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腦袋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溫瀟瀟和時硯池在角落里細(xì)語的畫面,面包被牙齒用力撕下,在牛奶的沖力下進入胃里。
窗簾開一半合一半,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
夏星曉又把,切小號登錄。
財經(jīng)版熱搜還是關(guān)于什比克的,文娛版昨夜偷拍到了某小花與知名導(dǎo)演春風(fēng)一度,像素模糊的兩人被紅圈標(biāo)注放大,如今網(wǎng)上正排山倒海地討論著。
MUSE官方賬號公開感謝了什比可論壇,并在致謝詞尾潦草地補了一句,感謝所有媒體工作人員的敬業(yè),對采訪不慎摔倒的主持人表示慰問,勉強算是給她的“生撲”圓了場。
只可惜,淹沒在小花的熱搜里。
那天之后,夏星曉的主持工作恢復(fù)如常,她也被隨之而來的繁雜事務(wù)擠得沒有喘息空間。
等電梯的時候,溫瀟瀟目不斜視地踩著高跟鞋進來,兩人短暫合作之后,又恢復(fù)了互看對方不順眼的狀態(tài)。
走向工位的時候,初寧寧已經(jīng)等在那里�!靶菚越悖绨��!�
“早�!毕男菚哉舳鷻C,視線落她手上,“這是什么?”
“冰美式。”初寧寧環(huán)顧四周后低語,“據(jù)說海昱科技撤回了律師函,溫瀟瀟買了星巴克請整個欄目組。”
“我不喝。”她笑著拒絕,咖啡影響睡眠,她這些年很少碰。
初寧寧把咖啡放一旁,半截身子探過來,“我以為溫瀟瀟不死也得扒層皮,海煜科技就這么輕拿輕放了?”
未等夏星曉表態(tài),她嘰里呱啦繼續(xù)輸出,“文卓在搞什么呀,竟然這么容易就放過她了!”
滿臉都是大仇未報的不痛快。
夏星曉不置可否,下巴指了指總監(jiān)辦公室,隔音不好,隱隱聽見里面有文卓的聲音,“兩人又在里面密謀什么呢?”
她在做今天節(jié)目的手卡。
眼睛在電腦屏幕上掃,今天節(jié)目的編排已經(jīng)出來了,她將主編終審過的稿子全都打印出來。
“溫瀟瀟信誓旦旦說能拿下MUSE作為節(jié)目的新冠名�!�
食指在鼠標(biāo)上停頓一秒,緊接著按下打印鍵�!芭�,她挺有本事的�!�
一會的工夫,總監(jiān)辦公室的門倏地從內(nèi)打開,一串高鞋跟聲砸在地板上,由遠及近,最后在她面前剎停。
混合了香水味和煙草味的空氣,迎面撲來。
“噠噠噠”,桌面被敲了幾下。
夏星曉耐心稀缺地抬頭,“干嗎?”
“謝謝你嘍!”溫瀟瀟一身白色職業(yè)裝清爽干練,跟前幾天在酒吧里的小可憐樣兒判若兩人,說話的時候抱著臂。
“時總真的蠻好說話的,我昨天就是跟他提了一下熱搜的事情,今天MUSE就發(fā)了澄清�!�
將打印好的A4紙對折再對折,夏星曉忙里偷閑地睨了她一眼,“救你于水火這么大一個人情,你就動動嘴還了?”
不甚在意她的態(tài)度,溫瀟瀟輕輕撥了撥額前的頭發(fā),“放心吧,等我拿下MUSE的冠名,激勵分你一半�!�
她探了身子過來,“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以前遇到廣告客戶,你不是削尖了腦袋往前擠嗎,這次怎么這么反常?”
