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萬和節(jié)目組的攝影也不知道去了哪，也許正和那幫剛熟悉起來的機(jī)械師玩得正嗨。
鏡頭一關(guān)，這位姐姐的表情比前兩天鮮活多了。
何塞看一眼她交叉在身前不停摩挲的手指，暗嘆一聲，好人做到底，“你要想慰問傷員的話，我?guī)闳フ宜�？�?br />
溫晚凝不想再去掩飾什么，毅然點了點頭。
頒獎結(jié)束后已經(jīng)過了幾個小時，圍場比白天空蕩了不少，隱約從隔壁的法拉利p房傳來祖?zhèn)鞯臒狒[慶賀口號，南歐特有的松弛歡樂。
可溫晚凝卻完全沒被這種氣氛所感染。
腳步離凌野在的房車越近，她越是緊張，手腳冰涼冰涼地出汗，連胃都像是被兩只無形的手捏住，勁勁兒的抽痛。
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這樣到了臺階下。
何塞送到即止，轉(zhuǎn)身前隨口一提，“溫老師不用敲門，直接進(jìn)，有的人做夢都盼著你來，鎖寧肯吃了也不可能擰上。”
正好法拉利那邊有熟人在喊。
何塞一揮手跑了，連個回話的時間都沒留給她。
溫晚凝長吸了一口氣，也顧不上左右看看，緩慢擰動房車門的把手。
她來的時機(jī)正巧。
凌野的體能師和隊醫(yī)都在，將靠內(nèi)的床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腳步移動的縫隙里，她模糊看見一個穿黑色賽車服的人影。
溫晚凝心頭一緊，指甲扣進(jìn)手心的軟肉，連太陽穴都被連著突突跳起來。
【第98章
不躲我了？】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聲音很輕，一屋子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
溫晚凝又向前走了兩步。
用枕頭架高的床頭上，凌野赤著上身趴著，連體式賽車服褪到胯間，肩頭的肌貼和繃帶一路蜿蜒向下，直到橈骨，裸露的腰側(cè)也有成片的青紫淤痕，比她年前摔得那次嚴(yán)重多了。
溫晚凝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在親眼看到凌野的傷勢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
眼睜睜看著凌野被甩出去賽道那么遠(yuǎn)，就算賽車頂?shù)拟伜辖鸨Ｗo(hù)圈再堅韌，也不可能毫發(fā)無傷。
她沒再往前移動，就在房車臥室門邊站著看他，直到隊醫(yī)轉(zhuǎn)身收拾東西時，猛然一抬頭，“溫小姐？”
溫晚凝整理了一下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我來看看凌野�！�
她第一個字剛說出唇邊，趴在床頭的人就動了。
他有些費力地側(cè)過身，隨手套上手邊的黑T恤，大片沒曬過的冷白皮膚轉(zhuǎn)眼被擋住，又恢復(fù)成了那副凜然正經(jīng)的樣子。
只是，那雙沉黑的眼在對上溫晚凝的臉之后，目光停頓，隨即揚(yáng)眉——
女人眼眶還有些紅腫，睫毛濡濕，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的無措模樣。
最重要的，身后沒帶橙臺的那位編導(dǎo)，攝像也不見蹤影。
房車內(nèi)頂光通明白亮，凌野往上又坐直了些，眸光還停留在溫晚凝身上，一如既往的寂靜，帶著點耐人尋味的深。
溫晚凝被他看得別過臉去，面向旁邊站著的隊醫(yī)，“他現(xiàn)在情況到底怎么樣？”
“是比之前通報的要嚴(yán)重一些嗎？”
她只是稍有耳聞，這種商業(yè)價值極高的競技體育，水不比娛樂圈淺多少。
兩周后就是凌野出道以來的首次申城主場作戰(zhàn)，這種時候出于安撫人心的考量，瞞傷是基本操作，只要凌野能站得穩(wěn)，就會讓他親自去領(lǐng)獎。
根本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隊醫(yī)意外于她的直接，怔愣了片刻，“嚴(yán)重倒也不至于……通報里沒有說謊，凌現(xiàn)在還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和耳鳴，靜養(yǎng)一段時間，應(yīng)該不會影響半個月之后正常上場�！�
兩人在對面靜立著，眼神好奇，語氣溫和又有耐心。
要說冷血也不至于，但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好像還是從比賽角度思考問題。
溫晚凝也不想故意摳字眼挑刺，可就是被無名火燒得笑容滯住，心里的煩躁抑制不住地往上翻涌。
她抬眼，和凌野的沉靜目光對上，聽見對方語調(diào)平緩地對身邊兩人說，“剛才說的我都記住了，出去的時候幫我關(guān)一下門。”
這是非常直白的逐客令。
隊醫(yī)和體能師都沒怎么見過凌野的這一面，互看了一眼，倒步走到門口，手搭上門把手之前，還很解風(fēng)情地把頭頂大燈關(guān)了。
開關(guān)和門鞘，依次傳來兩聲清脆的咔噠輕響。
光線驟暗，整間房車?yán)餆o人說話，只有更深處的床頭邊還亮著一盞燈。
凌野就靠坐在一堆雪白的枕頭前，燈影之下，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暈出濃重的陰影。
他看向微微低頭站在門口的女人，“姐姐是自己來的？”
突如其來的氛圍變化里，溫晚凝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對�！�
凌野：“不躲我了？”
房間里冷氣開得很猛，卻在這一瞬間，嗡鳴聲弱下去。
“……沒躲你�！睖赝砟廾珦溟W，無意識地搓著發(fā)涼的手臂，來之前想了各種臺詞，全被他的一連串問題給打亂了。
“就算節(jié)目組沒這個投票，我也會探班給你加油，澳洲要是來不了，申城我也一定會去�！�
學(xué)生時代都沒有過的緊張。
溫晚凝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么慫，以若有似無的坦白做最后的試探，猶豫著不敢踏出最后那一步。
白天時，小萬托人緊急回了趟酒店，幫溫晚凝把淋透的衣服換了。
現(xiàn)在她一襲酒紅色的真絲長裙，無袖收腰，波光粼粼的嫵媚，與黑色的長卷發(fā)宛如天成，去看頒獎禮時，被別隊的機(jī)械師和青訓(xùn)車手吹了一路口哨。
可現(xiàn)在凌野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黑眸深沉，辨不出情緒。
溫晚凝心中惴惴，站姿從強(qiáng)裝出來的松弛變得筆直，突然聽得凌野啟唇，“沒聽清�！�
“耳鳴還沒好，”他聲音低冽，語氣并無抱怨，“你離我太遠(yuǎn)，只能聽見一兩個字。”
他只是單純的陳述，沒有賣慘的意思，可溫晚凝就是覺得慘得要命。
回憶起剛剛隊醫(yī)說過的話，她沒再猶豫，挪到了床邊。
凌野卻像是對她的移動效率不怎么滿意，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輕輕抬起，在自己身邊的空位放下，“不是剛說了不躲？”
離他越近，那股消毒水味就越濃。
溫晚凝本來還想用耳鳴的借口反駁他一句，最終還是屈服于心疼，在旁邊給他倒了杯水，在床頭放下。
女人坐得很疏離，像是隨時都能起身離開。
在他面前轉(zhuǎn)身的一瞬間，流淌而下的黑發(fā)帶著清幽的香氣，溫暖又柔軟。
凌野不再敢去看她光潔的手臂和腿彎，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水紅的眼，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此刻的目光不那么貪婪。
“安德烈跟我說，你下午哭了很久�！�
溫晚凝剛拿起遙控器，聞言動作一頓，然后才按下溫度上升鍵，目光繞回他的手，“你的賽車被撞翻了�！�
“姐姐害怕了嗎？”凌野問。
溫晚凝：“嗯。”
凌野又問，“怕我死？”
他語氣淡淡，好像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溫晚凝的淚意又有點復(fù)燃，仰起頭，“不然呢�！�
她單手抬起，用指腹貼了貼八成又要花妝的下眼瞼，另只手就在被褥上撐著。
裸粉色的十指尖尖，被空調(diào)風(fēng)吹得冰涼，猝不及防，被男人一直虛放在旁邊的手扣住。
凌野的手很大，手指修長，灼熱的觸感粗糲，輕輕松松就能將她的整只手握在掌心。沒怎么用力，但她就是掙脫不掉。
溫晚凝徒勞地抽了兩下。
匆匆抬眼，撞進(jìn)凌野沉黑的眼底。
