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一瞬間。
某個不可抑制的荒謬念頭，突兀的浮現(xiàn)在腦海中。
第45章
試探
方黎悠哉的行走在密道里。
當(dāng)時建造這藏寶殿的時候，厭睢并不在意是否有此密道，是烏衣寐為了以防萬一執(zhí)意建造，現(xiàn)在想來，還是烏衣寐考慮的周到。
否則自己今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從他人閑談中，得知這些年謝懷并未如何針對烏衣寐，只執(zhí)意追殺都蒙，烏衣寐離開浮丘山后自成一派，如今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魔修，時不時的給都蒙找些麻煩，小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想當(dāng)初自己為了不讓烏衣寐走上惡毒炮灰的老路，苦口婆心，一再引導(dǎo)，如今也算有了成果，方黎心中十分的欣慰。
因為外面殿里的東西早被洗劫一空，方黎沒能順利拿到那幾味草藥，但他在這里找到了養(yǎng)氣丹、養(yǎng)神丹、鍛體丹等各種丹藥數(shù)十瓶，雖不如那幾味草藥那么對癥，但用來調(diào)養(yǎng)身體也是可以的，而且還有不少的上品靈石，這些可是靈仙界的硬通貨。
方黎找了一枚儲物戒指把丹藥和靈石各裝了一部分，夠用就行，多余的就留在這。
有了這些丹藥和靈石，便可盡早調(diào)理好身體，如此在靈仙界，才算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做完了這些，方黎回頭從密道出去。
外面依舊鬧哄哄如同菜市場，那些人掘地三尺，也沒找著什么東西，不少人氣急敗壞，已經(jīng)開始破口大罵了。
九霄山的人雖還算沉得住氣，但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謝懷還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淡然模樣，連站的位置都和自己離開前沒有變化，想必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
方黎視線一掃，就看到了魯弘道。
魯弘道十分佛系的站在那，因為原本就是來撿漏的，就算真有什么大好處，輪到他們的可能性也很小……所謂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很有自知之明的魯弘道反而很平靜，覺得，啊……果然是白跑一趟。
竟是奇怪的意料之中呢。
他的弟子們也都沒有動，有的站在那發(fā)呆，有的坐著打哈欠。
看著身邊的弟子一個個都好好的，魯弘道欣慰的想，大家全都毫發(fā)無損的活著回去了，也是自己這宗主領(lǐng)導(dǎo)有方嘛！
只是方黎那孩子呢？又溜達(dá)到哪去了？
這會兒沒有什么危險了，魯弘道倒也不是很著急，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之前那么危險都沒事，現(xiàn)在更不會有事了。
正準(zhǔn)備去找方黎的時候，就看到方黎回來了。
青年一副好奇又懵懂的模樣，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魯弘道立刻牽著方黎的手，笑道：“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方黎仿佛聽不懂，只在那呆呆的笑。
旁邊幾個金刀宗弟子正有些無聊，看到方黎回來了，頓時起來圍著逗方黎玩兒，幾個人蹲在地上丟石子兒，倒是不亦樂乎，魯弘道摸摸自己的絡(luò)腮胡，看著方黎的眼神慈愛又憐憫，然后幽幽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孩子還有多長時間……
想到這里，魯弘道心情又低落起來。
正自惆悵的時候，魯弘道忽的聽到有人喚他，回頭一看，正是云間闕那個娃娃臉的劍修，之前給方黎水晶糕的那個，好像叫什么陶鹿來著……
陶鹿是聽謝懷的吩咐來的，師兄讓他了解一下方黎的情況，一開始聽到師兄的要求的時候，陶鹿非常的驚詫。
