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jù),說的落日國的人心里也贊同了幾分,若是大雍人要下手,要么就早點下手,要么就等他們出了大雍的國界再出手,誰會選這么個日子,給人詬病呢!
這些日子,禮部對他們的招待也確實是面面俱到,沒有絲毫的怠慢,如此一想,他們也釋然,但是心下卻更加焦急,急急地問道:“那博俊王究竟在哪里!”
林尚書見對方已經(jīng)被說服,眼下溝通就方便得多了,他朝著那使臣道:“首先,我們要確定,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人混入了貴國的使者隊伍和隨從里,以便我們更好的尋找貴國博俊王的遺體�!�
使臣首領(lǐng)雖然心底氣怒不已,也知道此時不是發(fā)怒的時刻,對著身后蠢蠢欲動的隨從搖了搖手,然后轉(zhuǎn)頭望著林尚書,“你們要怎么查?”這些天,他們和林尚書打交道的日子比較多,自然選擇和他溝通。
而明帝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可能事事都由他親自開口,此時他坐在侍衛(wèi)搬來的大椅上,威嚴(yán)展現(xiàn)帝王的儀姿。
這個問題,林尚書不懂,也不好回答,便望向了韋剛城,韋剛城點頭,朝著使臣們解釋道:“刺客之狡猾,遠遠超出大家的想想,就請你們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然后脫去衣服,檢查每個人的肩膀和脖子處有沒有顏色分界線,用手摸有沒有異常的凸起,以此來確認(rèn)是不是本人!”
那些使臣看起來五大三粗,做事速度卻是很快,馬上就將館內(nèi)所有人都集中起來。
看到眾人推進來的女子里面,還有那個和貴順郡主生的一模一樣的十三妃,不過這些時日,她的面容更加的憔悴,那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眼眸里,如同一灘死水。
眾人想起朝中官員對落日國里女子的說法,再看那些隨從對十三妃的態(tài)度,立刻就能明白了,眼底透出復(fù)雜的光芒。在心內(nèi)嘆道,看來女子不能長成這個樣貌,生成這樣的,雖然聽起來不是被馬兒拖死,就是給人做妓女,沒啥好下場。
十三妃這些天被禁足,不能出去,肚子里滿是悶氣,進來的時候嘴巴里還在絮絮叨叨,“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說我房間里有臭味你們不去處理,卻偏偏推我到這里來,出了什么事情?!”她隱約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問那些隨從,隨從也不回答她,才愈發(fā)不安的問著。
當(dāng)出來以后,看到大廳里站滿了,左邊都是大雍的官員,以明帝為首,個個都是一臉沉肅,而同樣站在對面的落日國,臉色也是難看之極。
整個大廳里都散發(fā)著沉重的氣氛,所有人不開口,顯得極為的安靜。
那使臣首領(lǐng)望了她一眼,雖然跟著博俊王的時候,和十三妃也有過兩次露水情緣,可在他并沒有將這事放在心底,只不過瞟了她一眼,訓(xùn)道:“叫你來自然有事,哪有那么多的話說!”
若是說以前他對十三妃,還因為是博俊王的女人,有著三分小心,那么在得知博俊王死后,這三分小心迅速的拋在了腦后。
按照落日國的傳統(tǒng),王死了后,他的妃子,生下孩子的,若是愿意帶著孩子投靠新的王,這種輔佐兄弟的,可以活下來,沒有生孩子的,被新王看上了收下,地位十分的低下,等同于暖床的女奴,若是新王不要的,就會丟到窯子里,去接客終老一生。
十三妃是沒有子嗣的,她的結(jié)局已經(jīng)可以注定了。
看這架勢,還有使臣首領(lǐng)的態(tài)度,十三妃眼底閃過一絲憤恨,然而卻不敢再多說,低著頭一副柔順的模樣,云卿瞧著她小鳥依人般的和侍女們站在一處,淡淡的笑了一笑,這世上,總會有些人不喜歡自己過的好日子,要去嘗嘗苦楚。
“所有人都在這里嗎?”韋剛城掃視了一圈之后,朝著使臣首領(lǐng)問道。
“我們所有人都在這里了,你們要搜的話,就快一點吧!”比起韋剛城來,使臣首領(lǐng)更著急,王出使他國不見了,他的責(zé)任也不小。
早就準(zhǔn)備好要搜女眷,所以韋剛城出來的時候,也帶了宮中會武的嬤嬤,此刻便將他們都帶到偏室里面,一個個脫了衣服查看究竟有沒有人用人皮面具。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里面的人紛紛出來,表示沒有搜到,里面的人都是真正的身份,沒有假冒者。
其實從里面沒有絲毫動靜這一點來,云卿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結(jié)果,當(dāng)初御鳳檀便說了,那人皮面具造出極為麻煩,代價又高,不可能大面積使用的,更何況其他人偽造也沒有用。
明帝的身側(cè)不是那么好接近的,連博俊王都不會輕易接近他身周五尺之內(nèi),更何況每次博俊王進宮,身邊的隨從都被攔在外面,造那人皮面具,也沒有價值。
落日國的使臣首領(lǐng)在聽到?jīng)]有其他人之后,明顯的松了一口氣,說真的,他還是有些害怕,那種人皮面具的方法,真是恐怖,也不知道大雍人怎么想出來的,若是身邊的人都是披著假皮的,這不就是那妖怪么。
眼下容不得他諸多感嘆,只聽他接著道:“那現(xiàn)在可以趕緊去找我們博俊王的遺體了么,還有文官的,必須要趕快將我王的遺體找出來,他尊貴的遺體怎么可以流落在外,如此靈魂會找不到歸宿,化作惡魂!”
這也是落日國特有的風(fēng)俗,他們不信佛,信的是鷹頭人身的神靈。落日國的人死后的一個月,遺體必須擺在高山上,任天上的禿鷹來食其尸肉,如此便是鷹神將人的靈魂帶上了高高的蒼穹,帶上了天堂。
越是被吃的快的,也就是越受到鷹神的愛護,如果一個人的遺體在一個月后還留有殘肉,這代表這個人生前作孽太多,死后鷹神不迎接他進入天堂。
現(xiàn)在聽說博俊王可能死了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使臣首領(lǐng)如何不急,超過三個月的尸體,鷹神不會要了,因為那時候,靈魂都已經(jīng)消散,就算吃了肉,人也不可能到極樂世界去。
明帝也是博覽群書,知道落日國的這一項風(fēng)俗,看了他一眼后,深邃的眼眸里露出了關(guān)切,沉穩(wěn)的語調(diào)緩緩地響起,“遺體我們也在關(guān)注,現(xiàn)在就請使臣你配合我們,將整個八方館,都搜查一遍,這里是博俊王來大雍之后,流連最多的地方,所以要先從這里下手�!�
事情如此,也沒有人阻止,立即就有人帶領(lǐng)著侍衛(wèi),朝著里面各個房間搜去,到了一件寬大華麗的屋子里,搜索的侍衛(wèi)們齊齊皺起了眉頭,那股怪異的味道,雖然淡淡的,但是讓人聞了十分的不舒服。
這間屋子布置為了增加舒適度,都是依照落日國的風(fēng)格,用了駝毛織彩的毛毯,色彩繽紛的用具,透著濃濃的異國風(fēng)情,一張巨大的床在屋子的中央,上面是錦緞繡被,從桌上的東西和床上的衣物來看,就知道是女子所居住的地方。
韋剛城捂著鼻子,問道:“世子,你看這屋子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好像死了老鼠?”
“何止不對勁,這味道令人作嘔!”御鳳檀狹眸微瞇,將屋內(nèi)所有的擺設(shè)全部掃視了一遍,心中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圖案,他對著旁邊的侍衛(wèi),道:“去,將那張床掀開�!�
四名侍衛(wèi)聽令靠著那大床走過去,當(dāng)他們蹲下來扣住床沿的時候,那怪味就越來越濃,直至他們掀開床板后,濃郁的味道鋪面而來,刺鼻到簡直能熏瞎了人的眼睛。
即便是見多了殺戮的侍衛(wèi)都齊齊的往后退了一步,看著床下兩個擺在一起的腐爛尸體,他們的身上爬滿了白色的蛆,血白交錯的頭部舌頭伸得長長的,嘴巴里牙齒掉落在口中,身體發(fā)軟的好像是燉爛了的霉肉一樣,下面流出紅色的液體……
韋剛城看了一眼后,再也不忍不住的扶著墻邊吐邊走了出來,不單單是他如此,其他的侍衛(wèi)都繞著那床越遠越好的走過來,狀態(tài)差點的也和韋剛城一樣,是邊吐邊走,狀態(tài)好點的也是臉色慘白,兩眼恨不得能看到外面去!
