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蘇晚晚看著蕭彬把老漢送出門,不禁感嘆,他可真是接地氣。
以他的能耐和身手,如果不是委屈給她做護衛(wèi),只怕大有一番作為。
……
李總管端著茶杯進來,對眼睛里布滿紅血絲的陸行簡勸諫道:“皇上,您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這么熬呀,還是先歇一歇,蘇姑娘的行蹤總能找到。”
陸行簡看著輿圖上的皇陵鎮(zhèn),揉了揉疲憊的眉心,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敲了敲:“這里可派人詳細搜查過?”
李總管眼神微凝,“皇陵鎮(zhèn)關系到我們大梁王朝的風水龍脈,素來戒備森嚴,外人不得擅自進出。派人去詳細搜查,只怕會驚擾到皇家列祖列宗。”
陸行簡微抿薄唇,果斷下令:“讓御馬監(jiān)谷大用、邱聚帶著心腹官校去搜查,秘密行事�!�
御馬監(jiān)掌管的騰驤四衛(wèi)營素來是皇帝最信任依賴的心腹,派他們去不容易走漏風聲,也不存在驚擾列祖列宗的問題。
李總管恭敬稱是,目光閃了閃,還是說道:“皇上,榮王殿下消息如此靈通,比我們的暗衛(wèi)還有朝廷的官軍都早一步找到蘇丫頭的下落,此事不得不令人深想啊。”
“尤其是那架火炮,若不是被人提前解決掉,皇上只怕難逃火炮荼毒�!毕氲酱颂�,李總管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陸行簡漆黑的深眸泛起幽冷光澤,“太皇祖母親手調教出來的人,十三叔手腕自然差不了,否則早像十四叔那樣亡故了。”
擄走蘇晚晚當誘餌,設好陷阱,等著陸行簡匆匆踏進去。
至于瑞安侯夫人之死等導致蘇晚晚被逐出皇宮之事中,有沒有榮王陸佑廷的手筆,就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了。35l
李總管沒再多說,低頭退下。
心里卻在疑惑,是誰把火炮旁那兩個人殺掉的呢?
殺人手法和那具燒焦尸首一致,都是捏斷頸骨,一招致命,干凈利落。
陸行簡閉上眼睛,心里卻在想,蘇晚晚在茅草屋被擄走之時,為什么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
明明陸佑廷和他的護衛(wèi)們就在一門之隔,她但凡發(fā)出一點異響就會引起警覺。
是因為擄她的人太厲害,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
還是因為擄她的人本就是她信任之人?
如果是后者,擄走她的人,會是誰?
那人比起榮王陸佑廷,更讓她信賴?
他驟然睜開雙眼:“去查蔚州衛(wèi)蕭彬的行蹤�!�
第68章
晚晚,你真的很不乖
傍晚時分,蘇晚晚已經坐在永安城外的一處僻靜客棧里喝茶,面前站著幾位之前派去保護蕭彬的護衛(wèi)。
蕭彬正好進門,“茂陵村那處宅子,已經有官軍尋過去了�!�
“所以,朝廷的人大張旗鼓,是在找我?”蘇晚晚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蕭彬表情凝重地點頭。
“三千營和神機營的人已經把所有路口都設了關卡,我們先在這住幾天�!�
“那會不會耽誤你的差事?”蘇晚晚憂心忡忡。
蔚州離這里并不遠,一兩天功夫也就到了,蔚州衛(wèi)那邊不可能給他很長的時限。
“不打緊,我已經先讓人把采買物品送回去�!笔挶蛐惺驴b密,這些事早已安排妥當。
看著眼前的幾個人手,蘇晚晚心情非常沉重。
這幾人身手和能力都很好,可面對朝廷最精銳官軍的地毯式搜索,處處設卡,他們從茂陵村轉移到這里都困難重重,差點被人截住。
要想隱藏身份通過守備森嚴的居庸關,無異是異想天開。
也沒那個必要。
這些人個個都寶貝得緊,是花了大量精力培養(yǎng),精挑細選出來的,她也舍不得折損。
她有點遺憾地說:“蕭護衛(wèi),幫我把這個客棧盤下來吧�!�
蕭彬擰眉,沉默良久,“不打算去蔚州了?”
