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昨晚在他停不下來的咳嗽聲中,她假裝淡定地和謝盈秋結束了通話,走回屋,關上門,她以為這篇就算是自動給掀過去了,畢竟相比她,他應該更不想提起這件事,沒想到他能這么淡定地說出來,她還真是小瞧了他現(xiàn)在的厚臉皮。
林淺語壓下臉上的燒灼,似笑非笑地嘲諷,“看來謝盈秋還是買少了,就應該請她買兩把,辦公室放一把,家里放一把,你什么時候不聽話,什么時候就能掄起來打�!�
陸驍面不改色地點頭,“兩把也少,家里得多放幾把,怎么著也得餐廳一把,書房一把,您的臥室就不用放了,反正我也進不去,我的臥室肯定得放一把,林總那天話里的意思不是說我的臥室您現(xiàn)在可以隨便進,萬一您以后再進我的臥室,我要是做了什么惹您生氣的事情,也方便您拿著您的小皮鞭給我教訓�!�
他一口一個“您”,語氣聽著像是有多尊重她似的,說出來的話卻句句都在以下犯上。
林淺語被氣得鼻子都通氣了不少,她笑著看他,“我都不知道陸助喜好這么特別,既然你這么喜歡小皮鞭,我干脆一次性給你批發(fā)一百根得了,你皮這么厚,一根打不了兩次肯定也就壞了,多買一些還可以留著備用�!�
陸驍薄薄的唇一張一闔,“那我就先謝過林總專門為我這么大手筆的破費了�!�
他刻意把重音放在“為我”上,譏誚意味兒十足,林淺語拽起桌子上的濕巾朝他扔了過去。
陸驍輕松接住濕巾,先抽出兩張,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兩只手都擦了一遍,又不緊不慢地繞過辦公室,走到她身后。
林淺語愣了一下,回仰著頭看他,“你要做什么?”
陸驍拇指輕覆上她的太陽穴,冷淡道,“總不能白收您送我的禮物�!�
林淺語要推他的手,他已經慢慢揉按起來,“閉眼,什么都不要想,先休息十分鐘,我和安若交待過,不會有人進來�!�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正合適,揉按得很舒服,林淺語開了一上午烏七八糟的會,早就頭昏腦脹得不行了,她想要拒絕的心就遲疑了些,又在他低沉中又帶著那么一點蠱惑的嗓音里,慢慢閉上了眼,心里想著就讓他先按幾分鐘吧,反正不用白不用。
等她再迷迷糊糊地醒來,盯著天花板看了好半天才醒過神,自己不是躺在家里的床上,而是睡在公司的休息室,她轉頭看一眼時間,都已經快兩點了,她睡了將近兩個小時。
林淺語掀開毯子,起身倚靠到床頭,不知道是他給她揉按的效果,還是她睡了這么一個舒服的午覺,她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只是和程深的午飯怕是吃不成了。
她去洗手間簡單洗漱過,穿過門,又回到辦公室,茶幾上放著一個保溫桶,保溫桶上還貼著一張便利貼。
【我給程副總送去了午餐,按照林總的意思,特意讓食堂的師傅按照他的口味兒,專門給他開的小灶,并表達了林總對他的關心和擔憂,希望他不要為老程總的病情過于憂慮,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公司一刻也離不開他】
林淺語一眼掃完便利貼上龍飛鳳舞的字
,輕嗤了聲,他這做起戲來也夠虛偽的,他明明最看不上程深,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表情跟程深說的那些話。
不過這樣的安排似乎也不錯,她也不想和程深一起吃飯。
林淺語將便利貼隨意地擱在一旁,坐到沙發(fā)上,打開保溫桶,四個菜,一碗白粥,菜色雖偏清淡,但做得很提味兒,她感覺和平時的味道不太一樣,她好像也沒聽說食堂里最近新來了做菜的師傅。