御鳳檀皺了皺秀挺的鼻梁,右手食指遮掩在鼻下,想說兩句話,想了想,還是不說為妙,這里面可不知道有多重的尸毒啊,呆久了會讓人變蠢的。他從旁邊找了長形的物品,慢慢地走過去,對著尸體點了一下,還沒用力,噗的一聲尸體就破開一個口子,里面流出來的液體……
咚的一聲,御鳳檀把手中的東西一丟,以最快的速度閃了出去,直到通風(fēng)處,狠狠的吸了兩口新鮮空氣!
太惡心了!
當(dāng)一行人回到大廳的時候,落日國的眾人聽到消息,也紛紛去那房間,看了回來之后,他們的臉色比大雍的侍衛(wèi)沒有好,甚至可以說是更差。
使臣首領(lǐng)更是在外面站了一刻鐘,才緩過勁來,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后,走回來,卻是朝著那十三妃走了過去,“說,王的尸體怎么會在你的房間里!”
十三妃驚詫的望著使臣首領(lǐng),此時她雖然沒有進去看到那液化的兩具尸體,但是聽到旁邊人的形容和樣子,心底也猜得到一些,不說什么樣子,就是一個月來,每天晚上都是和兩具尸體躺在一起,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以后就如同有一條毛毛蟲從小腿爬到了全身,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打著寒顫,陣陣發(fā)抖,她再強悍,也頂不過這種級別的恐懼啊。
此時聽到使臣首領(lǐng)問話,在驚懼之中,那暴躁的性格又復(fù)蘇了過來,厲聲道:“我怎么知道!”
使臣首領(lǐng)看著她,心頭怒火直起,上前對著她便是一巴掌扇了過去,惱怒道:“你不知道,你床第下躺著兩個死人,你難道什么都不知道嗎?”
十三妃聞言更是暴怒,直接朝著使臣首領(lǐng)喊道:“我怎么可能殺得了他們兩人,他們身強力壯,武功又好,我怎么去做這些事,還有,就算我殺了他們,怎么也不會把尸體放在床下吧,難道你剛才沒有看到那惡心的場面么,我要將尸體藏在下面,到底是安全,還是自找苦吃!你們這樣搜一下就搜到了,我不是等著被你們來抓么!”她是巴不得博俊王早點死,也曾想過自己能夠親手殺了他,可是兩個人之間的區(qū)別實在是太大,她只能想,不能做!
使臣首領(lǐng)雖然覺得她說的有理,卻始終不相信她的話,更近一步的逼迫于她,“也許是博俊王將你禁足在屋內(nèi),你結(jié)同其他的同黨,將博俊王處理了,因為守衛(wèi)森嚴(yán),他們走了,而你走不了,只能在這里守著尸體。不然那么濃的味道,難道你聞不到嗎?”
剛才那些侍衛(wèi)一進去,個個都覺得屋里面有種濃烈的令人作嘔的氣息,若是喚作普通人,早在有一點點氣味的時候就立刻尋找不對勁的地方。更何況使臣首領(lǐng)知道這位十三妃素來是一個愛潔凈的人,平日里穿的都比其他的妃子整齊干爽,怎么會容忍這么大的氣味!
這才是最大的疑點!
十三妃臉色一僵,沒想法哦被使臣首領(lǐng)以這一點指責(zé),頓時瞪著他道:“我今天不是說了么,說房間里有味道,讓你們?nèi)ヅ�,你們就把我拉出來了!�?br />
使臣首領(lǐng),冷笑了一聲,“那味道這樣強烈,難道你昨日,前日都沒感覺,非要今日宮中來人你才說聞得到,顯然是你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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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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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首領(lǐng)冷笑了一聲,“那味道這樣強烈,難道你昨日、前日都沒感覺,非要今日宮中來人你才說聞得到,顯然是你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十三妃氣急,一直以來她都是無比溫順的在落日國那個野蠻的地方尋求一絲生機,如今知道博俊王死了,自己是什么下場,此時若還是逆來順受,豈不是讓人找了機會來送死,她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是傷風(fēng)感冒了么,天氣這么冷,鼻子塞住了,前兩日不是還給巫醫(yī)看過了么?”
使臣首領(lǐng)哪里會關(guān)注這樣的小事,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帶著一絲不屑,“這也是巧合吧,落日國比這里還要冷,怎么就沒聽說過十三妃傷風(fēng)感冒呢!而且我記得十三妃你被博俊王囚禁的時候,暗里對他恨之入骨,甚至流露過要殺了博俊王的意思�!�
他的目光瞟向旁邊的隨從,當(dāng)初博俊王打十三妃的時候,有人在一旁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和殺氣,那時候也許只覺得她是被打的可憐了而流露出來的,現(xiàn)在博俊王一死,又是在她的床下發(fā)現(xiàn)的,連在一起也就說明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了。
這些天,十三妃被囚禁在屋內(nèi),也勾搭過隨從,說是要讓她出去的話,她就陪他們睡一晚,隨從都畏懼博俊王的威嚴(yán)沒有答應(yīng),雖然這個女人不值錢,但是沒有博俊王開口,他們擅自去碰,還是有罪的。
如今想來,這個女人,從開始就打算背叛博俊王了。落日國的人心眼沒有大雍人那么多,他們覺得博俊王被害,一定是有其他人幫忙的,不然怎么可能活活被人剝皮下來,而這個人,就是十三妃,只有她才有機會給博俊王下手。
因為所有人都不曉得博俊王究竟是在哪死的,怎么死的,尸體經(jīng)過一個月時間化成了尸液,取證也變得很艱難。所以眼下憤怒的落日國人自然要先找出一個罪魁禍?zhǔn)讈怼?br />
十三妃愣住了,她知道事情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不管究竟是不是她做的,使臣首領(lǐng)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解釋,都會將她推出去,當(dāng)作這個替罪羔羊,以她一個人的死,來換取所有人失誤的補償,當(dāng)然劃算了。更何況,這些人本來就認(rèn)定她參與了其中,她也拿不出實際的證明自己沒有做過。
她抬頭望著滿臉兇意的落日國人,目光中流露出恐懼來了,然后轉(zhuǎn)頭看著一干在周圍不動聲色的大雍臣子,最后看向了明帝,目光落在他那身參加儀式還沒脫下來的繁重的明黃色龍袍上,那刺目的顏色提醒著她,這個人是九五之尊,便是落日國也不能和大雍相提并論。
想起以往明帝對她的種種寵愛和放肆,一幕幕都像在眼前劃過,不管她做什么,只要這張和母親相似的面孔一含淚,明帝就會原諒她,想到這里,她轉(zhuǎn)身撲到明帝的身前,兩眼含淚,“皇舅舅,我是煙彩,我是煙彩啊,你救救我,我絕對沒有殺博俊王,我怎么殺得了他呢,你一定要幫我��!”
她撲過來的時候,韋剛城等神經(jīng)高度緊張的侍衛(wèi)立即就攔在了前面,所以她離明帝還有三尺的距離,但是那一聲聲的哭訴,卻是清晰的傳到了大廳中所有人的耳中。
韋剛城奇怪的望著一臉淚水的十三妃,義正言辭地道:“十三妃,你和我大雍的郡主生得相似是沒錯,可你自己不是早在宴會上說過,你并不是本國的郡主么?”
云卿看了十三妃一眼,這件事,她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貴順郡主的脾氣,做出剝皮這樣事情的也不奇怪,但是她要做,早在途中就做了,不用等到現(xiàn)在�,F(xiàn)在眼看就要變成墊背的,她就趕緊站出來,想要求明帝的保護,只是,這個時候,實在是太遲了。
十三妃擦了一眼淚水,將她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掠過了中間那些不堪入目的一切,直接說她被人擄走了,后來變成了博俊王的妃子,她滿臉淚水地望著明帝,哭訴道:“皇舅舅,我是怕丟人猜沒有直接表明身份的,可是現(xiàn)在他們冤枉我,我在落日國無依無靠,只有你才能保住我啊,你不能讓煙彩承受不白之冤!”