她視野模糊，喉嚨發(fā)干，聽見那道低沉的聲線又在耳邊響起，“喜歡我？”
【第99章
姐姐的小狗】
雨又下了起來。
滴答敲打在窗簾外的玻璃上，掩蓋了外界的所有雜音。
此時此刻，整個偌大的世界驟然折疊，仿佛只剩下了她和凌野。
大半的床頭燈光被她擋住，男人的五官浸在昏暗夜色中，冷峻利落的線條被淡化了，只剩一雙剔亮的黑眸。
他眼里的侵略性和乞求同樣濃重。
像是在荒原中被狼專注打量，溫晚凝沒來由地腰軟，慌亂地將目光移走，強(qiáng)迫自己去關(guān)心他臉頰和唇上的細(xì)小傷口。
她急于打斷現(xiàn)在黏稠的氣氛，昏頭般地沒話找話，“你這些外傷還疼不疼，嘴上的那幾道已經(jīng)好了嗎，影響吃飯喝水嗎？”
凌野的手一直沒松。
他右手的虎口牢牢卡在溫晚凝的手腕，她一動，凌野就條件反射般加了力氣。
整只大手向上攥住她的小臂，將她向著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溫晚凝便失去了重心，整個上半身撲倒在他胸口。
“姐姐，你可真是……”凌野輕吸了一口氣，喉結(jié)重滾了一下。
帶著薄繭的手指穿過溫晚凝的發(fā)絲，握住了她的后頸，將她慌亂紅透的臉驟然拉至自己面前，呼吸炙熱粗重。
從六年前開始，溫晚凝問過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能在他這里被穩(wěn)穩(wěn)托住。
這次也不例外。
“不疼，早就好了，”他黑眸灼灼，抵在溫晚凝后頸的指腹?jié)L燙，聲音啞得像是摻了砂子，“不影響親你�！�
來不及多想，她的唇就被凌野給封住了。
獨屬于凌野的氣息鋪天蓋地罩下，溫晚凝雙眸睜大，連呼吸都忘了。
消毒水，鎮(zhèn)痛噴霧，領(lǐng)獎臺上噴灑的香檳。
凌野身上的薄荷皂香味，和他緊繃而火燙的薄唇，麻意從相觸的唇舌竄流至大腦，熱流迸濺，直至延綿到全身。
室內(nèi)昏暗，雨絲的敲擊中，混入激濺般的輕微水聲。
凌野吻得很爛，談不上一點冷靜的溫存，更像是純粹的本能。
野蠻而青澀，以全然失控的力量將她擠壓向自己，呼吸聲越來越重，在她試著回應(yīng)的那刻明顯吞咽了一下，然后又是一輪更深的標(biāo)記和啃咬，躁動地像個剛成年的野生動物。
他沒談過戀愛，又因為成長經(jīng)歷太特殊，連和女同學(xué)交往說話的基礎(chǔ)經(jīng)驗都沒積累太多。
這樣干凈的一張白紙，自然毫無什么吻技可言，摟她的手臂也絲毫不知輕重。
但正是因為這個吻太兇猛，和他平時的氣質(zhì)反差太大了，才讓溫晚凝沉溺在這種強(qiáng)烈的渴求中，半邊身子都在發(fā)軟，無力招架。
溫晚凝嘗到口中明顯的鐵銹味才回神，低頭見自己的手無意識撐在對方腰間的傷處，趕緊輕推了他一把，“……你主場不準(zhǔn)備開了？”
她嗓子啞得不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凌野的氣息離開了一寸，被她觸碰的腹肌卻堅如鐵板，緊抱著她的身體也沒有試圖移動的跡象。
濃黑的長睫低垂著，像是淋濕的蝶翅般重重抖了抖，完全就是一副還沒從夢里醒過來的樣子，本能地還想湊過來繼續(xù)親她。
“……別啃了，”溫晚凝是真的怕他出點好歹，急于讓他停下來，直接伸手抵住他的喉結(jié)，“你是小狗嗎？”
凌野的脖子燙得嚇人。
緊實皮肉下的青筋完全突顯，鼓動極快，每一下有力的脈搏都在頂她的手。
她刻意用了些力，隨便想想就知道不會太舒服的姿勢，凌野卻任她控制了許久，濕沉的黑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許久才平復(fù)下呼吸，“嗯。”
溫晚凝徹底掙脫開來，整理著被揉亂的裙子，嗔他一眼，“嗯什么嗯�！�
凌野倚靠在原地，冷峻的臉上泛著淡淡的潮紅，聲音低啞，“姐姐的小狗�！�
“不行嗎？”
溫晚凝徹底失語。
因為他濕潤的薄唇被崩開的傷口染紅，因為他的眼神專注而迷戀，嘴里說出這樣的話，也毫無一絲輕佻。
年輕人說來就來的直白，完全沒有一點預(yù)警，讓她那顆經(jīng)過社會重重磋磨的鋼鐵心臟信息過載，嗡嗡冒出超負(fù)荷的蒸汽。
她要怎么回答啊。
說不行，凌野會傷心。
說行，又覺得哪里怪怪的，像是把她好不容易理順的關(guān)系又?jǐn)嚦闪艘粓F(tuán)，放進(jìn)了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
