍俊不禁,低笑出聲,“是,現(xiàn)在看來,我確實是那只小橘貓。”
南依鼓著臉瞥他,小聲嘀咕,“你也跟著嘲笑我�!�
“我錯了?,我錯了?。”徐曜及時認(rèn)錯,在桌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緊張消散之后,氛圍愈發(fā)和諧。
像是終于找到一個?契機(jī)來掀底,林爾雅總打趣南依悄悄在房間里接電話,又說她高?中時期,在房間里擺滿了?娃娃和飲料瓶上的貼紙,惹的南依臉紅跺腳。
后來沒再逗她,林爾雅菜主動問起徐曜的工作,還有家里的情況。
徐曜有問必答。
工作么,還在穩(wěn)中求進(jìn)。和父母的關(guān)系也就那樣,寡淡疏離,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很少,所以成年后,也沒指望多?親近。
當(dāng)?他講起他兒時寄宿在姑姑家時,林爾雅微微停住筷子,和他確認(rèn),“從小就這樣嗎?”
徐曜說,“大概從小學(xué)畢業(yè)后開始�!�
林爾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喃喃了?句,“再怎么也不能把孩子一個?人?丟下?不是?”
在她的角度看來,徐曜的父母自然是不稱職的。
但換句話說,她難道就很稱職嗎?
當(dāng)?年她獨(dú)自帶南依,也時常會應(yīng)接不暇,陪伴是有,但卻不夠完滿。
也許是今晚酒喝的有些多?,林爾雅難得話多?,她主動提起南依小時候的事,“那時候我們在南城,南依還小,我白天要上班,沒法照顧她,她要么自己在家看書,要么把她放到鄰居家玩。
鄰居家小孩皮,經(jīng)常欺負(fù)我們家南依。有好幾次,不是把她從滑梯上踹下?來,就是把她額頭抓傷,南依就一聲不吭,乖乖等著我回來,不哭也不鬧。
看到她受傷,當(dāng)?媽的肯定心疼,但又不好說什么,畢竟也是委托人?家?guī)兔,F(xiàn)在想?想?……是我做的太欠缺。”
沒做好完全?的準(zhǔn)備,就私自決定帶她來看這個?世?界,又沒能給她提供很好的生活條件,是她的不好。
但凡她當(dāng)?年沒那么心高?氣?傲,肯向家里人?低頭,也不至于讓南依受那么多?委屈。
往事再提起,總是有很多?遺憾和懊惱的。尤其想?到南依外婆的去世?,林爾雅難免傷感。
南依起身,坐到林爾雅身旁,安撫她,“媽,那些事都過去了?,現(xiàn)在一切都很好啊�!�
是啊,一切都很好。
她的女兒好好長大了?,學(xué)有所成,做著喜歡的工作,也有了?喜歡的人?。
原本林爾雅對徐曜總是不放心,畢竟不了?解,上次碰面還見他叼著煙不修邊幅,她怕南依吃虧。
但自打南依搬回家,兩個?人?的感情狀況她全?都看在眼里。
相較于從前?,南依變得更開朗,每天精神面貌都很飽滿,對生活充滿了?期待。僅憑這個?,林爾雅就知道,南依親自選的人?,錯不了?。
林爾雅總是對南依管教嚴(yán)格,她承認(rèn),在南依未成年時,有超出范圍的掌控欲。但現(xiàn)在南依已經(jīng)長大了?,有自己的判斷和想?法,她也該放手了?。
林爾雅看向徐曜,“你和南依從小都缺少陪伴,也算是有相似之處,今后相互扶持,好好的就行。”
徐曜重重點了?下?頭,認(rèn)真道,“我會的。”
……
吃過晚飯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徐曜本想?回家,林爾雅直接說,“你喝了?酒,就別往回趕了?,晚上住這。”
兩個?人?同時一愣,齊刷刷朝林爾雅看過來。
林爾雅發(fā)號施令,“明天就除夕了?,你倆早上跟我去買菜�!�
說到這,她又補(bǔ)充,“南依說你喜歡白菜餡餃子,再想?想?還有什么想?吃的,明天一起買了?�!�
這是要……一起過年嗎?