她淚水朦朧地望著那一襲明黃色身影,水霧浸透她的雙眸,讓她沒有看清楚坐在上面明帝那淡漠的眼神和絲毫沒有變化的臉色,她不知道,明帝早就最初的時候就認(rèn)出她來了,一個在身邊疼愛過十余年的孩子怎么會看不出來呢,但是從一開始明帝就沒有打算要認(rèn)回她,到了如今的境地,更是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同情和寵愛了。
她現(xiàn)在被落日國懷疑是謀害博俊王的同謀,若是明帝此時認(rèn)下她,會讓人以為,她是明帝特意派到博俊王身邊的奸細(xì),本來博俊王被害一事已經(jīng)對于兩國之間的邦交有影響了,如何會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加的復(fù)雜呢。
所以,只看明帝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語言里有著些微的思念,還有一股憤怒,“十三妃,自第一次見到你,你與朕那死去的外甥女的確有著七分相似,但是她已經(jīng)去世了,朕不知道你從哪里聽來她死去的原因,但是也請你不要利用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來博取朕的同情心。此事乃落日國的事,你是落日國的妃嬪,一切都交于落日國處理,朕不要插手的�!�
十三妃臉上的血色一瞬間退的干凈,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冷血無情的話是疼愛自己的明帝說出來的,她手腳并用的往前爬了幾步,用力的推開鋼鐵一樣阻擋在前面的侍衛(wèi),大呼:“皇舅舅,是我啊,你難道忘記我了嗎?你跟我說,娘死了,爹不疼我,以后會讓我變成這世上最高貴的公主,享盡娘沒享受過的一切,你難道忘記了嗎?”
聞言,云卿看到明帝的眼角微微的動了一下,但是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反倒是魏寧搶在她還要開口之前,喝道:“十三妃,你如今已經(jīng)是有罪在身,怎可還誣認(rèn)我大雍的郡主。陛下疼愛死去的貴順郡主,那是他一片慈愛之心,你不可以仗著自己面容和她相似,就隨便亂喊,這在我們大雍,一樣是有罪的。我們陛下看在你們面容相似的份上,已經(jīng)是沒有開口了,你千萬不要得寸進尺,忘了分寸!”
最后一句話,聲音尖利帶著穿透力,明顯是警告的意圖了。魏寧在明帝身邊多年,往往他眉頭一動,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這一番話自然是揣摩了帝王的心思說出來的。
本來落日國的使者就聽說過十三妃和貴順郡主生的一樣,但是在宴會上,貴順郡主又親口否認(rèn)了,他們也沒放在心上。方才瞧她突然開口自曝身份,心內(nèi)還冒了一股冷汗,難道這十三妃真的是高貴的郡主,大雍的郡主身份都是非常高的了,更何況還是皇帝妹妹的女兒,就算在落日國,這樣出身的女子那也是高貴的很啦。
當(dāng)聽到后頭的時候,高吊的心就放了下來,剛才那一點顧忌去了之后,望著十三妃的眼神更加的冷酷,幾步?jīng)_上去拖著十三妃的頭發(fā),朝著明帝道:“這個女人既然不是大雍的郡主,那我就要按照我們落日國的規(guī)矩處理她了!”
明帝再次掃了一眼十三妃,眼底依舊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那樣的眼神,落在任何人眼底,都會認(rèn)為十三妃真的只是一個冒充的假貨而已,“她是落日國的人,犯了錯自然應(yīng)該猶落日國的人處理�!毖韵轮�,他絕對不會插手。
唯一的希望眼看就這么飄走,十三妃兩只手緊緊的拽住使臣首領(lǐng)的手,腳拼命地在地上瞪著,眼睛瞪的老大,似乎要拼命證明自己的身份,無比凄慘的喊道:“皇舅舅,好舅舅,快救我,快點救我,我不要被生割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沒死,沒死啊……”
凄厲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帶著鬼哭狼嚎似的絕望,云卿暗暗皺了皺眉,臉色卻是淡淡的,旁邊的一眾官員臉色也不大好看。
禮部尚書林大人更是一臉的不忍目睹,他們不是在同情十三妃,而是知道剛才使臣首領(lǐng)的話說的有多殘忍。
在異鄉(xiāng)被殺害的落日國人,如果不能找到兇手,那么就算軀體接回去,也沒有什么用,所以一般都要在異鄉(xiāng)查出兇手才能回去。而他們相信,被人殺害的靈魂都會糾纏著兇手,而殺人的兇手,一旦死去,他的靈魂就會消失,連帶著與他一起的那個靈魂也會消失。只有在殺死兇手的時候,在他的口中,肚子里塞上一種巫草,便能讓兩人的靈魂一同保存在身體內(nèi),如此一來,等到了落日國內(nèi)的高山上,才能讓鷹神將被害者的靈魂帶上天堂。
只看那隨從舉起彎刀,對著十三妃的喉嚨割去,頓時那喉管血液咕嚕嚕的直冒,溫?zé)岬难獮R得滿廳都是,隨從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已經(jīng)做慣了此事,接著又在肚子上開了一刀。
使臣里的巫醫(yī)立即將帶著的巫草掏了出來,口中一邊念念有詞,手便一邊將那些巫草塞在十三妃冒血的喉嚨和腹部。
那種場面,實在是過于血腥,在場的人分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落日國的人都虔誠的隨著巫醫(yī)跪了下來,雙手舉在頭上,閉著眼睛,念念有詞,分明是做儀式神圣的姿態(tài)。
而大雍人則是一臉驚恐的望著,幾個大臣瞳孔都縮做了一團,急急的轉(zhuǎn)開了臉。
早在落日國的人一開口的時候,御鳳檀就闊步過去,高大頎長的身姿擋在了云卿的面前,替她阻了那一片的殘酷可怖。
雖然他的卿卿不害怕這樣的場面,他還是希望她不要總見到這種東西,對身心發(fā)展都沒有好處。
明帝見此,不由皺了皺眉,這落日國的人實在也太野蠻了,怎么也不知道避諱一二,可想起他們向來如此,又不想再說什么了,聞著滿屋子怪異的味道,他眸子流露出一絲厭惡,站起來道:“林尚書,接下來的事情你與落日國使臣交涉,商定之后稟報于朕�!闭f罷,龍袍一甩,闊步朝著外頭走去。
“擺駕,回宮!”細(xì)長的聲音拖在了陽光之下,一行人魚貫而出。
云卿回頭望了里面圍成一圈的落日國人,暗里搖了搖頭,博俊王不是十三妃殺的,她從頭到尾都知道,也沒有站出來替她說上一句話。
對于身為貴順郡主的她,或者十三妃的她,云卿都不喜歡,甚至深深的反感和厭惡,本來消失了的人,卻硬要再出現(xiàn)在大雍,便是得了如今的下場,也怪不得其他人。何況她一到京城,就對御鳳檀下毒手,云卿絕不能容忍有人對御鳳檀下手。
感覺到云卿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御鳳檀側(cè)眸凝望著她梨花一樣雪白的面容,“在想什么?”
云卿此時的臉色十分的冷淡,眼珠里散發(fā)的也是無盡的冷漠,望著兩旁探出了嫩芽的枝葉,微瞇了眼眸,“這尸體你說是誰人放在十三妃的床褥底下的?”
御鳳檀看到云卿眼神里的思索,天光映在她的眸子里,令那雙眸更加明媚璀璨,整個人如同泛著淡淡的睿智光華,他彎唇一笑,笑的愜意又凌厲,“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回答博俊王是在哪里被人迷暈了之后掉包的,我想,青樓是個好地方�!�
博俊王帶著文官去青樓里逍遙的時候,便被血衣教的人發(fā)現(xiàn)了,借著這個機會,血衣教的人在博俊王喝的吃的東西下了一種特定的藥品,吃了以后人沒有死,但是也無力反抗,于是便將皮剝落了下來。
而對于尸體為什么擺放在十三妃的床下這一點,細(xì)想起來,血衣教的人用心則十分的險惡且殘忍。十三妃的身世有心調(diào)查的話,很快就能查出,血衣教的人在盯上博俊王的時候,對他身邊的人自然也要了解清楚,否則太容易露陷。
當(dāng)知道十三妃是明帝疼愛的貴順郡主時,恨明帝入骨的血衣教人便將兩具尸體藏在了十三妃的床下。不管他們刺殺成功,還是失敗,最終因為人皮面具的腐爛,都會暴露出不是真正的博俊王。所以大雍和落日國追查起來的時候,所有箭頭就會直指十三妃。
讓明帝看著他最喜歡的郡主在他面前被落日國的人處死,這大概就是血衣教的樂趣所在了。
“你不覺得血衣教的人,很了解那一位么?”云卿聽完御鳳檀的分析,立即從這件事里,找出那最關(guān)鍵的一點。
若不是能將明帝的性格了解清楚,又怎么能確定明帝不會承認(rèn)十三妃的身份。
御鳳檀聽到這句話,微微瞇了下狹眸,流光瀲滟的瞳仁里閃過一道異光,他微蹙了眉心,“嗯,血衣教建立十八年,如今才暴露在人前,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行刺的目的指向陛下,對陛下肯定花過不少心思的�!�
想起明帝安排御鳳檀私底下查血衣教的事情,這段時間,云卿倒一直都沒聽他說過結(jié)果如何,遂開口問道:“血衣教也確實太猖狂了,如此下去,只怕日后朝中人人自危�!蹦侨似っ婢弑普娑葞缀跏且约賮y真,試問今日在場看到的官員們?nèi)蘸罂吹缴磉叺娜�,都免不了要一番猜測,謹(jǐn)慎謹(jǐn)慎再謹(jǐn)慎,這對于朝中的正常工作絕對有影響。
萬一那天戴了人皮面具的人竊聽了機密的*息,豈不是禍及朝綱了。
御鳳檀的臉色難得的正經(jīng)了起來,“嗯,這段時間已經(jīng)查出了下面的分部十余處,但是都不知道三級以上的人,他們的組織很嚴(yán)密�!�
既然血衣教可以無聲無息的隱瞞這么久,也絕對不是一兩個月可以查出來的,云卿知道不能心急,朝著御鳳檀莞爾一笑,聲音帶著柔和的撫慰,“不要著急,既然對方露出了端倪,我們便可以順藤摸瓜,這次出動的高手,應(yīng)該是三級以上的�!�
“最起碼都是三級,以他們兩人的武功來看,更有可能是二級的,你可以試著從青樓下手,他們在青樓下手的,也許會有人看到。”云卿提出自己的想法。
御鳳檀望著她思索時不經(jīng)意蹙起的兩道秀眉,那精巧的弧度,帶著柔弱又堅韌的線條,他胸口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不要太勞累了,血衣教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林尚書和落日國使臣首領(lǐng)進行溝通了之后,大雍表示將全力追查血衣教的下落,并在查到結(jié)果之后,將其的頭砍下來送到落日國以表誠意,明帝并且會送上糧食和布匹,表示在大雍境內(nèi)發(fā)生此事的歉意,希望兩國能保持目前的關(guān)系,并派遣了瑾王世子,一路護送博俊王的棺材安然無恙送達落日國。
御鳳檀接下這樁差事回到瑾王府的時候,夜幕已經(jīng)悄然的落下,云卿見他進來,放下手中的書卷,迎上去,“現(xiàn)在才回來,用膳了么?”
