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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看著我為了贊助費忙得團團轉,你很開心吧,你跟時硯池早就認識了�!�

    尾調下挫,是肯定句。

    她俯下身子,眼睛擱夏星曉身上,“你知道我最煩你哪一點嗎?”

    “裝清高�!�

    “你裝什么呢,昨晚還不是上了時總的車。”

    夏星曉緩緩睜眼,兩人的視線在日光燈下安靜對上。

    溫瀟瀟的眼神就像救苦救難的觀世音看向無法感化的孽障,“節(jié)目的贊助拿到了嗎?可別白讓人睡了。”

    兩個人離得太近,濃烈的香水味竄進她的鼻子。

    夏星曉風輕云淡地摘下耳機,“所以,這是你的經驗之談?”

    “被人白睡過?”

    她從不喜歡制造沖突,但是一旦站在沖突里,她就想方設法地要贏。

    “我很好奇,昨天你走在我前面,你是怎么知道我上了時硯池的車呢?”

    溫瀟瀟和王臺有一腿的事兒滿臺皆知,只不過沒人拿到臺面上,當然,王臺的女人,也不止她一個。

    溫瀟瀟氣炸了,嗖嗖嗖地打開包口,點幾下屏幕調出手機相冊,一組連拍出現在她面前。

    照片里夏星曉正要上車,側臉毫無防備地對著鏡頭,照片里沒有拍到時硯池,可尾號7777的賓利讓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一組照片,從上車前到車開走,夜間像素模糊,但是依照狗仔洞若觀火的眼光,她抵賴不了。

    溫瀟瀟繼續(xù)盯著她,話里的危險意味兒極重,“明明跟他有一腿,在我這里裝什么不熟,耍我好玩是嗎?”

    這人真是不長記性,文卓那事兒才偃旗息鼓,現在又越挫越勇了。

    夏星曉直起身子,把耳機一顆一顆裝進倉里,輕飄飄地回了句,“任何讓你不爽的事情我都覺得好玩。”

    “你不怕我毀了你?”

    “我看未必,說不定又把我送上熱搜了,上次我可是接到了不少經紀公司的邀約。其實當藝人比當主持人好多了,賺錢也容易。

    ”

    “要是哪天我紅了,肯定敲鑼打鼓感謝你。”

    溫瀟瀟整個人都在炸,“你少蹬鼻子上臉!”

    夏星曉毫不示弱地看向她,“你自己照照鏡子。”

    空調口的風呼呼吹著,火星子在兩人之間冒著,誰也沒退下陣來。

    休息室傳來幾聲敲門聲,化妝師從門口冒頭,“星曉,導播在催了�!�

    “你等著�!�

    溫瀟瀟將散落在化妝臺上的東西一股腦地掃進包包,然后夾著股狠勁走了。

    門砰一聲砸上,擦肩而過的徐行倚在門口,“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化妝師繼續(xù)收尾,給她頭發(fā)做造型。

    夏星曉露齒一笑,“沒什么�!�

    整個下午,網上也沒有什么爆料傳出來,從此可以看出溫瀟瀟的掙扎,一旦事情鬧大了,輿論的風向會往哪邊倒,她沒什么把握。

    錄制前,夏星曉又用眉筆上揚了一下眉峰。

    心理學上有種說法叫神經可塑性,傳播學上稱它為擬劇理論,說白了,就是要學會暗示自己。

    越是對自己不利的時候,就要把妝畫得越濃,用最高傲的姿態(tài)迎接風雨。

    溫瀟瀟想用這張照片拿捏她,她表現得越是無畏,她越不敢出手。

    反正,就讓溫瀟瀟自己在拉鋸戰(zhàn)里煎熬吧。

    今晚的直播錄制,付衛(wèi)東一反常態(tài)地進了演播室。

    隨著搖臂攝像機的緩緩移動,監(jiān)視器里徐行和夏星曉微笑道別,電視顯示屏上時間卡在18:29:30,今天的直播結束了。

    付衛(wèi)東笑得滿臉褶,“兩位大主播辛苦�!�

    徐行笑意里帶著謔色,“付總,您這個表情我們害怕。”

    “怕?”付衛(wèi)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徐行好整以暇地理著提字器的文稿,“不怕領導安排工作,就怕領導突然示好……”

    付衛(wèi)東訕訕地笑,又虛瞇了下眼看向她,“小夏,你有時總這層關系怎么不早說?”