南依不禁心中雀躍,轉(zhuǎn)頭看向徐曜,他勾著唇角,臉上也有喜悅之色,應(yīng)了?聲,“好�!�
“六點出門,要早起。”
“沒問題�!�
南依家是兩室一廳,徐曜住她的房間,她跟林爾雅住一間
林爾雅喝了?酒,犯困,洗漱過后便?回房間休息了?。
南依找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又教徐曜怎么開熱水洗澡,一切交代妥善后,也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身邊的林爾雅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南依側(cè)躺著,暫時無?法入睡。
其實當(dāng)?徐曜說自己過年不回美國時,她有想?法要一起過年,只是他們戀愛時間不久,她怕林爾雅不同意。
結(jié)果她的媽媽竟然主動邀請徐曜留在她家。
太好了?,想?到他們可以一起過年,一起守歲,一起看煙花了?,南依開心的快要飄起來,對明天的期待也更深了?一分。
最重要的是,除夕夜那天,阿曜終于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浴室中水聲響起。
應(yīng)該是徐曜在洗澡。
奇怪,她聽人?家洗澡干嘛。
南依晃了?晃頭,索性閉上眼,深呼吸,強(qiáng)行讓自己關(guān)機(jī)。
過了?會,水聲停止,吹風(fēng)機(jī)又響起。
說著睡覺睡覺,她卻總是不自覺聽著房間外的聲音。
她聽到她吹好頭發(fā),整理了?衛(wèi)生間,關(guān)了?燈,回了?房間。但沒過一會,又再次開門走了?出來,停在了?客廳。
他還不睡覺嗎?
正這樣想?著,枕邊的手機(jī)震了?一下?。
南依倒吸一口氣?,連忙拿起手機(jī),攥在手中,開了?靜音。悄悄扭頭看去,確保林爾雅沒有被吵醒,她小心翼翼才鉆進(jìn)被窩,點開手機(jī)。
徐曜:【睡了?嗎?】
南依打字回復(fù):【還沒。】
徐曜:【出來一下?,方便?嗎?】
徐曜:【有點想?你�!�
即便南依已經(jīng)長大成年,
但?仍會因為偷偷摸摸去做一件事而緊張。
放下手機(jī),她先轉(zhuǎn)頭看了眼身邊的林爾雅,隨后緩慢地掀開被子,
輕手輕腳地下床,
踮腳走到門口。
輕輕擰開門把手,拉開門,
又壓著門把手,
一點一點合上門。
仿佛在上演啞劇,
南依連呼吸都是輕輕的。
然?而當(dāng)她松手的那一刻,
身后忽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
直接將人扯入懷中。
南依被嚇了一跳,
下意識要叫出聲,
卻被一個吻堵了回?去。
鋪面而來的灼熱氣息將她包圍,
他剛洗過澡,發(fā)絲半干,
周身都散發(fā)著沐浴露的清香。是她熟悉的味道,卻又有些不同,
帶了些清冽,有屬于男人的侵略氣息。呼吸交纏間,還能品到淡淡的酒香。
住在這里是臨時決定,
他沒有帶睡衣,還穿著那件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
布料單薄。
他將她抱得很?緊,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覺到徐曜的溫度正在向她滲透。
她不明白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卻也不可避免被溫度點燃。
徐曜到底是喝了酒,微醺,
吻得熱烈,忘乎所以,讓人透不過氣。
客廳開了燈,兩?人相擁接吻。
衣料摩挲,呼吸交錯,在靜謐的空間里清晰可聞。
南依踮著腳,勾著他的脖子回?應(yīng)。但?她始終擔(dān)心身后房間里的動靜,難免會分心。
微微停歇之時,徐曜將頭靠在她肩膀上,臉埋在頸窩,問她,“想沒想我??”