“陛下留我一起用的膳�!庇P檀將外衣脫下,換上一襲輕便的家常錦袍,接了問兒遞過來的茶水,細(xì)細(xì)的抿了一口,方望著云卿道:“我后日便要送博俊王遺體去落日國了�!�
“讓你去?還有沒有派其他的人與你一起?”聽到明帝讓御鳳檀送人回落日國,云卿想著往日里明帝對御鳳檀父子的猜忌,不免有些擔(dān)憂。
聞著屋中熟悉的清香氣息,御鳳檀搖了搖頭,“派了名副將與我一起,看樣子,沒有以前那般懷疑我了�!彼创揭恍�,又朝著云卿那牡丹淡艷的面容瞧了一眼,“大約是因為你在京中,他覺得我這么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的人,是絕對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還有王爺也在呢。”云卿睨了一眼御鳳檀,曉得他心情應(yīng)該沒那么輕松,“這一次去,目的不單單是送博俊王遺體回去那么簡單,你自要小心一些。”
事情只不過是輕輕的一點,云卿便疾快的察覺到了關(guān)鍵的問題,御鳳檀即便是已經(jīng)看過不少次,可每一次都覺得很驚喜,眸子里帶著淺淺的笑意,“什么都瞞不過你,博俊王的死,陛下心中,其實是滿意的�!彼D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烏絲鋪在潔白的錦袍上,那眉眼浸在燭光里,褶褶生輝,“博俊王一直都是主戰(zhàn)一派,無時無刻不是想著擴張疆土,他一日在位,陛下就要擔(dān)心他會不會與西戎勾結(jié)在一起,如今他死了,也算是滅去了一個潛在的隱患,這一點,血衣教大概是沒想到的�!�
朝堂中的事情,向來都有他的兩面性,對于有些人來說是好事,對于另外一些人來說,可能就是壞事,所以云卿不意外,她淡淡的一笑,目光柔婉,“那陛下這次讓你去,是扶植一個好操控的人做下一屆的落日王吧。我記得,博俊王有七個兒子,四王子和六王子分別夭折,如果年紀(jì)稍許大一些的,其中三王子母族勢力最大,五王子和博俊王一樣好戰(zhàn),唯獨大王子母親早逝,一直過著不好的日子,連奴隸都可以欺辱他,莫非……”
御鳳檀搖了搖頭,“不,大王子雖然母族勢力薄弱,不被人重視,但是這么多年,他在三王子和五王子的虎視眈眈,迫害之下,卻一直存活著,這證明他是一個很會隱忍,又有魄力的人,如果大雍扶植他的話,之前他會聽命于我們,但是等到他實力擴展了,也許是一頭比博俊王還要兇猛的野狼�!�
云卿點頭,也端了水喝了一口,“嗯,我也是這么想的,相對來說,二王子的確要好得多,他母族勢力一般,也有一定影響力,為人很中庸,也并不勇敢,才能平平,這樣的人,才是大雍想要的人�!�
“嗯,不愧是我的卿卿,心有靈犀!”御鳳檀笑著站起來,一把抱著云卿朝著內(nèi)室走去,望著貼身的丫鬟們都捂著嘴有默契的退下,云卿臉上飛出了霞紅,在御鳳檀肩上捶了一下,“干嘛,先放我下來!”
御鳳檀吻了吻她的發(fā)絲,低聲道:“后天我就走了,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這兩天,你就陪陪我�!�
他的陪陪自然不是普通的陪著,而是那種讓人羞人啟齒的陪法。曉得御鳳檀若是得不到答應(yīng),使勁會跟著她磨,哄啊,到最后她還是得屈服在他的爪子之下,跟這個家伙說什么都是沒有用的。云卿忍著羞意,細(xì)聲道:“我還沒洗澡的呢�!�
抱著香香的小妻子在手里,身下的旗幟早就迫不及待的揚起,御鳳檀只覺得身上散發(fā)的清香味道,比那最有效果的催情藥還有用,恨不得立即正法,哪里還能等到洗澡,紅潤的唇瓣沿著她的頸部迫不及待的吸允了起來,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滿了誘惑,“沒洗沒關(guān)系,等下為夫好好的將你全身都”洗“一遍,保證每一處都干干凈凈……”后面這一句,他還特意加重音強調(diào)。
那聲音像含著火,一下點燃了云卿的全身,她恨不得跟蝦米似的縮起來,什么“洗”一遍,他的洗就是用舌頭……臉?biāo)查g漲得緋紅,水眸等著御鳳檀,你太無恥了……
一室燭光旖旎,云翻雨覆,不知道洗了多少遍后,云卿朦朦朧朧,全身精疲力盡,終于昏了過去!
這個沒有節(jié)制能力的家伙!
兩天后的清晨,云卿睡得半夢半醒之間,察覺到身邊的人有動靜,迷糊間想起,昨日御鳳檀又偷偷的溜到尋夢居來了,本來還氣的她,如今已經(jīng)沒力了,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男子已經(jīng)坐了起來,想起今日他要去落日國的,強自睜開困極的眼皮,“你起來了,我?guī)湍愀��!?br />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再睡會。”御鳳檀瞧著她小臉一臉倦困的模樣,知道這兩日自己的索求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哪里還舍得她這么早起來,巴不得她多休息一些才好。
想起要和御鳳檀分離這么長時間,云卿的睡意也漸漸的散去,自新婚以來,兩人基本都是在一塊,這落日國和京城之間來去最快也有都要一個半月,更何況御鳳檀還要在落日國那暗中扶持王子上位。不由有些貪戀的環(huán)住他精瘦的腰身,臉頰在上頭蹭了蹭。
小貓一般的溫香軀體靠著自己撒嬌,御鳳檀心都化成一灘水了,撫摸她柔軟散落的青絲,眼神柔和,“你夫君我魅力就是大,這還沒走,你就舍不得了�!�
“嗯,舍不得�!睂㈩^枕在他腿上,云卿瞇著眼深呼吸了幾口他的氣息,才戀戀不舍的放開手,雙眸貪戀的望著他俊逸魅麗的容顏,“我送送你�!�
說罷,撐著身子便要起來,結(jié)果才動了一下,全身就如同被石子碾過一樣的疼,特別是兩腿之間,根本就完全脫力,整個人倒了下來,跌到了御鳳檀的懷里。
“都怪你,本來要去送你都不可以了�!痹魄淙嘀嵬吹耐龋荒樋扌Σ坏�。
明明是兩個人一起,說起來,御鳳檀作為男人的運動量更大,為什么每次到最后先昏厥的人也是她,先睡著的人也是她,到起床的時候虛弱如同得了重病的也是她。
她斜睨了一眼御鳳檀,只見他穿了一襲白色的里衣,一張臉白玉似的邪美,肌膚如雪,飽滿潤澤,而那雙魅眸里的墨色瞳仁如同點漆一般,幽黑發(fā)亮,閃的褶褶的光芒,還要亮過白日。完全是一副神清氣爽,精神奕奕的模樣。
難道他練的功夫是吸陰補陽這種么?把她在床上折來彎去,吸光她的精力,然后練成絕世武功,所以年紀(jì)輕輕武功就這么高……
“小笨蛋,你夫君我練的絕對是正統(tǒng)武功,你要多加強鍛煉鍛煉身體,體力太差了,昨晚才第二回,你就拼命說不要,讓我饒了你,讓為夫太過擔(dān)心!”
