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喜歡�!�
她來勢洶洶,眼里還帶著酒精和情緒催出來的水色,凌野當然能察覺得到她的沖動。
像在阻攔一個胡鬧的孩子。
他怕一使勁就把她弄傷,只好遷就著她,將骨感的手指僵硬地上移,被并排的纖細金屬鉤冰得不知如何是好,“就是……太隨便了�!�
親都親了,摸都摸了。
怎么什么話都讓他說了。
“現(xiàn)在才覺得我隨便?”溫晚凝一滯,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你,”他急忙挺起半個上身,慌不擇路地重新?lián)Ьo了她,“是我太隨便了�!�
臥室里沒開燈,只從門縫透進一點客廳的光,暗得只有朦朧的輪廓。
從她的視角看去,凌野的眼神晦暗不明,只能瞥見薄唇泛著一點濕潤的光,是像在克制著什么的赧然神態(tài),“我還沒有……你�!�
他倒數(shù)第二個字的音量放得極輕,幾乎消失在唇齒間,難以辨別。
溫晚凝有些不高興,撐著他的胸膛平衡好,撩起裙子直接跪坐到他大腿上。
她瞇起水眸,“還沒有什么我?”
凌野大腿被她光潔的膝蓋頂開,肌肉線條分明,像匹溫馴的野馬,在她花瓣般柔滑的裙擺下輕顫著。
“不許說謊,也不許蒙混過關�!�
她又向上坐了坐,隔了一層薄薄的運動褲,和他貼得更緊了。
凌野難耐地閉了閉眼,喉結重滾兩下,抬起漆黑的長睫,“還沒娶你�!�
他語出驚人。
溫晚凝所有的情緒瞬間消弭。
心跳像是一腳踏空,在驟然墜落后劇烈躍起。
他眸底深沉,看過來的眼神認真而滾燙。
那種不合時宜的莊重像是一張網(wǎng),將她全身心都緊縛其中,連本來想笑罵出口的玩笑話也都咽了下去。
也許是家庭教育使然,他的很多觀念很老派。
告白之后可以牽手,牽手之后可以接吻,多喜歡都要看場合,肌膚相親要留給珍之又重的新婚夜。
身處F1圍場那樣的花花公子銷金窟,凌野卻始終不懂得如何玩曖昧,他真摯和保守得有種年代感,像是不屬于這個快節(jié)奏時代的人,讓她心口酸軟。
溫晚凝不顧已經快要滑落的裙子,手伸過去輕拍他泛紅的俊臉,“哦,這是變相要挾嗎,誰求婚會像你一樣草率�!�
女人上身伏低的瞬間,那片飽滿的雪色半遮半掩在酒紅的絲綢之下,如水般輕晃了一下,像是搖搖欲墜的伊庫拉玫瑰。
“……我不是這個意思。”
凌野不敢再去看她,又被她作亂的手指摸得發(fā)癢,硬忍著沒躲開,高挺的鼻梁蹭過她手心,留下一連串濕熱的喘息,“現(xiàn)在還不夠,但我會好好努力,不委屈你。”
溫晚凝整個人更軟了。
一半是被他這句格外質樸的承諾甜到,另一半是因為衣服實在太薄,被他硌的。
怎么會這么傻,連句哄女孩的話都不會說,送到嘴邊的肉都不舍得咬。
不是什么意思。
不是求婚,還是都石更成這樣了,也可以不碰她的意思。
溫晚凝心里又煩又喜歡。
各種復雜的情思糾結在一處,像是綿綿的糖漿在不斷升溫,溫軟的唇不受控制地落下,埋在他青筋凸顯的脖頸間。
火上澆油地一路上移,沿著下頜線到唇邊,蓋戳似地一下一下親上去。
隨后牙齒將他繃緊的下唇輕輕咬住,像吃什么果凍似地吮了吮,在凌野眼睛都要閉上的時候,手指從背心下擺探進去,重重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凌野扛不住地重喘一下,耳朵紅得像要滴血,將她試圖碰觸運動褲抽繩的手用力扣住。
他嗓子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沒有那個。”
“我有�!�
全然沒料到她會這么說,凌野扣住她手腕的掌心一頓。
不等他回應什么,溫晚凝已經從他身上撐起來,在昏暗中去摸床頭的包,柔黑的長發(fā)滑落到背后,跪姿彎腰的動作不自知的嫵媚。
曖昧的包裝摩擦聲在夜色里響起。
她倏然把臉別開,不再去看他低垂的眉眼,“不是我買的�!�
“……上個月澳洲站我去看你,外賣送過來的時候,何塞往紙袋里亂放的�!�
