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噼里啪啦的,一陣接著一陣。
真真喜氣。
天才蒙蒙亮呢,
就有人前來敲門,
一看,是在杏花巷開店的老板們。
“除夕一夜元旦好天!恭喜恭喜�!�
這是給月牙兒拜年來了。
這倒是猝不及防,
月牙兒還蒙著呢,柳見青便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低聲道:“你看你,還沒梳妝打扮呢!人家已經(jīng)上門來拜年來了�!�
“這,
我也沒想到還會有人給我拜年呀。”月牙兒扭過頭,悄聲同她說。
她招呼了這幾個來拜年的老板,送客之后,便立刻奔到房里去,梳洗一番。
“你這綁的叫什么頭發(fā),畫的是什么妝?讓我來幫你�!�
柳見青看著發(fā)急,從月牙手上取下了妝奩,替她裝扮起來。
在裝扮這事上,柳見青是很有些天分的。寥寥數(shù)筆,便把熬了一夜的月牙兒,換了一種氣色。
“我看你平常素面朝天的,還以為你不大喜歡胭脂水粉呢,沒想到你竟然有揚州鴨蛋粉。”柳見青收拾著妝奩,同月牙兒閑聊:“看這螺鈿漆盒的樣式,是從揚州直接帶過來的吧?那一小盒價格也不便宜了,難為你舍得�!�
“不便宜?”月牙兒有些驚訝。
明明將這盒鴨蛋粉送給她時,勉哥兒也沒說什么呀。
真是的,花這冤枉錢。
月牙兒拿過粉盒,緊緊攥在手里,心里埋怨著這個人不會說話,可嘴角卻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元旦這一日,月牙幾乎就忙著拜年這件事了,不是別人給他拜年,就是他給別人拜年。
在招待過最早一批登門的拜年客之后,月牙兒囑咐柳見青幫她照看些家里。自己則帶著禮物,懷揣名刺,去給其他人拜年去。
小轎子是老早就叫好的,就停在杏花巷門口。女轎夫還特地鋪了紅氈,換了大紅轎衣,以映襯新年的喜氣。
拜年拜了一圈,月牙兒終于到了薛府門前。
到這個時候,來薛府拜年的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她在門房坐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過來接待。
行在后院里,總是隨處可聞笑鬧聲,遇見許多來拜年的娘子夫人。然而當(dāng)月牙兒走到薛令姜的院里,卻忽然一靜。
庭外寒風(fēng),輕輕吹動暖簾。
見月牙兒過來,絮因忙喊小丫頭去捧茶和茶盒過來。
正寒暄著,小丫頭捧過來一個茶盒。
絮因見了,生氣道:“不是這個,同你說了,是那個紫漆盒的�!�
“那個茶盒,說是其他娘子那邊來了客,三爺叫人拿了過去�!毙⊙绢^怯生生的說。
聽了這話,絮因立刻板起一張臉:“什么娘子?就是一個妾罷了!如今[なつめ獨]隨便什么阿貓阿狗的,都能把我們院里的份例拿過去了?”
被她這一兇,小丫頭幾乎要哭出來,卻顧忌著今日是元旦,硬是忍住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好了。”薛令姜將手中的筆往書案上一按:“元旦乃一歲之首,一開始就給我在這吵吵嚷嚷的,是嫌我這一年運氣不夠好嗎?”
她說這話時,拿眼睛看著絮因。
“我……我也是為娘子生氣呀!”