廣告投放提成電視臺心照不宣的隱性收入,只要你能簽下客戶,投放費用的十分之一便是你的業(yè)務(wù)激勵,對于動輒百萬的宣傳費來說,這個數(shù)字十分可觀。
夏星曉初來臺里的時候,沒少去應(yīng)酬,赴了不少飯局喝了不少酒,憑借金融專業(yè)出身拿下了不少難搞的客戶,風(fēng)頭直逼她這個“老人”。
所以,溫瀟瀟討厭她。
莽莽撞撞的,一點不懂體制內(nèi)的規(guī)矩和職場的叢林法則。
一句話形容,就是很不上道。
“那我等你好消息�!毕男菚云鹕�,視若無睹地越過她,又干脆利落地進了演播室,整個過程一秒也沒跟溫瀟瀟對視。
半小時的節(jié)目在人仰馬翻的準(zhǔn)備和嚴(yán)陣以待的直播中度過。
直播節(jié)目就是這樣的,前期緊鑼密鼓神經(jīng)繃成弦,一旦節(jié)目結(jié)束,辦公室秒空的速度堪比警報來襲。
兜里的手機掐著點地震動,她摘掉無線麥克風(fēng),跟直播線上的同事們道了別,進了電梯才把電話接起。
“喂,媽�!�
“你什么時候回來吃飯?”這種沒頭沒尾的開場白,讓夏星曉嗅到了一股火藥味兒。
“再有幾天就快忙完了,我盡量周末回去……”
聽出了她聲音里的疲憊,汪靜挫著火抱怨,“當(dāng)初學(xué)中文畢業(yè)考個公務(wù)員不好嗎,偏要腦子抽風(fēng)改什么專業(yè)……”
掐著太陽穴把藍牙耳機掛上,她滑屏幕敲夏江的小窗。
食人星星:【情報員,我媽什么情況?】
玩泥爸:【鴻門宴】
食人星星:【為什么?】
玩泥爸:【熱搜】
食人星星:【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包】
氣氛緊張,回復(fù)簡潔,只有兩種可能。
夏江同志要么在她媽的眼皮子底下被盯死了,要么就是在打麻將的出牌間隙分身乏術(shù)。
夏星曉企圖用微不足道的母女情打動她,她軟著調(diào)子,“你別生氣了,我周末肯定回去……”
“都幾個周末了?”暴躁的聲音繼續(xù)從聽筒往外冒,“你是當(dāng)了總統(tǒng)還是做了女王,我和你爸想跟你吃頓飯還需要預(yù)約嗎?”
夏星曉最怕汪靜教育她的語氣從苦口婆心變成諱莫如深,那就意味著,通話時間會持續(xù)在四十分鐘以上。
她動作帶風(fēng)地從電梯走進停車場,拇指無意識地在通訊錄上滑動,一串陌生號碼和些許記憶靈光閃現(xiàn)。
“媽?”她突然打斷汪靜的喋喋不休。
“干嘛?”
“我手機來電話了�!�
“讓他等著!”
她拉開車門上車,將包包甩進副駕,輕描淡寫地提了一茬,“好像是舅媽介紹的相親對象。”
“啪嗒”,沒留任何結(jié)束語,汪靜掛斷了電話。
依照她媽的性子……夏星曉輕巧地轉(zhuǎn)了一下手機,打電話江湖救急。
她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蜜月游玩得怎么樣呀?”
“星星”,梁舒嗓音里帶哭腔。
夏星曉表情產(chǎn)生細(xì)微變化,“小舒,你怎么了?”
那端陷入短暫沉默,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汪靜的監(jiān)察電話適時跳出屏幕,又瞬間偃旗息鼓,她沒理。
“陳晨呢?”夏星曉嗓音突然加重。
梁舒是海城一所二本院校輔導(dǎo)員,陳晨是她研究生同學(xué)也是她的男朋友,兩人趁著暑假去日本玩。
這個檔口,梁舒的反常跟陳晨脫不了關(guān)系。
長久的安靜之后,梁舒抽了一口氣,“星星,你能來機場接我嗎?”