她的雙臂重新纏上他肩膀,五指輕撫著他利落的后剃發(fā)。
塑料小方袋夾在她手心和凌野的脖子之間,鋸齒尖尖,刮過男人發(fā)燙的耳廓。
“不想要的話,就推開我。”
果然,她的男孩只是不想傷害她。
但無論是在什么事情上,都不會讓她等太久。
就在三次深呼吸后,一直注視著她的那雙黑眸半斂下來,沉沉的目光落回她的嘴唇,然后,她的后頸便被凌野的長指扣住。
腰上的那只手也是,一點一點地收緊。
凌野渾身的氣息都像是要失控了,將她整個人按在懷里,粗喘著胡亂地親,猛地翻轉過來。
【第145章
她的名字】
酒店窗簾的遮光效果很好,日夜的界線被徹底模糊,根本看不出來現(xiàn)在的時間。
溫晚凝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有多久,只記得自己臨睡前最后看表時,都已經快五點了。
中間好像還迷迷糊糊醒了好幾次。
一是因為本來就不清醒,二是因為被折騰狠了,徹底站上了道德制高點,從小的作精本色盡顯。
毫不顧慮對方是夢是醒,女王姿態(tài)地發(fā)號施令,渴了要喂水,腰酸要揉肚子。
未料到,睜開眼隨便摸摸,連到處都滑膩膩的濕床單都被換過了。
臉稍微偏向另一側。
皺巴巴的裙子也已經疊好,和凌野白天時穿的衛(wèi)衣長褲一起,整齊疊放在床頭。
凌野正在淺眠,呼吸聲平穩(wěn),始終將她抱在懷里。
溫晚凝下意識地動了動,還沒等掙脫,對方就將手臂緊了緊,下頜貼著她柔軟的頭發(fā)輕蹭,“姐姐醒了?”
他剛起床的聲線低啞,帶了些平常很少見的懶洋洋意味。
溫晚凝輕嗯了聲,“你什么時候回隊?”
凌野的腰向后撤一撤,“這兩天都請假了,不急著走�!�
兩人還是第一次如此親近。
剛剛還好,現(xiàn)在凌野一醒,那種強烈到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就翻倍地往上漲。
宿醉勁兒一過,許多亂七八糟的高清回憶重新浮現(xiàn)在腦海,溫晚凝臉上泛熱,努力地把那股羞恥感壓下去,“現(xiàn)在幾點了?”
她本來想轉身面對他。
結果剛動了一下腰,就不知牽扯到哪里,全身隱隱密密地酸麻,不由得倒吸了口氣。
耳垂瞬間紅透了,要不是有頭發(fā)做遮掩,她現(xiàn)在絕對已經顏面全無。
而凌野卻沒想這么多。
利落地翻身坐起,結實寬肩彎到她這一側,擔心地觀察她表情,“不是說不疼嗎?”
燈被擰亮,暖黃的光暈撒在他身上,將男人肩頭那幾道細長的抓痕照得清清楚楚。
溫晚凝臉都要紅炸了,“能不能閉嘴�!�
凌野唇線抿高,垂眼看她,“我看看。”
“看你個頭�!�
溫晚凝從被子里伸出手,虛張聲勢地戳開他硬朗的下頜,有氣無力,“我餓了�!�
“幫我叫個客房服務,別說話,做姐姐乖乖的啞巴情夫,用號碼鍵輸入。”
她說完就閉了眼,半邊泛粉的臉隱入被子里,堂而皇之裝睡。
凌野手臂撐在她臉邊,反復地瞧著她,對這些嬌氣的小動作看得目不轉睛,滿腔的愛意像是要溢出來。
那只細白的手早就落了回去,他又忍不住捧起來,貼在自己臉上蹭蹭,從掌根親到指尖,最后又留戀地咬一咬。
溫晚凝要被他這個黏人的樣子肉麻死,但也下不了狠心趕他,只很輕地把手揚起來,在他英俊側臉上拍拍,“快去,先洗個澡再去也行,好凌野�!�
浴室里很快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響。
溫晚凝終于可以獨占整張床,費勁地翻轉過來,將整個酸軟的身體攤平。
倒真的沒怎么疼。
喜歡是最強效的止痛劑,更何況,凌野對她的癡迷在這種時候也不遑多讓。
她只是稍微泄出了一點氣聲,他就直接俯身跪了下來。
在她鋪著迪士尼毛絨小地毯的床頭。
就像之前在東北錄節(jié)目受傷那次一樣,鄭重地單膝跪在她面前,冷峻的臉上全是認真,研究著該怎么架起她的腿,才能讓她快一點脫離疼痛。
而不同的是,上次擔在她膝彎的虎口和掌心,這次置于別處。
