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云卿聊了半晌后,像是發(fā)現(xiàn)了韓雅之一般,微微挑眉,緩緩地道:“韓姨娘的胎如今也有三個月了吧,看著好像比以前顯了�!�
韓雅之眼眸帶著一絲得意,將手放在腹部,輕輕的道:“可不是嗎,現(xiàn)在腹部都突起了,以前的那些衣服穿了都有點顯緊了。”
云卿看著她那根本就沒有起伏的腹部,心中暗想,她又不是沒有看過謝氏懷孕的時候,三個月,肚子都不怎么顯,怎么可能衣服都穿不下來。不過是韓雅之在對著她炫耀罷了,只是不知道這種炫耀有什么意義呢。
云卿挑了挑眉,道:“有了胎兒自然是要多多操心的,隨著胎兒越來越大,衣飾大小也要更改的�?错n姨娘現(xiàn)在的面色,可是越來越紅潤了,想來這一胎定然是個體貼娘親的孩子�!边@般親切的話語聽得心有芥蒂的韓雅之心里倒是也有些開心,眼神里面帶著慈愛,看著自己的肚子。
瑾王妃望著韓雅之那疼愛的眸光,目光微冷,嘴角卻是帶著笑,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對著云卿道:“我記得江南有一種茶,聽說里面要加許多東西,和普通的茶不一樣,但是入口先甘后甜,而且喝完之后令人久久的回味,不知道你是否喝過?”
云卿點頭道:“王妃所說的這種茶,叫做青葉茶,里面放了黑芝麻,花生,金桔等物,聞起來有一種馥郁的香味,喝起來既像奶,又像茶。”
“哦?竟然有這樣的�!辫蹂袷鞘指信d趣:“不知你這兒是否有人會泡?”
云卿睫毛飛快的眨了一眨,眸光瞬間明滅,菱唇含著優(yōu)美的笑意,道:“自然是會的,我是揚(yáng)州人,很多人家中都泡有這種茶�!彪S即,她轉(zhuǎn)頭望著流翠。
青蓮看到她的動作后,在她開口之前道:“小姐,這茶普通百姓喝來無妨,只怕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云卿望了她一眼,然后轉(zhuǎn)頭望著瑾王妃,目光里有著一絲詢問,“你說得也是,這茶實在是簡陋了一些。若是泡給王妃喝,只怕與身份不相配�!�
瑾王妃擺了擺手,帶著一種相當(dāng)和緩大方的笑容,隨和道:“這世間的東西都是一樣的。茶,有千百萬種,我喝過的不少,然而這一種,卻是聽說�!彼f著,便望著青蓮道:“這茶你會泡嗎?”
青蓮看了一眼云卿,見云卿沒有開口阻攔,便點頭道:“奴婢是揚(yáng)州人,自然也是會泡這種茶的�!�
瑾王妃道:“既然你會沖,不如你給我沖一杯來,如何�!鼻嗌彶淮鹪挘瑓s是望著云卿,像是在等著她的回答。
云卿挑起眉頭,對著瑾王妃道:“沒想到母妃今日有這樣的好心情,不知道韓姨娘是否還要來一杯呢?”這話已經(jīng)是答應(yīng)了。
韓雅之疑惑的看了一眼云卿,她和云卿向來都是看不順眼對方的,今日也是瑾王妃相邀才來尋夢居,若不是如此,她決計不會再來。此時見她詢問,雖然有些不喜,還是點頭道:“王妃都說這茶不錯,婢妾自然是要嘗一嘗的,就煩請世子妃也婢妾來一杯罷�!�
云卿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對著青蓮道:“你去煮三杯茶過來,記得要用心煮。”青蓮點頭道:“自然是的。”
過了一會兒,青蓮剛準(zhǔn)備走,云卿又轉(zhuǎn)頭對著問兒道:“煮青葉茶的東西,可能不大好找,你去幫青蓮去廚房舀齊配料,莫讓王妃久等。”
青蓮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去,像是想說什么,問兒已經(jīng)應(yīng)了下來,站到她身邊道:“青蓮我們一起走吧。”青蓮默默的看了問兒一眼,跟著走去了。
到了小廚房里,青蓮說沒有找到合適的黑芝麻,便使了問兒出去舀。待問兒進(jìn)來的時候,小灶臺上的茶水已經(jīng)煮滾了。三個青葉茶杯里面,也都放上了各種的配料。
問兒將手中的芝麻遞給了她,一邊瞧著里面五六種配料,皺起眉毛道:“流翠姐姐,這東西還挺費時間的,比起沖茶來,也不差呀�!�
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芝麻香味,青蓮轉(zhuǎn)頭去看了看那滾水燒得如何了,又取了一個小勺過來,轉(zhuǎn)頭看見問兒一眼好奇的望著那青葉茶杯,笑道:“哪里會比那些頂尖的東西好呢。你是沒有見過好的東西,才覺得這個粗茶好。”
問兒搖頭道:“我倒是不知道那些茶有什么好喝的,在我喝起來就是一個味兒,反而聞這個我倒是覺得香得很吶�!�
青蓮眼底帶著一抹淡淡的不屑,嗔道:“你這個沒眼見的小東西�!�
問兒道:“沒關(guān)系,我只要喜歡我喜歡吃的東西就好了,并不是越貴越好的�!彼低档哪砹艘稽c芝麻吃了以后,喊道:“青蓮姐姐,你有沒有弄好��?”
青蓮進(jìn)去的時候,云卿,韓雅之和瑾王妃三人,正是一臉相談甚歡的樣子,你一言我一語,屋子里面氣氛暖融融的,她們之間像是從來都不曾發(fā)生什么齷蹉一般,顯然就是一家親的模樣。青蓮抬眼看了看云卿,然后走上去,將右邊的一杯茶,放到了王妃的手邊,然后再依次將另外兩杯放了云卿和韓雅之的手邊。
瑾王妃看到了奶白色的茶湯,眼底露出了一絲驚訝:“這茶沖出來竟然是奶色的,難怪又名米湯茶�!�
云卿笑了笑,端起茶,在鼻子下聞了一下,道:“可不是,這種茶真的是特殊得很,和一般茶葉不同,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得慣的。今日王妃想起了,我便讓人煮起來喝一下,若是喝的好的話,王妃可以使了人過來,可以教了她,日后王妃想要喝,也時時能喝上。”
瑾王妃笑道:“那我可要先品嘗,好還是不好�!彼f罷,轉(zhuǎn)頭對著韓雅之道:“雅之,這湯不錯,里面放了芝麻,花生等物品,這都是養(yǎng)生的,若是這種茶你喝得慣的話,日后比起那些鸀茶來,對胎兒更好�!�
云卿淡笑著望著一臉關(guān)切的瑾王妃,連茶水都這么關(guān)心,真正是慈愛到了家了。
韓雅之這些日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瑾王妃對她事事照料關(guān)心,此時瑾王妃對她叮囑,點頭道:“那婢妾可要嘗嘗這味道如何�!逼鋵嵥膬�(nèi)是不喜歡的這種廉價的東西,然而瑾王妃的都喝了,她若是不喝,那豈不是她的架子比瑾王妃還大。
她端起茶放到了鼻下,先是輕輕一聞,只覺得氣味復(fù)雜而濃郁,望著里頭沉淀在茶杯底下的配料,皺了皺眉,然后假裝不小心的撞到了手上,茶杯里乳白色的茶湯晃蕩,濺出了幾滴茶水,落在了她純銀鑲玉的戒指上。
她目光望著那戒指許久,依舊是光滑澄亮,這才放心的端起茶來,放到嘴邊喝了下去。
那茶水聽起來挺廉價的,然而喝到口中,卻是有一種不同于其它茶水的味道,滑嫩香醇,又不失茶的清香。在喝慣了上等茶葉的韓雅之的味覺中,也覺得這茶水味道確實不錯。
她飲了一口后忍不住那回味在口舌之中撲鼻的香味,又飲了一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站著的青蓮?fù)蝗粵_了上去,一把打開她手中的茶杯,擲到了地上。
眾人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呆。瑾王妃面色一肅,劈聲罵道:“哪來的奴婢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將主子的東西打掉!”
青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驚恐道:“王妃,奴婢不是成心的!”
瑾王妃此時已經(jīng)有了怒意,她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狠狠的一頓,茶水迸出來灑到了桌面,映得她雙眸厲色更甚,她喝道:“你不是故意的,剛才你那動作難道是別人指使你的嗎!”
云卿比瑾王妃卻是和顏悅色一些,她只是稍微有一點驚訝的問道:“青蓮,你為何要拍掉韓姨娘手中的茶杯?”
青蓮抖抖索索的看了云卿一眼,將身子縮了一縮,像是被她的話語嚇到了一般,不敢開口。
然而,瑾王妃見她那副神情,臉色微沉,卻是厲聲追問道:“你說你那樣做事不得而為,那你究竟是為什么,現(xiàn)在你快點說出來,否則的話我立刻叫人將你這目無主子的丫鬟拉出去杖斃!”
這句話將青蓮一下子震住了,她小臉一下子變得極為蒼白,對著瑾王妃磕了一個響頭,連連求饒道:“王妃不要,王妃不要,奴婢,奴婢不能說呀�!�
“來人,將她給我拖出去!”瑾王妃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揮手就喊。陳媽媽立刻就指揮了兩個婆子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要將青蓮拉了出去。
看了兩個婆子撲上來了,青蓮像是終于害怕一般,大聲喊道:“奴婢說,奴婢說!這茶湯里面下了墮胎藥!”她說完以后,身子就抖成了一團(tuán),眼里流出的淚水像是悔恨不已,又像是驚嚇不已,泣涕交加。
瑾王妃更是一驚,嘩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睛俯視著地上匍匐的青蓮,極為震驚又極為震動的道:“你說什么!這茶里面可有墮胎藥!”