以毫不耽擱的速度開車去機場,夏星曉把自己MUSE的兩廂車開出了跑車的架勢。
夕陽起,云燒得通紅。
流云機場的航站樓外,梁舒穿著黑色吊帶和牛仔短褲坐在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上,形單影只。
盛夏的傍晚,空氣悶熱。
夏星曉一出車門就被熱浪席卷,整個人虛虛浮浮地冒汗。
梁舒見到她時眼淚秒落,“星星,我失戀了�!�
就這么一句簡單的哭訴之后,直到兩人躺在溫泉會所里把所有的SPA做了一遍,夏星曉還是沒有想通這個邏輯。
玫瑰繾綣的味道娓娓道來,寂靜中更有幾許溫柔的雅致。
無主光源的房間特別容易讓人滋生困意,更何況她近日睡眠狀況極其不佳,她泡在溫?zé)岬乃綔�,強撐著眼皮,“你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梁舒興致缺缺地撩了下水花,“我媽說過,當(dāng)情緒迷茫不知道該做什么的時候,就勤快地護膚,大本地啃書�!�
“為什么?”
夏星曉掬一把水上花瓣,細(xì)細(xì)密密的溫泉水流過雪白的纖臂,沒入凹凸有致的曲線里。
若照往常,梁舒早就勾住她的天鵝頸,抬起她的下巴,沒羞沒臊地來一句,“美女,你是0我就是1;你是1我就是0,主打一個絕不撞號”。
可她今天始終懨懨的,只有嘴上想得開,“護膚養(yǎng)臉,看書養(yǎng)心,這兩樣絕對不會出錯�!�
夏星曉偏頭,好整以暇地睨過去,“我是說為什么分手?”
梁舒不吭聲,眼圈紅了。
看不見的傷疤最痛,流不出的眼淚最酸。
夏星曉從水中起身,裹上浴巾,赤腳坐池邊,開口打破沉悶,“你精神獨立、經(jīng)濟獨立,如果他讓你不開心,那他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梁舒眼前霧氣繚繞,一口氣沉沉呼出,“如果他是個渣男,因為劈腿分手,老娘絕對下一個會更乖�!�
“可他不是!”
夏星曉看過去,對上她紅透的眸子。
“他今年考博失敗了,就業(yè)四處碰壁,他只是在大城床還是小城房的選擇里,放棄了我�!�
“為了跟我約定的出國旅行,他攢了一年的生活費,在日本的每一次消費都搶著付錢�!�
她抽一記鼻子,嗓音細(xì)啞“我以為遇到了真命天子,他卻在分手倒計時……”
她低下腰,臉埋在掌心,眼淚猝然淌出來。
那是一種力所難及的絕望,夏星曉也曾親歷過,看不見未來,覺得自己所堅持的一切都看不見光……
安靜的房間里,夏星曉輕輕地吸一口氣,“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你看得到現(xiàn)實,難道要假裝看不到?”
她這句話不知道是問給誰聽。
梁舒徹頭徹尾地哭了一場,反而從悲傷中緩了過來,她胡亂抹了把臉,鼻音很重地開口,“你呢?你當(dāng)年選擇分手,后悔了嗎?”
濁暗的燈影落在夏星曉的額頂、頸項、肩頭,卻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在日本也刷到熱搜了,你和時硯池……”
手機“嗡嗡”作響,夏星曉按滅屏幕。
梁舒劈頭蓋臉奪過她的手機,看著上面的一串?dāng)?shù)字犀利開嗓,“號碼都沒存,是時硯池?”然后在她驚慌的眼神中劃開通話。
“喂�!边替她開了個頭。
“夏小姐,我是你的相親對象謝南州,楊阿姨說你今天約了我,我就是想確認(rèn)一下……”
夏星曉臉上云罩遮霧似的微愣,然后用沒有起伏的語氣緩緩拒絕,“不好意思,我沒……”
“對,我們一會兒就到�!绷菏娌逶�,胳膊被掐后半段聲音變了調(diào)。
……對面默了一瞬。
“我是星曉閨蜜”,相親帶著閨蜜把關(guān)再正常不過,梁舒不往她看,齜牙咧嘴地要攪和渾水。
“那我去接你們�!�
“不用,定位發(fā)過來,一會我們自己過去。”
“啪嗒”電話掛斷。
梁舒萎靡的精神總算回來了,“你姐妹失戀了要喝酒,正好有人送上門來�!�
夏星曉揚她一臉?biāo)�,“你別給我添亂行不行……”
“不行!”她咬著心口的傷呵笑,“今天我們姐妹兩人,必須有一個情場得意的!”
