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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她對照著圖紙同月牙兒細細解釋,原來這傅園本就有東院、北院、西小院之分,園子的南角則是大門,入門可見湖與假山,左右各有小道。買下之后只需多建幾道粉墻,開兩道小門,就能夠各自獨立卻不疏遠。高興時將小門打開,互相在湖邊的羨魚閣吃茶談天。想靜一靜的時候,就將小門關(guān)起,便自有一番天地。

    聽著這話,月牙兒想起她上回去傅園的經(jīng)歷,想來那時所見的正堂就是東院了。

    “看著不錯,我去問問大姐姐和二姐姐�!�

    月牙兒拿著圖紙,推門興沖沖地去找薛令姜與柳見青。瞧了圖紙,幾人都很滿意。

    這廂議定,月牙兒又拿著傅園的圖紙準備去吳家。

    薛令姜喚住她:“你別自己去,依著規(guī)矩,新婚前是不好相見的。”

    “還有這樣的規(guī)矩?”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沒法子,月牙兒只好托伍嫂專程去吳家,好好說這件事。

    伍嫂笑著回來,說:“勉哥兒說了,一切依著你的意思來�!�

    一番商議之后,這件事便定了下來。幾家合力將傅園買了下來,更名為“杏園”。西小院歸柳見青,薛令姜則住北院,最大的東院則姓了蕭。

    婚事張羅起來,著實累人,事無巨細,月牙兒總要問清楚,譬如賃什么樣的花轎、穿什么樣的婚服、辦什么樣的婚宴。

    她找到薛令姜商量:“大姐姐,喜糖要做什么樣的盒子才好?”

    “喜糖?”薛令姜奇道:“我倒沒聽過這說法。”

    進來回事的伍嫂聽到這一句,笑著說:“我倒聽說過,鄉(xiāng)下有些殷實人家成婚,會買幾斤麻糖散給親友�!�

    這一問才知道,像后世那種小紙盒包裝的喜糖,這時候還沒有呢。

    月牙兒思索片刻,立刻將賬房先生和魯大妞叫來。

    她囑咐賬房先生道:“你從帳上撥一筆錢出來,專門用來買制糖的作坊和賣糖的鋪子,新鋪子就叫做‘杏糖齋’�!�

    余賬房應(yīng)了一聲,往他的日賬上記了一筆。

    聽見這話,魯大妞眼前一亮:“東家終于決定開糖坊、開糖鋪了?這下好來,咱們杏花記用的糖都能從自家買,不會便宜了外人�!�

    “你怎么忽然叫起我‘東家’來了?”月牙兒有些不習(xí)慣,問她道。

    魯大妞笑起來:“原來叫蕭姑娘,可現(xiàn)在東家不是要成親了,再那樣叫就不合適了。”

    從她這一聲“東家”起,沒幾天功夫,杏花館的眾人都改口稱呼月牙兒為“東家”。

    起初月牙兒聽別人這樣叫她,還有些別扭,后來就適應(yīng)了。將婚禮的大致輪廓定下來后,月牙兒便研究起喜宴和喜糖來。

    她一共做了兩種喜糖:粽子糖和龍須糖。后者杏花館的幾位師傅見識過,因為月牙兒之前拿龍須糖做過銀絲糖春卷�?婶兆犹撬麄兊拐娴膹臎]聽說過。

    等月牙兒將樣品做出來,魯大妞搶先拿了一粒。只見小小一顆三角糖,色若琥珀,晶瑩剔透可瞧見里邊的松子仁。難怪叫粽子糖呢,這糖的形狀活脫脫就是粽子縮小了許多倍,異�?蓯�。含一粒粽子糖在口里,飴糖的甜蜜伴隨著玫瑰花的香氣縈繞在舌尖上。

    這里面還有玫瑰花?魯大妞又拿起一粒粽子糖,對著日色仔細瞧,果然里面有細碎的干玫瑰花。

    她嘖嘖稱奇道:“這樣子的糖,作為鎮(zhèn)店的招牌,是絕對足夠了的。”

    “這糖還沒做完呢�!�

    “哪里沒做完?這不挺好的嗎?”