“嗯,我就在這里安頓下來,蕭護衛(wèi)以后進京采買,就可以住在這�!�
以蘇晚晚的財力,買個客棧是小菜一碟。
即便她現如今身無分文,可蕭彬那里的錢盤下這座客棧也綽綽有余。
客棧老板面對比市價高出一倍的價格笑得合不攏嘴,當即寫下轉讓文書,拿出房契,就等第二天去官府更換契書。
這個價錢足夠他進京城盤下座客棧了,何必在這苦哈哈支撐,每天為不虧本操碎心。
老板笑盈盈地作揖告辭,剛下樓梯,卻看到大門口沖進來一隊身著青錦衣甲、配彎刀的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迅速守住各出入口,把整個客棧戒嚴。
整個過程靜悄悄,連聲喧嘩都沒有。
店小二本想開口詢問,被人用刀鞘敲了下后脖頸,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
屋子里,蘇晚晚坐在椅子上,看著手里的轉讓文書,臉上沒有半分喜色,反而悶悶不樂。
蕭彬皺眉看著她,最后說了句:“如果想回江南,我來想辦法�!�
他如今的身份肯定是去不了江南的,要去的話只能假死換個身份。
蘇晚晚沒說話,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卻慢慢蓄滿淚水。
蕭彬抿唇,俊朗的眉眼籠罩著一層陰霾,望著蘇晚晚那抹纖柔頎秀的身影。
他深吸了口氣,遞給她一塊手帕。
蘇晚晚壓抑著心中的悲傷,握著帕子無聲哭泣。
“都好好的,你放心�!�
蕭彬聲音低沉沙啞,眸底隱隱閃爍一抹不忍和憐惜。
忍了很久,他還是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這是個帶有安撫性質的動作。
于他們護衛(wèi)和主子的身份來說,卻有些過于親密。
蘇晚晚終于抑制不住,把臉埋進他懷里痛痛快快地哭。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徹底卸下心防,把不能宣之于口的情緒發(fā)泄出來。
蕭彬的耳朵輕輕動了動,低頭看著還在痛哭的蘇晚晚。
屋子外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正在靠近,他耳力極好,自然聽得出來。
“嘭!”
房門被人踹開。
蘇晚晚嚇得瑟縮了一下。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門口。
陸行簡正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屋子里只點了根幽暗不明的蠟燭,離得遠,燈光照在門口已經很微弱。
蘇晚晚卻覺得,門口那人的臉色有些可怕。
她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身體變得緊繃。
抓著蕭彬衣襟的手本能地松開。
蕭彬察覺到她的的變化,那兩只本來垂在身側的手突然動了動,輕輕拍了拍她柔弱纖瘦的肩膀。
目光盯著門口的那道墨色身影,眼睛微微瞇著,眸光冷森森。
蘇晚晚深深吸了口氣。
屋外的冷風吹進來。
燭火搖曳。
燭光與黑暗在這寂靜的夜里撕扯,較量。
三人的影子也在輕輕晃動。
陸行簡目光安靜幽冷,落在蕭彬放在她肩頭的手上。
這個男人的的挑釁如此明目張膽。
蕭彬客氣疏離地說了句:“這位客官,本店已滿,恕不接待�!�
蘇晚晚的眼神瑟縮了一下。
蕭彬的維護讓她倍感溫暖。
可她也知道,蕭彬是根本無法與陸行簡抗衡的。
當初一個李兆先就讓他被流放到蔚州衛(wèi),還是她豁出去求情得來的結果。
陸行簡微微瞇了瞇眼,沒理會蕭彬,目光落在蘇晚晚身上。
她的眼睛紅紅的腫得像桃子,臉上滿是淚痕,頭發(fā)也有些凌亂。
身上穿著細布碎花交衽襖,靛青色細布裙子,比宮女的服飾還要粗糙。
看起來就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別人給點兒溫暖就能跟人跑。
可憐又可氣。
陸行簡的聲音帶著絲寒氣:“晚晚,該回家了。”
回家?
蘇晚晚覺得這兩個字極具諷刺意義。
她本來以為出宮回到蘇家就算是回家。
那里有父親,有堂妹晚櫻,他們可以一起回洛陽,遠離京城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