她像是最細密嬌貴的儀表盤,需要他用盡耐心和溫存,才能在連綿加劇的雨中主宰速度。
直到最后雨勢淋漓時,更需要當機立斷,緊握住她試圖蜷縮的腳踝,拖回自己的唇邊。
但硬件條件放在這里,就算是準備活動做得太充分,她也難免會吃點苦頭。
一方面是十幾年的長跑習慣給了凌野太好的耐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平常的語言習慣素來直接,就算在這樣的時刻也不知收斂。
當她因為全然習慣不了,也無法適應那種咬著脖子的暴力攻勢而喊他名字的時候,對方也始終不為所動。
只是將她的手輕輕帶到被撞到酸麻的小腹上,用力貼緊。
上頭了似的,低低地“嗯”一聲應著,“我在這�!�
她一向自詡成年后沒哭過,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碰上凌野,就有這么多的眼淚。
也許是純粹生理性的,也許是被羞哭的。
但是一向最見不得她難過的凌野卻像變了一個人,她睫毛掛滿淚滴的樣子,像是觸動了他潛意識深處的什么興奮神經。
只需要稍微看一眼,他的呼吸就會一點點變沉,抑制不住地捧起她的下巴,重喘著湊過來舔她的眼睛。
真的要瘋了。
只是稍微回想一下,溫晚凝就又覺得自己好像被那股窒息勁兒纏住,渾身都熱熱的不自在。
門外浴室的聲音不知什么時候停了,電話座機被很輕地拿起,之后又放下。
把手輕響,凌野推門進來。
他沒穿酒店的浴袍,只用浴巾裹在腰間,赤著精壯的上半身。
剛走到溫晚凝這邊,正想低頭吻她,就被她輕輕推了一下。
凌野很輕地挑眉,神色不解。
因為開了燈,昨晚沒看清的一切都袒露于光線之下,溫晚凝的注意力全被凌野腰側那個紋身引走了。
黑色線條,沒有任何花紋,挺長的一道鋸齒形。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卡在緊實的鯊魚肌上,很惹眼。
不僅是紋身,在他每一站F1分站大獎賽的頭盔上也有,甚至連阮佳手上的梅奔車隊聯(lián)名款手鏈也出現(xiàn)過這個圖案。
她早就想問了,只不過到了今天才有機會,“你的紋身是什么意思?”
凌野沒立刻回答她。
他濃長的睫垂了垂,才低聲道,“溫晚凝。”
溫晚凝茫然仰頭。
只以為是在突然叫她名字,沒反應過來。
凌野頓了幾秒,好像也有幾分不自在,“你名字的縮寫�!�
“小時候爆炸車禍,有一塊鋼板碎片插進了側腹,留了很長的一道疤,后來遇見了你�!�
后來遇見了她,就把她的名字紋在了傷疤上。
大寫的WWN。
這是他的縫合線。
【第146章
一拽就倒】
這個紋身設計得很巧妙。
像凌野的人一樣,存在感鮮明卻內斂,如果不是他親口說出,無論是遠看還是近看,都沒有人會往字母縮寫上去想。
所以之前錄節(jié)目出夜市攤位的那次,就算他撩起衣服擦汗,在溫晚凝面前將紋身暴露得清清楚楚,她也從未揣測過這么荒謬的方向——
凌野的紋身居然是為了她。
溫晚凝伸出手,指腹輕撫過那片皮膚。
刺青掩蓋的長疤已然泛白,但增生的硬面觸感仍然明顯,摸上去很明顯。
凌野單手向后撐,坐在床頭任她碰著,小腹很明顯地收了一下,“癢�!�
她把手撤開,眉間微蹙,“什么時候紋的,疼嗎�!�
“剛進哈斯當試車手的時候,不疼,很快就結束了�!�
他語氣越是風平浪靜,溫晚凝就越愛東想西想,忍不住又摩挲了兩下,聲音放得越來越輕,“那……受傷的時候呢�!�
“早就忘了�!�
見溫晚凝還是怔怔地垂著臉出神,一副心疼壞了的樣子,凌野唇角輕勾了一下,單手壓上她手背。
修長有力的手指一根根嵌進她指間,大拇指合住她的虎口,將她整個手都包覆在手心,扣纏在自己側腹上。
倒也沒多用力,但就是逃脫不了。
占有欲拉到頂了。
演戲或者日常生活,溫晚凝不是沒和別人十指相扣過,但從來沒有一次是這樣的握法。
“用力的時候可能會紅�!彼蝗婚_口。
溫晚凝有點懵,“什么?”
凌野垂眸看她,聲音壓得很低,“昨天晚上,姐姐的腿一直搭在這,覺得燙了嗎?”