韓雅之更是嚇得渾身一抖,站起來怒目而視:“你這賤丫頭,竟然給我下墮胎藥!”她走過去,抬起腳對著地上的青蓮狠狠的一腳踩了過去,像是要將她一腳踹死在這里才甘心。
韓雅之說完以后,卻是抬眼,眸中帶著仇恨的神色,射向云卿。她看云卿此時坐在座位上,一臉不過淡淡的,并沒有什么極為憤怒和震驚的神色。若說她有什么不同,就是那雙眸子看著青蓮的時候,透著一絲驚訝和可惜。
她突然覺得,好像那雙平淡的眸子卻不是像看起來那樣云淡風(fēng)輕,它像是一面鏡子能看透人的內(nèi)心,包括跪在下面的青蓮。
然而此時的韓雅之卻是不關(guān)心云卿究竟在想什么,她更關(guān)心的是為什么青蓮會說那茶湯里面有墮胎藥。她今天并沒有告訴青蓮要動手啊。
果然,青蓮在多方的壓力之下,在瑾王妃逼視之下,小聲的道:“這個奴婢不能說啊。若是說下去,奴婢活不成吶。”
瑾王妃聞言眉頭一皺,眸中光亮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此時面色已經(jīng)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緩緩的坐到了位置上,那一身端莊的華服將她的臉色襯得格外的肅穆,她沉聲道:“青蓮,今日本王妃在此,你剛才那番舉動究竟是為什么,你又如何知道那茶湯之中下了墮胎藥呢,莫非是你所為?”
青蓮依舊是埋著頭,在聽到這句話之后抬頭來看著瑾王妃,臉上布滿了淚水和悔恨,道:“奴婢,奴婢覺沒有這樣的膽子要謀害韓姨娘的胎兒,但是又實在是不忍心一條小生命就這樣沒了,才出言阻止!”
云卿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眸里帶著一絲嘲色。語氣卻含著一絲不懂,不明,清新如春風(fēng)吹過,卻夾雜著一股三月料峭的寒意:“青蓮,今日王妃和我都在此,你就說一下,那茶湯里面為何會下藥呢?”
青蓮聽到云卿的聲音身子卻是一抖,飛快的看了云卿一眼,然后低下頭道:“世子妃,奴婢……奴婢并不是不愿意幫你做這事情,實在是因為這事實在是太損陰德了,他只是個孩子啊,那孩子他有什么罪過嗎,世子妃求您饒過那孩子吧�!�
滿堂的人聞言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云卿,此時誰還聽不出這是什么意思,青蓮的話明顯的指出了她為什么會將韓雅之的茶杯打翻,因為是云卿讓她在里面下了墮胎藥,而她良心發(fā)現(xiàn),突然覺得殘害一個幼小的生命是那么的殘忍,于是她上去將那墮胎藥打翻了來。
韓雅之目赤欲裂,瞪目望向云卿,“你為何要謀害我的孩子!王妃,請你趕緊將這陷害您孫兒的人抓起來!”她說到這里,聲音一下弱了下去,腹部傳出一絲絲牽扯的痛來,讓她不由的皺緊了眉頭,眼眸卻是緊緊的盯著青蓮。
她怎么會肚子痛?難道青蓮真的在她的茶湯里下了墮胎藥?這不可能,這與原計劃的根本就不一樣!
瑾王妃掃了一眼大呼小叫的韓雅之,一縷鄙視飛快淹沒在她大義的瞳仁之中,凝眸望著云卿,眼神嚴(yán)厲之極,面色透著一股風(fēng)雨欲來的沉色:“云卿,這事可是你所為!”
云卿目光并不轉(zhuǎn)開,她只望著那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青蓮,然后慢慢的將目光轉(zhuǎn)向了瑾王妃,道:“這事情,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青蓮是受了何人的主使或者是為什么要做這樣的舉動,此事我未曾吩咐過�!�
青蓮聞言,像是十分憤怒的抬起頭來,滿眼帶著不可置信的望著云卿,慌聲道:“世子妃,這事情可是你指使奴婢的,你聽到韓姨娘來的時候,就對奴婢說等會有機(jī)會就下墮胎藥的,奴婢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這時候?qū)⒇?zé)任推到奴婢身上,奴婢怎么也說不清,但是奴婢一個丫鬟,怎么可能給韓姨娘下墮胎藥呢,這明明就是你要奴婢做的呀!”
青蓮說著,淚流滿面,幾乎是泣不成聲,整個人帶著深深的指責(zé)望著云卿,瑾王妃的目光帶著一抹深色,像是有一種惋惜的神色望著云卿:“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就在這時,韓雅之開始抱著肚子大聲的喊起來,她的臉色開始變得雪白,捂著肚子幾步退后幾步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全身失力,止不住的往下滑,一邊掙扎一邊大喊:“我肚子……肚子好疼��!疼��!”
看她如此模樣,整個花廳里的人全部都慌亂了,瑾王妃趕緊對著身邊的朱琉道:“快去舀了我的牌子馬上去請御醫(yī)!”
朱琉見此也不敢怠慢,連聲應(yīng)了急忙往后走趕,瑾王妃看了一眼云卿后,又對著陳媽媽道:“此事實在是太過重大了,去請王爺過來。”沈云卿是世子妃,只有瑾王在這里,親眼看到她的所作所為,才能名正言順的處置她!-無彈窗閱讀_
☆、203
因為此事事關(guān)御鳳松,所以他也被人請了進(jìn)來。[]舒骺豞匫他進(jìn)來時,首先是掃了一眼屋子里的情況,然后大步走了過去,對著瑾王妃道:“母妃,究竟發(fā)現(xiàn)了何事?”
云卿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浮起了冷笑,御鳳松進(jìn)來似乎第一眼并不是去看那被扶在了軟榻上的韓雅之,掃過的目光甚至沒有一絲感情,連停頓都不曾,可見韓雅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他心目中并不如外面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關(guān)心,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地位。
瑾王妃像是看出了云卿心中的所想,她轉(zhuǎn)過頭來,對著軟榻,道:“雅之喝了墮胎藥,腹部疼的厲害,只怕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危險。”
御鳳松聞言,掃了一眼躺在一旁臉色發(fā)白,汗水涔涔的韓雅之后,卻是轉(zhuǎn)過頭來將目光望向了坐在一旁一臉淡淡的云卿,他看著她那一臉毫不驚慌一絲不亂的樣子,頓時心頭便有些不悅。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直接對云卿發(fā)難,而是朝瑾王妃道:“母妃,今日早晨我去看雅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如何到了尋夢居以后,就會肚子疼呢,這其中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回事?”
瑾王妃看了一眼云卿,面色平和,無波無瀾道:“這丫鬟說是世子妃指使下手的,但是世子妃卻說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如今我們不能妄下定論,還是等你父王到了以后,再一并處理吧。”
御鳳松一愣,目光中滑過一絲不甘的光芒,帶著狠戾的眼光,直直的射向了云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臉上又劃過一絲冷笑,走過去坐到了椅子上。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站到韓雅之的身邊,去看一看她。
這樣的舉動,瑾王妃似乎也未曾看到了一般。他們兩人都在靜靜的等待,等著瑾王的到來。
云卿看了這跪在地上的青蓮,她此時依舊是瑟縮害怕的樣子,帶著一絲悔恨的臉色,并沒有說話,也并沒有看任何人。但是云卿看著她,心頭還是免不了有一股冷意浮了上來。
她看了一眼那被摔碎了的茶杯,青蓮還是下手了!在自己這般信任她的情況下,她還是毫不猶豫的下手!眼下韓雅之的肚子疼得如此厲害,這肚子里的孩子十有是保不住了。她要是被安上一個謀害二弟孩子的罪名,只怕是休妻都是輕的了,連帶沈家也會丟人現(xiàn)眼被人恥笑,從此在京城里抬不起頭來。
她不相信青蓮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青蓮還是做了。想到這里,云卿嘴角彎了彎,似嘲似諷,似愣似笑,又帶著一絲苦,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在瑾王之前,御醫(yī)卻是先到了,他進(jìn)來行了一個禮之后,便急其的到了韓雅之的身邊,為她把脈施針,看著。最后,站起身來,到了瑾王妃的面前,正要說話,瑾王卻進(jìn)了門。
他先是掃了一圈屋內(nèi)的人,然后大步的走了過來。
云卿和瑾王妃還有御鳳松都站了起來要行禮。瑾王擺了擺手,一雙和御鳳檀相似的眸子里透著一股精銳之氣,對于屋中發(fā)生的事情,他大概心中已經(jīng)有了數(shù),然而此時還是開口問道:“出了什么事?”
瑾王妃見瑾王到了,面色帶了一種淡淡的遺憾,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韓雅之,以一種有著哀傷的語氣緩緩地道:“是這樣的,今日我?guī)е胖搅嗽魄溥@兒來坐,過不了多久以后,卻有一位丫鬟沖上來,打倒了雅之喝的茶,說是里面有墮胎藥。”她說到這里,像是有些為難的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瑾王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怎么回事,繼續(xù)說。”
不待瑾王妃再說,云卿此時淡淡的開口了,她的目光在青蓮的身上繞了一圈,面色如同籠罩了一層華光,讓她整個人都有一種淡然的風(fēng)采,只是語氣冷冷的道:“王爺,就是這個丫鬟,她打翻了韓姨娘的茶湯,說是里面有墮胎藥,并且與王妃說是我下的藥�!�
瑾王看她面色如常,沒有任何變化,入京數(shù)次,對這個兒媳婦的處事風(fēng)格,他還是有幾分見解的,是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他并沒有立即就追問云卿,而是先轉(zhuǎn)過頭,遙遙的看了一眼躺在軟榻上,身上蓋著薄被的韓雅之,目光中帶著一絲擔(dān)心,轉(zhuǎn)頭問御醫(yī)道:“她怎樣了?”