因為這九年來，師兄對外界任何事都漠不關(guān)心，從未主動叫他做過任何事情，仿佛這世間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這還是這么久以來，師兄第一次讓他去做一件事，雖然不知為何，但師兄總算是主動說話了，這可真是太太太難得了！陶鹿自然要辦好這件事的！
他對魯弘道問道：“他為何是這樣？”
這是在問方黎呢，魯弘道嘆了口氣：“這孩子小時候出了意外，后來就癡癡傻傻的，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 �
陶鹿皺眉：“遇到什么意外了？”
魯弘道撓撓腦袋：“我聽他爹說，好像是去山里玩的時候，落到山洞里摔了腦袋。”
陶鹿點點頭：“原來如此。”
魯弘道說到這里，頓了頓，小心翼翼覷了方黎一眼，別過臉輕聲對陶鹿說：“而且他自從大病一場后，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他爹找了好多算命先生，都說他活不過二十歲，這孩子啊……今年就要滿二十了�！�
陶鹿一怔，看向方黎的眼神頓時憐憫極了，難怪魯弘道對方黎千依百順，原來如此。
方黎十分無語。
因為自己是個傻子，所以說話這么不避諱的是嗎？你這小聲我也聽的很清楚啊……不過算命的說的倒也不錯，這孩子確實活不過二十，所以二十歲前魂飛魄散，自己來了。
遠(yuǎn)處謝懷看似閉目養(yǎng)神。
但衣袖下的手指倏地攥緊，用力到幾乎捏碎了指骨。
為何，為何這人的一切，都和那人那么相似。
就連命不久矣。
都是一樣的。
九年了……
三千多個日日夜夜。
自己不是不曾抱著微末奢望，試圖召回那人一絲半縷殘魂，但即便連這樣都做不到……
雪青劍下無亡魂。
那人早已魂飛魄散，連尸體都不曾留下。
自己早已習(xí)慣一次次希望破碎，每一次失望，都會跌進(jìn)更深更暗的深淵……漸漸便不得不認(rèn)清現(xiàn)實。
可是這一次……
真的有可能是你嗎……
………………
因為這里沒什么東西剩下，沒多久大家就都散了，回去的路上要順利的多。
九霄山長老對謝懷恭聲道：“那就在此和玉儀君分別了�！�
碧鳶宮和玄星樓的領(lǐng)頭修士也都來和謝懷打了招呼，然后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至于其他那些小仙門，根本不敢往謝懷跟前湊。
方黎隱藏在人群后，毫不起眼。
很好，自己這次順利拿到了有用的東西，至于謝懷，和他如今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分開后就不用再見了。
對他來說，只要知道謝懷還好好的就夠了。
這一世靈仙界風(fēng)云與他無關(guān)，他只愿做個閑云野鶴混日子。
魯弘道帶著方黎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方黎自然不用再藏筐子里了，他舒舒服服的坐在馬車?yán)�，享受魯弘道無微不至的服務(wù)。
魯弘道路上只帶了些干糧，但想到這些方黎吃不慣，生怕委屈了這個孩子，所以一出戚風(fēng)谷，就直奔附近的村子找吃的，小地方?jīng)]什么好東西，便給方黎整了只燒雞，看方黎吃的開心的樣子，欣慰的摸摸絡(luò)腮胡。
方黎吃完在衣服上擦擦手，滿足的摸摸肚子，然后慵懶的翻了個身，似乎準(zhǔn)備睡覺了，他挪動的時候，不小心落了個袋子下來。
那袋子也沒系口，嘩啦啦一堆晶瑩剔透的上品靈石滾落一馬車，看起來至少有好幾十枚，正準(zhǔn)備出去扔雞骨頭的魯弘道，頓時眼睛都瞪直了，傻愣愣的坐在那里神色恍惚。
方黎似乎想起來什么，他嘻嘻的笑，抓起一把靈石：“亮晶晶，好看，好玩�！�
魯弘道的胡子在顫抖，看著方黎的眼神，像是見了鬼一樣，這些上品靈石，你到底哪里找到的？！
九霄山那些人把藏寶殿都要翻了個底掉，一枚靈石都沒找著，結(jié)果你就隨隨便便拿了一袋出來？還全是珍貴的上品靈石？！一顆可抵一百枚普通靈石的上品靈石？
他不過是個小鎮(zhèn)上的修士啊，這樣珍貴的上品靈石，也就以前看到過一次，摸是壓根沒摸過的……
璀璨的光芒幾乎閃瞎了他的眼。
方黎把靈石往魯弘道面前一推。
魯弘道顫聲道：“給我？”
說完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方黎聽得懂什么�。�
方黎揚起唇角，笑：“金絲梨花糕�！�
魯弘道：“……”
難道這孩子的意思是，要拿石頭和自己換糕？
方黎說完這些就懶得管了，給點時間讓魯弘道自己消化，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臥在軟塌上開始睡覺。
魯弘道恍恍惚惚。
看了看滿地的靈石。
所以……這一趟最后唯一有收獲的人，竟然是自己？而且還是這樣一筆天降橫財？
他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好疼，不是做夢啊……
魯弘道神色復(fù)雜的看著方黎。
這哪里是傻子，這是福星吧！
………………
方黎每天就吃了睡，睡了吃。
十天后終于又回到了花林鎮(zhèn)。
魯弘道一把他送回家，方明遠(yuǎn)就激動的眼眶發(fā)紅，辛蕊雁抱著他泣不成聲，方瓊怡默默站在一旁，不停抹眼淚。
三人沒有一個舍得對方黎撒氣，畢竟傻兒子能回來就不錯了，他們本來以為再也找不到了！
想到方黎可能被拐了、賣了、殺了……
他們這一個月來備受煎熬。
過了好一會兒，方明遠(yuǎn)才想起來問魯弘道：“魯兄是如何找到小黎的？”
魯弘道有點緊張，他吞了吞唾沫，說：“是小黎自己藏到我的馬車上的，我，我們到了戚風(fēng)谷才發(fā)現(xiàn)他……”
方明遠(yuǎn)：“……”
要不是看在幾十年交情的份上，今日他們就友盡了！
魯弘道也心虛的很，都怪他沒早點發(fā)現(xiàn)方黎，眼看著方明遠(yuǎn)要爆發(fā)了，連忙腳底抹油就溜了。
因為方黎走丟事件。
方家人的神經(jīng)一下子就繃緊了起來，之前任由方黎出去溜達(dá)，總覺得有人跟著就沒事了，而且鎮(zhèn)上大家都認(rèn)識方黎，從來不覺得方黎真能丟了……
但這次回家后，方黎只要一出房門，就有丫頭寸步不離的跟著，方家天天大門緊閉，導(dǎo)致他連大門都出不了。
方黎無奈的想，后遺癥還挺嚴(yán)重。
好在他短時間內(nèi)也不打算出門。
他用在藏寶殿拿到的防御法器，在方家設(shè)置了一個結(jié)界，阻擋分神期以下魔修不是問題，確保方家暫時是安全了，然后就每天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閉關(guān)調(diào)理身體。
方父方母見他整日不出門，還以為他在外受驚了，也都不來打擾他，所以方黎倒是自在的很。
就這樣過了約莫十來天。
方黎的身體漸漸好轉(zhuǎn)，他琢磨著，等再過上幾個月，就可以開始著手重修的事了……
這天他剛剛起床，打了個哈欠，正要去吃飯的時候，門外丫頭過來，哄著他去前廳，說是老爺有事找他。
方黎有些疑惑。
方明遠(yuǎn)能找他什么事？自己可是個傻子，以往即便是請大夫過來看病，也都是直接帶到他這里來，這么鄭重的讓人帶自己出去，還是頭一回……
方黎跟著丫頭去了前廳，一眼便看到，屋中站著的白衣清冷男子，頓時微微一僵，差點就崩了表情。
謝懷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方黎心中驚疑不定。
謝懷如今是靈仙界第一人，而方家不過是小鎮(zhèn)上的凡人，如同神明與螻蟻的區(qū)別。
謝懷不論是回浮丘山，還是回云間闕，都不應(yīng)該在這里才對……
方黎驀地生出不妙的預(yù)感，自己當(dāng)時已很小心了，難道還是露出破綻了嗎？到底是哪里引起了謝懷的注意？
雖然心中疑慮重重，但是面上卻不露，一副懵懂迷茫的樣子站一旁，好似根本不知謝懷是何人……
謝懷視線掠過方黎的面容，黑眸深處浮現(xiàn)探究之色，他轉(zhuǎn)過頭，聲音寡淡，對方明遠(yuǎn)道：“這便是令郎？”
方明遠(yuǎn)緊張的搓搓手，恍恍惚惚，結(jié)結(jié)巴巴：“啊，是，回玉儀君，正是犬子……”
陶鹿微笑的站在一旁，見方明遠(yuǎn)因過于震驚，魂不守舍的樣子，溫聲安慰道：“方先生不必緊張，玉儀君聽說了令郎之事，心生不忍，所以才說過來看看，說不定可以治好他�！�
方黎：“……”
聽陶鹿所言，謝懷這是大發(fā)好心來給自己治病了。
但這話——哄哄方明遠(yuǎn)也就罷了。
方黎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他瞇了瞇眼睛。