腔調(diào)懶懶的,聲音又被壓得很?低很?輕,像在她耳邊呼氣,莫名很?性感?。
可他們明明一整個晚上都在一起?。
偶爾被吻到頭腦發(fā)昏時,南依會有些不解風(fēng)情,不過沒關(guān)系,她任何回?答都無關(guān)緊要。
徐曜低低笑了聲,湊過去輕吻她的唇角,說,“我?想你了�!�
“距離剛剛見面已經(jīng)過去三十五分鐘�!�
“距離上次接吻已經(jīng)過去一天半�!�
“距離上次你睡在我?身邊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余二十一天。”
人怎么可以把這情話說得這么直白,這么堂而皇之。
南依聽得臉熱,用手推他的肩膀,“我?媽還在睡覺,她睡眠淺,你別……”
“嗯,我?不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調(diào)侃她,他臉上掛著的那抹笑意,在她看來有點壞。
徐曜說,“不然?早就帶你回?我?房間了�!�
南依一聽,頓時睜圓了眼,臉上更?熱,連帶著耳垂都紅了。
但?她又不知?回?應(yīng)些什?么,跺了跺腳,低頭靠近他懷里,喃喃道,“別說了,你別說了�!�
“再說,我?回?房間了。”
徐曜笑意更?深,他克制著自己沒笑出聲,胸腔震動著,“我?錯了,不逗你了�!�
雙手握著她的肩膀,他將她往客廳中央帶了帶,隨即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
瞳仁墨黑,眸光深沉,他低語,“再讓我?親會就放你回?去。”
說完,嘴唇再度覆了上來。
手指纏入她的發(fā)絲,他輕輕將她摁向自己。
吻得更?加深沉熱烈。
南依剛剛平緩下來的呼吸,再度局促了起?來。
越是不能發(fā)出聲音,親吻聲越是明顯。
但?他們已無暇顧及,無聲的放縱更?能帶動情緒,曖昧而濃烈。
心跳速度持續(xù)飆升,南依幾乎被他的氣息吞沒。
然?而此時,臥室中忽然?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重重?fù)舸蛟谀弦赖男纳�,她背脊一僵�?br />
與?她一起?僵住的還有徐曜。
熱吻冷卻,幾乎是下意識的,兩?人同時蹲下,將沙發(fā)當(dāng)做掩體。
胸口在不斷起?伏,心跳加劇,南依弓著背,埋著頭,不由自主吞咽了下。
只不過靜了許久,除了那聲咳嗽后,臥室里再沒聲響。
危機(jī)自然?而然?解除。
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兩?人松了口氣,想到剛剛的心虛和?緊張,又相視一笑。
他們?nèi)匀?蹲在沙發(fā)后,并著排。
南依笑眼彎彎地看著他,一雙眸子又黑又亮,像調(diào)皮搗蛋后,成功躲過家長檢查的小孩子。
他只覺得她這樣可愛透了。
揚(yáng)起?唇角,湊上前,他單膝跪著,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相較于之前,沒那么熱烈和?深刻,只是愛惜的輕吮,溫柔繾綣。
吻著吻著,又停下來,看著她笑。
看到他笑,南依也笑,主動上前親他。
她也雙手捧著他的臉,小雞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