絮因眉頭緊皺,很委屈,接過小丫頭手中的茶盒往桌上一放,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薛令姜扶了扶額,從書案后轉(zhuǎn)過來,在月牙兒跟前的圈椅上坐下。
“讓你見笑了�!�
月牙兒兩手接過茶盞,訕訕說:“絮因姑娘,是有些小性子�!�
“我也沒法子,她是我乳娘的女兒,也算是我的奶姐妹,從前和我一起長大的。那時候,我要遠嫁到江南,家里有幾個大丫頭都不樂意陪我過來,寧愿去跟著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也就她,不管不顧的跟著我�!�
薛令姜說完,一雙眼怔怔盯著幾岸上的香爐,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
月牙兒瞧見著她的神情,竟是比上一次相見時還要消瘦些,想起聽到的傳聞,心下也有些不忍。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娘子不如放寬心些,就是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也行。好歹讓自己舒坦些�!�
薛令姜苦笑著搖了搖頭,她鬢上朱釵也跟著叮嚀一聲。
“我倒想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赡銊偛乓睬埔娏�,他們哪里讓我有清凈日子可過。就這樣湊合著過吧。左右我這一生,也就是這樣了。”
月牙兒淺呷一口茶,原本不想多言的�?梢娝哉Z這樣哀愁,還是把心里的話說出了口:
“娘子贖罪,我倒有一言。人生在世,不過須臾百年。你如今也不過是桃李之年。若將人生比作四季,那現(xiàn)在還是盛夏呢,怎么就說這樣的喪氣話?我那個時候,爹爹死了,娘又改嫁,誰看了都要嘆息一句可憐。可我這日子不也越過越好了嗎?”
她認(rèn)真的望著薛令姜:“人生在世,總會有一道坎的�?邕^去就好了�!�
薛令姜蹙著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既然這樣說,月牙兒也不好再勸。畢竟,有些事旁人就是說出花來,也無濟于事。最后還是要看她自己心里如何想。
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
元旦既過,緊接著就是立春。
立春這個節(jié)氣,在這個時候顯得極為重要。一年春之始,自當(dāng)迎新春。立春之日,倒比前幾天還要更熱鬧些。
前一夜的時候,伍嫂便取了一些小銅錢,塞在紅包紙里。
月牙兒奇怪問:“這是做什么?如今都不用去拜年了,還準(zhǔn)備紅包作甚?”
“這也是老規(guī)矩了,”伍嫂邊折著紅包邊說:“立春的時候,鄉(xiāng)下的農(nóng)人也會進城,沿著各個大商戶討錢,叫做打春�!�
還有這樣的事?月牙兒挑了挑眉,見她包的銅錢并不多,只有六個錢,便也沒管。
等到第二天,果然有幾個鄉(xiāng)下人,敲著小銅鐙,嬉皮笑臉的來要“打春錢”。
這些人也聰明,小店小鋪的不入,專往有些名氣的店子鉆,譬如杏花館。
吳嫂舍了他們幾個紅包,鄉(xiāng)下人便用粗獷的嗓子唱了一支歌,以作謝禮,祝他們財源廣進。
歌聲雖然不怎么動聽,但卻別有一番淳樸的趣味。
也有街坊抱了孩子,特地圍到杏花館門前來聽,聽得津津有味。
而后也有皂吏送來紙制的五色小牛,說是來“送春”的。
除了送春的,還來了一些登門“拜春”的人。
總之圍繞著“春”這一個字,玩出了諸多的花樣。
月牙兒之前從沒見過這樣的事,很新鮮。
臨近黃昏,吳勉帶著一碟春餅登門。
吃春餅,也是立春的一項必修課。
薄薄的一層烙餅,裹著茼蒿、匪菜等新生蔬菜,以作“咬春”。
盡管知道杏花館就是做小吃的,一定不缺這些春餅,但吳勉還是親自做了送過來。
果然,他才踏進杏花館,便見伍嫂她們在烙春餅。
見他來,月牙兒很開心:“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試一試一種新的春餅吃法,你來嘗一嘗�!�
只見廚案上擺著一塊軟軟的麥芽糖。月牙兒反復(fù)揉搓之后,用手拉著麥芽糖兩端,往長里抻,拉成一個“八”字。
這麥芽糖的延展性極好,在反復(fù)拉扯之后,逐漸成了絲狀。真如銀絲一般。纖細(xì)潔白。
銀絲糖做好之后,松松堆在碟兒里備用。月牙兒又將吳勉帶來的春餅?zāi)贸鰜恚檬謸炝算y絲糖,裹在春餅里頭。
“你試試,我覺得這樣味道還行�!�
吳勉接過,咬了一口。柔軟的春餅皮,包裹著柔如云朵一般的銀絲糖,咬在嘴里,千絲萬縷的甜同春餅的香氣交織在一起。酥、松、綿、甜,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吳勉之前從來沒有吃過甜的春卷。吃之前還有些疑惑,但真吃下去。并察覺。這樣春卷的好處了。
“你這里面的糖做的極好�!�
“是吧,”月牙笑的云眉眼彎彎,扭頭問一邊的柳見青:“柳姐姐,你說好不好吃?”