他指腹的繭子蹭著她細嫩地手背,一下一下的磨,像是無意識的把玩,更像是一種演示。
溫晚凝的耳廓瞬間紅透。
她抬起另一只手去拍他后背,發(fā)出忍無可忍的清脆一聲,“……你別說話了�!�
凌野又笑。
她都懷疑這小孩有點受虐傾向了。
連數(shù)年如一日練出來的頂級反應速度都誤入歧途,早早就預判了她的動作方向,卻不是為了躲,而是專挑著她最順手的方向去迎,好讓她打得更舒服一些。
他抓著她的手輕輕晃,“別為我難過�!�
“好狡猾,”溫晚凝臉往被子里拱一拱,“追不到我的話,準備怎么跟你女朋友解釋,只是為了耍帥用的鋸齒波浪線嗎�!�
“不會有別人�!�
溫晚凝代入的主語是她自己,眼睛微瞇,“這么自信?”
”我不會喜歡別人,”他看著她,眼眸很深,“如果你沒談戀愛,就繼續(xù)努力賺錢追你。”
“談戀愛了就等你分手,結婚了也可以再離�!�
凌野的聲音很低,卻透著一股卑微。
溫晚凝聽得不忍,卻仍像每個恃寵而驕的熱戀少女一樣,問出那個經典問題,“那要是……到最后還是沒結果呢?”
凌野在原地沒動,眼底里全是她,“沒結果也正常,就繼續(xù)等,直到我死了為止�!�
這不是他第一次提到這個字了。
同樣的話換給任何一個人來說,溫晚凝都會覺得是精蟲上腦,隨口往外溜的花言巧語,但凌野不一樣。
他一直以來都習慣了一無所有。
跟喬湛或者何塞相比,他背后沒有任何物質和精神的倚靠,也沒有堅實的愛能讓他落腳。
他所擁有的全部,只有時間和自己。
凌野無論想要什么,都是搖曳向上的天梯,必須繃緊全身的力氣向上爬,稍一松手就會跌回原點。
那里沒有榮光與夢想,沒有真金白銀打造的殘酷賽車圍場。
也沒有她。
拼盡全力,孤注一擲,直到時間耗盡為止,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就像他當初帶著她給的三十萬登上去歐洲的航班,因為年齡和出身只能開冷門到沒有觀眾的北歐巡回賽,也咬著牙熬了下來,等到了去F1小車隊做試車手的機會。
也像他對溫晚凝的喜歡。
凌野天生膚色偏白,并不是露出來的淺麥色,那顆鉆石被白金細鏈子吊著,垂落在緊實的胸肌,隨著他呼吸的節(jié)奏波光粼粼。
并不顯得陰柔,反而有種反差極大的蠱惑感,和他剛剛那句過激的發(fā)言一起,沖擊得要命。
溫晚凝不自覺地想起這顆鉆垂落在她背后時,一蕩一蕩的涼意,心口一陣酸熱。
她指尖勾住那條項鏈,狗繩一樣往下拽。
凌野接近一米九的結實體格,本來以為要費一番力氣。
結果只是稍微一動,他就整個人傾軋了下來,在靠近她唇瓣最近的地方堪堪停住,單手扶住床頭。
他又是那種半斂著眼的晦暗神態(tài)。
溫晚凝腰間發(fā)軟,卻仍要逗他,“不反抗一下嗎,一拽就倒?”
“鏈子太細了,會勒疼你�!�
凌野睫毛微微耷拉著,視線落在她的頸邊,有種風雨欲來的克制。
【第147章
好狗狗,餓不餓】
她整個人都像被他松松地圈在懷里。
清新的沐浴露味,未完全干的水汽落下,有種涼得不尋常的寒意。
溫晚凝現(xiàn)在才注意到,另只手順著他的脖子向背后摸,試圖確認自己的推測,“沖的涼水澡?”
“嗯�!�
春末夏初,不是什么需要冷水解暑的大熱天。
他一聲不吭,特地跑去在冷水下站了這么久,目的只可能是一個。
溫晚凝被他黑沉的眸子看得心緊,滿腔愛憐涌起,又有點好了傷疤忘了疼,攥著他項鏈的手指繞圈收緊。
一寸一寸向下,直到唇珠重新貼上他鋒利的下巴,赦令般地啄吻了一下,聲音柔軟,“怎么說得這么可憐,姐姐已經很喜歡你了�!�
凌野微怔,片刻才很輕地笑了聲。
他低頭偏過臉,用自己的鼻梁蹭過溫晚凝的額頭,“我也是。”
男生唇邊有股好聞的薄荷味,隨著呼吸拂過她的頰邊,最后才貼回她唇上,露珠似地輕輕撩動。
初吻似的珍重勁兒。
像是中學晚自習后的操場邊,體育館陰影里的食指試探食指,躁動又曖昧。
純情得讓她腦子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