輕笑的語氣夾雜著正經(jīng)的話語,云卿睜大眼睛望著御鳳檀,他正勾著一抹熟悉的邪魅笑容,搖頭道:“你自己不知不覺把心底的想法都說了出來哦,原來為夫在娘子的眼底,是這么的俊美,以后我會注意好好保護我這張臉的!”
“你!”云卿翹起嘴,望著御鳳檀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臉如酒熏,羞得干脆躲到被子里去。她不要見人了,會給御鳳檀笑死的!
這個死妖孽,臉皮厚,又自戀,她不跟他說了。
望著妻子躲在被子里和毛毛蟲這般可愛的模樣,御鳳檀將她從被子里扒拉出一個頭來,輕輕的在額上一吻,“累了就早點休息,不用太擔(dān)心我,但是要記得想我。”
這溫柔的一吻,將羞意都淹沒,云卿睜大眸子看著他,輕輕的點頭,“我會等你的�!�
一輩子都等你。
當(dāng)日辰時,瑾王世子從京城出發(fā),與落日國使臣隊伍一同護送博俊王的遺體和靈魂(也就是十三妃的遺體)一起回國。
初春的曦光和花蕾的清香,是他們走時所見的最美風(fēng)景,待到再次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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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月票快到碗里來
天色微沉,皇宮依舊是往日一樣,沉沉靜守那一處,無邊的朱墻紅瓦帶來的無限壓抑和沉悶。代表了天下女人最為至尊的后宮中,一座金碧輝煌的寢宮又受到了諸多妃嬪的忌恨。
未央宮內(nèi),章瀅正扯了頭上的釵子,一聽外頭的內(nèi)侍高喊:“陛下駕到!”
那大概是其他女子覺得最為美妙動聽的聲音落到了章瀅耳中,卻比妖魔還要恐怖,她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手中的釵子差點就要掉落在地上,幸而米兒眼疾手快的接了起來,一臉擔(dān)憂的望著眼神里有著害怕的章瀅,皺了眉頭小聲道:“娘娘,陛下就要到門前了!”
章瀅這才回過神來,美眸里一霎那的害怕和絕望藏在了瞳仁中,匆忙的站了起來,對著鏡子整理了裙裝,朝著門前走去,恰好看到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踏到了臺前,輕巧的行禮,“臣妾見過陛下。”
明帝望著她頭上的釵子,抬手拉了她起來,聲音淡淡地問道:“怎么,這么早就要休息了,也不等朕嗎?”
順著他的力道,章瀅站了起來,御用的龍涎熏香映襯著明黃的色澤,沒有使她沉醉,反而多了一番清醒,她與明帝朝著內(nèi)殿走去,假裝沒有見到今夜依舊跟在明帝身后的那個黑色挺直身影,笑道:“陛下連著好幾日都在臣妾這里歇著,原本想著今夜會到別處去,便打算先解環(huán)佩先�!�
“怎么,你這是不歡迎朕了?”明帝拉著她走到了殿內(nèi),天氣漸暖,原本的窗紗也換成了輕綠色的薄紗,厚度不薄不重,隱隱可以望見外頭的人影。
這語氣聽不出喜怒,但章瀅卻知道自己只要說錯一句話,就會惹來比別人多上數(shù)倍的麻煩,她斜飛了眼角,睨著明帝,一手絞著身上的朱佩,“臣妾倒是天天歡迎陛下來,可臣妾喜歡的人,不是一般的男子,哪能天天陪著臣妾,即便心內(nèi)想著,可臣妾還是要放寬了心兒,只在這等著陛下想起了臣妾,來看看臣妾罷�!�
這一番話說的明帝眉目稍許舒展了一些,淡淡的一笑,將她擁到了懷里,用手指點了點鼻尖,“你呀,想朕陪著你便陪著你,還要說那么多好聽的,是要哄朕么?這一個月來,朕一有空,來你這的時間是最多,要是再來的勤點,只怕大臣們的折子都要把朕的書桌給掀翻了�!�
章瀅不過笑了笑,后宮美人無數(shù),最近又添了兩名新美人,雖然如此,到底明帝來她這兒的次數(shù)還是宮里頭一份的,其他人比不過她的恩寵。
但是最近……
章瀅目光不動聲色的朝著外頭望去,就在門口瞧著那道熟悉的背影。她在宮中一年多,也經(jīng)營了一些人脈,自然知道這些天明帝頻頻帶著安初陽到她殿里來的意思。
上回圍場遇刺的時候,她被侍衛(wèi)保護著,相對其他人來要安全的多。那個時候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去尋在馬車內(nèi)沒有清醒的安初陽。不管她心中有沒有他,但是那天安初陽的確是為了她才受了那么重的傷,出于報恩的目的,她也要去尋找,不能讓他遭受危機。
雖然想過明帝,可明帝的馬車旁邊圈圈層層的侍衛(wèi),根本就不需要她去,而且去了之后,說不定還要因為她的安全而分心,更有可能會被圍攻的血衣教刺客獵殺。
她在炸藥的硝煙之中尋找了很久,和米兒兩人翻看著可能是的馬車,但是到最后她沒有找到安初陽,后來才知道,云卿也和她一樣,讓人去護著安初陽,將馬車牽到了偏僻的地方。
可是那時候雖然混亂,卻依舊引起了有心人的懷疑。
回來后沒多久,便有宮中的妃嬪對著明帝不動聲色的吹著枕頭風(fēng),說她對安侍衛(wèi)是如何鐘情,明帝當(dāng)時是訓(xùn)斥了那個妃嬪,說不可捕風(fēng)捉影,事實卻證明,他的心底到底是懷疑了。
明帝將安初陽調(diào)到了身邊做侍衛(wèi),要他做夜隨,每次到她宮中的時候,明帝都特意吩咐安初陽站在殿外等候著,并且毫不避諱地對她親熱。
她知道自己如今說是珍妃,眾人對她羨慕不已,以為她高高在上,可說到底,她就是尋常人家中一個受寵的妾室罷了,不過是一件爭寵逗趣的玩意兒。
現(xiàn)在對于章瀅來說,安初陽于她,不過是君臣之別,不管對他如何鐘情過,如今也只能將那一份情化作灰煙消散。
可是如此,她也不能忍受,這個曾經(jīng)深愛的人站在自己的寢宮外面,親眼聽著自己與另外男人歡好的聲音……
而且這些天,她越是忍耐,明帝就越發(fā)的折磨她,各種各樣的手段使在她身上,就是要讓她大聲的喊出來。有些藥,有些物具用起來,她真的是忍不住……
所以她才這樣怕,她需要明帝來,宣布她的寵愛,可她又怕他來,這幾天每次看到站在自己寢宮外的那個身影,她的心頭都發(fā)顫。
看她低著頭似乎不說話,明帝食指拇指抬起她的下巴,讓那雙明艷如日的眸子望著自己,眸子微瞇,聲音里含著一股輕疑,“在想什么?和朕在一起,還走神嗎?”
下巴上傳來的痛感說明了這個男人的疑心并沒有消散,縱使章瀅每一日都忍耐著,也沒有打消他的疑慮,她拉出一抹如同往常一樣的笑容,“陛下,這哪里是走神,分明是靜靜在享受和陛下在一起美好的時光,陛下也太不解風(fēng)情了!”說罷,她就撩開明帝的手,裝作扭開身子在生氣的模樣。
明帝眼神帶著清冷鋒利的弧度,審視的目光絲毫未減。他已經(jīng)有五十歲了,不是男人最為輝煌的年紀(jì),這宮中一個個新鮮水嫩的美人,他如今也不會再多去留意,可偏偏看這個珍妃,是越看越喜歡。
縱使帝王,也有自己的自卑,他接近老去,她還如此年輕,雖然口口聲聲說愛著的是他,但是哪個少女不是愛年輕英俊的青年男子,何況她還這般的美麗!