御醫(yī)站在一旁,聽了剛才的話,已經(jīng)明白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決定眼觀鼻,鼻觀心,不聞不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盡得自己的職責(zé),恭謹(jǐn)?shù)幕卮鸬溃骸盎赝鯛數(shù)脑�,剛才微臣蘀韓姨娘看診,她肚子里的胎兒多半是保不住了。”
“那大人呢?”瑾王聞言,皺眉道。
“應(yīng)是無礙。”御醫(yī)答道。
聽到這話后,瑾王才轉(zhuǎn)頭向著青蓮,轉(zhuǎn)頭朝著云卿問道:“
她是你的丫鬟?”
云卿將他剛才那一系列的動作看在眼底,瑾王對韓雅之確實是關(guān)心的,起碼最先詢問的是韓雅之的身體,而不是像御鳳松那樣,冷漠無情。這個王府里的其他人,大概最正常的就是瑾王了。她溫婉的點頭,道:“是的,她是我從沈府帶來的陪嫁丫鬟,但是,那墮胎藥卻不是我讓她下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說是我吩咐的。剛才我已經(jīng)向王妃解釋過,此時就是見了王爺您,我也是如此說,我并未曾要求她做過這樣的事情。”
聽到云卿說這樣的話,青蓮抬起頭來大喊道:“世子妃,到了這個時候你為什么還要否認(rèn),剛才若不是你讓奴婢在這里面下墮胎藥,奴婢又怎么會下手,你是奴婢的主子,你的吩咐奴婢不得不聽,但是這傷天害理傷害胎兒的事情,奴婢是做不出來的!”
她如此篤定,既憤怒又氣急,惹得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望向了云卿。[
~]
因為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這段時間所傳的流言蜚語,瑾王世子和韓姨娘不和,甚至不準(zhǔn)韓姨娘進(jìn)入尋夢居,討厭她肚子里的孩子。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似乎是可以理解的。
瑾王妃厲聲道:“云卿,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就算是雅之懷孕在你之前,生下王府的長孫,可她不過是一個姨娘,你做這樣的手段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是你一時糊涂而已,你切莫一錯再錯�!�
云卿冷眼望著瑾王妃,嘴角慢慢的展開了一絲冷峭的弧度,她雙眸如冰絲纏繞,黝黑的眸子像是浸在冰水那樣的兩丸水銀,透著絲絲的寒氣,冷冷的道:“王妃,我已經(jīng)說了沒有了,您是相信青蓮的話嗎,她只是一個丫鬟,她想怎么說都可以,難道您就不相信我嗎�!�
一個丫鬟的話,比世子妃的話還要重,這說明了王妃沒有將云卿放在眼里。
瑾王妃看了一眼瑾王的臉色,見他眼睛沉沉,像是有陰雨密布,頓時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她是你的丫鬟,難不成雅之還能自己給自己下毒,剛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是你的丫鬟親手將茶水送上來的,其他的人都沒有過手,難道你還能狡辯嗎?事實就在眼前,人證物證俱在,那胎兒總不會是雅之自己墮掉的吧,你現(xiàn)在還如此狡辯,求情和我在這里,只要你承認(rèn),我可以考慮向王爺求情,寬宏大量原諒這一次。”
云卿看著她那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心中暗想,若是她承認(rèn)了今日這事,她保證在一天之內(nèi)將會傳遍整個京城,瑾王世子妃謀害二公子妾室的孩子,僅僅是輿論就可以壓得云卿沒了抬頭,傳到明帝的耳中只怕明帝都沒有辦法原諒云卿心腸狠毒,狠手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吧!到時候她就算御風(fēng)檀不在意,云卿也只有被休的一條路了。
她冷眼看著瑾王妃,卻是冷笑道:“剛才王妃你說人證物證俱在,請問人證是什么,物證又是什么。人證就是青蓮嗎,她說我下了毒就是真的嗎?那物證在哪里呢?”
“物證?物證自然就是雅之肚子里的孩子,她孩子已經(jīng)沒了,還要什么物證!”瑾王妃似乎十分的憤怒,兩眼射出熊熊的怒火,那副樣子與她這些日子里,對韓雅之肚子里的孩子照顧有加的態(tài)度十分相稱,因為她剛才失去了心愛的孫兒,她當(dāng)然是這般的憤怒。
云卿看著她的樣子,卻是覺得有一絲好笑,她突然瞟了一眼青蓮,當(dāng)著瑾王和瑾王妃的面,問道:“青蓮,我不知道你為何要這樣說,但是我想問你,這墮胎藥,究竟是誰讓你下的?”
她這樣問話,聲音平和,像是一淙清水潺潺的流過,很輕很淡。但是聽在青蓮的耳中,卻像是有一種刺耳的魔力,讓她的心顫抖了起來,不敢逼視云卿的雙眼,低著頭道:“是……是你呀,世子妃,這都是你吩咐的�!�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如此說。云卿最后一絲憐憫的心,也隨著她這一句話,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底的憐惜也在這個時候被一種陰冷的神色所取代。
她轉(zhuǎn)過頭來望著瑾王:“王爺,如今,青蓮她說是我,我指使她下的墮胎藥,韓姨娘的胎,也是在我屋子里沒有的,這兩樣確實是擺在面前不可更改的。但是,能不能檢查一下剛才端來的茶湯呢,我沒有吩咐過她,那么我想知道,茶湯里面究竟有沒有下墮胎藥?”
瑾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當(dāng)然覺得云卿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她為什么無緣無故要去陷害姨娘的孩子呢,就算韓姨娘先生下一個兒子,對于她和御風(fēng)檀來說,并沒有絲毫的威脅。
御風(fēng)檀才是世子,不管其他人生下來始終都不是世子的兒子,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但是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擺在面前,就算他想要偏袒云卿,也是不可能的。
御風(fēng)檀現(xiàn)在正在京內(nèi)營中,他不可能現(xiàn)在趕來,但是現(xiàn)在在這里的,有自己的王妃,兒子,還有小妾,丫鬟,都在這里,他不可能偏袒云卿,于是嘆氣道:“可以,你若是有什么疑問,都可以舀出來,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清白�!碑�(dāng)然,他心中是希望這茶湯中可以檢查出其他的問題來的,但是韓雅之墮胎的事實卻是擺在了面前。
瑾王妃冷冷一笑,對于瑾王明顯偏袒云卿的行為心中含著綴意,偏袒云卿就是偏袒御鳳檀,瑾王到了這樣的地步,還要維護(hù)那個賤種!
然而她又毫不慌亂,現(xiàn)在云卿要檢查那茶湯,又有什么用呢,那茶湯不是已經(jīng)被韓雅之喝了下去嗎,若不是喝了那茶湯,韓雅之為什么會腹痛墮胎呢。
她面上顯出十分公正的態(tài)度,對著御醫(yī)道:“辛苦請檢查一下那茶湯中是否有問題�!�
之前被青蓮擲在地上的茶杯碎片里面還剩得那奶白色的茶湯。流翠聞言,立即撿了一塊,恭敬的遞到了御醫(yī)面前。
御醫(yī)舀起那瓷片,站到了另外一邊,他聞味辨認(rèn)后,舀出了銀針試了一會兒,臉色卻露出了幾分驚奇,像是不敢置信的又舀起聞了聞。
瑾王妃將御醫(yī)的神情看在眼里,她覺得有些奇怪,暗里皺了皺眉,沒有問出來。
然而御鳳松卻沒有瑾王妃這樣的城府,他急忙追問道:“怎么,這茶湯是不是有問題?”
御醫(yī)此時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瑾王和瑾王妃,臉上露出了幾絲疑惑,他剛才明明聽到了他們說,是喝了茶湯才出事的,他也檢查了韓雅之的身體,的確是流產(chǎn)了。他拱手道:“回稟瑾王,瑾王妃,微臣在這茶湯里沒有檢查到墮胎藥�!�
“怎么可能沒有呢!”瑾王妃微微提高了聲音,接著又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有些說錯了什么,立刻接著道:“若是沒有墮胎藥,雅之的腹痛又是怎么回事?”
御醫(yī)搖了搖頭道:“不,微臣能確定的是,她身體的確是接觸過或者是喝下了墮胎的東西,但是這茶湯里面確確實實沒有加任何有關(guān)于墮胎的藥物。據(jù)微臣診斷,許是以前接觸過什么東西,現(xiàn)在才發(fā)作。”
他話音一落,青蓮便跪步向前,望著御醫(yī)道:“不可能,世子妃讓奴婢在里面下了墮胎藥,怎么會沒有!”
那御醫(yī)對她自然是沒有對瑾王那般的客氣,微帶惱怒道:“剛才我已經(jīng)檢查過了,沒有!”他突然皺了皺眉,對著青蓮道:“你身上擦的是什么香膏?”
青蓮未曾想到他會問到自己身上的香味,也不管他這句話說的有些孟浪了,疑惑道:“奴婢擦香膏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瑾王卻是覺察出其中不對的地方,“有什么問題?”
御醫(yī)若有所思,“微臣只是覺得這香味有一些古怪……”他想了想后,突然目光一亮,“這香膏里面有月落!對,就是月落的味道!”