謝懷雖然確實是正道之光，一生除魔衛(wèi)道、守衛(wèi)蒼生，但這并不代表著，謝懷是個老奶奶過馬路都要扶的活雷鋒，他可是清高孤傲的修士啊，還是個劍修！多管閑事從來不是謝懷的作風(fēng)。
謝懷可沒有這么無聊。
況且就算他愿意管，世人疾苦，這天下需要幫助的人多了去了，他管的過來嗎？
據(jù)方黎所知，這些年謝懷駐守浮丘山，極少下山，不問世事。
他會主動給一個傻子治��？
方黎信了才有鬼。
問題是，方明遠(yuǎn)卻對此深信不疑，激動的差點暈厥過去，這是走了什么大運��！
這段時間他雖沒表現(xiàn)出來，但一想到這孩子時日無多，馬上就要滿二十歲了，夜夜憂心不已，沒有想到絕處逢生，竟能碰到玉儀君這樣的活神仙！真菩薩！
不愧是人人稱頌的玉儀君�。�
大善人�。�
方明遠(yuǎn)牽著方黎的手，將他拉了過來，聲音都在發(fā)抖：“玉，玉儀君隨便看，就，就是治不好，也沒關(guān)系的！”
玉儀君能紆尊降貴來就不錯了，但人家是個劍修，并未聽說擅長醫(yī)道，方明遠(yuǎn)雖然很高興，卻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他眼看方黎有些瑟縮，似乎不想上前，一把拽住方黎的手，塞進(jìn)了謝懷的手里。
方黎的手碰到謝懷灼熱的手心，頓時就被燙到了般想要逃離……但是不等他收回手，對方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方黎：……
謝懷幽黑雙眸深深看著方黎，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自己一進(jìn)入方家，便察覺到方家布置了隱秘的陣法，這防御法陣的布置手法十分高明，一般修士根本無法察覺，若非分神期以上不可突破，絕不是隨便什么人可以設(shè)下的。
如今方家唯有一個人有此可能，就是方黎，且他剛剛從戚風(fēng)谷回來，又得到了防御用的法器。
此人雖然裝瘋賣傻，身份成疑，目的不明，但卻似乎很在乎家人……
真是矛盾又奇怪。
似有迷霧重重。
謝懷不由閉了閉眼睛，想起同那人初見，他眼神一沉，靈力倏的探入對方身體。
方黎感受到謝懷靈力的探入，渾身繃緊，死死壓制住了反抗的本能！
任由對方的靈力長驅(qū)直入。
這滋味并不痛苦，謝懷的靈力溫暖又柔和，如同溫泉水流，迅速流轉(zhuǎn)他干涸的經(jīng)脈，酥麻從里往外絲絲蔓延……方黎緊緊咬著牙，若非他現(xiàn)在是個傻子，他，他是絕對不會許謝懷這樣做的！
但他現(xiàn)在不能反抗。
否則就等于昭告自己不是傻子。
好在自己沒有急于求成，這段時間雖一直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但是還沒有正式開始修煉，這身體比他剛來之時，也就只好了那么一點點而已，謝懷第一次查探，應(yīng)該不會發(fā)覺異樣，自己需得沉住氣……
謝懷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方黎臉上。
青年蒼白清俊的面容上，浮現(xiàn)一絲不自在的神色，長長的眼睫顫了顫，精致眉眼蹙起，似因無法掙脫自己而委屈不耐，消瘦的腕骨在他的手心顫抖……但是，他從始至終，沒有動用靈力抵抗自己的查探。
呵……
演的很好。
若非自己見識過他另外一面，恐怕也會被他給騙到吧，這人，也和那人一樣那么會騙人……
謝懷毫不留情的將方黎檢查了一遍，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方黎竟是極為少見的隱藏天靈之體，但因無法吸收體內(nèi)龐大的靈力，才會是這副病懨懨的樣子，只需將那些靈力吸收就可恢復(fù)，若真是個傻子，倒是無藥可醫(yī)，確實棘手……但這人既然只是裝傻，能夠修煉，一切自然就都不是問題。
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并未察覺到任何奪舍的痕跡。
妖魔奪舍凡人，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靈魂不夠契合，多少會有痕跡可循……
但是這個人身上，不但沒有任何妖魔氣息，他的魂魄，也沒有絲毫和身體不和，這倒是奇怪了。
若非奪舍，為何裝傻？
不過……