    “包裝還沒設(shè)計好�!�

    月牙兒在喜糖的包裝上下了大功夫,甚至親自去聯(lián)絡(luò)了一家紙坊,約了薛令姜一起上門研制喜糖包裝上的飄帶。最后拿出來的成品,是巴掌大的一盒喜糖,硬紙盒用的是藍色,以金色描繪杏花于其上。而喜糖盒子正中心貼了一張淡黃色的銘牌,上面寫著“蕭”與“吳”兩字,意為兩家新婚的標記。選用的飄帶卻是大紅色,要不是實在時間緊,月牙兒恨不得在紅綢帶上繡花,還是薛令姜給勸住了。

    喜糖成品一定好,糖坊便開工了。月牙兒放下手頭的事,親自去盯著糖坊的生產(chǎn)。

    又要忙生意,又要籌備婚禮,這些時日月牙兒跟個陀螺一樣連軸轉(zhuǎn),氣色都差了些。

    最后連薛令姜都看不過去,壓著她回房休息,說:“你給我好好歇一歇,要是等到新婚那日,你還是頂著一副黑眼圈出去,那成了多大的笑話?”

    “可是我婚服頭面婚鞋,還沒有定好呢。”月牙兒心虛的分辨道。

    薛令姜將她按下去,沉著一張臉說:“有我們呢,你急什么?”

    柳見青也端來一盞熱好的牛乳,看著月牙兒喝下,嚇唬她說:“我警告你,你要是這樣子丑丑的去當新娘子,我才不認你這個姐妹�!�

    還沒得月牙兒開口說話,薛令姜就拿出大姐的派頭來,一錘定音:“你給我好好休息,離婚禮還有幾日,我和二妹保準將你的婚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她們兩人倒真說到做到,恨不得將月牙兒鎖在房里,讓她好生休養(yǎng)休養(yǎng)。薛令姜甚至把絮因給推了出來,讓她寸步不離的守著月牙兒。絮因從來都是奉她的話為圣旨一般,當真寸步不離的看著月牙兒,算著時辰提醒月牙兒吃飯睡覺。

    月牙兒被逼無奈,只好安靜下來。

    人一旦靜下來,總有萬般思緒浮在心頭。當鴻雁飛過天際,月牙兒望著南歸之雁,難免會想起她曾經(jīng)的親人,繼而想起馬氏。

    才定下婚期,她就派人給馬氏送去請?zhí)�,心里頭不免有些期盼。

    她會不會來?

    她什么時候來?

    自從馬氏另嫁他人,月牙兒和她的關(guān)系就一直淡若靜水一般。雖然說母女親情從不曾隔斷,但是兩人的往來也僅僅局限于逢年過節(jié)時的問候和禮物。月牙兒不想讓馬氏在夫家為難。馬氏也很默契的,不來打擾她的生活。

    自從杏花館走向正軌之后,月牙兒便將之前從馬氏那里借來的錢盡數(shù)還了回去,并且每月會給她送去一些分紅。可她自己卻再也沒有登門去探望過馬氏,只是聽去送東西的人回來稟告,說一些馬氏的近況。

    知道她過得不錯,月牙兒便心安了。

    就是偶爾在路上,看見別人家小孩吃炒米時,月牙兒會思念起她曾吃過的炒米。

    月牙兒送出去的那第一張請?zhí)�,到現(xiàn)在也沒了下文。思及此,月牙兒不由得輕嘆一口氣,安慰自己說:她一個妾室,在別人家過活,已經(jīng)很是為難了。何苦要給她添這么多麻煩。來不來又有什么要緊,她成婚的時候,自己不也沒去吃喜酒嗎?

    道理是懂的,可是心仍是期待著。

    婚禮的前一日,是個陰雨天。狂風(fēng)驟雨,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一片響。

    伴著雨聲,月牙兒漫無目的在紙上寫寫畫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畫些什么。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紙上很朦朧的,勾勒出了從前蕭家的那株梧桐樹。

    她靜默一會兒,往樹底下添上了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女孩。

    當她望著那畫出神的時候,聽見外頭有人敲門。

    守在門口的絮因推開門,是伍嫂。

    伍嫂臉上帶著笑意:“東家,你看是誰來了?”

    月牙兒猛一下站了起來。不小心磕到尖尖桌角,疼得她差點落淚。

    立在檐下收傘的,是馬氏。

    第69章

    梅子酒

    相逢不語,

    一樹海棠聽秋雨。

    馬氏身旁的秋海棠花開正妍,同她的衣裳是一個顏色。

    月牙兒迎出門外,心中千言萬語,

    到頭來只說了一句話:“來了。”

