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牙兒的視線掠過人群,沒瞧見,直到一個男子將一個男孩兒舉起來,她才瞧清了。
原來是一個小孩子。
看著眼熟呀,月牙兒心想。等那小孩子撒著歡兒跑上臺來,她記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對買糖龜?shù)臍W皇父子嘛。
她蹲下來,平視小裴,溫柔的說:“恭喜你啊,拿到的是蟹釀橙。”
中秋之日,正是蟹肥之時。將大閘蟹蒸熟,把蟹肉蟹黃剔下來,同橙肉、菊花酒一同烹煮,而后放在一個挖空了的香橙里。蟹肉鮮嫩,香橙清爽,二者雖完全不同,卻激發(fā)出一種獨特的美味。
抽完獎,天色已經(jīng)昏暗。
月牙兒笑著宣布:“杏花燈會正式開始�!�
伴隨著她這句話,小河對岸點燃起大片大片的煙花來,火樹銀花倒映在水面,美如仙境。
一輪煙花燃后,忽然小河上飄來一只小舟,一個戴著寬帽的老人舀了一勺鐵水,往夜空一潑,落下滿天星辰。
眾人正驚嘆著,忽見河邊的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像將天上的星星摘了下來,安在人間。
此時絲竹聲起,蘇永一身戲裝,從“出將”小門下走出來,一唱定乾坤。
月牙兒正走到臺下,就聽見震耳欲聾的叫好聲。
她扭頭同一旁候場的柳見青道:“蘇永唱的真不錯,這才第一句呢,就這么多人叫好!”
柳見青換了一身舞衣,正對著小鏡照看自己的妝容,漫不經(jīng)心道:“湊合吧�!�
月牙兒聽了,連忙補上一句:“自然,比不得柳姐姐一舞動四方�!�
柳見青這才正眼瞧她,冷哼了一聲:“我可警告你,要是我投的錢打水漂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月牙兒忙說:“要真那樣,我自己也不會放過我自己�!�
她左一句好話,右一句好話,終于將柳見青奉承舒坦了,勉為其難給月牙兒笑了一笑。
等她上了臺,月牙兒才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過身,才發(fā)現(xiàn)吳勉拿著一盒冰皮玉兔月餅,不知等了她多久。
“你今日不溫書嗎?”月牙兒向他走過去,拿了一個月餅。
吳勉說:“前三日我已經(jīng)將今日的溫書時間補齊了,所以今日可以不必溫書。”
他說話做事,總是這樣一板一眼的。
月牙兒吃完一個玉兔月餅,轉(zhuǎn)身瞧見杏花巷的繁華場面,忽然笑起來:“你看,這是我打下的江山�!�
吳勉笑一笑,眉間卻有些擔憂之色。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月牙兒問。
他搖了搖頭,想了想,才說:“我為你開心�!�
“說沒說全哦�!�
吳勉認真的望著她:“可是有的時候,我也有些擔心。你行事太過特立獨行,我很怕有人會對你不利�!�
他說著說著,劍眉微蹙:“說到底,還是我如今不夠強大,不能護你周全�!�
月牙兒笑了:“總有那么一天的,你護著我,我也護著你�!�
聽她這樣說,吳勉倒有些不好意思,轉(zhuǎn)身去看河里的燈影。
流水清淺,映著燈影和圓月。
吳勉心里忽然一柔,因為他有兩個月亮。
第48章
蓮花西瓜
既然有如此好月色,
有誰愿意呆在家中?