第
7
章
白玫瑰
晚餐地點星潮會所。
位置在海市高端商務(wù)區(qū),門口豪車一輛接著一輛。
車停,門打開。
一條白皙長腿率先邁出,新中式修身裙和雪色肌膚相得益彰,深凹的頸窩、凸起的蝴蝶骨,單薄纖細(xì),黛眉紅唇,清冷中帶著純欲。
這套是梁舒行李箱里的衣服,砸重金采購的“斬男戰(zhàn)袍”,本來是要用在陳晨身上的,被梁舒半威脅半示弱地套在夏星曉的身上,倒也算物盡其用。
謝南州就等在門口,一米八的男人上前虛扶著車頂,“路上塞車嗎?”
“還好。”夏星曉看他,他耳朵有些紅。
梁舒從另一側(cè)下的車,套了件黑色長裙,素顏僅涂了口紅。
“不是吧,吃頓便飯而已,要不要來這種地方?”
兩人握手寒暄。
舅媽介紹的時候,聊過謝南州的情況,金融圈的海歸,比夏星曉大三歲,家里經(jīng)營一家物流公司,粉了她兩年多。
他話不多,很有禮貌,邁開長腿在前面領(lǐng)路。
梁舒拐了夏星曉一記,遞給她一個深藏功與名以及今晚一定會好好把關(guān)的曖昧眼神。
迎賓推開木雕大門,巨大的水晶吊燈,流光飛逸。
明明是風(fēng)月泥沼,偏偏在會所大堂正中間的位置掛了一幅書法,據(jù)說是某位大人物的墨寶。
“南去星潮嗟往事,北來祠廟豈公心�!�
東方意境的最高奢華便是人脈。
三人沒停留,直接去了二樓雅間。
謝南州給兩人遞菜單,夏星曉抬額看服務(wù)生,“來一份蔬菜沙拉。”
梁舒瞳孔細(xì)微放大,硬著頭皮點了三道,合上菜單。
謝南州接過菜單,又加了四道。
“謝先生做什么的?”梁舒手肘撐在桌面上,角色進入得很快。
“金融行業(yè)。”
“叫我南州吧。”紅酒提前就醒了,他起身給兩人倒酒。
“呦,跟我們星星同專業(yè),不愁沒有共同語言了�!�
夏星曉睨她一眼,將酒杯倒扣在桌面,“謝先生這么優(yōu)秀,我自慚形穢,我們領(lǐng)了長輩們的好意,就當(dāng)多一個朋友�!�
謝南州神色不變地坐回位置,“朋友我不缺,倒是缺一個女朋友。”
這話說得接不下去,梁舒看著她被噎住,在一旁偷笑。
晚餐安排得十分周全,謝南州舉止有度,會自然地提前擰開瓶蓋再把水遞給兩人,也會揣度心意把她心儀的菜品轉(zhuǎn)到面前。
“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身家背景,選妻子的時候到底看重什么?”梁舒往嘴里遞一口牛舌,她剛經(jīng)歷了一段失敗的感情,難免以人度己。
“梁小姐可能電視劇看多了,哪有那么多世家聯(lián)姻的狗血劇情,能撐得起門楣的富二代,自然是可以自由選擇伴侶。”
筷子在空中微微停頓,謝南州的目光折過她,看向夏星曉,“前幾年忙事業(yè),總想先立業(yè)再成家,如今有了一點成績,也才敢托人介紹。”
這人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暗示心意。
夏星曉還想說什么,被梁舒打斷,“追星星的人太多,就看你的誠意了�!�
說完便舉杯,兩人還隔空碰了一下。
餐桌上的氣氛是梁舒在主導(dǎo),她不停地舉杯,謝南州礙于面子也陪了不少,很快一瓶紅酒見底。
“少喝點�!笔俚娜讼矚g借酒澆愁,夏星曉低聲勸。
她倒是沒怎么動筷,也沒有喝酒,這是兩人多年的默契,起碼保持一半的清醒。
快吃完的時候,謝南州起身出門接了個電話。
梁舒撂下酒杯,斂回視線,“家教不錯,干凈陽光,是個暖男,我打八分�!�
夏星曉晃一眼時間,磨出幾個字來,“一會兒你就說家里有門禁,知道嗎?”