    夏星曉眼風都沒掠過,坐在主播臺上巋然不動,“高中同學而已,關系沒您想得那么親密。”

    她對昨晚的事兒耿耿于懷,實在擺不出什么好臉色。

    付衛(wèi)東一時無言。

    兩人說話聲音不大,可人人耳朵都豎著,以一種難掩八卦的興奮感在拖延著離開演播室的動作。

    “那也比一般人親厚�!�

    對話很干,付衛(wèi)東表面在笑,心里卻在咒罵,“時總助理邀請欄目組下周參觀Muse中心,我思來想去,現場采訪的人非你莫屬�!�

    徐行做好收尾工作就先撤了,其他工作人員也拖拖拉拉地走了,演播室只剩主播臺上的頂燈還亮著。

    夏星曉的睫毛垂著,昨晚不歡而散的記憶又涌上來,她仍然婉拒,“提議要參觀Muse中心的,是溫姐。”

    “現在時總助理點名邀請的你……”

    付衛(wèi)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小夏,欄目組沒有贊助商,不只是你,同事們都拿不到獎金。你現在單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老余他們拖家?guī)Э诘�,你也想想他們�!?br />
    老余是欄目的制片人,平時對她頗為照顧,前些日子老母親做了一個大手術,花費不菲,家里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時硯池說得對,她以前不會臨陣逃脫的。

    而現在,在很多欲言又止、克制和收斂的時刻,她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成年人。

    夏星曉深深地吸了口氣,最后不置可否地動了動唇角,“好�!�

    出了演播室路過走廊,機房里燈火通明,趕周末節(jié)目的記者們加班加點地奮戰(zhàn)在電腦前。

    媒體人就是這樣,全年無休,比996還不如。

    停車場,一聲車鳴,夏星曉抬額。

    一輛粉色保時捷小跑就停她車旁邊,特別惹眼。車窗搖下來,初寧寧笑盈盈地坐在駕駛位上。

    “上車,星曉姐。”

    “今天怎么這么高調,公主身份暴露了?”

    初寧寧實習三個月,身家背景一直是個秘密,同事們沒少私下打探,一直沒探出什么風聲。

    “請你吃飯�!�

    她把太陽鏡拉到鼻梁,“實習結束了,大四要開學了,我得回學校寫畢業(yè)論文了�!�

    上了副駕駛,拉安全帶,初寧寧踩下油門就走。

    夏星曉選了家燒烤店,招牌不大,人氣很旺,門口停了一水的豪車。

    等初寧寧找完車位停好車進來的時候,夏星曉已經點好菜了,還點了兩瓶啤酒。

    “星曉姐,你不用給我省錢�!背鯇帉幝勚鵁熝鹆堑臒疚叮瑢φ埧偷攸c存疑。

    “你先把代駕叫上吧”,她往椅背上一靠,拆筷子遞給她,“別看這家店小,這可是我珍藏多年招待外地親友的御用餐館�!�

    東拼西湊地調好了蘸料,筷子往嘴里一蘸,還是差強人意,這么多年了,她始終調不出那個味道。

    初寧寧給自己倒?jié)M啤酒,舉在半空,“我爸說,帶你賺錢的人、約你學習的人、和你談人生的人、和你聊理想的人,處處為你打氣加油的人,這才是你的貴人。”

    “姐,這三個月謝謝你�!�

    夏星曉放下叼著的筷子,和她碰杯,“貴人不敢當,你叫我一聲姐,我總得帶你在這學到點什么�!�

    初寧寧從炭爐上夾起一片牛肉,不在意地笑笑,“欄目組的每個人我都喊老師,也沒見哪個人愿意教我。”