柳見青拿著一個銀絲糖春卷咬了三口,才慢條斯理的說:“還行吧�!�
月牙兒心里清楚,她口里的還行,就是很好的意思。
伍嫂和六斤也一人嘗了一個。
嘗過之后,伍嫂贊了一聲好,問:“這樣的銀絲糖,倒真是很少見。姑娘打算讓作坊的人做這個嗎?”
“未嘗不可呀。”月牙兒說�!白笥业葍商炀烷_工了,叫他們做就好�!�
這銀絲糖的原料并不復(fù)雜,幾日后,月牙兒親自到作坊里。分了步驟教給他們。
原本以為就是一樣普通的點心,可令月牙兒沒想到的是,這銀絲糖卻賣的很好。
做好了放出去賣的銀絲糖,幾乎只要兩三個時辰就被搶完了。
正月十五,杏花燈會又開始了。
這一回,倒不用月牙兒怎么費力宣傳,便有許多人自發(fā)的往杏花巷來——都是空著肚子來的。
杏花巷大大小小的店鋪才開張,立刻賓客迎門。
不可不謂,是一個好開頭。
第57章
鮮花餅
二月,
春風(fēng)吹柳綠。幾家柳氏排骨加盟店也陸續(xù)掛上了大紅橫幅,準(zhǔn)備開張。
裴家的店開張前,裴父特意去店里看了。只見柳氏排骨總店的伙計正在教導(dǎo)他家的新店員,
如何炸制、如何攬客、如何稱重……方方面面,說得都很詳盡。
等他教導(dǎo)完,
裴父迎上前去,笑說:
“辛苦辛苦,
都這樣晚了,
你還沒家去?”
裴父從袖里掏出幾個錢,塞給那伙計。
伙計忙擺手,
不接,他說:“裴官人別那么客氣。我在這兒指導(dǎo),算加班,蕭老板自會給我補貼錢的�!�
“蕭老板給的是蕭老板給的,這是我的一點子心意�!�
“真不行,
我要是收了您的錢,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
給我舉報了,
說不定蕭老板還要罰我呢�!�
“還有這樣的說法?”裴父有些好奇,等他聽過伙計解釋后,
感慨道:“你們蕭老板做事,果真是別具一格呀�!�
“那是。”伙計笑道:“要不然,咱們蕭老板怎么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就建立了一份家業(yè)呢?”
裴父回身看著店里的裝飾,
一時有些感慨:“慚愧,我之前一直是靠家里的地收租,除了微薄的俸祿外,也從沒有正經(jīng)做過生意。這也算是頭一回開店罷,倒不知道情況會是如何�!�
“您就只管放寬心了,”伙計說:“前幾家柳氏排骨店,我都去看過。他們老板開張前也是跟您一樣,很是擔(dān)心了一陣子。結(jié)果呢,才開張門口就排長隊了。早就和您說了,咱們這加盟店啊,講究的就是一個舒舒服服賺錢,其他的事情都幫您說好了。還能出什么差錯不成?”
裴父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前幾日旁的柳氏排骨店開張,他還偷偷摸摸去看了�?奢喌阶约�,他到底還心里還是有些虛。
此番聽了伙計這一番好話,即使知道他說的不過是一些常用的客套話,但裴父心里還是很受用。
畢竟,誰不喜歡聽好話呢?
忐忑了一整夜。
第二日清早,當(dāng)裴父乘坐轎子從家里去衙門上職時,特意要轎夫從他家店門前經(jīng)過。
離店越近,他心里越忐忑,不住的默念著:“升官發(fā)財,升官發(fā)財。”
等真到了店前,他掀開轎簾一瞧——
呵,生意真好!
只見他家的排骨店門前,竟然也排出來了一小條隊伍來。
門口有的顧客主顧好奇地往里頭張望,更多的是連價目表都不看的,直接熟稔地問:“還有掌中寶嘛?”
裴父有些激動,下轎的時候教橫梁絆了一下,差點沒滾出來。
他扶正帽子,捉住一個顧客問:“這是在賣什么呢?”