人們幾乎是傾巢而出,在各個大小燈會上游玩。而在眾多的燈會里,杏花燈會雖然不起眼,
并且足夠特別,因為他還兼做一個美食節(jié)。沖著美食這兩個字,
也有許多游人愿意來看看。
等到月至中天的時候,整條杏花巷,
幾乎全是人。
這一點連月牙兒都沒想到,
她連忙叫許多人去維持秩序,避免有什么踩踏事件發(fā)生。
她忙得焦頭爛額,
吳勉也不打擾她,拿著一盞荷花燈默默跟在她身后。
等到二更時分,杏花巷才漸漸冷清下來。
月牙兒打著哈欠,原本想去睡覺,可我吳勉卻提醒她。
“你還沒有拜月呢。”他說。
這個風俗其實月牙兒不清楚,
但吳勉既然提醒她了,她也自然不會不聽。
有句古語說:八月十五月兒圓,
西瓜月餅供神前。
既然是拜月,
自然得有祭品。
月餅是現(xiàn)成的,但月牙兒并沒有做傳統(tǒng)的烤月餅,
只能用冰皮月餅湊個數(shù)。這時候的拜月風俗,講究女拜月,男不拜。月牙兒打著哈欠,換一身衣裳,
才走到小花園里。
伍嫂和六斤,已經(jīng)把拜月的祭品香燭準備好了,擺了一張大香案,正設(shè)在在庭間。
那香案上,放著月餅西瓜棗子柿子等各色食品。
最引人注目的是西瓜。從井里拉上來的西瓜,每一粒瓜子都是涼的,在這樣微微有些熱的夏夜,吃下去極為暢快。不過拜月的西瓜,不能像往常一般直接吃。而是要切開,把里面紅色的西瓜瓤雕琢成蓮花的模樣。
在切西瓜的時候,月牙兒已經(jīng)吃了小半個。
就是這樣,她還意猶未盡。拜完月后,索性將剩下的西瓜榨出汁來,配上牛奶,用冰鎮(zhèn)了一下子,一口氣喝盡,神清氣爽。
這時她倒不瞌睡了。
既然睡不著,那索性就去放河燈吧。
月牙兒拉著吳勉,走到小河邊。
將一截短短的紅燭,放在蓮花燈里。輕柔的,擱在水面之上。夏夜的風將河水吹起漣漪,那一點星光似的蓮花燈,也隨之遠去。
天公作美,今天晚上這樣的好天氣,一共持續(xù)了整整三日。
中秋的風俗,本就是親朋好友匯聚一堂,再加上又難得的假期。人們趁著晴朗天氣,在城里到處湊熱鬧。杏花巷的位置并不偏僻,再加上燈會和美食作為噱頭,很是受歡迎。
來到此間游覽的,不僅僅是當?shù)厝�,連附近的村莊小城,也有人在此品嘗美食。
而在眾多珍饈佳肴之中,最受歡迎的竟然是杏花館推出的那一款冰皮玉兔月餅。月餅,本就是中秋的絕配。
這時候的月餅,講究的是要像滿月一樣,又大又圓才好。
在金陵城,大大小小有許多作坊,專門趕在中秋之前做月餅。便宜些的,就是光禿禿一個圓圓的小月餅;而講究一些的,則是一個比手掌還要大的月餅,上面刻著吉祥如意的字樣或圖案。
相比之下,杏花館出品的這一款冰皮月餅,可謂與眾不同。
首先是顏色不同,冰皮月餅是白色的,一看就柔柔嫩嫩,區(qū)別于其他烤制月餅的焦黃色;其次是形狀不同,月餅原來可以不是圓的。除開先前當做禮品發(fā)放的玉兔月餅之外,杏花館備的貨里,既有圓心的月餅,也有方形的冰皮月餅。表面的花紋也并不是傳統(tǒng)的并蒂花,或吉祥如意,反而是一些小動物的模樣。
而最令人覺得特別的,是冰皮月餅的餡心。傳統(tǒng)月餅的餡心,不是豆沙,就是五仁。而杏花館賣的最好的一味冰皮月餅,卻是雙蛋黃蓮蓉餡。新鮮采摘下來的蓮子,洗凈之后搗成泥,和可以流沙的咸蛋黃配在一起。糖的用量,是很謹慎的,多一份則膩,少一份則淡。
這樣小小巧巧的一個冰皮月餅吃下去,蓮蓉通透,蛋黃鮮香,就是吃相最講究的閨秀,也可以毫無負擔的吃下兩個。
又好吃又好看,還好玩。這樣的月餅,誰人不喜歡。
尋常商家賣的月餅,一過中秋,就非要打折出售才行�?尚踊^的冰皮月餅,卻在中秋之后,火遍了全城。
幾乎每日都有人排著長隊來買。
絡(luò)繹不絕的顧客,雖然帶來了很多銀子,但有的時候也令人頭痛。因為月牙兒實在沒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安排去做月餅。
她只能向于云霧求助,問一問哪里有專門做月餅的小作坊?