    “幸好我就是來混日子的,要不然還沒進社會就被擊垮了�!�

    臉頰緩緩在動,肉汁流淌在嘴里,兩人都被這家的烤肉一口征服。

    “我好迷茫,將來是做一個米蟲讓家里養(yǎng)呢,還是去工作遭受一下社會的毒打?”初寧寧撐著腮,托著腦袋問。

    “如果我有機會可以選擇,我想當個米蟲�!毕男菚該Q了個方向攪拌調料,用盡力氣按住筷子。

    那些年給家里還債的日子是精確到秒的,電話一響,全是噩夢。

    “咦,那個人是?”初寧寧歪著頭,筷子朝門口那桌一指。

    夏星曉折身,一群年輕男人坐在外面,其中一個很熟悉。

    那個光著膀子,抽著煙,夾雜著粗口的男人……

    是謝南州?

    第

    12

    章

    嬌氣包

    夏星曉實在無法將這個人和之前溫文爾雅的那個人畫上等號。

    結賬之后,那桌人還在,她突然惡趣味作怪,想撕掉那個人的假面具。

    周遭的喧囂縈繞在周身,她慢悠悠地上前,對著那桌人打招呼,“好巧啊,謝先生。”

    腦后的長發(fā)微微晃動,她這一句話問得別有深意。

    仿佛唱片卡帶,謝南州有一瞬間的怔驚,他胡亂地放下酒杯,把煙掐了,站了起來,“那個,你怎么會在這里?”

    一桌人都在起哄,追問兩人的關系。

    “這是我朋友。”他邊答邊套上了襯衫,“吃完了嗎,我送你?”

    夏星曉指指門口的粉色保時捷,初寧寧降下車窗向兩人招手。

    “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來的”,她笑吟吟地回,很享受他此刻的慌亂,“溫馨提醒你一下,喝酒不能開車。”

    然后毫不留戀地走了。

    她并不介意一個人光著膀子、抽煙、喝酒,只是覺得如果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面,那個干凈清爽、禮貌謙和、溫文爾雅的人又是誰。

    她有預感,謝南州不會再聯(lián)系她了。

    一到家夏星曉就被天旋地轉的困意打敗了,再醒來已經是次日的下午了。

    手機早就沒電,果斷地插上充電線。

    身上都是烤肉味,整個人很不舒爽,她趿著拖鞋進了浴室。

    ……

    吹干頭發(fā),夏星曉去廚房給自己煮了碗面,再加個蛋和幾根青菜,偽裝成一份健康的早午餐。

    端到餐桌上時,手機已經自動開機,她拖著充電線刷手機。

    紅點里沒有謝南州的任何消息,不管是解釋昨晚的還是噓寒問暖的,都沒有。

    她終于從這段無謂的關系中,以全身而退的姿態(tài)解綁了。

    單腿盤在椅子上,用筷子挑起一小撮面,然后全神貫注地回消息。

    老余單獨敲了她的小窗,周一上午九點出發(fā)去MUSE中心。

    腦子里嘩啦啦地回憶起上周早會的場景,溫瀟瀟當眾攀上MUSE,甚至暗示了和時硯池交情匪淺……

    當時有多張揚,現在就有多打臉。

    老余是個好人,還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的情緒,沒在大群里發(fā)這條工作消息。

    指尖在屏幕里上“MUSE中心”幾個字上僵了那么一秒,還有這幾個字所代表的人,也在腦子里循環(huán)往復地研磨著,沉思良久后,她回了一個字:好。

    雞蛋在嘴里味同嚼蠟,她匆匆地吃完了這碗面。

    整個周末,她拒絕了汪靜讓她回家吃飯的要求,一直窩家里做功課,屈著膝轉著筆,在網上查詢新能源汽車的發(fā)展情況。

    她媽明察秋毫,“不回家吃飯你肯定不吃早飯�!�

    “媽,你能不能把對早飯的重視程度轉移到別的方面?”