徐曜便扶著她,任由她毫無章法地亂啄。
偶爾起了想逗她的心思,他忽然?往后閃一下,南依落了空,故意鼓起?臉頰,徐曜又會笑著湊上來,含住她,輕輕輾轉(zhuǎn)。
像冰淇淋在唇齒間融化,又發(fā)散在空氣里,呼吸都帶著絲絲香甜。
親到后來,南依蹲到腿麻,便干脆坐到了地上,徐曜也隨著她一起?。
背靠沙發(fā),并排而坐,他牽著她的手。
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之時,外面竟然?下起?了雪。
窗外雪白一片,雪花洋洋灑灑,在昏暗的夜色中盤旋而下。
他們在雪夜中互換心事。
南依幾乎沒跟他講過她童年的事,偶然?聽林爾雅提起?,只言片語便引得他心疼。
于是他想更?加具體、更?加深入地了解。
南依說,其實也就像林爾雅講的那樣。
單親媽媽獨(dú)自在外打拼,拼命賺錢,難免會無暇顧及孩子,所以她的童年幾乎都在等待中度過。
空蕩蕩的房間,半生?的米飯,還有到了冬天時,冰冷的床鋪。
好在那會巷子里的鄰居對她都很?好,他們經(jīng)常會喊南依去家里吃飯。后面南依上了小學(xué),也可以自己做些簡單的菜,林爾雅忙起?來,她便主動擔(dān)起?做飯的責(zé)任。
她懂事聽話,可以說和?她的媽媽互相扶持。
但?南依從沒覺得自己餓著,還是好好長大了。
只不過近幾年,再提到以前的事,林爾雅總是愧疚。聽二姨說,林爾雅經(jīng)常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后悔不已。
“可能人在不同的階段,回?看人生?,總會有不同的感?觸吧�!�
年輕時的林爾雅倔強(qiáng)、不服輸、脾氣硬�,F(xiàn)在卻日漸平和?,不爭不搶。
“曾經(jīng)我?也對我?媽媽的強(qiáng)勢和?掌控欲感?到無奈,不過越到后面,我?越能感?同身受她對我?的緊張。愛之深,責(zé)之切,她只是太想我?好了,因為她吃過虧,所以很?怕我?會重蹈覆轍,我?都理解。”
如果溫柔可以具象化,徐曜想,一定就是南依此時此刻的模樣。
像平靜的湖水,風(fēng)起?時會有漣漪,但?從不洶涌。它有邊際,卻能包容萬物棲息。
所以啊,他從一開始就被她吸引,都是有原因的。
她是清澈琥珀,是閃耀寶石,是高?掛明月,世間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與?她息息相關(guān)。
能擁有她,他何其幸運(yùn)。
“那你呢?”南依轉(zhuǎn)眼看向他,微微歪著頭,道,“我?講了我?的童年,換你說了�!�
徐曜回?過神,略微沉吟道,“我?啊……”
其實,真的是不太美好的童年。
但?本質(zhì)上又和?南依差不多。
都是父母忙碌,缺乏陪伴。
那會徐曜的爸媽時常出差,他被丟在家里,和?保姆朝夕相處。
孩童時期的徐曜會分離焦慮,對親情有著高?需求。
然?而在他剛記事時,就已經(jīng)目睹了父母一次次離家。所以他童年的記憶總是他們的背影,和?冷冰冰的墻壁。
父母不盡責(zé),就會讓保姆鉆空子。
那時他們家沒想到裝監(jiān)控這種事,全權(quán)將徐曜交給?保姆帶。
起?初是敷衍、怠慢,到后面,變成了不耐煩,甚至可以說是……虐待?