粥喝完,菜也在不知不覺中全都吃完了,她本來以為她會沒什么胃口,結果比往常吃得還要多,一碗熱粥下肚,身上也出了些汗,感覺又舒服了些。
手機屏幕亮了下,進來一條信息,沒出意外,是程深的。
他一個多小時前已經發(fā)過來了兩條,一張是飯菜擺拍的照片,下面是一段言辭曖昧的感謝,林淺語連看都不看,直接跳過去,新進來的這條信息也是一張照片,是他吃完的空盤子。
微信對話框上面還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林淺語懶得再看他要發(fā)什么,剛要將手機扔到桌子上,又停下,點進第一張照片,唇角不由地慢慢勾起,她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親自給程深把飯送過去,又說了那樣一番話,就壓根兒沒安什么好心。
她直接將第一張照片轉發(fā)給他。
陸驍回得很快,【林總您有什么指示?是要給程副總再做一份過去?】
林淺語輕點著鍵盤,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唇角一直是揚著的,【他不吃辣,你給他點的菜全都是辣的】
那幾個菜,無一例外,都是紅紅綠綠的,就差全是辣椒了,依照程深那腦子不多,又尤其喜歡拍馬屁的性子,隔了一個多小時這么久,還專門發(fā)了一張空盤子的照片過來,想必這幾個菜,他就算沒吃完,也多少做做樣子吃了些,而不是全都倒進了垃圾桶,不然他完全可以隔個半個小時就把照片發(fā)過來。
程深這頓飯吃得應該不輕松,還有苦說不出,畢竟咱們的陸大助已經事先把話給他撂在那兒了,她敢打賭,他對程深說那些話的時候,肯定當著好多人的面,把面子給程深抹得足足的,又給他搭了個高臺階,讓他想下都下不來。
陸驍又回過來,裝傻裝得徹底,【是嗎?抱歉林總,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林淺語點破他,【你就是故意的】
一分鐘后,手機屏幕才又亮起。
【所以呢,林總現(xiàn)在是要我進辦公室,撅屁股接受懲罰?】
【就是不知道皮鞭還沒到,林總準備用什么打?】
【用手么?】
林淺語看著一連的三條信息,冷冷一笑,也懶得再打字,直接起身按下內線,咬著牙平靜道,“你現(xiàn)在就給我進來�!�
既然他這么想,她總歸要滿足他。
第20章
今晚要么我在你房間睡,要么你去我房間睡
她說要他現(xiàn)在進來,
過了五分鐘才響起敲門聲,很篤定的三下,不慌不亂,
他敲門時才會有的節(jié)奏。
林淺語眼皮都沒有向門口掀一下,她用咖啡勺慢慢攪動著杯子里的感冒沖劑,
直到攪到溫度不太燙,
端起杯子,屏著些呼吸,
強逼自己一口氣將藥喝完,抽出兩張紙巾,
沾了沾唇角,不冷不淡地對門外的人道了聲“進”。
門打開,
陸驍走進來,兩人視線對上,
林淺語將手里的紙巾扔到旁邊垃圾桶,看他,
“把門關上,
過來�!�
陸驍眸底微閃,
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伸手關上門,
又給門上了一道鎖。
林淺語看著他的動作,
直起身,平靜的聲線起了些不明顯的波動,
“你上什么鎖?”
陸驍走到她跟前,站定,
回道,“上鎖保險些�!�
林淺語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
陸驍神色坦然,
“林總是要我站著還是趴著?或者,林總有什么喜歡的姿勢,我也可以盡量配合�!�
林淺語聞言笑了下,她靠回椅背,揚下巴點點墻角放置的棒球棍,聲音已經恢復如常,“先把它拿過來�!�
陸驍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又看向她,似笑非笑。
林淺語回視他,“怕了?”