他眼風(fēng)往外一瞥,便見到那如標(biāo)槍一般直立的墨色,饒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安尚書這個兒子相當(dāng)出色,好幾個官員都向他提出,想將女兒嫁給安初陽,可安初陽明確的表示,他現(xiàn)在還不想娶妻。
他嘴角露出一抹莫測的笑意,目光朝著外頭的安初陽道:“安侍衛(wèi)�!�
章瀅心頭一緊,不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什么話了,明帝突然一下子喊了安初陽是要做什么。
聽到聲音,安初陽轉(zhuǎn)過身,走進殿內(nèi),面色冷肅地朝著明帝道:“臣在�!彼难劬κ冀K只看著明帝,就像這個地方除了明帝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也沒有其他的人,干凈簡單。
明帝摟著章瀅的腰,朝著他道:“朕看珍妃和朕一起呆的也悶的緊,以往那歌舞也欣賞的很多了,安侍衛(wèi)的劍術(shù)十分好,古有公孫大娘劍舞名聞天下,安侍衛(wèi)也給朕來上一曲吧�!�
讓一個武將舞劍,和當(dāng)初江湖上舞劍的公孫大娘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這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侮辱。
章瀅心頭發(fā)急,看著安初陽的眸子里泛著水色,硬是保持了面上的平靜,聲音柔和中含著一抹焦急,“陛下,安侍衛(wèi)乃宮中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乃是負(fù)責(zé)你安全的人,臣妾如何敢讓陛下的良將來獻舞,若讓人知道了,外頭的謠言還不傳的更重,說臣妾是害陛下的妖姬禍妃呢!引得陛下這樣的明君也為臣妾做出不明的舉動�!�
明帝望著她深深的一笑,拉著她在懷中,朝著如櫻花嬌嫩地嘴唇用力的一親,“朕看珍妃不是怕朕的良將舞劍給人笑話,而是怕安侍衛(wèi)不開心吧!”
章瀅心驚肉跳,坐在錦墊上比坐在針氈上還要難過,精神緊繃,背上一陣陣地涼意,若是她此時住口,順從明帝的要求,便顯得她做賊心虛,可是一味地答應(yīng),她真的不想看到安初陽在此舞劍。
就在她兩難之中,安初陽冷漠的聲音在殿內(nèi)適時地響起,帶著他特有的無甚起伏,“陛下對珍妃娘娘寵愛有加,臣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有令,臣定當(dāng)全力以赴。”
明帝聞言,眼眸里閃過什么,唇角卻是咧開大笑,“好,安侍衛(wèi)果然干脆,那就來上一段!”
安初陽舉手抱拳,抽出腰間的長劍,劍光如練,灑滿整殿。耀眼的劍光好似灼灼烈日,矯健的身形如同游龍在烈日之間穿梭,當(dāng)真稱得上是爧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明帝淡淡的笑著,側(cè)眸望著章瀅,“愛妃,你覺得安侍衛(wèi)的劍舞的怎樣?”
章瀅的笑容有些勉強,男兒的劍應(yīng)該是揮灑在戰(zhàn)場里,落在敵人的頭顱上,安初陽這么一個堅毅又硬朗的人,卻要在著錦衣華麗的宮殿里,來表演那供人玩樂的劍舞。
她的眼神略微有些朦朧,輕聲地道:“臣妾不懂什么劍舞,只覺得眼花繚亂,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怕�!�
看著她那恍惚的眼神,明帝眸光一瞇,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可怕,哪里會可怕,朕可覺得好看的緊!”
他的音色帶著一種奇怪的怒意,那雙眼眸里透著一股攝人的凌厲,章瀅眼眸猛地一縮,想要開口,嘴唇卻被明帝含住,小巧的櫻唇只能發(fā)出唔唔的聲音,聽著明帝輕聲地道:“朕倒是覺得,有安侍衛(wèi)的劍舞在此,反而變得更加盡性呢!”
經(jīng)歷過眾多花兒的帝王,房中之術(shù)自然是爐火純青,那吻由淺到深,由輕到重,可以令任何一個女子都陶醉,但是此時的章瀅面色卻一片慘白,她的感官都集中在屋內(nèi)站著的那人身上。
安初陽在,安初陽在屋中。
雖然他舞劍舞的那樣的認(rèn)真,也許真的沒有注意到屋中的場景,可是,可是……
被深愛的人看到自己被另外一個人親吻,那種感覺如同大庭廣眾被人羞辱,就像是扒光了衣服擺在了人前,無論那目光多淡然,無論那個人和自己以后已經(jīng)沒有可能,可是心頭便如同鹽水浸泡,膨脹,害怕,絕望,憂慮都混做了一團,可她偏偏還不能露出分毫,因為她只要露出一毫,從此之后,她和安初陽就只有一條死路可以選擇了。
手指緊緊的摳緊有著精致刺繡的錦墊,長長的護甲摳破了掌心,那痛覺怎么也掩飾不了她的心痛和羞恥。
明帝望著章瀅氣喘吁吁的模樣,那霞紅的臉龐有著迷醉的色澤,眼睛輕輕的閉上,似乎仍然陶醉在這一吻中,手指從衣擺下鉆了進去,大掌在她雪肌游走。
如此年輕美好,摸在手中,好似他也變得年輕了,充滿了生機勃勃,他在那纖細(xì)的腰上緊緊的掐著,仿若再用一點力,這細(xì)腰就會斷掉一樣,比漪蘭的身材更好,更為細(xì)致……
明帝的呼吸漸漸變濃,他沒有任何的不適,平日里要那些新來的妃嬪,宮女,也許就是一時興起,拉到了屋里就完事,就像當(dāng)初遇見章瀅,也是在一間空房里,*上來的時候就沒有什么再來阻止的了。
而且,他要看,看珍妃是不是對他真愛,女子最難忍受的,就是在愛人面前做出和別人交歡的事了吧,若是安初陽和珍妃敢動一下……充滿欲一望的瞳眸深一處,是一閃而過的殺意。
裙擺已經(jīng)被掀開,在重重繁復(fù)的宮服上,最為恥辱的那一刻到來了,章瀅的眸子陡然睜大,望著明帝的眼眸,他的動作,動作……
滾開,滾開!
章瀅緊緊地咬住牙,忍住心頭的刺痛,心卻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美眸無神的看著上方的藻井,在明帝喊她的時候,以一個絕對無暇迷蒙的笑容再次迎了上去,將頭掩藏在看不到人的角度,看不到,看不到,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靈魂仿佛和*脫離了開來,曾經(jīng)叫做章瀅的女子正站在一旁,看著這個珍妃逢迎淡笑,看著她虛偽奉承,看著她和那個男人在床上被翻紅浪,對著她破口大罵,對著她冷眼嘲諷,最后無聲的停了口,在一旁淚流滿面……
直到兩人節(jié)合那一瞬,明帝望著章瀅向后仰起的脖頸,緊閉的眼睛,略微急促的呼吸,還有緊緊攀附在自己背上的玉手,是全身心依賴他的方式。
無情的嘴角才輕輕的勾起,以兩人仍舊連接的方式,扭頭朝著在堂中,與開始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在舞劍的安初陽看去,似乎才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一般,明帝輕笑一聲,以暗啞沉重的聲音道:“都怪珍妃太過誘人,朕一時忘記了你在這里,如今珍妃也沒有精神再看舞劍了,安侍衛(wèi)你先退下吧�!�
安侍衛(wèi)低著頭,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依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只是走出去的時候,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他握著劍柄的手青筋迸出,薄薄的嘴唇抿得死緊,當(dāng)作沒有聽到里面?zhèn)鞒鰜淼牟恢朗峭纯噙是快樂地聲音。
燭淚半燃,明帝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離去,如今朝中事多,很多時候明帝歇息不多久,就會又回去處理公事。
床上的人兒慢慢地坐了起來,原本那熟睡的面容沒有一絲睡痕,她緩緩的揭開被子,然后赤著腳走到了鏡子面前,看著身上斑駁的紅印,鏡子里豐腴美好的身體,散發(fā)著無盡的魅力和青春的氣息,每一處都證明它的完美,可最終都要在這腐朽的宮殿里死去。
章瀅忽然走到柜子里,找出一身最美麗的一身煙霞色的錦袍,鮮艷的色澤在燈光中有一種妖異的美,那一朵朵怒放的海棠,層層疊疊的綻開在裙尾,外面一層淺紫色的輕紗,愈發(fā)的美艷。她慢慢地穿上這襲衣裙,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娘曾說過,她額寬眼挑,鼻梁秀挺,唇如朱丹,不點而紅,鵝蛋臉小又不失飽滿,是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等她長大后,便是宮里面的娘娘都不會有這么美麗的,要是換上紅色的嫁衣,必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她拿起一只螺子黛,一點點的描繪著黛眉,長長的,像是兩彎月牙兒,又比月牙兒更有一股媚態(tài),再拿起一張紅色的口脂輕抿一下,那略微淡淺的唇旋即變得飽滿和豐潤。
她放下口脂,嘲諷的一笑,娘,你說的沒錯,宮里面的女人也沒有我美麗,如今女兒便是寵冠后宮,可是你大概怎么想不到,你的女兒這一輩子,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穿紅色的衣裙了。
因為,那是正妻才能穿的顏色。
霞色再紅,也敵不過那一抹奪目的艷。
再挑著自己最喜歡的釵子分別簪在發(fā)上,長長的流蘇垂落在兩邊,是貴嬪以上的人才可以戴的物品呢,她又是一笑,眼底卻毫無溫度。
在額上貼上一點如意花鈿,仔細(xì)端詳著鏡子里的人兒,緩緩地一笑,就是她自己,也覺得很美呢。
她緩緩的推開門,守在外面米兒聽到聲音驚的一跳,望著她一身精心打扮的裝束走出來,睡意都消散的干凈,連忙爬起來,細(xì)聲道:“娘娘,這么晚了,你還準(zhǔn)備去哪?”