“排骨呀,”那個人排隊無聊,便同他攀談起來:“之前早吃過柳氏排骨,炸的極好吃,可惜他們家店離咱們這兒太遠了。幸虧這邊又開了一家,不然我還得總跑到城東那頭去買�!�
裴父聽了,壓抑住心中的喜悅,問:“可我怎么聽說這東西有些貴��?”
“還行啊,”那人掰著手指跟他算賬:“你自家去買一斤這樣的排骨,不也是要這么多錢嗎?何況料理還辛苦,炸制還費油呢。花了那么多錢,還不一定有人家做的好吃,倒不如直接買一些。何況我也不是日日買,隔四五天買一回也倒還成�!�
“你不知道,我家里的小人最喜歡吃這個。每天都纏著我說要吃排骨,我哪給他弄排骨去?這下子倒是方便了�!�
這還真行。
果然加盟柳氏排骨這個決定,他沒有做錯。裴父喜滋滋的想。
不僅裴父是這么想的,其家加盟店的老板也都是這樣想的。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對蕭老板還有些懷疑,覺得她年紀(jì)小不一定能當(dāng)大事,擔(dān)心她騙錢。
到如今真見了店里的紅火場面,以及手里收回的真金白銀。這些人提起蕭老板和杏花館,那叫一個贊不絕口。之前給出的那一大筆加盟費,好像也不那么冤枉了。幾家排骨店開業(yè)的時間很相近,接二連三的開,家家都火熱。這實在是引起了人們的興趣。
路人從排骨店前過,既然見了隊伍,總是忍不住去排一排,生怕錯過什么好東西。等排了隊,買回了排骨,一嘗,味道還真不錯。再一看,人家幌子上還有一朵杏花。
有人就好奇:“他們一家賣排骨的店,干嘛畫一個杏花呀?”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人家杏花館的標(biāo)志。這柳氏排骨店,也是杏花館開的呢�!�
就這樣,伴隨著柳氏排骨加盟店的開張熱潮,杏花館的名聲又給好好刷了一刷,連帶著來杏花巷來光顧的客人也多了不少,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好幾家柳氏排骨店,其中生意最好的,莫過于最早開始的那家城東柳氏排骨店。
畢竟這家店由柳見青親自坐鎮(zhèn)的,就沖著她的名號,也有許多人心甘情愿跨了十幾條街跑過來買排骨,順便想著能不能見一見美人。
是以城東柳氏排骨店前,總是排著長隊。
這日,在城東柳氏排骨店前,一個身穿布衣的人往他的手冊上記了什么。
記完之后,他聞著炸排骨的香味,咽了口唾沫。瞧瞧天色還早,便也加入了排隊的人群,買了一袋排骨吃完,才轉(zhuǎn)身回去。
他將這本冊子呈交給鎮(zhèn)守太監(jiān)鄭次愈的府上。自有書筆吏將其整理,謄抄在一次,呈交給鄭次愈。
這也是老慣例了,每月十五,小旗官就會將之前收集的一月之內(nèi)涉及百姓民生的事,例如米價、糧價、肉價、地價以及百姓熱議的話題,記錄成冊,再呈給鄭次愈。
說起來,這最早是東廠的規(guī)矩�?舌嵈斡蜄|廠提督算是好友,自然知道這件事。原來在京里時,他便覺得這法子很有效,于是此次出鎮(zhèn)江南,也將這個習(xí)慣帶了出來。
鄭次愈翻開小冊子,一行一行的看,看得很仔細(xì)。
一本冊子翻完,□□頁紙,倒有一張的小半頁,提到了柳氏排骨、杏花巷、杏花燈會。
他將小冊子合上,閉著眼,捏一捏鼻梁解乏:“李知府到了?”
“早到了,在偏廳等著呢�!�
鄭次愈起身,伸了個懶腰。
“晾了這么久,也夠了。叫他進來�!�
“是�!�
等一會兒,江寧知府李之遙被請進書廳。
他臉上帶著一貫的笑,溫和地給鄭次愈道了個萬福。
鄭次愈用眼神瞟了瞟右手側(cè)的圈椅,說:“坐。”
李知府坐下,心里有些打鼓。
他之前雖然起過討好這位大太監(jiān)的念頭,但鄭次愈一直對他態(tài)度淡淡。他出鎮(zhèn)江南這些日,倒也沒聽說他和誰相談甚歡。怎得今日忽然要自己上門?