給?他吃冷飯,不吃就硬塞。
他想打電話給?爸媽,她就把他鎖進(jìn)房間里,任由他哭啞了嗓子。
幾次下來,他也就從高?需求變成了低需求,日漸冷漠。
后來被爸媽發(fā)現(xiàn),換了幾次保姆。
小學(xué)畢業(yè)后,徐正業(yè)干脆將他寄養(yǎng)在姑姑家,對此,他也沒什?么所謂。
在哪里,身邊是誰,都無所謂。
愛好被扼殺,被否認(rèn),被漠視,徐曜早已習(xí)慣。
日子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能混一天是一天。
直到他遇到了南依。
她如同陽光普照,降臨到他的世界。
散發(fā)著炙熱溫暖的光,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他靠近。
徐曜想起?不忙的時候,陳智杰總喜歡用公?司的音箱放歌,反復(fù)循環(huán)。
他聽?wèi)T了輕音樂,對流行?樂并不感?冒。
但?有一首,他印象深刻。
因為旋律,因為歌詞。
——“灰暗的心竟然?開始變鮮活�!�
——“你的存在治愈我?�!�
——“感?謝是你從來堅定又溫和?�!�
——“并肩走著
我?就永遠(yuǎn)不會跌落�!�
對他而言,南依就是這樣的存在。
她治愈了他。
溫?zé)岬臍庀咴诿夹奶�,他輕輕落下一吻,對她道,“謝謝你�!�
謝謝你的降臨,你的存在,你能出現(xiàn),實在是太好了。
眉心帶著心間一起?發(fā)著癢,如同羽毛拂過。
本該是溫馨的,甜蜜的夜話,不知?怎么的,南依卻覺得眼眸逐漸滾燙。
她說,“其實,我?也該謝謝你的�!�
“有一件事我?沒有和?你提起?過,在我?小學(xué)的時候,我?曾經(jīng)遭遇過一場霸凌……”
因為性格溫吞,不善言辭,她被同學(xué)欺負(fù)。
又因為不想給?林爾雅添麻煩,她總是隱忍不發(fā)。
到后來,霸凌者變本加厲,連同班主任都不信任她,以為她壞極了。
南依記得那時候午休過后,要在操場上排隊,等著班主任出現(xiàn)領(lǐng)他們回?班級。
只要她排在后面,班里的隊伍就會迅速挪開,獨(dú)獨(dú)把她晾出來。她再湊上去排隊,隊伍又會再次挪開,同時伴隨著幾句冷嘲熱諷。
“好臭啊,能不能別跟著我?們。”
“就是,是我?們班的嗎?就往我?們隊伍上排,煩不煩人�。 �
“……”
很?長一段時間里,南依形只影單,沒有人肯為她說話,也沒有人和?她站在一起?。
如果不是楊夏主動找到了她,她都不知?道那段時光要怎么度過。
“卓曼云高?中時撕我?的卷子,針對我?,又在黑板上寫了難聽的話,我?下意識就想到了小學(xué),當(dāng)時我?是很?害怕的。但?是你,你站出來維護(hù)我?了�!�
他讓她知?道,他會無條件站在她身邊,為她撐腰,為她對抗。
哪怕方式可能不夠妥當(dāng),但?在那一刻,心里的溫?zé)崴郎?難忘。
也不止那一次,還有她被趙賀嚇唬時,她被學(xué)長騷擾時,被傳謠言時,他一定會站出來。
他總是維護(hù)她。
連南依自己都沒意識到,只要待在徐曜身邊,她就總是很?安心。
“所以說,你也是治愈了我?的�!�
他們都降臨在彼此的世界里,無聲無息間將溫度傳遞過去,又無聲無息將對方曾經(jīng)的遺憾和?陰影,默默療愈。
“很?好很?好的人不只是我?,也是你�!�
徐曜一怔,與?她對視。
她目光柔和?,流露出疼惜之色。
畢竟這么詳細(xì)地聽聞他的事情,作?為愛他的人,又怎么會不心疼。
像無數(shù)次他安撫她,南依伸手,在他頭頂揉了揉,聲音輕柔,“他們從前不陪你,沒關(guān)系的,以后我?都會陪著你�!�
夜里起?了風(fēng),枯枝上的落雪隨著風(fēng)落下,樹枝晃動。
室外天寒地凍,室內(nèi)卻很?溫暖,他們的身影在燈光下依偎。
在她專注又認(rèn)真的視線中,徐曜靜了許久,才揚(yáng)起?唇。
十指相扣,他輕輕一帶,將人帶入懷中,低頭,輕吻她的額頭。
“好�!贝桨晔冀K貼著她的肌膚,徐曜低語著,“你陪著我?吧�!�
“不止以后,要永遠(yuǎn)�!�
對南依來說,永遠(yuǎn)即是無窮大,無邊無際,又不切實際。
沒人知?道永遠(yuǎn)有多遠(yuǎn),但?南依還是應(yīng)道,“嗯,我?答應(yīng)你�!�
兩人就?這樣在客廳里坐到了凌晨兩點。
想到一早還要跟著林爾雅一起去早市,
不舍親吻過后,才各自?回了房間,又在手機(jī)上互相道了。
南依關(guān)了手機(jī),
抓緊時間入睡。
這一覺睡得還算香甜,
只是沒一會,便聽到鬧鐘聲響起。
清晨五點半,
滿打滿算,
南依只睡了三個小時左右。林爾雅叫她起床時,
她困到懷疑人生。
南依翻了個身,
動了想要賴床的心?思,
口齒不清地喃喃著,
“媽媽,
我能再睡會嗎?”