“切,這個爛理由誰會信?”梁舒努了努嘴。
“理由不分好壞,讓他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星星,你跟時硯池分手那么久了,為什么不去試著接觸一下別人?”
“熟人不好下手,生人不好開口,送上門來的優(yōu)質(zhì)對象你也不要,難道你想寡一輩子?”搖了搖高腳杯,梁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才多大��!”
夏星曉沒回答,她興致不高,另外兩人都能看出來。
謝南州買完單回來了,他扶著門口的椅背上,溫和一笑,“兩位公主殿下,吃好了嗎?”
三個人,八道菜,一瓶五位數(shù)的紅酒,著實奢侈。
大堂里迎來送往,星潮會所到了散局的高峰時刻。
夏星曉牽著微醺的梁舒走在前面,謝南州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大束白色玫瑰,突然大踏步地走過來。
奶油色花瓣上還帶著水霧,花型飽滿圓潤,有種清冷淡然的幽香。
“初次見面,沒有花,總覺得少了點儀式感�!彼麑Ⅴr花遞她懷里。
梁舒酒酣耳熱,退一步笑著看戲。
“今天聽楊阿姨說你約了和我吃飯,我知道是你應(yīng)付長輩的借口,整個下午我思來想去,還是想給自己爭取個機會……”
謝南州盯著她的眼睛,臉上笑容真切。
“有些事情不大膽一點,可能永遠都沒有答案,所以有些話我今天必須得說……”
猝不及防,他輕輕擁了過來,“我真的很喜歡你,希望你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
夏星曉瞬間僵住了。
單方面的擁抱只持續(xù)了一秒,她馬上下意識地推開他退了兩步,長發(fā)嘩啦散下來。
有些神奇的是,她對人群中的某人有天然的辨識力,只覺得自身磁場亂了,慌亂地四處看過去,果然對上一雙深邃悠長的眼睛。
時硯池不偏不倚,就在她視線中央。
他今天在星潮會所有個商務(wù)飯局,Muse建廠后盤活了一系列上下游企業(yè),深海國際就是其中之一。
深�?偛眉o(jì)長海親自設(shè)宴,就是為了后續(xù)檢測服務(wù)的合作。
賓主盡歡后,紀(jì)總親自把人送出去,木質(zhì)樓梯上,他殷勤地勸,“晚上就別回去了,我在星潮樓上給你安排了項目�!�
“謝紀(jì)總好意,我還有事兒�!憋L(fēng)月場所的彎彎繞繞,他向來脫身得利落。
司機已經(jīng)候在門口,時硯池懶散地走。
“貝瑞股份的徐總還想跟您打個照面……”
時硯池打斷紀(jì)總,“就一個六氟硫酸鋰的電解液,他們都研發(fā)多久了?”
這話層層疊疊各種含義,紀(jì)總滿臉笑一僵,連連點頭。
他抬眸,眼底鋒芒一閃而過,“我敬您是長輩,跟您交個實底兒,Muse已經(jīng)成立了負(fù)極實驗室�!�
領(lǐng)口敞著,袖口折著,時硯池就這么隨意撂過去一眼,步伐驟停。
周遭的空氣像被封印了,撕扯不出半分的喘息空間。
夏星曉的身子細(xì)微地抖,心臟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
謝南州沒發(fā)現(xiàn),梁舒也沒發(fā)現(xiàn),只有她自己在心力角逐。
道別聲,車鳴聲,樓梯上的腳步聲,周遭人經(jīng)過衣服的摩擦聲,以及近在耳旁的道歉聲,聽覺被徹底放大。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苯杈票戆�,謝南州也有點后悔。
“你醉了�!毕男菚员砬楣芾碛行┦Э亍�
手機App上車輛到達的彈窗亮起,一束光劃破夜幕,出租車打雙閃輕微鳴笛。
她扯過梁舒的手就往外走。
謝南州幫她們打開后座的門,又從副駕車窗交代司機兩句。
在他的目送中,方向盤一拐,車子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