陸驍眉梢輕挑下,轉身走向墻角,拿到棒球棍,又走回到她身邊,將棒球棍遞給她,林淺語接過去,冷冷看他一眼,示意他轉過身去,陸驍唇角幾不可察地起了些弧度,他從容轉身,背對著她。
林淺語的目光順著他的寬肩窄腰向下,停住,掌心慢慢攥緊棒球棍,她得打到他一次就長了記性,以后再想挑釁她時先想到屁股上的疼。
對峙的膠著在安靜的空氣中越堆越高,林淺語剛要揮動胳膊,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小心翼翼的幾下,一聽就是向小園。
林淺語停下動作,陸驍看向門口,誰都沒有出聲。
向小園靠近些門,仔細聽了會兒,林總的辦公室里很安靜,她一直也沒有聽到林總說“進”,向小園轉頭看向身后自稱是林總小姨的女士,輕聲道,“林總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可能還在午休,要不您先到會客室坐一會兒,喝杯茶�!�
傅靜妍摘下墨鏡,看向小園,“她怎么了?”
沒了墨鏡的遮擋,向小園這才看清了傅靜妍的模樣,心臟猛地一跳,她就說這位女士看著怎么這么眼熟,這不是剛剛在國外電影節(jié)上斬獲大獎的傅靜妍傅影后嗎,她竟然是林總的小姨��!
果然是美人窩里出美人,這樣一看,兩人眉眼里還真有幾分相似。
向小園壓下心里的激動和八卦,小心回道,“林總有些感冒�!�
傅靜妍伸手擰了下門把,門是從里面上了鎖的,她掃向角落里的工位,又問向小園,“你們陸助呢?”
向小園頓住,她也不知道陸助去哪兒了,她上午領著小伍辦完入職手續(xù),帶著他熟悉了一下公司的環(huán)境,正好也到午休時間了,又和他一起到食堂吃了飯,她回來的時候,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陳巖和安若姐也不在,向小園斟酌著措辭,“陸助應該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暫時出去了。”
傅靜妍點點頭,她抬腕看了看時間,也懶得再去會客室,她對向小園道,“我去你們陸助的位置上坐一會兒,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又將手里的其中一個袋子遞給向小園,“這家的點心還不錯,待會兒分給你們辦公室里的人嘗嘗。”
向小園連忙道謝。
傅靜妍和向小園的對話隱隱約約地傳進辦公室,陸驍回身看一眼林淺語,要走去開門,林淺語起身用眼神止住他,他現(xiàn)在去開門,門還是從里面鎖著的,落在別人眼里不定會誤會成什么。
兩人目光交匯半秒,也不見慌亂,陸驍看向休息室,林淺語搖頭,小姨萬一想去洗手間不就撞個正著,林淺語看她的辦公桌,辦公桌的后面空間不小,倒挺適合藏人,小姨每次來也就只在沙發(fā)上坐會兒,不會轉到她辦公的那個區(qū)域。
陸驍看懂了她的眼神,眸子里浮出冷笑,他是有多見不得人,藏到休息室他也就認了,躲去她辦公桌后面,就那個空間,他怕是要蜷縮進去才行,他明明頂著合法的身份,為什么要搞得像個偷情的狗男人一樣。
林淺語用口型命令他,“快去�!�
陸驍不動,冷眼看著她。
林淺語也不廢話,揚起棒球棍,手起手落,直接砸到了他身上,陸驍臀一緊,漆黑的瞳仁兒輕晃了下,臉色愈發(fā)冷,林淺語看他還不動,握緊棒球棍要再打,眼睛落到他突然紅起來的耳朵上,目光一閃,起了些興味。
她收回棒球棍,靠近他些,“你耳朵紅什么?”
陸驍面無表情,耳朵上的紅卻在加深。
林淺語上下打量他一眼,語氣戲謔,“我說,你不會真有這種喜歡被人打的癖好吧?”