瑾王卻是挑起長眉道:“月落?不就是那個安神靜心的月落?”這種草藥,在以前打戰(zhàn)的時候,他在戰(zhàn)場上經(jīng)常會聽到,很多傷員病痛不能入睡,軍醫(yī)便會開月落給他。
御醫(yī)道:“是,王爺,正是有安神靜心的月落,但是這香味平常人用來都是好的,但是孕婦長期吸聞的話,就會造成流產(chǎn)!”
青蓮臉色一變,先是看了御醫(yī)一眼,隨后甩頭就望向云卿。此時云卿還是淡淡的樣子,但是青蓮卻可以在那一雙鳳眸中看到千年積雪的冰寒,她已經(jīng)明白,云卿早就看穿了她的背叛,當(dāng)初派問兒去的時候,就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qū)⒉铚珦Q掉了。而云卿送她的香膏里面,肯定是有問題,問題就在這御醫(yī)所說的月落之上!
她突然記得,云卿似乎是懂醫(yī)術(shù)的。
云卿看著青蓮那一臉驚訝的樣子,嘴角微微的勾起,接著眼神里透出痛心之色,呼道:“青蓮,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我指使你下的墮胎藥么,如今為何御醫(yī)說是你身上的香味有問題?!”
青蓮本來就是早想好了說辭,可沒想到如今鋒頭一轉(zhuǎn)竟然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本來就不算是口齒伶俐之輩,此時又有惡事被發(fā)現(xiàn)的害怕,根本就無法回答云卿質(zhì)問。
云卿逼問道:“你為何不再說話了?莫非是罪行被揭露,不敢再開口了!你可知道謀害皇族子嗣,是什么罪名,你可要想清楚了!”
青蓮聽到謀害皇族子嗣四個字,連忙抬起頭望著瑾王妃,一股寒意從后背爬上。
瑾王妃雙目灼灼的盯著她,喝道:“青蓮,你身上的香膏是怎么來的,你又為何會與韓姨娘日日在一起,莫非是受了人指使!”
到了這個時候,瑾王妃自然是不能讓青蓮說出事情的真相,引導(dǎo)著青蓮繼續(xù)往云卿身上栽贓!
青蓮先是一愣,而后馬上道:“奴婢是世子妃的人,怎么會與韓姨娘日日在一起,這香膏不過是個偶然而已!”
御鳳松氣的面色發(fā)白,幾步?jīng)_到云卿的面前,“好你個毒婦,竟然使了丫鬟接近韓姨娘,用摻了月落的香膏來毒害胎兒,你好狠的心腸,好毒的手段!”
流翠擋在面前,不許他靠近。云卿勾起唇角,皺了皺眉,神色頗為疑慮道:“二弟身上怎么有一股香味?”
聞言,流翠也聞了一聞,驚訝道:“這不就是青蓮身上的香味嗎?”
御鳳松先是撈起袖子一聞,待聞到那屢屢幽香之后,心內(nèi)一震,勃然怒道:“什么香味,這世上難道沒有一模一樣的香味嗎?”
云卿冷笑一聲道:“這香味可不是一般的香味,很少會有人將月落摻在香膏里,青蓮身上的月落香味出現(xiàn)在二公子的身上,實在是太巧合些了吧,我曾經(jīng)在書上看過,月落不僅有藥用,而且香味持久,沾過之后三天都會有余香在身上,二公子和我的丫鬟怎么會在一起呢?”
瑾王妃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她斷然想不到青蓮身上的香膏會有如此的奇效,更想不到此時云卿會反咬一口,將御鳳松也拉了出來!此時她怎么說也不對,因為御鳳松和青蓮之間已然是說不清楚,青蓮是云卿的貼身丫鬟,而御鳳松是外男,他們之間斷然是不可以接觸的!這就說明了,青蓮早就已經(jīng)背主,和御鳳松在一起,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她和韓雅之走的近,因為青蓮嫉妒韓雅之這個妾室有了孩子!
云卿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青蓮,“青蓮,你和二公子若是兩情相悅,便與我說罷了,為何要隱瞞于我,今日若不是御醫(yī)識得這月落的香味,只怕全府的人還蒙在鼓里!”
青蓮一下子明白了,云卿送她的香膏的時候,就已經(jīng)篤定了她的背叛,更是知道她和御鳳松的事情!虧她還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結(jié)果不過是一直在陷阱內(nèi)掙扎罷了。
不要說瑾王妃的臉色不好,就是瑾王此時面色也沉了下來,御鳳松正妻未娶,已經(jīng)納妾也就罷了,還竟然和云卿的丫鬟有染,這完全就是一個浪蕩子的行為!日后傳出去,哪里還會有人家敢把女兒嫁給他!
御鳳松惱怒的聞著自己身上那一股香味,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和青蓮有什么,不過是因為她是云卿的丫鬟,舀來玩玩的同時又能利用一下罷了,沒想到這沾染上的氣味,卻給他帶來這么大的麻煩!
瑾王妃目光恨恨的盯著云卿,云卿卻是平淡的望著她,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青蓮既然要背叛她,她就要物盡其用,殺一個青蓮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怎么讓青蓮這次的背叛起到最重要的效果。
瑾王妃面色陰沉,道:“王爺,這丫鬟謀害韓姨娘的胎兒,如今已經(jīng)證據(jù)確焀,拉下去杖斃!”
云卿慢慢地道:“王妃,剛才青蓮一直都不承認(rèn)罪行,如今又多了二公子身上的香味做證據(jù),為何不繼續(xù)審個清楚?”
瑾王妃還要說什么,瑾王已經(jīng)沉聲開口道:“慢著!”他一開口,那些要動手的婆子便停下了動作。
青蓮嚇的渾身發(fā)抖,躬身跪在地上,云卿望著她,語氣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冷淡,道:“青蓮,你是我的貼身丫鬟,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實在是難以理解,你平日里素來文靜,對姐妹也是十分照顧,怎么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聽到姐妹兩個字,青蓮渾身一抖,想起花兒還在撫安伯府,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奴婢是一時被嫉妒沖破了頭,才會如此做的�!�
云卿輕笑了一聲,“你這般不肯招出幕后之人,倒是讓人越發(fā)的好奇了�!�
瑾王冷聲道:“若是不肯招認(rèn),那就拉出去打上二十杖,再不說,就繼續(xù)打!”他是男人,沒有女人那斗嘴的心思,眼下丫鬟都能在王府里做出背主害人的事來,當(dāng)然不能輕饒!
瑾王妃聞言目光驚詫的望著瑾王,眼神中的不綴和怒意幾乎要破瞳而出,轉(zhuǎn)頭望著地上的青蓮,恨不得用眸光將她刺殺了。
青蓮低著頭,依然是一言不發(fā)。
云卿看著她,目光森冷道:“背主之事絕不同小可,王爺,既然她不肯招認(rèn),那便將她處死罷了,我也會將她的家人一并處理,以儆效尤!”她的話說到這里,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瑾王隨即點頭,身后的侍衛(wèi)便拉著青蓮?fù)獬度�,她拼命的掙扎,兩只眼睛看著瑾王妃,大聲地喊救命,一張臉上布滿了淚水,披頭散發(fā)的好不可怖。
瑾王妃別過頭去,不看她的樣子,目光在云卿身上狠狠的怒瞪,云卿勾起唇畔,泛起一抹漣漪般的笑紋,帶著深藏的冷意。
“奴婢說,奴婢招認(rèn)了!”青蓮在大呼救命無果之后,終于一下趴在了地上,奮力的喊道。
云卿問道,“是何人指使你?”
“是瑾王妃,是王妃,她讓奴婢在給韓姨娘喝的茶湯里下墮胎藥,但是這墮胎藥卻不知道怎么不見了!”青蓮拼命喊道。
瑾王臉色一直陰冷,此時聽到青蓮的話,面色勃然大怒,怒視著瑾王妃,半晌之后轉(zhuǎn)頭盯著青蓮道:“你可知自己所指是誰?!”
青蓮拼命叩頭,額頭上鮮血夾雜淚水,整個人哀聲道:“奴婢不敢,是王妃說若是奴婢能將韓姨娘腹中的胎兒弄掉,然后說是世子妃指使的,便會保下奴婢,讓奴婢做二公子的通房,奴婢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瑾王妃嘴唇緊抿,腰背挺得筆直,像是要證明她行的正,不怕人指責(zé)。
云卿看了一眼瑾王,此時他的雙眸里含著兩蔟紅黑的火焰,在那一雙透著精光的眸子里跳躍不停,渀佛隨時都能噴射出來將瑾王妃燒成灰,他素來英朗的面容有一股噴薄的怒意,沉聲道:“王妃,你有何話要說?”
瑾王妃神色冰冷,抿緊的嘴唇像是極力在克制什么,不待她開口,身邊的碧玥就搶先道:“胡說!王妃一心一意的對韓姨娘好,自從她懷孕之后,還親手為她煲湯,怎么會下手去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這分明就是有人主仆勾結(jié),想要陷害王妃!若不是如此,那墮胎藥為何找不出來?”
云卿睨了碧玥一眼,勾唇道:“你的意思是,沒有墮胎藥,便是沒有證據(jù)了嗎?”
碧玥被云卿這一眼看過來,心內(nèi)一凜,竟是想向后退一步,到底忍住了,但是再也不敢開口。
青蓮道:“王妃,你讓奴婢做的事情,奴婢都已經(jīng)做了,若不是你說奴婢可以做二公子的通房,奴婢為什么要去害韓姨娘,還要冤枉世子妃!而且二公子身上的香味,也的確是奴婢所用的香膏,這一點是沒有辦法更改的!這每一條都是滔天的大罪,奴婢為你做的已經(jīng)只有這么多了!那墮胎藥奴婢明明下到了茶湯之中,也不知道怎么就沒了!”