“早市,
不想去了。”
林爾雅立在床前,丟出兩個字,
“不行�!�
停頓片刻,又補(bǔ)充,
“到點了,快起來。”
到點了,快起來。
簡直是刻在DNA里的臺詞,
配合著無比熟悉的語氣和聲音,讓南依夢回上學(xué)那幾年,
有時學(xué)得晚了,
第二天沒聽到鬧鐘聲音,林爾雅便會開她的房門,
提醒她,“起來了�!�
一開始是口頭警告,
三次之后,直接掀被?子,“還不起?起不起?上不上課?學(xué)不學(xué)習(xí)?”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fā)生,幾乎是下意識的,南依倏地坐了起來。
眼睛酸痛,還是睜不開,她索性閉著眼,掀開被?子下床。
等溫水撲到臉上時,她才將將睜開了眼。
起得太早,胃里還有點惡心?。
此時天還沒亮,想到自?己尚且這樣,徐曜肯定也沒有休息好?,南依擦完臉走進(jìn)廚房,開口道,“媽,早市就?我們倆去吧�!�
林爾雅正熱牛奶,聞言,動作?一頓,“對啊,忘了還有一人�!�
她把牛奶塞到南依手上,作?勢便要走出廚房,南依喊了她一聲,“媽,讓他多睡一會吧。”
“昨晚九點多就?吃完飯了,還睡不夠��?”林爾雅回身看?她,“還是說你?倆昨晚不睡覺,又去……”
“您去叫他吧�!蹦弦肋B忙打斷,訕笑兩聲,“我就?是覺得難得放假,想讓他賴會床�!�
林爾雅掃了她一眼,重新邁開了步子。
走到臥室門前,抬起手,敲了兩下門。
林爾雅說,“徐曜,起床�!�
字正腔圓的四個字,多余的話再也沒有,卻讓徐曜瞬間從夢中驚醒。
換做鬧鐘可能都要催他千百遍,但岳母提醒一次就?夠。
效果?等同于冷水,迎著臉潑下,徐曜直接坐起身,兩眼睜著,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卻刻意讓聲音冷靜,吐字清晰地回應(yīng),“已經(jīng)起床了,伯母,您稍等,馬上出來�!�
兩分鐘后,徐曜精神?飽滿地出現(xiàn)在客廳。
南依端著牛奶,還有些睡眼惺忪,一抬眼,視線恰好?與徐曜相撞,她一愣。
徐曜穿著整齊,領(lǐng)帶一絲不茍,那副眼睛還架在鼻梁上,一如他昨天剛進(jìn)門時的樣子。
見到南依,他擺擺手,勾起唇角笑,“早上好?�!�
按理說,徐曜應(yīng)該也起不來床的。沒想到不僅被?林爾雅一句話叫醒了,看?起來還如此的……亮堂。
相比之下,她隨手扎起的丸子頭,略顯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