陸驍一頓,輕嗤了聲,他又不是有病,還喜歡被人打,就她那點兒勁,打到身上連撓癢癢都不如,他不再看她,冷著臉走向辦公桌后面,又蹲下身。
林淺語也嗤了聲,還真讓謝盈秋給說對了,對付這種傲到不行的狗東西,就得上手打,不打不聽話。
她站在沙發(fā)旁,往辦公桌那邊看了看,確定不會看到他,才走到門口,手握上門把,停了兩秒,將眼底的晦澀掩下去,才打開門,傅靜妍聽到動靜,抬起眼,看到林淺語,原本清清冷冷的眼里立刻彎出笑。
傅靜妍今年剛滿四十五,至今未婚,她是家里的老幺,又是父母的老來得女,從小就被寵得不行,她想干什么都隨了她,就連當初進娛樂圈,傅老爺子原本也是極力反對的,但架不住女兒的喜歡,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件事。
傅靜妍在演戲上極有天賦,出道的第一部電影就斬獲了諸多獎項,這些年能拿的影后她全都拿了,現(xiàn)在基本是處于半隱退的狀態(tài),隔個兩三年才會拍一部電影,她從沒對外界提及到過她的家人,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和傅林兩家的關系。
林淺語將傅靜妍迎進屋,不看她的眼睛,語氣還算自然,“我以為您還在國外�!�
傅靜妍仔細看著她的臉,溫聲回,“我剛下飛機,不過晚上還得飛海南,有幾個小時的空檔,我就想著過來看看你,”她上前走了一步,想摸摸林淺語的額頭,“你只是感冒嗎,有沒有發(fā)燒?”
林淺語下意識地偏開頭,又錯開身,和她拉開了些距離,“沒有發(fā)燒,就是一點小感冒,不嚴重。”
傅靜妍手上落了空,臉上也白了幾分,她勉強撐出些笑,“那就好,吃藥了嗎?”
林淺語點點頭。
兩個人之間,每次一段時間不見面,一開始總有些生疏的別扭,傅靜妍試著緩解氣氛,她將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幾上,有些自責,“我不知道你生病了,過來的路上還買了些你喜歡的那家糕點,感冒的話吃甜的也不好�!�
林淺語剛才避開了她的手,現(xiàn)在又不忍看她眼里的落寞,她主動打開袋子,“多少吃一點兒應該沒事兒吧,我嘴里有些沒味兒,正好想吃點兒甜的�!�
傅靜妍聽她這樣說話的語氣,眼睛一熱,她笑著道,“那就少吃一點兒,別吃太多,不然等晚上嗓子該難受了�!�
林淺語當看不到她的異樣,將糕點從袋子里拿出來,一一擺到桌面上。
傅靜妍清了清嗓子,轉開身,邊說著話邊快步朝里間走,“我先去下洗手間。”
林淺語慢慢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空中虛無的一點,神情有些怔忪,半敞的門外傳來安若和向小園說話的聲音,又將她拉扯回神。
安若出去了一趟剛回辦公室,向小園要去洗手間,小姨應該不會很快出來,林淺語起身走去辦公桌后面。
躲在那兒的人,直接盤腿坐到了地毯上,正用手機回復著工作上的信息,姿態(tài)隨意又淡定,他好像在所有境況下都能保持鎮(zhèn)定自若,她都沒有見過他任何的慌亂或者失控的時候。
陸驍余光里看到她的鞋,從手機上移開視線,仰起頭看她。
林淺語用極小的聲音道,“起來�!�
陸驍對上她有些泛紅的眼眶,黑眸一沉,攥住她的手,低聲問,“怎么了?”