溫晚凝索性不再回答，從床頭把水杯遞給他，準(zhǔn)備制造點緩沖時間給自己壯膽，“你先喝點水，冷靜冷靜�！�
凌野很順從地接過去，但沒喝，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又要拒絕我了嗎？”
他是那種很英氣漂亮的單眼皮，薄薄的，深情或薄情只在一念之間。
現(xiàn)在她在明，凌野在暗，對方眼底的那點光像是陡然黯淡了下去，像是被她親手拋棄了第二次的大型犬，長睫下像是也落起了雨。
“沒有，”溫晚凝莫名地心虛，話完全不過腦子，“我是怕有人在外面等你，突然進(jìn)來的話，你這樣沒法見人�！�
凌野靠在原地看著她，“你來找我的話，沒人會進(jìn)來。”
溫晚凝哦了聲，他又順著她問，“有人在外面等姐姐？”
“也沒有……”
溫晚凝裝作不經(jīng)意地往床沿的方向挪了挪，好讓自己的心跳平復(fù)一些，她理了理耳邊的亂發(fā)，重新望向凌野。
他仍保持著剛剛的神色看著她。
剛剛弄亂的T恤衣領(lǐng)一直都還沒整理，露出一小塊白色的繃帶，耳廓的紅暈越來越淡，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在等一個審判。
溫晚凝突然覺得自己挺不做人的，又是慚愧又是心疼，深吸了一口氣，撫慰般抬手摸上他的后頸。
短而利落的后剃發(fā)，發(fā)茬微微汗?jié)瘛?br />
她的指尖從他發(fā)間移向薄而軟的耳垂，避開他下頜上的小傷口，很輕地揉了一把，“凌野，要和我談戀愛嗎？”
與她設(shè)想中的完全不同。
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后，凌野那邊隔了好久，才遲遲發(fā)出了一個別扭的鼻音，“嗯�！�
溫晚凝心神一滯，歪過頭去看他垂下的俊臉，“這么不愿意？”
“沒有不愿意，”凌野的耳根紅到要滴血，但因為她的手還放在那兒沒動，只能一動不動地等著她離開，“……能不能別摸了？”
【第100章
你好會哄人】
溫晚凝不解，“很癢？”
她向后退了半步，指尖刮過凌野發(fā)茬的瞬間，見他又像是倒吸了一口氣，反應(yīng)很大地將單邊膝蓋屈起，鋒利的下頜也側(cè)到了一邊去。
“沒有�！绷枰斑@么說著，耳根的紅暈卻已經(jīng)蔓延到了脖子。
他一向冷靜的黑眸染上了幾分不自在，喉結(jié)也在明顯滑動著，仿佛溫晚凝今晚剛來時，那個不動聲色的梅奔一號賽車手只是她的幻覺。
溫晚凝茫然又好笑。
看他一副良家被逼迫的神色，只當(dāng)他是不喜歡被發(fā)現(xiàn)哪里容易癢，或者單純害羞了。
又把頭追過去，非要去直視他的臉，“那你說�！�
她隨手搭上了床上薄薄的被單，凌野不得已，終于抬眸看她，睫毛微耷顫抖著。
他折起的腿彎又動了動，剛啟唇“我”了一個字，溫晚凝無意識低頭一眼，瞬間什么都懂了：
為了防火防水的考量，F(xiàn)1正式比賽中的連體賽車服極不透氣，平常車手們也都習(xí)慣了在場下脫掉一半，把袖子當(dāng)腰帶系在腰間。
她今天剛來的時候，凌野沒什么準(zhǔn)備，只來及套上了手邊的T恤，被子下面的部分只是松松垮垮地蓋在那兒。
不動還好，猛然一做動作，竭力想要遮掩的就露出了端倪：
連體服黑色的束帶上繡著大寫的姓名字母和國旗，很硬挺的那種材質(zhì)，還是掩蓋不住那點不對勁。
溫晚凝年齡放在這里，根本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耳尖都要冒煙了。
救命，凌野怎么會這么……
這就是年輕嗎。
戚酒酒之前開過的那些葷素不忌的玩笑，一瞬間在她腦海中通通浮現(xiàn)。
從男高是鉆石，到普吉深夜大巴車上，凌野突然拿上膝蓋的登山包。
青春在這一瞬間化為了十分具象的表征，讓她感慨又不知所措。
溫晚凝又去摸頭發(fā)，側(cè)臉錯開話題，“我剛剛按疼你沒有？”
“……沒有�！�
一切的發(fā)展速度都太快，太突然了，凌野還沒怎么回過神，又恢復(fù)成那種兩個字兩個字的說話方式。
溫晚凝按下了客廳的燈帶開關(guān)，已經(jīng)又站起身去倒水，腳步聲聽起來有點亂。
室外是南半球的夏雨傾瀉，室內(nèi)燈光暗暗，將女人纖柔的背影暈開。