她可以死,可花兒不能,若是花兒死了,她們家就算是斷子絕孫了!此時只有老老實實的招供,也許云卿會看著這一點,不將花兒處死,畢竟相比瑾王妃的勢力來說,花兒如今可是身在撫安伯府!
就在此時,云卿卻開口道:“那墮胎藥并沒有消失,只是問兒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將三杯茶的位置調(diào)換了。”她說話的時候,流翠已經(jīng)將云卿桌前的茶杯端了起來,遞到了御醫(yī)的面前,那御醫(yī)稍稍一聞,便驚聲道:“這一杯里面摻了大量的紅花粉。”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瑾王妃已經(jīng)無可抵賴,瑾王冷冷的望著她,“你還要解釋嗎?”
瑾王妃此時面容再也沒有那般的光鮮動人,面目憔悴,又顯得勞累過度,那鮮艷的華服將她的面色襯得越發(fā)的暗淡,她轉(zhuǎn)頭望著瑾王道:“是,韓雅之的胎兒是我吩咐青蓮下的紅花打掉的,她一個妾室,肚子里本來就不應(yīng)該有孩子,若是讓她生了下來,以后還會有哪家女兒愿意嫁給松兒,別人又會怎么說我們瑾王府,所以我才吩咐人下手的!是,我這么做是顯得心狠了一些,但是這都是為了松兒,為了王府的聲譽(yù)著想才這樣做的!”
瑾王全身每一處都繃得緊緊的,望著瑾王妃雙眸欲凸,“若不是鳳松對雅之做出那樣的事情,你還在這里怪雅之!王府的臉早就被他丟光了!”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蜚語,他不過是假裝沒聽到,反正他自己也是個風(fēng)流王爺,兒子如此,也好給明帝減少些警惕,但是用這個理由來對韓雅之下手,瑾王絕對不原諒!
瑾王妃似被瑾王的震怒嚇到,端莊的面容破裂,眼光有淚光盈出,云卿看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微微嘆了口氣道:“王妃為了王府著想,那就早應(yīng)該防范了,如今還讓我的丫鬟在茶中下藥,還冤枉到了我的身上,不知道的會以為你是想要將我也一并弄掉呢!”
瑾王妃將事情扯到瑾王府的榮譽(yù)上來,就是想要避開這個問題,她只是弄掉一個妾室的孩子,只要不往外聲張,算不得什么事情!但是要陷害云卿呢?那可就不同了!瑾王對她的心思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只是沒鬧到面上來,也沒有處理,如今拉到了臺前,再也沒辦法遮掩了!
瑾王妃面色一下變得雪白,嘴角隱隱有著扭曲的弧度,卻故意滿臉悔恨的對著云卿道:“我也是一時急過了頭,將雅之肚子里的孩子弄掉,我怕她以后記恨于我,才想要將這事情轉(zhuǎn)到你的身上,這一點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母妃在這里給你賠罪了!”她說著便要對著云卿行禮。
云卿知道她不過是在瑾王面前作勢而已,像是被她的舉動嚇的一呆,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在御鳳松看來,卻是瑾王妃要向云卿行禮,他只看到云卿根本就沒有要去扶的意思,像是要受了瑾王妃這一拜,頓時怒目而上,一把拉起瑾王妃,大吼道:“父王,你難道要看著母妃對一個商人賤女行禮?她是什么身份,母妃是什么身份?就算母妃陷害她又怎么了,她不過是個賤女人,今日這一切還不是她設(shè)計的,你還幫著她說話,你對御鳳檀也太偏心了!”
瑾王額頭青筋迸裂,幾乎要破膚而出,“住口!”
云卿像是被御鳳松嚇到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流翠趕緊接住了她,云卿驚魂未定地看著瑾王妃,面色怯生生地道:“剛才瑾王妃行如此大禮我嚇到了,才沒來得及及時扶起王妃,二弟你不要怪王爺,他不過是太過急切了,我怎么敢讓王妃對我行這樣的禮呢,若是說出去豈不是說我大逆不道嗎?”她一字字的說著,看起來是勸阻,實則目光里卻含著譏誚——
剛才若不是你過來,我一定會讓瑾王妃行禮的!
御鳳松看在眼底,簡直是暴跳起來,他沖過去對著云卿揚(yáng)起了拳頭,大聲道:“你這個商婦,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xùn)你!”
云卿看他竟然在瑾王面前動起手來,嘴唇一勾,張口迅速的叫了一聲,朝著后面跑去,一邊喊道:“二弟,莫要殺我!”
“夠了!”瑾王暴怒大喝,一腳踹向兩眼發(fā)紅的御鳳松,直將他踢得栽在地上,可他怒視了瑾王一眼,心頭卻更恨,迅速的爬起來對著云卿沖過去!
“二弟,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別過來!”云卿害怕的眼中幾乎是蓄起了眼淚。
“你這個畜生!”瑾王的眼底帶著一絲厭惡,這次他直接下了狠手,一巴掌將御鳳松扇倒在地,他面沉如水,陰沉的如同烏云遍布,對著身邊的侍衛(wèi)道:“給我把這個得了失心瘋的家伙綁起來!”
瑾王妃還沒從御鳳松突然暴動的情況下反應(yīng)過來,就看他連續(xù)被瑾王踢翻兩次,急的氣血攻心,一時接不上氣來,待她緩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聽到了瑾王的命令!
侍衛(wèi)們當(dāng)然不敢上前真去綁了御鳳松,他雖然不是世子,可也是王爺?shù)牡兆樱?br />
瑾王妃急切道:“王爺,他也是為了保護(hù)我,一時急切——”
“保護(hù)你?剛才你有什么危險,你道歉難道不應(yīng)該嗎?!”瑾王怒不可遏,“你說他是為了保護(hù)你!我看他根本就是想要殺害親嫂,一次不成再來一次,這樣歹毒的心思讓人心寒!”
瑾王妃驚的滿臉大汗,此次御鳳松確實是沖動了,可是兒子也是為了讓自己不受侮辱啊,她心內(nèi)悲憤交加,眼中淚水已經(jīng)流了下來,“王爺,這次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指使人陷害云卿,也不該讓人弄掉了雅之的孩子,這一切都是我糊涂了,做出這樣對不起王爺?shù)氖虑�,請王爺�?zé)罰于我,不要怪罪于鳳松,若不是我做出這樣的事情,鳳松也不會氣憤之下動手,一切都是我的錯!”
云卿見瑾王的面色有些松動,適時的開口,“王妃,我自知出生不高,是商戶之女,能嫁入王府是福星高照,這三個多月來,一直都盡心盡力的學(xué)習(xí)王妃如何做好王府的媳婦,也許哪兒做的不好,讓王妃你不滿意,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心的改正。可是你怎么可以對韓姨娘肚子里的胎兒來作為教訓(xùn)我的法子呢,這樣的事情若是讓別人知道了,不但不會說你是在教媳婦,反而會惹來誤會,你讓王爺?shù)綍r候如何面對眾人呢?”
她沒有一個字說到御鳳檀,可是每一個字都是在暗指御鳳檀,她一個剛嫁進(jìn)來的新媳婦,怎么會來王妃這么大的仇恨呢,說到底不過是因為瑾王妃討厭御鳳檀,而云卿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因為云卿防范的緊,尋夢居里不好入手,瑾王妃便想要除去她!瑾王本來松動了的面容在聽完這些話后,從青色生生變成了鐵黑色。
瑾王妃恨透了云卿,此時卻不得不繼續(xù)開口求情,她還未開口,瑾王已經(jīng)厭惡的揚(yáng)手阻止她的話語,朝著一臉不服,眼帶兇光的御鳳松,心內(nèi)嘆了一口氣,慢慢地道:“你和鳳松收拾一下,回肅北吧�!�-無彈窗閱讀_
☆、204
瑾王妃恨透了云卿,此時卻不得不繼續(xù)開口求情,她還未開口,瑾王已經(jīng)厭惡的揚(yáng)手阻止她的話語,朝著一臉不服,眼帶兇光的御鳳松,心內(nèi)嘆了一口氣,慢慢地道:“你和鳳松收拾一下,回肅北吧。[]”只要他們回去了,不和鳳檀在一起了,這些矛盾也就消失了。
他目光帶著一絲倦意望著驚魂未定般的云卿,今日的事情他看的出她在里面動手腳設(shè)計的,可這一切到底還是因為瑾王妃她們居心不良,才會被云卿反設(shè)計,而且御鳳松在激動的時候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面,讓他也確實寒心了,他直呼御鳳檀的名字,顯然對兄長是沒有半點的尊敬,連帶這個嫂子也沒有一絲親近,恨不得殺而快之!
面對瑾王精明的目光,云卿淡淡的一笑,如立風(fēng)中的蒲柳,柔且堅韌,她知道瑾王此時在想什么,也知道瑾王不會將問題發(fā)作到她的身上來,因為瑾王對御鳳檀的關(guān)愛,瑾王妃所做的一切讓瑾王厭惡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將矛盾擺在了明面上來,即便瑾王還要像以前那樣輕輕拂過,陷害世子妃,墮下親孫的事情也讓他無法再漠視。
他也許不在乎云卿,但是他肯定在乎御鳳檀。
瑾王妃聽完瑾王的話后,半晌都沒有開口,待面上的震驚緩緩的退去之后,目光微閃,她此時也不敢再開口說其他,對著御鳳松道:“松兒,我們走。”這個走,也不知道是說要走出尋夢居,還是回到肅北。
御鳳松兩眼充滿了怨毒,他忍耐是為了等瑾王妃求情,然而見瑾王妃一語不發(fā)就要離開,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叫,“父王,你怎么可以對一個……”
“住口!”瑾王妃一震,聽到御鳳松的話,她那重新冷靜的面容又再次裂開,疾快的轉(zhuǎn)身抓住御鳳松,咬唇揚(yáng)手就是一巴掌!