林淺語不搭他的茬兒,只拿鞋踢上他的鞋,“你快起來�!�
陸驍沉默地看著她,將她的手攏到掌心,輕輕捏了捏,林淺語驀地怔住。
門外,安若拿著一份需要簽字的文件走到門口,敲了兩下門,傅靜妍也從洗手間出來了,安若看到傅靜妍也在,馬上道歉,“抱歉,林總,我不知道您有客人在,我待會兒再來�!�
傅靜妍馬上喊住她,“你們要聊工作就聊你們的,我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兒,就是來看看你們林總,別再耽誤了你們的工作�!�
安若猶豫,她這份文件確實有些急,其實是她工作上的失誤,陸助早就簽好字了,本來她上午就應該拿過來給林總簽,但她給漏掉了,自從林總周六那天見過諾諾后,她一直有些恍神,光今天上午就犯了好幾個低級錯誤,好在陸助沒有說什么,只是提醒她改正了過來。
林淺語對安若點一下頭,示意她可以進來,安若松一口氣,林淺語又踢了地上的人一腳,陸驍松開她的手,又向里挪了挪,還順手給她扯了下有些歪的椅子,林淺語看他一眼,坐到椅子上,又拉著椅子往前移了些,徹底將他擋住。
安若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遞給林淺語,林淺語本想快速地一眼看完文件,但桌子底下,她的膝蓋就貼在他的胸口,他的胳膊沒地方放,只能搭在她的腿上,溫熱的氣息還時不時拂在她的腰腹。
林淺語的筆尖頓在文件上,她抬頭看安若,“五分鐘后你再進來拿�!�
安若恭聲應好,又快步地離屋,林淺語挪著椅子后退了些,又踢了他一腳,他要是不鎖門,也折騰不出這些事兒。
兩人的距離拉開,林淺語的注意力才集中回文件上,傅靜妍看她看得認真,也不出聲打擾,只將她最喜歡吃的蛋糕連同叉子一同放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林淺語簽好字,安若把文件拿出去,傅靜妍從沙發(fā)那頭,坐在了緊挨著辦公桌的這側,林淺語沒敢再動,就坐椅子上,在邊吃著蛋糕,邊同傅靜妍聊著近況,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兩人間那種生疏的氛圍比一開始稍微好了些。
傅靜妍想起什么,指著沙發(fā)上的一個大袋子說,“你喜歡的那個牌子出了新品,這次在尼斯路過她家店,就給你帶了些回來。”
她又把一個小袋子遞給她,“我去的時候老板正好也在,這是她讓我轉交給你的禮物,她說你肯定會喜歡�!�
林淺語的睡衣喜歡歐洲很小眾的一個牌子,她和這個品牌的老板兼設計師是在一次酒會上認識的,算是一見如故,雖然她們很少見面,但兩個人很聊得來,老板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道她結婚的人之一,是她媽說出去的。
傅靜雅也很喜歡這個牌子的衣服,和老板私下的聯(lián)系比林淺語還多。
袋子里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林淺語拿出盒子,打開,手一頓,沒拿穩(wěn),盒子從她手中掉了下去,里面幾塊兒薄薄的布料也擦著她的胳膊滑落,林淺語想抓住,但晚了一步,那幾塊兒又薄又透的料子直接落在了陸驍盤起的腿上。
陸驍不動聲色地拎起一件來,眼神有些暗,林淺語臉一熱,俯下身,想要從他手里搶過來,陸驍沒松手。
兩個人在桌子底下挨得很近,林淺語的鞋踩到他的膝蓋上,慢慢用力,陸驍看著她嫣紅的耳根,手上松了力道,又將腿上的另外兩件撿起來,遞到她手里。
林淺語握著柔滑如絲的布料,臉上更熱,她抿緊唇瞪他一眼,要起來,陸驍?shù)哪粗父采纤拇浇�,又壓著她的唇一點一點碾過,林淺語睫毛一顫,要踢他,陸驍將指腹沾到的一點奶油翻給她看。
林淺語睫毛又是一顫,再用力踢他一腳,直起身,將手里攥著的布料直接塞到了袋子里,鼻尖上都浸出了粉色的汗珠。
整個無聲的過程持續(xù)的時間很短,大概也就幾秒鐘,林淺語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從冬天一路飆到了仲夏,她面上還算淡定,但全身都是熱的。