這些事情，他遲早會弄清楚的。
謝懷唇角輕輕一勾，他松開了手，對方明遠(yuǎn)淡淡道：“他的病，我能治。”
第46章
離家
方黎眼神微變，心中一沉。
謝懷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他的情況了，這種情況根本無藥可醫(yī)，唯有修煉才可以化解體內(nèi)靈力，而自己一個傻子又該如何修煉？
他卻說他可以治，到底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真有治的辦法？還是為了試探自己？
方明遠(yuǎn)卻聞言大喜過望，激動的整個人直哆嗦，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道：“真，真的，能治嗎？”
天知道他這些年，請了多少大夫，都說沒有辦法……
算命的都說這孩子活不過二十。
眼看著這孩子一日日消瘦下去，時日無多，卻一無所知懵懵懂懂，身為父親不知有多痛心。
謝懷意味深長的看了方黎一眼，緩緩道：“即便治不好他的瘋病，至少可保他長命百歲。”
方黎：“……”
方明遠(yuǎn)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眼眶含淚：“長命百歲就夠了，長命百歲就夠了！玉儀君若是治好了他，就是我方家的再世恩人，我愿在家供奉長生牌位……”
謝懷一揮手，方明遠(yuǎn)就感到一股無形之力，將他托了起來。
謝懷淡淡開口：“長生牌位就不必了，只是令郎久病沉疴，想要治好，不是一時就可以，需要他同我回山，這樣也可以嗎？”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
方明遠(yuǎn)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道：“我這傻兒就交給玉儀君了！一切但憑玉儀君安排！”
方黎表情幾乎凝固。
他就這樣被便宜老爹給賣了。
若不是自己是個傻子，肯定是不能答應(yīng)的！但是若現(xiàn)在暴露自己，方家只會當(dāng)他被妖魔奪舍，而謝懷必定要斬妖除魔，如今騎虎難下，也只能繼續(xù)裝下去。
不過你讓我走我就走，當(dāng)傻子沒有想法的嗎？
方黎一副完全聽不懂的樣子，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你堂堂玉儀君要點臉面，難不成還用強(qiáng)的不成？
但是還不等謝懷有所反應(yīng)，方明遠(yuǎn)一看方黎樣子，立刻過來牽著他的手就往外走，自己這傻兒子聽不懂話，難得玉儀君愿意治病救人，怎么可以讓玉儀君為難呢！萬一玉儀君走了不管怎么辦！
方黎：……
眼看自己已經(jīng)被方明遠(yuǎn)塞上了馬車，方黎忽的眼眶一紅，拽著方明遠(yuǎn)的衣袖不撒手，你就這么狠心要送你兒子出遠(yuǎn)門嗎？
方明遠(yuǎn)看著兒子懵懂哀求的目光，頓時心頭一軟，他也舍不得方黎離開啊，這孩子從小就沒離開過家，玉儀君再好也是高高在上的仙君，看起來也冷冷淡淡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孩子，唯恐方黎在山上冷了餓了受了委屈，但一想到孩子馬上就要二十歲了……
沒有什么，能比活著更重要啊！
和長命百歲一比，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就都不重要了。
方明遠(yuǎn)狠狠心將方黎的手扯下來，雖然知道他聽不懂，但還是殷殷囑咐道：“你去了之后，一定要乖乖的聽話，不要給玉儀君惹麻煩，知道嗎？”
方黎：……
看來今日是非走不可了，方黎眼底不由掠過一絲擔(dān)憂，不想暴露身份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方家都是普通凡人，自己離開了家里怎么辦……想到之前的意外，他實在是不放心�。�
謝懷本已轉(zhuǎn)身要離開，視線倏的掠過方黎，沒有放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擔(dān)憂，不由腳步一頓。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