還真給她問著了一個。
有個姓許的賣月餅的小作坊,有意轉(zhuǎn)手。地方離杏花巷雖然有些遠,隔了三條街。但小作坊門前的河,卻和杏花巷這條小河是相通的。
月牙兒去實地考察之后,立刻拍板,將這小作坊買了下來。
原本作坊里做工的人還擔心自己的活路,他們做了大半輩子月餅了,除了這門手藝,其他的也不會什么。
正在他們擔憂的時候,傳來消息,說杏花館的蕭老板接手了這個小作坊。做事的人自然是不勝欣喜。
在月牙兒接手了這小作坊之后,同每一位職工簽訂了契書。第二日,這個小作坊就改姓了“蕭”,全力生產(chǎn)冰皮月餅和其他的小點心。
買下這些小作坊之后,月牙兒可謂是如虎添翼,終于可以騰開手去做其他的事。而原本杏花館的老員工,也終于可以輪換著休假。
只要上足五日的班,杏花館的員工就可以休兩天的假。在這個時候,可謂是一件新鮮事。知道就連朝堂上的官員們,也沒有休這么多假的。除開特定的節(jié)日和一旬一日的旬休之外,官老爺們可是要天天上班的。
除開足夠的休假之外,月牙兒不僅提供三餐,還給幾位老員工們做了股份分紅。
魯大妞回家的時候,一些街坊就偷偷跑過來問。
“聽說你蕭老板還給你們分紅。有這事嗎?”
“當然有�!濒敶箧ぶ焊邭鈸P的說:“光是這一個月,我就拿了三兩銀子呢�!�
這么多?
在眾人的羨慕眼光里,魯大妞得意洋洋:“我們家老板還說了,她以后給我開店,讓我當老板�!�
還有這樣的好事?
這個消息一傳開,不知有多少人想到杏花館做事。他們好些人托著杏花館的老員工來說情,說的月牙兒都煩了。不得已,月牙兒只好專門指派一個人管人事。
讓誰來管人事呢?月牙兒想了又想,最終決定讓伍嫂來管。自從伍嫂來了杏花館,月牙兒的壓力就減輕了不少。伍嫂有了年紀,為人又端正,無論是待人接物,還是打理雜事,都井井有條。就連一開始在杏花館臨時做事的街坊,也愿意聽伍嫂的話,任她安排。
這樣的人才,著實可以讓她來管人事。這天閉店后,月牙兒喊住伍嫂,同她說了這件事。
伍嫂聽她說完,微微有些驚訝。
“可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呀�!�
“誰要是生下來,就會做事的呢?”月牙鼓勵她說:“這些天你是怎么做事的,我都看在眼里。你一定行的�!�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我……我怕誤了姑娘您的事�!�
伍嫂臉上很有些自豪的神氣,但未免又有些擔憂,畢竟她以前能管的人,至多不過是她的丈夫和女兒。
“怕什么?”月牙兒說:“你不相信你自己的能力,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話說到這份上,伍嫂也不是扭捏的性子,想了想,答應(yīng)下來。
“這么著,我先管著試試看。如果哪里做的不好,姑娘再另外尋人�!�
月牙兒笑道:“這是什么話,有伍嫂坐鎮(zhèn),我的心都安定不少。你只管放開手去做,有什么事為難的,和我說一聲便是�!�
“還有一事,”月牙兒從袖子里拿出兩份契書,是當時伍嫂和六斤簽的身契:“你在我這里,雖然名義上是主仆,但我心里從來都是把你作長輩。這兩張身契,我一早就想還給你們。但那時候你老家的事還沒定,我這杏花館也是新搭的臺子,怕生出變故。”
她將契書往伍嫂手里塞:“現(xiàn)在好了,我們杏花館也算小有名氣,就是你老家鬧過來,我也能和他們對峙。這份契書還是你自己收著罷�!�
伍嫂拿回身契,說話聲都有些哽咽:“姑娘待我們,是真好。我必定好好給姑娘做事�!�
這件事便這樣定了。
杏花館招人,最重要的是要招一位既有經(jīng)驗,人品又好的賬房先生。這樣的人很難找,因為要求頗高。
自從在用人的問題上吃了一回虧,月牙兒現(xiàn)在可以說是寧缺勿濫。寧愿自己辛苦一些,也要慢慢的找。她幾乎將身邊熟悉的人問了個遍。卻沒想到,最后招到的賬房先生,是自己上門來自薦的。
這一位賬房先生姓余,是第一次來杏花館用餐的客人。他應(yīng)當不是本地人,因為說話的口音略微有些不同。身材消瘦,穿著一襲舊衣,看著不是很好相處的模樣。
可他的算盤的確打得好。算珠上下一撥動,就算是很繁雜的數(shù)目,他也能算得又快又準。
只是他撥動算盤的時候,月牙兒瞧見他的右手上少了一個手指。
月牙兒在問過他的籍貫姓名經(jīng)歷之后,有些猶豫。因為余宏畢竟是個生人,又莫名其妙缺了一個手指。
魯大妞見了,也偷偷的和她說:“這個人長得這么兇神惡煞,莫不是逃犯吧?”
