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蘇晚晚的臉更紅了。
昨天晚上也是先洗洗,然后浴桶里溫涼的水晃了滿地。
沒想到,再回到床上時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
蘇晚晚已經(jīng)軟綿綿沒有半分力氣,心想,他又不去早朝嗎?
可她連續(xù)兩晚沒睡好,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操心旁的事,只想沾上枕頭稍微瞇一會兒。
這一瞇就到了正午時分。
蘇晚晚醒來時,陸行簡已經(jīng)穿戴整齊坐在床邊看著她。
房間里靜謐幽靜。
蘇晚晚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
陸行簡幽暗不明的視線地落在她的肩頭,隨即收回,眉眼淡淡:“朕走了�!�
一股熟悉的酸澀感涌上她的心頭。
她如同以前一樣,只是“嗯”了一聲。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三年過去。
現(xiàn)在和那時又有什么不同?
她不過又再度淪為他的床上玩物。
她渾渾噩噩地穿戴好,用了膳,感覺被命運的網(wǎng)勒得快喘不過氣。
一個面生的小宮女過來傳話:“太后請了慶云侯府的婉秀姑娘進宮,正等著姑娘一塊說話呢�!�
蘇晚晚僵住。
張?zhí)髮χ芗規(guī)缀鹾拗牍�,怎么可能好心地請周婉秀進宮說話?
莫非是因為她遷怒到周婉秀身上?
李總管已經(jīng)跟著陸行簡走了。
蘇晚晚急匆匆讓人去稟報陸行簡,自已迅速趕往慈康宮。
周婉秀跪在慈康宮的院子里,正被大日頭毒曬,看到蘇晚晚,雙眼頓時噙滿淚水:“晚姑姑。”
蘇晚晚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怎么被罰了?”
周婉秀委屈地搖頭:“我也不知道,一進這里就被罰跪了�!�
蘇晚晚抿唇,求見張?zhí)蟆?br />
慈康宮大太監(jiān)溫梓皮笑肉不笑地說:“太后口諭,周婉秀品行端莊、通曉文墨,特納入宮中尚寶司擔(dān)任女史。”
“蘇掌寶,您也是尚寶司女官,把人領(lǐng)回去吧�!�
蘇晚晚瞳孔微震。
女史是比八品掌寶級別還低的女官,完全沒品。
進宮后如果沒有人護著,必定受盡磋磨。
周婉秀卻是滿面驚喜,拉著蘇晚晚的袖子懇求:“好姑姑,我想進宮做女史�!�
蘇晚晚非常無語,“婉秀,你糊涂了?”
女官幾乎要在皇宮里服役終生。她這樣的大好年華,不找個好夫婿嫁了過安穩(wěn)日子,進宮當(dāng)這個勞什子女史做什么?!
周婉秀的眼淚嘩嘩流淌,眼巴巴地看著蘇晚晚:“晚姑姑,我很乖巧懂事,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只有做女史留在宮里,才可能有機會見到陸行簡。
或許能遇到像上次那樣的機會,在他傷心郁悶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
她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只要她一直守在他身邊,他總有一天能看得到她。
蘇晚晚無奈地閉了閉眼,“你來幫我推輪椅吧�!�
兩人剛出慈康宮,正好看到陸行簡急匆匆的身影走來。
整個人冷漠得有些駭人。
看到輪椅上的人后,他的腳步瞬間頓住,緊繃的身軀瞬間松弛下來。
蘇晚晚在看到陸行簡的那一刻,也明顯松了口氣。
太后若是想為難她,她還真沒什么反抗能力,只能靠陸行簡來救她。
跟在輪椅后的溫梓連忙過來行禮:“奴婢見過皇上�!�
陸行簡微微瞇了瞇眼,輕輕看了溫梓一眼,聲音冰冷:“溫梓,當(dāng)年李廣是怎么死的,你可是忘了?”