李之遙在心里把他到任以來,江寧發(fā)生的大小事過了一遍,心里有了個底。
自有小廝捧上茶來,請二人吃。
李知府接過茶,揭開蓋,正輕輕吹著,忽然聽見鄭次愈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
伴隨著這聲響,李知府的心也隨之跳了一跳。
“李大人,我可聽說,你和你的同僚最近發(fā)了一筆大財。”鄭次愈似笑非笑地說。
果然是這事!
李知府不覺起了一身冷汗,下意識打出一張官場字牌——裝糊涂。
“有這事?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查一查。”
鄭次愈也是見慣了這些官場老油子們,瞇了瞇眼,口中吐出三個字:“杏花巷�!�
見他已經(jīng)說到了這份上,李知府立刻告罪,起身折腰:“鄭公贖罪,此事原是迫不得已。您老人家來金陵這些時日,也知道金陵地價有多貴。而知府衙門,卻偏偏靠近寸土寸金的秦淮河。我和府衙的同僚們,自打來任此地,官署幾乎都住滿了。雖說府衙內(nèi)有幾百兩公銀,可那也買不起秦淮河邊一座院啊!”
“下官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些年也從未抱怨過,身居陋室也無甚關(guān)系�?扇缃�,我衙內(nèi)的主簿都已年過半百,他家妻兒來投奔,官署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一家人連帶奴仆硬是擠在兩間屋里。這也實在太過分了,是以,下官這才動了心思。何況建言做這件事的人,也仔細(xì)同我分析過,說此事既不違規(guī),也不勞民傷財。下官只是想為屬下圖個地方住而已�!�
他說到最后,幾乎要哭出來:“請鄭公體諒�!�
鄭次愈聽了,拿起茶盞,又喝了一口。而后才慢悠悠問:“你說有建言之人,是誰?”
李知府上下嘴皮子一掀,立刻和盤托出:“杏花館的蕭老板——蕭月�!�
花事正濃,杏花館里,無論是前院,亦或者是后頭家住小樓里,盡彌漫著清雅的花香。
前邊的杏花館生意興隆,難免有些嘈雜。月牙兒將房門一關(guān),又放下簾子,聲音終于小了些,嗡嗡地響,宛若背景音。
小廚房的灶臺上,擺著一地玫瑰花。大紅色的玫瑰花瓣,綠葉之中的花苞才剛剛綻放,猶帶晨露,很新鮮。
眼見幾家加盟的排骨店,生意都走上了正軌,月牙兒終于得了空,可以研制新的點心。
金陵人愛花,每到春日,無論是富戶還是貧家,總會買些花來。或擺放在屋中,或制成香囊掛在身上。清風(fēng)吹來,熏人欲醉。
月牙兒前兩日閑著,聽柳見青的話去花市買花。
她到了一家花市,尋到了柳見青所說的楊老太。
這楊老太乃是本地最大的花商,和月牙兒談了兩句,彼此都以為是豪爽人,引之為忘年交。楊老太便邀月牙兒去她家花田親自選花。
她家的花田里,有一畝全種的是玫瑰花。
月牙兒瞧見那么多花,便憶起曾經(jīng)吃過的鮮花餅來。
便買了好些花回來,打算研制鮮花餅。
第58章
肉松咸蛋黃青團
要想做好鮮花餅,
得從兩個方面下功夫。一是酥皮,二是玫瑰內(nèi)餡。
好的酥皮,筋絡(luò)分明。烤至餅心微微有些淡黃色,
一咬一口渣。而玫瑰花餡,則講究一個甜而不膩。糖不可過多,
否則將會蓋過花本身的香氣,實在不美。
食用玫瑰,
古已有之。但多是用來做玫瑰醬、玫瑰露。月牙兒在這樣專門做玫瑰醬的玫瑰花田里仔細(xì)挑了挑,
抱回來好些含苞嬌嫩的花枝,這樣的玫瑰卻不是大紅色,
倒有些顏色淡,但適于食用。
從制餡,揉餅,烘烤……每一步,月牙兒都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