以防萬一,月牙兒特地托人向衙門問了問,查一查這個人的底細。
那邊傳話來說。人可以用,但他的背景有些復(fù)雜。
這余宏原本是在遼東軍里混過,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糧草員。他并沒有什么正式的官銜,也不是軍戶。后來他所跟隨的那位將軍死了,他也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便來到了金陵,租了一間小屋住下。在這里也呆了四五年吧,沒犯過什么事。
唐可鏤聽說了這件事,特意跑過來和月牙兒說:“這個人我知道,他的人品是沒話說的,也很有才氣。我當初有想過他,但擔心他不愿意,就沒和你說。”
有熟人作保。月牙兒最終決定讓余宏試一試。定了三個月的試用期,期間薪水照付。
余宏上班的第一日,月牙兒叫他直接去樓外樓。說是有要事,要和外人談,讓他帶著算盤過來。
第49章
炸臭干子
樓外樓,
算是城里有名的老牌酒家,就在秦淮河邊上。他們家二層樓的窗戶往外看,可以看見緩緩流淌的河水,
以及往來如云的船只。
這座酒樓的底子是很厚實的,據(jù)說幕后的老板是金陵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富豪,
因此其出售的食品和酒都是十分貴。樓外樓地方大,光線也敞亮。城里人想談什么事,
都愛在這里談,
因為覺得彰顯闊氣。
只是余宏覺得有些奇怪,要談事情,
為何不在杏花館談呢?他想了想,心里思量著,這大概是別人找蕭老板幫忙,所以才特地約在了樓外樓。
他才走進了外樓,便有跑堂的小二滿臉堆笑的迎上前來,
一路送他到樓上坐。
蕭老板已經(jīng)到了,正坐著悠哉悠哉的喝茶。她身邊還站著個姑娘,
穿著打扮很富貴,
只是面生,沒在杏花館見過。
在桌子對面坐著的,
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老板。面色有些不悅,顯然是不太高興的模樣。
瞧這氛圍,倒像是雙方已經(jīng)談過了一些事。
見到余宏來了,蕭老板笑著向他介紹道:
“這位是絮因姑娘�!�
她又指了指對面坐著的人:“這是張老板�!�
互相問候之后,
徐宏入座,將算盤擺在桌上。
倒也不用蕭老板多加介紹,一見這算盤,就知道他是個賬房先生。
來了新客人,店小二送上一盞新茶,依舊是細白瓷碗裝著明前龍井。他又替眾人的茶盞續(xù)了一回水,方才將門輕輕合上。
屋外的喧囂聲一下子遠了。
月牙兒的指尖輕輕敲在桌面上,問:“說了這么多,買與不買,張老板給個準話吧,我還有事呢。我這賬房才處理完一樁事,趕過來的�!�
張老板苦笑道:
“我是誠心想買下那一處店面�?墒沁@價錢也未免太貴了些。蕭老板,我我可找人打聽過,你當時在杏花巷買下這幾處房子的時候,至多不過百來兩銀子一座樓。怎么如今賣出去,反倒要兩三百兩銀子一處。這價錢,可以說是翻了個倍呢�!�
聽到這里,余宏有些明白了。他們應(yīng)當是在說杏花巷的房子買賣。聽這口氣,似乎蕭老板在杏花巷還有幾座房子?
月牙兒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
“這筆賬不能這樣算。我當時買下這些屋子的時候,杏花巷不過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居民里弄。而現(xiàn)在,這里可是聞名全金陵的美食街,房價怎可同日而語呢?”
“你覺得我這處房子算貴,可是這秦淮河邊隨意一處酒樓,絕對可以賣至少七八百兩銀子。這樣一比,我覺得我出的價,已經(jīng)算非常公正了的�!�
她說完這兩句,也不作言語,只是笑盈盈的望著張老板。
這時候聽見門外有人在喊:“蕭老板,你這樁事談妥了沒有?隔壁還有人在等著呢�!�
聽了這話,月牙兒徑直起身,說:“做生意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你情我愿,張老板若覺得這樣劃不來,還是多考慮考慮。畢竟能夠做餐飲的店子也很多�!�
見她起身要走,張老板倒有些急了,忙跟著站起來,說:“等一等呀,我也沒說不買呀�!�
他這一表態(tài),事情就好做了。
雙方議定了一下價錢,最后決定以三百兩的價格出售這處房屋。
談完價,張老板直嘆氣,感嘆道:“蕭老板小小年紀,做生意卻是真是厲害�!�
算完了,余宏跟著月牙兒行到樓外樓的另一處包間。推門一瞧,里面坐著的竟然是魯大妞和魯伯。
魯大妞立刻站起來,關(guān)切問:
“怎么樣?他到底肯不肯買呢?”