    “比如呢?”對面微微滯了一秒,試探性地問,“你和南州聊得怎么樣?”

    她扶額,弱弱地回,“媽,我還是想繼續(xù)聊一下關于營養(yǎng)早餐和健康生活的話題�!�

    “就你嘴貧。”

    “我倆真的不是一路人。”

    “好好好,我不催你,自己把握分寸吧�!蓖綮o嘆口氣把電話掛了。

    筆記本開著,屏幕上都是關于MUSE中心的新聞網頁。

    MUSE隸屬于何氏集團,何氏是國內的老牌車企,創(chuàng)始人何畢遠,是時硯池的外公,也是L省商圈里泰斗級的人物。何氏為了研發(fā)新能源項目,單獨成立了年輕品牌MUSE。

    之前MUSE中心落成的新聞上,和L省招商局領導共同揭牌的人還是何晟,也就是時硯池的舅舅。

    也就兩年的時間,時硯池學成歸來,直接空降成了MUSE的總裁,她喝一口咖啡,撐著臉,開始腦補豪門世家的狗血爭權大戲。

    時間就在胡思亂想中過了個七七八八。

    周一早上出發(fā)前,付衛(wèi)東還不忘提醒她,一定配合制片人老余談談后面的深度合作,言下之意就是別忘了節(jié)目的廣告冠名。

    ……

    MUSE中心位于城北,離電視臺挺遠,差不多有一小時的車程。

    到了樓下,何煜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老余受寵若驚,帶著采訪團隊上去寒暄。

    夏星曉他們到十九樓的時候,MUSE高層正在開會。

    隔著落地窗,時硯池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慵懶又矜貴。陽光落在他肩身,空氣里的灰塵分子在舞動,連他襯衫上的刺繡LOGO都清晰可見。

    玻璃隔音很好,聽不見里面的聲音,但能看到他的表情,冷目、自如,帶著天生的心無旁騖。

    像是有所感應,他不輕不重地轉頭,漆黑的眼攫住她,兩人視線穿透玻璃相接,夏星曉下意識地攥了下手機。

    “你們先到休息室稍等一下�!焙戊陷p聲提醒。

    她悄悄移開視線。

    整個辦公區(qū)很安靜,只有打電話和叮叮鐺鐺打字的聲音。

    二十分鐘后,終于散會。

    老余謹記總監(jiān)的囑托,他放下茶點,給了夏星曉一記眼色。

    幾人今天來雖然是跟公關部對接,但是MUSE真正的掌權人可是時硯池,他們總得露個照面博好感,欄目組的幾人紛紛起身。

    這間隙,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打開,時硯池從里面步出,帶著一眾人魚貫而過,路過他們時,稍稍停了下腳步。

    何煜上前匯報,“L省衛(wèi)視今天來MUSE參觀拍攝。”

    時硯池點點頭,覷了他們一眼,表情是說不出的冷淡。

    直到人影消失,夏星曉挺直的背脊才微微放松,手心有淡淡的潮意。

    “夏主播?”

    她折頸,看向聲源。

    戴著近視鏡的中年男子從會議室匆匆而來,朝她眼前走,是MUSE公關部的負責人張總。

    她正了正心神,握住來人的伸手,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今天的拍攝工作可以用波濤洶涌、翻山越嶺來具象化地形容,原因就是MUSE中心實在太大了。

    到了中午,拍攝還沒結束,張總給他們安排在MUSE中心的員工餐廳用餐。

    餐廳是自助性質,每天四葷六素,搭配的主食也特別豐富,營養(yǎng)健康。

    老余跟張總開玩笑,就沖這頓員工餐,他都想來多拍幾天。

    夏星曉中途去了洗手間,再回來時就跟他們分開排隊了,前面的兩個女孩子正在聊最近熱播的電視劇,其中一個不小心撞了她的盤子,女孩歉意地回頭,說了句對不起,人就卡住了,嘴里還反射般地念了一句臟話:“我靠�!�

    夏星曉下意識地回頭,然后就愣住了。

    然后整個餐廳都沸騰了,因為……

    時硯池破天荒地出現了。

    他今天換了風格,一身斯文敗類的打扮,簡單的襯衫西褲愣是被他穿出了一股潮味兒。

    從高中開始這人一直就是全校矚目的焦點,一米八六的身高挺拔,一張帥臉過目難忘,整個人帶感得不得了。

    如今褪去了少年氣,又疊加了事業(yè)多金的BUFF,這個混蛋更招風了。

    窸窸窣窣的講話聲此起彼伏,嘈雜始終延續(xù),只不過討論的話題變了。

    “時總怎么會來餐廳?”

    “我老公今天下凡了!”

    “小心高秘書聽到弄死你�!�

    “算了吧,她為了時總專門找了米其林餐廳的廚師學藝,時總一口都沒吃�!�

    “別說了,時總過來了……”

    夏星曉靜靜地聽著,始終保持著一個場外吃瓜的狀態(tài)。

    而置于暴風眼中心的男人,走在她的隊伍中,單手插兜,另一手拿著餐盤,步伐悠哉緩慢。

    后排排隊的人都看他,然后默默地讓出位置,時硯池慢慢地往前踱,最后排在夏星曉的后面。

    取餐隊伍進入始料未及的安靜,前面的女孩急得冒火,見夏星曉如老僧入定般視而不見,只能加快自己的取餐進度。

    終于輪到夏星曉了,她朝打飯阿姨遞餐盤,“半份牛肉、半份蘆筍、半份番茄炒蛋�!�

    打飯阿姨應聲,然后抖著手給她打了一勺香菇油菜。

    她沒吭聲,默默地端著盤子去找位置。

    老余帶著攝像師和公關部的兩個同事坐在一起,四人桌已經滿了,她朝他們揮揮手,單獨找了個人少靠窗的位置。

    放下餐盤,夏星曉隨手把頭發(fā)攏成馬尾,在皮筋穿過發(fā)尾繞第二圈的瞬間,“嘣”的一聲,皮筋斷了。

    “啊,時總!”何煜小聲驚呼。

    繃斷的皮筋彈飛,正好彈到時硯池的臉上,他剎住腳步下意識去擋,卻因為拿著餐盤動作遲緩,手再拿開的時候,眼角落了一個紅紅的印子。

    他停在她的桌旁,漆黑的眼眸冷淡微挑,就這么沉沉地看著她。

    夏星曉大腦轟一聲沉沉炸開,咬著的下唇輕輕松開,她聲音囁嚅,“對不起�!�

    取餐時保持距離的氣勢失了一半。

    何煜掂量了老板的表情,適時開口,“時總您先坐下,我給您找個創(chuàng)可貼去。”

    他伸手接過時硯池的餐盤,又拉開椅子讓他坐進去,最后匆匆走了。

    場面陷入一種突如其來,卻又無法言說的奇妙場面。

    夏星曉散著頭發(fā),看何煜這么行云流水地做完一整套動作,失掉的氣勢慢慢回血,她手指無意識地將桌面的紙巾撫平,唇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時硯池,你現在這么嬌氣了嗎?”

    第

    13

    章

    橡皮筋

    正午的烈日明媚到晃眼,陽光透過落地窗,穿過微塵浮動的空氣,落在兩人的頸口,在餐桌上劃出一道陰陽分明的線。

    夏星曉坐在光里,撐著腮轟炸一句,“時硯池,你現在這么嬌氣了嗎?”

    跟前的影子陡然抬頭,他太陽穴的青筋明顯,壓著氣撂一句,“你平時都是這么陰陽采訪對象的?”

    夏星曉攪動筷子,無意識地往嘴里送,“那你跟他們一樣嗎?”

    猝不及防的反問和灼灼的對視揉在一起,時硯池換坐姿,瞳孔微光細微地動,“哪兒不一樣?”

    四目相對,空氣在燒,連呼吸都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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