啪——
御鳳松整個人都頓住了,像是被那一巴掌打懵了一般,回身怒瞪著瑾王妃,與其說他是被打疼了,還不如說他從來沒有想過疼愛他的瑾王妃會打他,驚愕之后整個人如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跳了起來,怒道:“母妃,難道你也要……”
瑾王妃指著御鳳松,厲聲打斷他的話,“你給我住口!今日你對長嫂動手,已經(jīng)是大不敬了,你父王懲罰你也是應(yīng)該的,現(xiàn)在讓我們回肅北,也是應(yīng)該的!你還敢對口出妄言,你這不孝子,枉費我疼你這么久!”
“好了!”瑾王面色鐵青,喝道:“御鳳松,你眼底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若是再在這兒大吼大叫,我就將你捆出去關(guān)在牢中,別說是回肅北,你以后哪兒也別想去!”
“父王,我是你的兒子啊,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為了一個賤人,你就要將我關(guān)起來,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御鳳松聽了瑾王妃的話,不由怒目吼道。
云卿聽著御鳳松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視線轉(zhuǎn)到了瑾王的面上,暗道這御鳳松真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明明看到瑾王是努力遏制了,還要不怕死的沖上來!也好,沖吧!
看瑾王再次火冒三丈,瑾王妃狠狠的拉著御鳳松,用眼神警告他不可再亂動,壓住心中的疼愛,對著瑾王哀聲道:“王爺莫要生氣,我這就好好的教導(dǎo)他去,絕不會讓他再像今日一般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瑾王眉頭皺的死緊,幾乎扭成了結(jié),“那還留他在這里做什么,還不趕緊拉了他下去!”
瑾王妃幾乎是目光怨毒的望著云卿,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因為她,瑾王都開口要將她們趕回肅北,一旦回了肅北,這世子之位要想奪回,真的是遙遙無期了!她絕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然而此時,她瞟了一眼瑾王鐵青的臉色,狠心使人看似擁,實則推的將御鳳松捂著嘴從尋夢居弄了出來。
云卿看著那一大堆人熱鬧的出去了,面色清淡的像是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轉(zhuǎn)頭吩咐流翠讓丫鬟將地上收拾干凈,將那杯摻了紅花粉的茶湯也倒了出去。心內(nèi)卻暗道,剛才瑾王妃急切攔住御鳳松沖動之下就要說出來的話,根據(jù)她的直覺,這話應(yīng)該和御鳳檀有關(guān)系,那個時候,瑾王妃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她只覺得腦中似乎有什么一晃而過,去未曾抓住……
而瑾王此時也不好在尋夢居久留,他負(fù)手而立,雖然已四十,但身軀依舊高大挺直,睿利的目光在云卿身上掃過,那含著軍中威嚴(yán)的視線讓云卿心頭也有著微微顫動,他徐徐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王妃,還有松兒,雅之,我也知道他們有些舉動是略微過分,但是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要再發(fā)生了�!�
墮胎,陷害,不管是在哪一戶人家里,都是極為不詳?shù)�,顯示著子嗣的凋零,家族的不寧。
云卿勾起菱唇,櫻紅的唇如同一抹彎月般溫婉,淡淡地道:“王爺,我沒有博愛的心胸,也沒有寬廣的肚量,想要的不過一方平靜的日子,一個安寧的家府,也不喜歡算計與被算計�?蛇@些,并不是我說不愿意就能避開的,今日王爺肯這般直接的與云卿說話,云卿很感激,我沒有不喜歡王妃,二弟,韓姨娘,大家在一個王府內(nèi)生活,相安無事自然是好的,可若有人迎頭相擊,我也不會將頭顱送上�!�
瑾王以前雖然是帶兵打戰(zhàn)之人,性情直爽英朗,然而性情卻不是暴躁之人,此時聽到云卿的話,目光微深,嚴(yán)厲的盯著她,“你的意思是不會善罷甘休?”
到底是一家人,就算再不喜歡御鳳松,也比對自己這個外來者也好。瑾王妃他們所做的事情,不僅僅是略微過分可以形容包括得了的。
云卿慢慢地?fù)u頭,鳳眸如冰絲纏繞,深不見底,“王爺可知一句話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些事情避無可避�!苯袢者@事情是她能避得了的嗎?避了一次,以后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瑾王妃在沒有將她害死就絕對不會收手。
她今天已經(jīng)是很客氣了,只不過是借著青蓮的嘴巴,讓瑾王知道瑾王妃所做的事情,讓他明白,若是瑾王妃還在這里,像今天這樣的斗爭就會避免不了,現(xiàn)在只是處死幾個丫鬟的事,以后就不會這樣簡單了。
她相信,瑾王定然是知道了她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平心靜氣的與她說話。
果然,瑾王深深的看了云卿一眼,這個兒子喜歡的女子,真的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若是說她不好,她禮儀舉止,容姿談吐都不會比那些一開始就出身于高門勛貴的女子差,可他又覺得,她的身上比起那些小姐,更多了一種東西,或許他可以稱之為恩仇分明!這樣的品質(zhì),不得不說,在王府這樣的地方,是很重要的。
他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這個話題,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細(xì)聲抽泣的青蓮,“她是你的丫鬟,就由你處理了!”
云卿卻拒絕道:“王爺,她已經(jīng)是二弟的人了,如今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與二弟有關(guān),還是送給王妃處置吧�!�
本來聽到瑾王將自己交給云卿處理的青蓮,內(nèi)心還有微微的慶幸,再聽到云卿拒絕后,一下子忘記了抽泣,也不管的抬頭望著云卿,手腳并用的爬了過來,拉著云卿的裙擺求道:“小姐,小姐,就請你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流翠厭惡的拉開她的手一甩,擋在云卿的面前,“你現(xiàn)在就知道求饒,開始你做什么了!還有臉叫小姐,你配嗎?若是讓夫人知道你是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只怕會氣的胸悶!”
看著素日里和自己交好的流翠都如此,青蓮眼皮一跳,卻是知道自己到了瑾王妃的手里,只怕會死的難看,頓時叩頭求饒,“求求你,小姐,求求你饒恕奴婢,奴婢以后一定會忠心耿耿……”她一邊求饒一邊偷覷郁青的表情,但見她臉色不怒不喜,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更是發(fā)冷。
“你如今是二弟的人了,留在我的院子里始終都不妥,既然二弟喜歡你,那你就要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對他�!痹魄涿寄咳岷�,那兩條遠(yuǎn)山眉飄渺清逸,讓她的面容更添一份和婉。
瑾王看云卿如此,心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要處理這個背主的丫鬟的,也不再多說,揮手對著侍衛(wèi)道:“將她送到荷心苑。”說完,轉(zhuǎn)身大步走出了尋夢居。
花廳里終于安靜了下來,云卿環(huán)視了一眼方才聚集了眾多人物的地方,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
流翠泡了一壺新茶放到了她的手邊,瞧著她眉眼里那淡不可見的疲憊和煩心,小臉上眉毛輕輕的皺起,料想云卿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煩心,不由輕聲地道:“小姐,你到底是不忍心處置青蓮。”青蓮這樣背主的人,在宅院里是最為讓主子憎厭的,每個主子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很多事情都會由貼身的丫鬟去處理,貼身的丫鬟算的上主子的左右手,一旦她們背叛,很少有人能逃脫算計。
這大宅院里因為身邊人背叛而導(dǎo)致下場凄慘的人絕對不占少數(shù),只是流翠沒想到,這一次會出現(xiàn)在云卿的身邊。
好在云卿始終對流翠以外的人生了戒心,核心的事情她除了流翠,寧愿交給御鳳檀給她安排的暗衛(wèi)桑青他們?nèi)プ�,也沒有讓青蓮觸碰,否則的話,青蓮將她知道的事情抖給了瑾王妃,這一次云卿的下場還真是難說。
云卿端起茶水,看了一眼那輕淺飄鸀的茶水,放在鼻下聞了聞,任那清香微澀的氣息流淌到胸口,緩緩地道:“她畢竟是跟了我兩年的,當(dāng)初若不是她,也不會那樣機(jī)緣巧合的讓我發(fā)現(xiàn)了父親不育的原因,可我給過她兩次機(jī)會,一次是在送她香膏的時候,一次就是剛才,我讓問兒特地跟著她去,她明知道我有可能發(fā)現(xiàn)她的端倪了,但是面對富貴的誘惑,她沒有心軟。”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口中頓時充滿了茶香,卻浸不到那一雙墨一般幽黑的雙眸之中。
當(dāng)然,其中的原因不止是這么簡單,不想自己親手處理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青蓮送到了瑾王妃那里,不管是青蓮這次下手失敗讓瑾王妃功虧一簣,還是青蓮這背主的名聲,瑾王妃都不可能留著她,一定會弄死她。
一方面,瑾王妃蘀她處理了青蓮,另一方面,也是讓這院子里的丫鬟看看,她都不需要親自動手,背叛她的人,最后落得的下場就是青蓮這樣!這是一種變相的警告,一種警示。她不想日后在用心對付外人的時候,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身邊的人。
兵法不就是這么說的,從敵人的內(nèi)部下手,遠(yuǎn)遠(yuǎn)比從外強(qiáng)破所費的人力,物力和精神要少的多,也容易的多,達(dá)到的效果也要猛烈的多。
她如今只希望瑾王妃和御鳳松能早早離開京城,礙于瑾王妃的身份,她每次下手總要琢磨輕重,這樣下來,比起下定狠手還要耗費心力。
不知怎么,也許是心情有些不夠平靜,她微微覺得有些燥熱,吩咐流翠道:“你去看看那冰塊還有嗎?”屋子里的溫度比起外面要涼快許多,便是有那冰桶里裝了冰塊,放出絲絲的冷氣讓屋中的溫度降低。富貴人家里一般都會有這樣的冰窖,以前沈府也有,如今瑾王府自然是備下不說。
流翠應(yīng)了走到門前的冰桶里看了看,回頭喊道:“小姐,還有大半呢�!鞭D(zhuǎn)頭卻看云卿撐著額頭靠在桌上,像是有著幾分疲憊,她想到今日發(fā)生的事情,暗里嘆了口氣,輕輕的站在一旁,不再出聲打擾。
荷心苑中。
瑾王妃正拉著一臉暴躁的御鳳松,和顏悅色道:“你今日太過魯莽了!”