章瀅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沒事,睡不著,我想出去走走。”
“那奴婢跟娘娘一起去�!泵變罕M忠職守道。
章瀅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去靜一會,你不必跟著去�!彼穆曇粢廊缓屯找粯樱墒菂s帶著一抹不容置疑。
米兒想起今日明帝在殿中對章瀅做的事兒,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確實過分了。她是自幼跟在章瀅身邊的,自然曉得她曾經(jīng)心儀安初陽的事情,被當(dāng)著其他男人……就算不是喜歡的人,都太過分了!
她能理解小姐的苦楚,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出聲,連小姐和安公子都不敢開口,那時候的陛下看起來柔和,全身卻是散發(fā)著無盡的煞氣。
也許小姐只是想安靜一會,可是她覺得小姐的樣子有點不對,那眼睛里沒有感情,有的是望不到底的悲傷,不由有些擔(dān)心,“小姐,還是奴婢陪你去吧!”
“不用了!難道我的話你不聽嗎?!”章瀅畫了紅色眼影的媚眼里帶著一抹凌厲,煞氣畢露,嚇的米兒瑟瑟的點頭,“奴婢不敢。”
章瀅不再看她,拖著長長旖旎的裙擺,一步步走出未央宮朱紅雕花的大門。
春夜寒冷,章瀅走在沾了露水的路上,全身反而沒有感覺到寒意,那撲面而來的風(fēng)帶著一股白日里沒有寂靜的疏涼,吸入鼻孔分外有一種干凈清涼的氣息。
她笑了一笑,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聞到如此清冷又干凈的味道了,白日里那些骯臟的,腐爛的東西都隨著這一顆顆純澈的露珠化作了虛無。
順著路,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到了一處,腳步卻停留了下來。那一處假山,在宮中眾多美麗精致的景物里,是那么的平凡無奇,可是那一處,偏偏有著她無法忘記的情景。
那是她還未進宮的時候,生澀又活潑,還有一股天真,對著那人說我喜歡你,不管結(jié)果如何,她都會沖上去試一試。那時候的她,以懵懂的舉動迎接每一件事,每一個人。
到最后走上了這條華麗的的,充滿危險和荊棘的道路,在充滿了比刀劍更為毒利的胭脂香氣里,一步步的蠶食著本我。
她摸上了假山石,像是在回憶自己的曾經(jīng),那假山前一汪輕泓靜謐的在夜色之中,上面兩片浮著的落葉,靜靜躺在上面,偶然有風(fēng)來,才會動上一動,完全不能把握自己的方向。
她現(xiàn)在不也是這樣么?
說什么喜歡她類似于元后的真性情?其實都是假的,高高在上的帝王,要的是順從,表面的微微桀驁是情趣,骨子里還是必須要唯他獨尊。
呵呵。
她緩緩地蹲下來,望著那墨色清透的池水,看著那張精心勾畫的面容,這還是她嗎?或許不是了吧,她只屬于珍妃,這一切都是叫珍妃的那個女子擁有的,而章瀅,已經(jīng)沒了任何的期望。
涼風(fēng)吹過,水面泛起了層層漣漪,一摸臉頰,才發(fā)現(xiàn)什么時候臉上已經(jīng)沁滿了淚水,涼到了肌膚里。
她緩緩地站起來,身子往前一傾,那清透的池子里濺起無數(shù)的水花,霞紅色的身影在那點點晶瑩之中,緩緩地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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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醉:大家快點用票票做個小船,把珍妃涼涼托起啊,快來,票票要多一點,不然就浮不起來!
親們:你月底要票就要票,咱們又不是不會給你(鄙視之)
醉醉:嘿嘿,大家五一快樂喲,快點把票票交上來,明天就清零了喲。
☆、254
迷情
她緩緩地站起來,身子往前一傾,那清透的池子里濺起無數(shù)的水花,霞紅色的身影在那點點晶瑩之中,緩緩地沉落……
“噗通”一聲,接著又是一個落水的聲音,只見一道淺藍色的身影迅速的墜落到了湖水之中,緊接著章瀅便感覺腰間被人緊摟,整個人呼地一下逃脫被水包圍的窒息感,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她大大呼吸了兩口之后,視線落在了抱住她的人。
蒼藍的天空之下,一張平和溫潤的面容上有一對黑似深空的瞳仁,正俯視著她,發(fā)上的水珠一滴滴的掉落,眸子里在看清楚懷中人兒的面頰時,露出一抹驚詫,音色溫潤若溪水流淌,“原來是珍妃娘娘�!�
這樣的樣貌,在京中的皇子里,也只有五皇子了。
兩人的身體靠的這樣近,章瀅很不習(xí)慣,面色淡淡地道:“多謝殿下相救,還請將我放下來!”
似乎對她淡淡的臉色有些不滿意,五皇子紋絲不動,手臂依舊牢牢的抱在她的腰上,“相救?難道你剛才不是想要自殺嗎?”
自殺?章瀅皺了皺眉,她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若是今日剛和明帝在安初陽面前發(fā)生了關(guān)系,緊接著她就自盡,這里頭的含義簡直就是不言而喻。她死了倒是輕松,安初陽呢,舅舅和舅母呢,明帝要是轉(zhuǎn)怒到他們的身上,那她之前的隱忍和努力不就是白費了么?
不過今日她心情不好,也不想對這些皇子去解釋什么,當(dāng)她是自殺的就自殺了吧,她閉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沾染了露水,無視五皇子的問題,“殿下,總之今日之事我會感激你的,麻煩你松開手�!�
五皇子俯身看著章瀅,望著她一張沾染了水氣之后愈發(fā)絕艷凄美的面容,嘴角竟然頗為邪氣的一笑,手指加重了摟在她腰間的力道,戲謔道:“噢,這么說,珍妃你不是要自殺,我猜你大概站在池邊,不小心滑下了池子的。”
望著五皇子的笑容,章瀅很難想象,這就是平日里人們所說溫和的他,這一瞬間,夜色從背后射過來,他的面容籠罩在一片陰暗里,唯有一雙眼眸發(fā)亮,似夜里的兩顆星子,偏生又有一種邪氣橫生,好似暗夜里被附身的公子,化身為黑暗的妖精,這一瞬間,讓章瀅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她皺起了眉頭,卻是看他這樣的笑容有著幾分不順眼,語氣也自然沖了起來,冷笑一聲,“不是你說我要自殺的么,這會說不是自殺的人也是你,黑的白的任你說了就得了!”
看到她眼底對他的一絲厭惡和冷漠,五皇子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復(fù)又用下巴往前點了一點,“我想,一般人也不會找這樣的地方自殺的,除非她只是想泡一下露天的池子�!�
聞言,章瀅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略微低頭望去,看到的一汪清水蕩著一圈圈的漣漪,倒映出她驚愕的眼神和雪白的小臉。
若是她沒有看錯的話,此時她是被五皇子抱在懷中,而五皇子是站在池子里的,那就是這個池子最多只有她齊腰高那么深……
而她剛才確實不是自殺,而是踩到了池子邊的青苔,不小心掉進水里,那時候人太慌張,也不曉得水池到底有多深,一個勁的撲騰,誰知道這水池只有這么深呢!
忍住臉上的羞紅,章瀅咬牙道:“這么淺的水池,砌了做什么,哪個奴才設(shè)計的,太不美觀了!”