這種熱到了晚上還沒下去,她洗完澡,接到小姨落地海南的電話,和小姨結束通話,又給母親打了個視頻,九點半還有一個和海外研發(fā)部的線上會議,會開完,林淺語才意識到自己老覺得熱是因為發(fā)燒了。
她連頭發(fā)都不想吹干,就想直接睡覺,可不吹干頭發(fā),明天沒準兒感冒會更嚴重,她趴在床上想先悶五分鐘。
門外響起敲門聲,聽這聲音,不會是蕓姨,林淺語不想理,只當沒聽見,手機聲又響起,林淺語看一眼,按了掛斷,他馬上又打了進來,她掛斷,他又打,大有她不接他就要一直打下去的架勢。
林淺語想干脆關機,盯著屏幕看了會兒,手一滑,按了接通,只把手機抵在了耳邊,沒說話。
陸驍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林淺語一頓,回道,“沒有,沒什么其他事兒我掛--”
陸驍截住她的話,“過來給我開門,你要是不想我把蕓姨給敲上來的話�!�
她還要說什么,他已經摁掉了電話。
林淺語心里一惱,將手機甩到了床上,他還長本事了,大晚上的來威脅她,她就不該接他的電話,林淺語不管門外的人,又悶回了床上。
過了一會兒,她又認命地抓起個毯子裹到身上,他說到就會做到,她不想吵醒蕓姨,她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鎖,拉開門,壓著聲音里的不耐煩,看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陸驍腳抵住門,伸手直接摸上她的額頭,她感冒的時候,一到晚上就容易發(fā)燒,在剛才的線上會議里,他聽她說話的狀態(tài)就不太對。
他的手是涼的,貼到她發(fā)燙的皮膚上,帶來了些意想不到的舒服,林淺語心里的煩躁少了些,一時沒有推開他,身上也沒力氣和他再較什么勁兒,只說,“我剛量了,沒多燒,我感冒了就容易這樣,睡一覺就好,你不用管我。”
陸驍看著她還有些濕的頭發(fā),半晌,冷聲道,“今晚要么我在你房間睡,要么你去我房間睡,二選一,你選�!�
第21章
我可是伺候了你一晚上
林淺語不選,
她為什么要做這種選擇,還二選一,她拍開他的手,
手推門,想關上,
門卻沒動,
她低頭一看,他的腳正抵著門。
力量相較,
只要他想,他永遠是贏的那一方,
林淺語兩只手都用上了力,門也沒動得了半分,
她也不想再白費勁兒,索性就留著敞開的門,
轉身往屋里走,“你要是想進來就進來,
只是你要想清楚,
進來就算你違反約定,
明天你就從家里搬出去�!�
她話還沒說完,
手腕就被攥住,
他伸手托上她的腰,
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他的懷里,
他直接將她從屋內打橫抱到了門外,腳都沒邁進屋。
陸驍看她,
“大小姐,這樣應該不算違反約定吧?”
林淺語看著他漆黑的眉眼,
恍惚間有些怔忡,她想問他為什么一定要住到她家來,就像領證那天,她和他站在民政局門口,她想問他為什么會同意這場婚姻,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所有人都說她做事果斷,做什么決定從來都是手起刀落,不會拖泥帶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會掩耳盜鈴,有些事情,她想知道一個答案,又怕知道一個答案,所以寧愿選擇不問。
她看他看得太過認真,陸驍心頭輕動,低聲問,“怎么這么看我?”
林淺語回過神,從他臉上轉開眼,看向了別處,她也沒再做什么無用功試圖掙開他,只是稍微動了下,窩到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睡在哪兒都無所謂,她渾身沒一點勁兒,只想找張床快點兒睡覺,他想做什么就都隨他好了。
他走路的步子很大,但也很穩(wěn),長長的一個走廊,不過幾步,就走到了盡頭,林淺語看著近在眼前的門,聲音有些昏沉,“事先說好,我今天可沒心情睡你�!�
陸驍腳步一滯,不帶任何表情地回她,“放心,我今天也沒心情被你睡。”
林淺語淡淡暼他一眼,歪頭靠到他身上,閉上了眼。
烏黑的發(fā)絲跟云堆一樣軟軟地團在他的胸前,又掃過他的頸側,陸驍眸光有些深,他箍緊她的腰,拿腳踢開了門,走進屋,先將她放在了窗前的沙發(fā)上。
林淺語睜開眼,看他,“干嘛?”