凌野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垂眸將賽車服的袖子在腰間系緊，順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腰側(cè)的傷痕，在感覺到尖銳疼痛的一瞬間，幾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他的姐姐身上那么香，又那么軟。
玫瑰色的唇得像是被蜜浸潤的花瓣，他稍微碰一碰魂都要丟了，怎么可能還有剩余的心神分給這些小事。
所有的傷都不再像是長在他身上，溫晚凝不說，他根本就毫無印象。
她一說，凌野又瞬間為自己的毫無印象驚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還是疼的。
幸好不是做夢。
他回味著溫晚凝剛剛說出“談戀愛”三個字時的語調(diào)，很克制地不再去想別的，怕回憶會因為他的失禮而消散。
溫晚凝端著溫水再走回來時，對上的就是凌野這樣的眼神。
溫馴，沉靜，感情濃烈得像是可以化為一根堅韌綿延的繩索，將抓握的繩柄遞到她手心。
那種渾身發(fā)軟的感覺又來了。
溫晚凝被看得心尖發(fā)熱，莫名地不敢再坐回去，索性把體能師剛剛坐過的那把單人沙發(fā)拖動過來，坐在床頭對面。
唇釉都被凌野剛剛啃沒了，她抬起杯子喝了幾口，潤一潤被空調(diào)風(fēng)吹干的雙唇，“為了讓你不再胡思亂想，我覺得還是要說清楚�！�
“我剛剛說的話，跟你今天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贏沒有一點關(guān)系，不是想要彌補(bǔ)或者憐憫你，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想要讓你長久地在我身邊。”
“可能我道德感比較強(qiáng)吧，之前一直覺得你和我養(yǎng)大的孩子差不多，對你有什么感覺很罪惡。年前錄節(jié)目的時候去仙姨家吃飯，她和我聊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我那時候其實已經(jīng)在喜歡你了，可還是擔(dān)心，你可能會被我傷害�！�
溫晚凝細(xì)白的手指疊放在水杯上，努力將那些顧慮和難為情甩開，在這個比她小了整整五歲的少年人面前剖白自己。
“以前我演過很多愛情故事，但一直懶得經(jīng)營親密關(guān)系，也沒想過談戀愛，你聚餐時想說的話我都知道，但就是習(xí)慣了想跑，腦回路像是已經(jīng)定型了，完全不聽使喚�！�
“今天看到你出事，我腦子嗡的一聲，覺得之前猶豫的那些東西都挺傻的，”她像是承諾，亦或是給她自己打氣，“所以，雖然我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但還是想認(rèn)真和你試一試，看看我們會走多遠(yuǎn)�！�
凌野低低地嗯了聲，臉頰上的小傷口悉數(shù)被更亮的燈光顯現(xiàn)。
溫晚凝心軟得不行，找話題緩和氣氛，“工作如果這么危險的話，我還是把銀行卡和房子鑰匙還你，我好舍不得�！�
她是土生土長的江南獨生女。
從小被家里人寵慣了，想要示好時，隨隨便便講句軟話都像在撒嬌。
凌野被她最后三個字的尾音一勾，喉結(jié)很輕地滾了滾，半晌才找回聲音，“本來就是你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就算你沒有和我在一起，這些東西也要還給你�！�
只有這么年輕的男生，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才會把所有、一切、最喜歡這樣的大詞放在嘴邊。
溫晚凝本以為自己會嗤之以鼻，但在親身聽到小男友這樣說時，還是整個身心漂浮在他的目光里，被陣陣甜蜜的粉色糖水涌流拍打著，晃晃悠悠。
“你好會哄人，”她注視著凌野稠密漆黑的睫毛尖，笑侃，“怎么說得這么可憐�！�
“我是認(rèn)真的，”凌野直直地看向她，“我什么都愿意為你做�！�
溫晚凝：“哦�！�
女人完全不像是信了的樣子，只歪著頭看他著急，美眸彎彎。
她似乎心里也知道，只要她愿意注視著他，只是呼吸的樣子就足以讓他著迷。
他有十公里長跑的習(xí)慣，靜息心率是低到驚人的40，可自從溫晚凝走進(jìn)這間房車，凌野的心跳就比正賽時還要激烈，一直穩(wěn)在高位沒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