看著她艷麗的面容在夜色中依舊以看得見的速度染紅,五皇子嘴角忽然莞爾,這個珍妃倒挺有意思的,明明自己丟臉了,趕緊自言自語,自欺欺人般將責(zé)任推給其他人,這樣的行為,讓他一下子想到小孩子,像是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就以為什么都看不見了。
他微微一垂眼,目光落在她因為掙扎而散開的衣襟上,瑩白的頸部到肩部,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痕跡,新鮮而鮮艷。他的眼眸一深,忽然冷笑了一聲,“既然珍妃已經(jīng)知道了池子的深淺,那我也放心了�!闭f罷,長臂朝兩邊一展……
章瀅頓時失力,毫無預(yù)兆的再次摔進了水里,嘩啦的水花濺起中,她的視線看到五皇子一步步朝著岸上走去,心中充滿了憤怒感,這個五皇子,開始就抱著她緊緊不放,現(xiàn)在一個字不說,任她跌落到水中,連一個招呼都不說。
預(yù)先知道了池子的深淺,加上跌下去之后又沒多高,完全不疼,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篤篤的沖到岸上,一身*沖了過去攔住正在走開的五皇子,“你是故意將我丟下池子,是不是?”
五皇子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平日淡然的模樣,只是在淡然之中還有一種冷漠,章瀅也不知道怎么,看到他這個樣子就莫名的不舒服,被丟的人是她,應(yīng)該冷漠的人是她,怎么五皇子那副樣子好似被傷害了一般。
她怒瞪著五皇子,胸口翻滾的怒意在眼底起伏不定。
前路被攔住,五皇子頓住了腳步,他在三個皇子里,身高是最高的,比起身材高挑的章瀅也要高上一個頭,所以看章瀅的時候,眼簾會微微往下,顯得特別的疏冷,但是說話還是他平日里溫柔的音調(diào),“珍妃不是讓我放下你嗎?我聽從你的指揮,將你放下了,你又覺得還是被男人抱著比較舒服嗎?”
尖利的話語無情的刺向章瀅,她驀地一愣,抬頭望著這眉目俊秀的男子,發(fā)現(xiàn)他的容貌乍一看確實不如四皇子驚艷,然而越看卻是越有一種韻味,甚至?xí)X得長成這樣的男人也許才是最好看的。
那眼望下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無比的溫柔,像是在深情的說著情話,可是此時的章瀅只覺得無比的冷,她皺緊了眉頭,“你說什么?”
五皇子的視線再一次逗留在她絲毫沒有留意到的脖頸處,心中翻涌上來一股復(fù)雜的滋味,宮燈照射過來的光線,使他眉眼顯得格外的凌厲,
“我說什么,珍妃難道不懂嗎?這宮里的誰人不知道你借著給小十做伴讀的機會,打聽到父皇的行蹤,與他假裝意外相遇,發(fā)生露水情緣,然后將父皇迷得發(fā)動全宮的人尋找你的時候,你再矜持的等待最好的時間出現(xiàn),一躍成為了珍妃!”
他說著,嘴角勾了一勾,“今晚父皇還是去的未央宮吧,一年半了,他對你依舊圣寵不衰,只怪我開始沒看清楚池子的深淺,還以為哪個想不開的小宮女被欺辱了要自殺。正受寵愛的珍妃,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要輕生。”說罷,還自悔似地?fù)u搖頭。
“嗯?所以呢?五皇子就要以恩人的口氣,在這里教訓(xùn)我嗎?”聽著這一句句的話,章瀅怒極反笑,迎著五皇子的視線,反問道。宮里的傳言怎樣她不知道,但是像五皇子這樣當(dāng)面說出來的人,確實不多!
微微挑了一下眉,五皇子看著章瀅怒意灼燒的眼眸,“教訓(xùn)?”
“那不然是什么,你說了半天,不就是表示一下高高在上的存在感么?既然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淹死在池塘里,那還跑過來裝作一副救人的模樣,要么就是你想要我記住你的恩情,要么就是其實殿下你早就看出了是我,舍不得我掉進水里,故意裝作以為我自殺的樣子來救我,否則的話,你剛才怎么抱著我不放手呢!”
五皇子看著章瀅的臉色,眸底閃過一絲惱怒,他剛才怎么會覺得這個女人純真得像孩子,明明就是一副狡猾工于心計的模樣,若不是這樣,也不能讓父皇迷戀這么久,還次次在宮中化險無疑,他抿緊了唇角,望著她那一副得意的模樣,“要這么說,那本皇子也可以認(rèn)為,珍妃你是不是故意在路上等著,看到本皇子來了,就跌下水中,等著我來救呢!”
五皇子性格溫柔,是全宮中都有名的,若是看到有人眼睜睜的在他面前落水,依傳聞中他的性格定然是會出手相救。
章瀅聽到他的話,頓時全身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張小臉通紅,什么叫做她特意在這里等著五皇子路過猜掉水的,她還不至于這么無聊啊。
雖然她知道明帝最近處理事情,將皇子朝臣半夜召進宮來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她絕對沒對什么皇子打過注意,她冷笑一聲,“殿下太自以為是了,若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秀女,想要借著月色良好,與殿下來一場艷遇,還說的過去。剛才殿下也說了,我是得寵的妃嬪,還用的著去對殿下你有什么想法么!”
果然是這樣,她就是很滿意自己處心竭慮謀來的妃位,五皇子臉色一青,想起剛才自己冒然的舉動,臉色又是一白,“那你在那不足半人深的水中撲騰做什么,那不是引起路人的注意是什么,而那個時候的路人,除了本皇子,沒有其他人!”
“我喜歡撲騰不行嗎?夜色正好,涼風(fēng)爽快,沒事泡一泡滋養(yǎng)皮膚!”章瀅一身的躁怒,那濕了的衣裳貼緊在身上,她絲毫不覺得冷,只恨不得讓人看看五皇子這幅樣子。
什么溫潤如玉,謙和沉穩(wěn),那都是謊言!
五皇子不屑道:“要泡澡,不會去在宮里泡么,你出來是要展示你受了父皇多少寵愛么?”
想他本來也是不想管閑事的,頭先也不知道怎么了,頭腦一熱,就沖過去救了人。這下可好,救了人沒有一句感謝,反而被人說是故意去占便宜的。
章瀅深呼吸了一口氣,順著他視線摸了一下脖子,才發(fā)現(xiàn)衣裳上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掀開了,那上面的印記……
她用手捂住,又是羞,又是怒,被人看到這樣的痕跡,她再怎么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是余光掠過五皇子的眼神,看到里頭的鄙夷,她就沒辦法冷靜,
她秀眉倒豎,瞪著五皇子冷笑,“是啊,我就是要展示寵愛的,殿下不就是過來了么,你說我攀炎附勢,說的沒錯,我就是愿意攀附年紀(jì)比我大上快兩倍的陛下,也不會看上殿下你……”
“是么,那就看看會不會看上!”
章瀅還沒明白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再次被摟進了一個懷抱,緊接著就有一個吻覆蓋上來,她驚慌失措的想要大喊,“你放開……”
“珍妃可要注意了,若是喊的太大聲,將侍衛(wèi)喊過來了……”五皇子的身子陡然靠近,將章瀅摟緊,感受到懷中的人兒如同按了暫停鍵一般停止了聲音,嘴角微微的一勾,誰知下一秒,就被欺上來的貝齒狠狠地在唇上咬了一口。
他吃痛的掐緊了章瀅的下巴,強迫她松開鋒利的牙齒,眼睛露出痛怒,呼道:“你是狗呀,竟然咬人!”
章瀅斜抬著頭看著五皇子一張俊臉疼的皺起來,磨了磨牙齒,得意的一笑,“想要占我的便宜,你以為除了大喊,我就沒別的招數(shù)了嗎?看你下次還敢擅自親我么!”
這一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預(yù)兆,章瀅眼前的光亮迅速被放大的俊臉籠罩住,兩瓣唇瓣發(fā)狠的蓋在了她的唇上,那力道,不像是在吻,似乎積蓄著無盡的怒火,更像是在唇上碾磨。
大概是為了防止她再咬,他就只在外面逗留,絲毫不去往里去,章瀅在他的控制下,張口都沒有辦法。
她拼命的捶打著侵入的男子,手指在他身上狠狠地掐著,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沒有半點用,五皇子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小痛小癢,反而章瀅打在那結(jié)實的肌肉上,自己的手掌反而先痛了起來。
男女力量上的優(yōu)勢決定了此時她只能受制,任人占著便宜。
終于她停下了手,而男子似乎越吻越起勁,漸漸的手掌也扣在腰上,呼吸也漸漸的加急,章瀅的眸子一閃,猛地抬起手來,對著他的眼角,狠狠的砸了下去。
“唔……”
低悶的一聲,五皇子痛得松手捂住眼角,連連往后退開幾步,以他露出來唯一的一只眼睛,望著章瀅,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你還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