陸驍給她扯了扯身上的毛毯,將她包裹嚴實,又用手順了下她的頭發(fā),“先把頭發(fā)吹干�!�
林淺語沒再說話,背懶懶地陷進沙發(fā)里,又閉上了眼,吹頭發(fā)很累,他想攬下這件事兒正好,反正她是不想動。
他對給人吹頭發(fā)這件事好像很嫻熟,一手托著她的頭發(fā),暖風從發(fā)根一直緩緩落到發(fā)梢,吹完一縷將頭發(fā)給她撥到一邊,又拿起另一縷,繼續(xù)重復著相同的動作,一下都沒扯疼到她,就這個游刃有余的手法,應該不止做過一次兩次。
她的頭發(fā)很多,又長,吹干需要費不少時間,林淺語抵不住襲來的困意,耳邊聽著吹風機的聲響,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但睡得不踏實,他抱她起來的時候,她掀開沉重的眼皮,明亮的燈光進到她的眼里,晃得她眼仁兒有些酸,她喃喃道,“吹完了?”
陸驍用手遮住她的眼睛,擋住直射的光線,抱著她往床邊走去,“吹完了,睡吧�!�
低沉的嗓音中有不多見的溫柔。
林淺語還處在迷糊中的大腦如冷水澆頭,倏地清醒過來,陸驍對上她的眼睛,眼底的溫柔散去,只剩淡漠。
他將她放到床上,胳膊從她身下抽出,又傾身拉被子給她蓋上,林淺語避開他的手,半倚到床頭,自己扯過被子,譏誚道,“看你吹頭發(fā)的這個熟練程度,之前應該服務過不少人了吧?”
陸驍審視看她,“也不算多,你是第二個�!�
林淺語的睫毛難以察覺地動了下,她點點頭,只說了句,“挺好�!�
也不知道這個“挺好”,是在說他吹頭發(fā)的手法,還是在指她是他服務的第二個人這個事實。
陸驍語氣隨意,“不想知道第一個是誰?”
林淺語微微一笑,“我有必要對你的前女友好奇�!�
陸驍黑眸微沉,緩緩開口,“第一個是我們家老太太。”
林淺語一頓,敷衍的笑斂起,隨即道,語氣認真,“抱歉�!�
陸驍扯過沙發(fā)上的一條毯子,鋪到靠近她這頭的地板上,又從床上拿過一個枕頭,“不需要道歉,老太太最喜歡你,所以你就算說了什么,她也不會介意�!�
林淺語心里的愧疚莫名又添一分。
陸驍把枕頭扔到毛毯上,又按滅屋里的大燈,只留下墻角的一盞壁燈,他在昏昏暗暗的光線里,看她的眼睛,“你也確實沒必要對我的前女友好奇,我的前女友只有一個,你應該對她再熟悉不過�!�
林淺語的指尖掐進松軟的枕頭里。
陸驍隔著一條薄薄的毛毯,直接躺到了地板上,翻一個身,背對她,身上什么都沒蓋。
林淺語看他一眼,唇角動了動,最終也沒說出什么,她躺到床上,蓋好被子,翻一個身,背對他。
沒幾秒,她又扯下身上還裹著的毛毯,連看都沒看,扔了下去,毛毯正好罩住了他的臉。
上面有溫熱,也有馨香,陸驍從臉上扯下毛毯,搭在了身上,又翻一個身,面對著床上的背影,過一會兒,又翻身躺平,長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