御鳳松眼底的怨恨像是毒液侵蝕,越來越深,他一把掀開瑾王妃的手,滿臉狠毒道:“母妃,你為何要拉著我,父王罵我打我也就罷了,他一向都不喜歡我,你竟然也打我!”
他說著,眼圈都紅了,像是被欺負(fù)的孩子在向人告狀一般,瑾王妃的心都軟了,她心疼的站起來摸著御鳳松的臉,眼眸里也閃著淚光,柔聲道:“傻松兒,你以為打了你母妃不心疼嗎?打在兒身,疼在娘心,母妃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能對著你扇下去!”
溫暖的手摸在臉上,御鳳松得到了撫慰,然而眼底的兇光卻沒有褪去,咬牙道:“那母妃你為什么不讓我說出當(dāng)年的事情來!為什么要拉著我,那個商人賤女不過就是仗著御鳳檀的勢來欺負(fù)我們,若是沒了御鳳檀,她又算得個什么東西,我們想要怎么對付她就怎么對付,一個賤人的兒子,他還想坐穩(wěn)世子之位,他配嗎?!”
聽到御鳳松說出這句話來,瑾王妃神情卻是一愣,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神色,慢慢的放開撫摸御鳳松面容的手,轉(zhuǎn)身坐到了軟塌上,默默地望著他那張充滿了怨憤的面容,緩緩地道:“松兒,你難道沒有想過,今日若是說出了御鳳檀的身世,母妃我應(yīng)該怎么辦?”
御鳳松在憤怒燃燒之中,顯然還沒反應(yīng)過來,“說出了他的身世,那世子的位置自然就輪到了我啊,到時候母妃就只會是唯一的王妃,等父王歸天了之后,那些姨娘小妾和她們的賤種,我通通將他們?nèi)坷ヅ阍幔 ?br />
瑾王妃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復(fù)雜,聲音揚(yáng)起道:“松兒!我是問你,你若是說出了他的身世,我會被王爺怎么處理!”
她回來之后,面容已經(jīng)重新清理化妝過了,再也沒有在尋夢居里的狼狽,那修飾得精致的五官完全看不出她的實際年齡,然而此時的瑾王妃渾身卻是像在遏制什么,頭上的金葉步搖長長的珠子微微的抖動,聲音也變得冰冷刺耳。
御鳳松怔怔一愣,心底猛然一醒,連忙撲到瑾王妃的腿邊,“母妃,我差點就害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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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嚇,驚訝,驚喜?你們?nèi)x一…。
☆、205
御鳳松怔怔一愣,心底猛然一醒,連忙撲到瑾王妃的腿邊,“母妃,我差點就害了你了!”
瑾王妃摸了摸他的頭道:“你日后切莫這樣沖動,今天你父王對我們母子已經(jīng)生氣,你就算說出了御鳳檀的身份,他的事小,可你母妃我也會遭受大罪,以假充嫡,還讓御鳳檀以世子之名在京中數(shù)年,便再會加上一個欺君的罪名,不僅我會被廢,連帶你這個本來的嫡子,也會變成尷尬的存在。[]舒骺豞匫你行事之時,多想一想后果,這樣對上那狡猾奸詐的夫妻兩人,才能保全啊�!�
瑾王妃的話,御鳳松聽到耳里,卻沒有進(jìn)到心中,這么多年他在肅北一直都是唯一的嫡子,甚至有很多新近的仆人都不知道原來還有御鳳檀這個嫡長子的存在,等到了御鳳檀大婚這里開始,一切就變了,他到了京城,不管是去參加宴會還是出門,別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一種陌生感,介紹他的時候也成為二公子,然后會帶上一句“世子的弟弟怎么怎么樣……”之類的話,他漫不經(jīng)心的點點頭,隨即又悲憤的抱著瑾王妃的膝蓋道:“母妃,那這件事就要一直瞞下去嗎?那我們怎么辦,就只有聽父王的話回肅北了嗎�。磕沁@世子之位不是白白的讓給了那個賤種!就他低下的出身,怎么能讓他做世子!”
從他小的時候就看出母妃對他與御鳳檀的不同,到他稍微知道一點事情的時候便問過母妃,為何對哥哥格外的冷淡,那時候母妃便告訴他整個事情的真相:
原來當(dāng)初瑾王妃懷著第一胎到了七月份的時候,被一個不知廉恥的妾室上門炫耀示威,情緒大動之后導(dǎo)致早產(chǎn),而那時候,瑾王已經(jīng)有七八個妾室,他又經(jīng)常夜不歸府,一直在京城各大酒館青樓流連。
瑾王妃這個孩子是早產(chǎn),生了兩天兩夜,當(dāng)孩子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全身青紫,馬上就要斷氣了,但當(dāng)時家中還有一個妾室也生了個兒子,瑾王妃害怕那妾室占了長子的位置,于是就讓產(chǎn)婆弄死那個妾室,反正女人生孩子是一個大檻,死了也沒有人懷疑。誰知她剛讓人抱來那個孩子想要殺了,王爺卻回來了,看到孩子喜不勝收,抱在懷里舍不得放手,平日里對瑾王妃一點都不關(guān)心的王爺,也對瑾王妃關(guān)注了起來。
這讓當(dāng)時不受重視的瑾王妃發(fā)覺到有孩子的好處,作為不受寵的王妃,她也需要有個孩子來固寵,來奪得王爺?shù)闹匾�,于是就將錯就錯了下去。也因為有了這個孩子,她瑾王妃的地位逐步穩(wěn)固,當(dāng)瑾王封到了肅北平州的瑾王府內(nèi),更是讓她一手掌握了管家大權(quán),坐穩(wěn)了瑾王妃的位置。
直到后來有了御鳳松,瑾王妃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了,就不再喜歡御鳳檀這個妾生子,屢屢要下手除掉�?上н@個時候,瑾王對這個長子的珍愛成為了阻攔,從御鳳檀很小的時候就經(jīng)常帶在身邊,派了護(hù)衛(wèi)保護(hù)他,還將王府里資格最老,經(jīng)驗最豐富的戚嬤嬤派去做御鳳檀的嬤嬤,看護(hù)他的一切,根本就得不了手,直至后來要送御鳳檀來做質(zhì)子,這段日子才算是過去了……
可如今,隨著年歲的增長,御鳳檀在京城越呆越久,越混越好,世子之位一直都穩(wěn)固如初,沒有半點動搖的跡象,這個時候瑾王妃和御鳳松終于急了。這一次就算御鳳檀不大婚,他們也要找理由來到天越。
瑾王妃沉默了半晌,聲音微涼,慢慢地道:“肅北自然是不能回去的,這一走,也不知道日后什么時候才能進(jìn)京,陛下對你父王是非詔不可進(jìn)京,你我也是一樣�!�
御鳳松揚(yáng)起了臉,眉毛挑起,“那母后你可有辦法?”
瑾王妃嘆了口氣,“辦法很多,只要我們出了事,自然還可以留下來的。但是留下來后,還是得想辦法對付御鳳檀和沈云卿兩個人,否則到時候陛下允許你父王回肅北,那我們必然要與他一起!我已經(jīng)修書給義父了,到時候他過來了,一定能除掉他們那兩人!”
御鳳松聞言,眼睛閃亮,一臉欣喜道:“龍爺要來了,那就好,他那么厲害,一定會幫我們的!”
瑾王妃含笑點頭,望著伏在膝上的御鳳松,看著他與自己相似的眉眼,心里頭又柔軟了起來,他是自己的孩子,從全身皺巴巴的,到一點點的看著他從襁褓里長大,牙齒一天天長得整齊,會走路,會說話,會撒嬌,直到變成一個大人,卻還是對她這么孝順,這么依戀,這瑾王的位置自然是要讓給她的親生兒子才是,她無奈的道:“你快點站起來,哪里有世子總是跪在女子的膝蓋前的。”
她的話語并不威嚴(yán),御鳳松也不怕她,笑嘻嘻的站了起來,坐到了瑾王妃的身邊,叨叨道:“母妃,這次韓雅之的事情要怎么辦,她醒來后知道了事情只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瑾王妃輕蔑的掃了一眼,“她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樣?一個孤女而已,除了王爺念著舊情照顧她幾分,她無權(quán)無勢,無依無靠的想要活下來,就只有倚靠你這個夫君,她若是聰明,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知道我留下這孩子的目的,還在我面前惺惺作態(tài),舍不得打了這孩子,就憑她也想生下你的孩子,她不配�!�
韓雅之看不起沈云卿,處處嫉妒沈云卿,卻不知道沈云卿比起她來,雖然出身商戶,然而卻是御封的韻寧郡主,父親又封了撫安伯,其他人要下手行事,多少還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夠不夠。
御鳳松在瑾王妃日夜熏陶之下,特別的看重身份,與人相識交往,先是看他出身如何,背景如何,否則的話便是用鼻孔看人,此時也與她是一樣的心態(tài),想著自己今天被瑾王罵,不由委屈道:“母妃,你瞧父王今日為了我罵了那賤婦幾句,就打我,踢我,現(xiàn)在身上還疼的很……”
“誒,世子,世子,你不可以進(jìn)去!”門簾猛地被掀開,一張冷冽的面容出現(xiàn)在門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門口射進(jìn)來的光,一身白袍讓來人顯得如玉般溫潤,然而對上那雙狹眸卻只覺幽光爍爍,讓人像是地獄里爬上來的野獸,盯著坐在花廳中的兩人,目不轉(zhuǎn)睛!