一直沒說話的絮因,這時終于開口了,倒像是在說夢話一般恍惚:“這還真成呀�!�
魯大妞一聽,就知道事情成了,喜笑顏開的叫小二上菜來。
魯伯也很開心,對著魯大妞說:“你瞧,我說什么來著?姑娘要做什么事,還有做不成的?你就是操空心�!�
一屋子的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余宏不明就里,只是安靜的聽著。
絮因手扶著桌子坐下,猶自捧心道:“蕭姑娘,不,蕭老板。當時你找我們家娘子投資這么大一筆錢的時候。我還罵過你。這下我才明白了,原來蠢的人是我呀。幸虧我們家娘子英明,沒聽我的說話,不然不就錯過這么大一筆錢嗎?”
月牙兒但笑不語,說:“本來這個請求就挺突兀的。那時候殷姑娘不理解也是自然的�!�
她想了想,嘆了口氣:“其實那幾處房子,很不應(yīng)該在現(xiàn)在就賣出去,我想以后應(yīng)該還有的漲。只是沒法子。我手頭實在周轉(zhuǎn)不開,之前借的錢也該還了。這才做這樁買賣。不然,如今全都留著,收收租,等再過幾年。房價漲的高了,再賣出去,那才是翻了好幾倍的利潤。”
“這樣已經(jīng)很可以了,誰知道之后,人家是降還是漲呢?”魯大妞手里捧著茶盞,恭恭敬敬的,放在月牙兒面前的桌子上。
“遠了不知道,但是這幾年,杏花巷的地價一定會往上漲的�!痹卵纼禾嵝训溃骸澳憧蓜e忘了,李知府聯(lián)合他們縣衙的幾位大官人,都在杏花巷買了房子,他們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里的房價,就這么跌下去。”
月牙兒看向余宏,問:“余先生怎么看呢?”
余宏將今日的所見所聞,在心里過了一遍,微微頷首:“蕭老板這個局,怕是很早以前就布下了罷�!�
他頭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女,完全想不出她這般大的年紀,為何會想出這種賺錢的法子?難道她真是天生的做生意的人?
月牙兒不置可否,只是問他:“先生以為如何呢?”
“杏花巷的地價,最近一定不會降�!庇嗪陻蒯斀罔F道:“怪不得我聽說杏花巷前頭,還要再建一個道觀。怕也是早就商量好的,為了吸引更多人來到這里。”
“是這個意思,余先生是個明白人�!�
自打在杏花巷,看見燕云樓的第一眼起。月牙兒心里這個炒作商業(yè)區(qū)房價的念頭,像春日的藤蔓一樣,不斷的滋生。
說起來這也是家傳的本領(lǐng),月牙兒的爺爺,當初就是做房地產(chǎn)起家的。
想要完成這個計劃,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月牙兒手頭并沒有這么多錢。她只能到處去籌集資金,那些日子在外頭到處跑,就是為了這件事。
接納熟人的存款算是一筆來源,說服薛令姜追加一筆巨大的投資是另一樁難事,除此之外,月牙兒還分別向柳見青和唐先生爭取了投資。
籌集了足夠的錢之后,為了給自己多爭取一份保障,月牙兒還完完整整的,將這個企劃寫成書面形式,呈交給李知府看。
本朝的俸祿并不高,在思慮良久之后,李知府認可了她這個想法。明里暗里,給了月牙兒諸多支持。這才有了杏花燈會和美食節(jié)的浩大聲勢。
房子買下來了,名氣也打出去了。月牙兒便千方百計的想要引起人們在杏花巷投資開店的熱情。
這個時候,燕云樓倒成了他的一塊活字招牌。
本來燕云樓的掌柜,也是一個喜歡的夸耀的人,張口閉口就是:“我家的廚子是從杏花館出來的。在那里開店沒多久,我就賺了很多錢……”
月牙兒就根據(jù)他的話,小小的推波助瀾了一把,在杏花巷開吃食店能夠賺錢的消息傳播出去。
與此同時,她也幫助杏花巷的那些自發(fā)過來的小攤販,將他們組織起來,形成一定的規(guī)模。
杏花燈會的時候,月牙兒又特意設(shè)定了集齊蓋章能夠抽獎的事項。
要知道,游人們蓋章的地點,就是在那些等待出售的店鋪前面。
萬事俱備,只差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