溫梓打了個寒顫,臉色也變得惶恐不安,直接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忘。”
李廣是當(dāng)初深得先帝信任的內(nèi)官監(jiān)太監(jiān),勸先帝建毓秀亭于萬歲山。
因為犯了太康公主陸秀宜的名諱,克死了小公主,隨后數(shù)日清寧宮火災(zāi),朝野內(nèi)外震動,李廣畏罪自殺。
先帝也隨即變成了傀儡皇帝,朝堂事務(wù)全由年邁的太皇太后周氏接管。
李廣當(dāng)初效忠的不僅僅包括先帝,還有和先帝牢牢綁定在一起的張皇后,也就是現(xiàn)如今的張?zhí)蟆?br />
主子們的斗爭,最后倒霉的是效忠的奴才們。
皇上這是在警告他呢。
陸行簡沒再理會溫梓,走到蘇晚晚面前,握起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太后有沒有為難你?”
他聲音帶著絲關(guān)心。
蘇晚晚心中微微一滯。
他還真是絲毫不避諱他們之間的親密了呢。
她把手抽回來:“沒有。只是讓婉秀做尚寶司女史,您看應(yīng)該怎么辦呢?”
陸行簡眉頭微皺,“不是什么大事,你看著安排就是�!�
陸行簡接過輪椅,一邊推輪椅一邊與她說話:“以后誰的話都不用理會,待在東宮好好養(yǎng)傷就行�!�
第46章
我不喜歡你
蘇晚晚沒有說話。
這是把她當(dāng)作金絲雀養(yǎng)起來?
半晌,她只是問:“我想回蘇家,可以嗎?”
她一點兒都不想待在皇宮里。
趁陸行簡現(xiàn)在對她還有幾分熱絡(luò),她想要一個承諾。
陸行簡沉默了一會兒,“等你腿好了再說�!�
周婉秀遠遠地跟在身后,心酸地看著他頎長的背影。
他的眼里只看得到蘇晚晚,就像她眼里只看得到他一樣。
陸行簡把她送到東宮門口就走了,腳步匆匆,看來很忙。
東宮院子里正擺著條凳,有內(nèi)侍手持木杖正在行刑。
被打的正是之前給蘇晚晚通報的面生宮女。
宮女已經(jīng)斷了氣,身體如同破布口袋,在木杖的敲擊下一抖一抖的,毫無生氣。
李總管手持拂塵親自監(jiān)督,抑揚頓挫的聲音令人膽寒:“敢在東宮吃里爬外,就只有送命的下場�!�
“大家伙兒都仔細著點差事,有什么難處找咱家就是。若是到了主子跟前,就別怪板子難熬了�!�
蘇晚晚和周婉秀都臉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行刑場面。
李總管看到她們,立馬讓打板子的小內(nèi)侍停手,把場面清理干凈。
笑吟吟地過來行禮,“蘇姑娘回來了,可沒受驚吧?”
蘇晚晚應(yīng)了一聲,眼神瑟縮地看著那個面生宮女被人抬走。
地上甚至連一絲血痕都留下。
一個人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死了。
她知道,這個宮女是“殺雞儆猴”中的雞,誰是被警告的猴呢?
李總管看向推著輪椅的周婉秀,問道:“婉秀姑娘這是?”
周婉秀怯怯地說:“太后命我做尚寶司女史,跟著晚姑姑�!�
李總管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晚晚一眼。
心道,太后真是好算計,下得一手好棋。
周婉秀對皇上的心思那么明晃晃,有她在跟前晃悠,皇上和蘇丫頭遲早得生分。
蘇晚晚說:“勞煩李總管給我們安排住處�!�
李總管有些為難。
蘇晚晚如今住在東暖閣,確實名不正言不順。
他略作沉吟:“老奴讓人把西稍間收拾出來,給蘇姑娘做住處。至于婉秀姑娘,安排到后配殿好了�!�
蘇晚晚蹙眉:“我和婉秀一起住就行,也方便互相照應(yīng)。”
李總管只得說:“那你們一起先住在西稍間,日后再調(diào)整�!�
蘇晚晚因為連續(xù)兩夜沒睡好,困得不行,天剛黑就睡下了。
反而是周婉秀有些認床,半天睡不著,就在大殿里閑逛起來。
陸行簡回來的已經(jīng)是深夜,整個東宮都熄了燈,李總管也下值回他宮外的府邸去了。
他緩步走進東暖閣,借著窗外的月光,依稀看到床上有個面朝里睡的身影。
腳步頓了頓,眼底浮上一抹不明的情愫,默了片刻,步履散漫地往凈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