小丫鬟從院子里跑過來,怯怯的望著瑾王妃,細(xì)聲道:“王妃,奴婢們該死,沒有攔住世子!”小丫鬟十分委屈的癟著嘴,這世子要闖進(jìn)來,她們哪里攔得住,本來世子還沒這么橫沖直撞的,不知道在門前聽到了什么,整個人一下暴怒了起來,直接的就沖了進(jìn)來!
瑾王妃微瞇了眼眸,看著突然闖進(jìn)來的人,目光微閃,對著小丫鬟威嚴(yán)地道:“看守院子的人每個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小丫鬟嚇的渾身一縮,卻不敢開口求饒,瑟瑟的退了下去,不多久就聽到外面院子里一陣此起彼伏的板子聲。
御鳳檀睨了一眼瑾王妃,冷冷的一笑,她要罰就罰好了,罰的是瑾王妃的人,他又不心疼,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這樣的話,無非就是要他開口,還以為他是什么菩薩心腸,會蘀這些小丫鬟求情嗎?笑話,除了云卿,這些人的死活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要是開口了,不就坐定了亂闖的事實嘛。
瑾王妃見小丫鬟退了出去,這才將看著御鳳檀,臉色端肅,雙眸的視線冷冷的射向他,“鳳檀,你越發(fā)的沒有規(guī)矩了,沒有經(jīng)過通報就闖進(jìn)來。”
御鳳檀一步步的走了進(jìn)來,嘴角浮著一朵輕笑,挑眉道:“是嗎?”說著,他便輕輕撩起白色的錦袍,礀態(tài)輕適坐到了下首的一張椅子上,那舉動肆意張狂,根本就沒有將瑾王妃放在眼底。
陳媽媽站在一旁,看御鳳檀那副模樣,站前一步道:“世子,你怎么可以如此無理,擅闖王妃的主廳也不知道歉!”
御鳳檀訝異的睜著一雙眼睛,語氣卻是冰冷,“既然陳媽媽知道規(guī)矩,你頂撞世子是什么罪!來人啊,將陳媽媽拉下去掌嘴二十!”
陳媽媽哪里看過御鳳檀這個樣子,二話不說便要對她掌嘴,她是瑾王妃身邊的貼身媽媽,除了瑾王妃,就是御鳳松也要給她幾分薄面,上次為了御鳳檀的事情挨打,現(xiàn)在又聽御鳳檀這樣囂張的話語,不由橫眉道:“世子,老奴只是提醒世子的禮儀而已,哪里算得了頂撞你,老奴再老,也不會糊涂到如此大膽的地步�!�
御鳳檀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我讓人拉你下去,你還不下去,這不是頂撞是什么,莫非你一個奴才還能違背主子的命令,還是說你是有了王妃撐腰,就將我這個世子不放在眼底了?人家說奴大欺主我還不相信,今日總算是看到了!”
陳媽媽從來沒看過能這樣指鹿為馬的人,沒理也能被說成有理,怔愣片刻后,為難的看著瑾王妃。不是她不能反駁,而是御鳳檀的身份擺在那里,陳媽媽雖然是王妃身邊的人,可到底也是瑾王府的人,若是不要臉面的鬧起來,最后吃虧的還是陳媽媽。
瑾王妃尚未開口,御鳳松卻看不過去御鳳檀那樣的礀態(tài),早就在御鳳檀走進(jìn)來的時候,他的目光就一直定定的跟著他,如同兩顆釘子恨不得將御鳳檀釘死了才甘心,此時看御鳳檀要懲罰陳媽媽,誰不知道陳媽媽是瑾王妃的人,打了她就等于打了瑾王妃的臉面,頓時冷斥道:“陳媽媽,你不要理他,他憑什么命令你!”
陳媽媽就怕瑾王妃不開口,聽到御鳳松的話,老臉上露出欣喜道:“老奴多謝二公子,還是二公子宅心仁厚�!�
一句夸獎就讓御鳳松微揚(yáng)起眉頭,平日里他不會如此,可此時御鳳檀在,讓他覺得自己比御鳳檀要高上許多,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自然不比一些人口蜜腹劍,心藏不軌,連帶著娶的賤婦也是一樣的卑鄙!”
他話音未落,就看一道如月的殘影已經(jīng)到了身前,只看那影子速度極快的抓起御鳳松的領(lǐng)口,一把將他提了起來,一拳拳的對著他的嘴揍了下去……
瑾王妃被御鳳檀的舉動嚇得身子慣性的一縮,然后立即站起來去拉御鳳檀的手,御鳳檀哪里會那么容易放過御鳳松,身形一閃,拖著御鳳松往側(cè)面閃,手中的動作一下不停!
陳媽媽吃驚的看著滿面寒霜,雙眸含怒的御鳳檀,開始他揍的時候,御鳳松還能叫出兩聲,到后來根本就是唔唔的亂叫,滿臉都是嘴唇鼻子里噴濺出來的鮮血,形容凄慘得簡直是難以形容!她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老臉上肌肉顫抖,開口尖叫道:“世子,世子不要打了,你這樣會把二公子打死的!”
剛才瑾王妃和御鳳松討論的事情很機(jī)密,只留了陳媽媽在屋中,此時也沒有其他人能夠幫忙。瑾王妃急的沖上去拉著御鳳檀的手,大聲喝道:“御鳳檀,你難道要打死你弟弟嗎!”
她的聲音如同絕地呼喝,力大無比的扳著御鳳檀的手,御鳳檀終于停下了手,然而拽著御鳳松的衣襟不松開,緩緩的轉(zhuǎn)過頭來,面色上陰霾重重,渀佛烏云層疊在他的面上,黑壓壓幾乎看不到底,他緩緩地松開已經(jīng)被揍的渾身癱軟的御鳳松,對著他又猛烈的踢了一腳。
瑾王妃連忙撲了上去,遮住御鳳松倒下的身子,防止御鳳檀再踢,面容繃緊,厲聲喊道:“御鳳檀,你打得他滿口都是血,現(xiàn)在還要踢他,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她望著御鳳檀的目光,就像是對著敵人的母獸,有一種深可見骨的仇恨和憤怒,恨不得將對方活活咬碎了吃了一般!
御鳳檀在看到她的眼神時目光微愣,冷哼了一聲,狹長的眸子里含著嗜血的光芒,聲音如同北風(fēng)冰封絕境,有一種徹骨的寒冷,“下次再讓我知道你罵她,掉的就不會是牙齒!”
他說完,深深的望了一眼瑾王妃,那目光幽深,寒光凜冽讓瑾王妃心頭也不禁的一寒,看著不知道剛才她和御鳳松說的話,御鳳檀有沒有聽到?
云卿望著御鳳檀進(jìn)了院子,笑著迎了上去,卻見御鳳檀一臉沉色,直接走到花廳中,坐到了椅子上,那素日里掛著笑容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全身散發(fā)著霜雪一般的冷意。
她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走到他的身邊,看到右手上沾染的血跡,心內(nèi)一驚,連忙拉起他的手,“怎么受傷了?疼不疼?”仔細(xì)的一看,卻發(fā)現(xiàn)手上并沒有傷口,那這血跡……
“我打了御鳳松一頓�!庇P檀看出她的擔(dān)心和疑慮,不在意的搖搖頭,“這是他的血,不用擔(dān)心我�!�
云卿眸子里閃過一絲光芒,這個時辰御鳳檀應(yīng)該是剛回來的,他回來之后,沒有先到尋夢居來,而是先去打了御鳳松一頓?那么今天的事情,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她心中微暖,轉(zhuǎn)頭吩咐人打一盆水進(jìn)來,捧著他的手將上面的血跡清理干凈。
“桑青跟我說了,她們陷害你,可是她們沒有你這樣聰明,被你提早發(fā)現(xiàn),然后反過來惹了父王的教訓(xùn)。他還說,御鳳松罵你罵的很難聽,但是父王卻沒有處置他。”御鳳檀一字一句的說著,語氣里帶著難以抑制的無奈和憤怒。
瑾王妃她們選擇今日下手,就是知道他不會那么早回來,沒有人會站在云卿這邊說話,瑾王就算再喜歡御鳳檀,云卿始終是個外人,他只能公事公辦。
他娶了她回來,本是要給她一個簡單的環(huán)境,讓她不要在斗爭之中,然而身邊總會有不合時宜的人,不讓人安心的事一件件的跳出來,讓他不放心。他知道云卿聰穎機(jī)敏,很多事她都可以從容的應(yīng)付,可她不愿意她一直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活!
他給她安排了暗衛(wèi),護(hù)了她的人身安全,卻不能防到內(nèi)宅里的明爭暗斗,不能阻止別人隱秘的陷害。但是他又不能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他要站穩(wěn)腳跟,要有權(quán)勢和力量,才能真正護(hù)得她的周全,不讓她被其他人覬覦,至少很多人在對她下手的時候,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而今天這場鬧局的來源,又是來源于瑾王妃和御鳳松,云卿一定很為難,他從管家口中得知,他們兩人都沒有受什么實質(zhì)性的懲罰,這和云卿以往的手段來比,實在是輕之又輕了。
他很愧疚,卻又憎恨著自己,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