    馬氏見了她,也有些局促,

    腳步一停,立在屋檐下:“我……給你帶了些東西�!�

    小丫鬟葉子將懷抱的木盒輕輕擱在桌上,

    終于松了一口氣,

    因為這木盒著實有些分量。

    聽見動靜,薛令姜與柳見青也推門出來,

    和馬氏互相見禮。

    月牙兒引薦道:“這是我結(jié)拜的姐妹,這是大姐姐薛令姜,這是二姐姐柳見青,她們都很照顧我�!�

    馬氏低垂著眼眸,不斷說“好”。

    伍嫂捧著托合過來,

    將杏仁露、茉莉花茶等茶湯放在桌上。六斤也抱了兩個梅花盒過來,一個里邊裝著各色蜜餞甜點小食,

    另一個則是時鮮瓜果。幾人圍坐,

    屋里一時很熱鬧。

    馬氏雙手放在膝上,向薛令姜和柳見青說:“實在謝謝你們,

    能夠照看著月牙兒�!�

    “快別這么說,互相照顧罷了。”薛令姜將杏仁露推至馬氏面前:“這么大的雨,吃些熱茶,暖暖身子罷。”

    馬氏應(yīng)了一聲,

    吃了口茶,側(cè)眸望著月牙兒:“我——給你打了套頭面�!�

    她起身揭開盒蓋,金頂簪,牡丹挑心、銀蟲草……足足有十八件首飾,皆是時下流行的樣式。

    “還能看罷?”馬氏語氣忐忑。

    柳見青拿起那牡丹挑心,往月牙兒身上比劃,笑說:“何止能看,簡直不能更好了�?�,月牙兒,你回屋換婚服去。正好試一試大姐姐給你做的大紅通繡織金云肩喜袍,還有我給你的做的繡花婚鞋�!�

    薛令姜也說:“也該試一試,我們看看哪里不好,再幫你改一改�!�

    伍嫂和六斤臉帶笑意,跟月牙兒回房,替她梳妝打扮。

    直到房門關(guān)上,馬氏才收回目光,轉(zhuǎn)過身來。

    她向薛令姜與柳見青道:“我……著實虧欠了這個孩子不少。所幸有你們在,如今月牙兒也要成婚了,總算不孤單了�!�

    馬氏低垂著眼眸,用手在眼上抹了抹。

    薛令姜握一握她的手:“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

    “就是,以后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柳見青也勸道:“月牙兒可有本事了,你只管放寬了心�!�

    三人閑話些家常,雨聲漸小的時候,聽見木門響了一聲,六斤笑著說:“仙女來嘍�!�

    月牙兒頭一回梳狄髻,滿頭珠翠,珍珠挑牌垂至云肩,走動的時候叮鈴作響。上著大紅纏枝蓮云肩圓領(lǐng)袍,下穿綠織金葡萄紋馬面裙。端得是一身富貴。

    她有些局促,連走動都小心起來:“這……頭面好沉啊,會不會太富貴了?”

    薛令姜起身,仔細打量她一番,笑說:“冠婚安八品,原是理當然。合該這樣,這一身極好看�!�

    柳見青笑起來:“月牙兒還要多吃些,要是再清瘦些,怕就撐不起這身婚服了�!�

    “哪有�!痹卵纼亨洁熘�,望向馬氏,卻是一愣。

    她分明瞧見了馬氏含淚的雙眼。

    “娘,怎么了?”

    馬氏別過身,哽咽道:“好看,娘的月牙兒,怎么穿都好看。要是你爹能親眼瞧見,該有多高興啊!”

    月牙兒也紅了眼眶,投到她懷里,像個受委屈的孩子:“娘。”

    悲從中來,母女二人互相依偎著,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好一會兒,眾人才勸住了。

    伍嫂打了盆水來,讓她們洗臉。見天色晚了,她問馬氏:“這么晚了,我給娘子叫頂轎子罷?”

    “不用,”馬氏擦了擦臉:“我今日住這里,行嗎?”

    她望著月牙兒,小心翼翼的問。

    哪有不答應(yīng)的。

    月牙兒很久沒和娘親一起睡了,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

    馬氏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睡不著?”

    月牙兒徑直坐起來,手里抱著枕頭:“我是不是吵著你了?要不,我出去罷?”

    “哪有�!瘪R氏見狀,索性點燃一盞燈:“娘也睡不著,不然我們說說話�!�

    月牙兒點點頭,望向窗外:“今天一日都在下雨,不知道明天是不是也一樣�!�

    “不會的�!瘪R氏笑吟吟道:“我的月牙兒這么好,就是下雨,老天爺也會叫他放晴的�!�

    母女倆說了半宿的話,不知何時,才睡去。

    等到第二日天明,柳見青將門敲得響:“快起來,別耽誤了�!�

    月牙兒打了個哈欠,睜開眼,見到陽光透過縫隙灑在床前。

    當真出太陽了。

    滿滿一屋子人,都圍著月牙兒轉(zhuǎn)。

    一個婦人先道了聲喜,而后用一根棉線替月牙兒開臉,她的手藝又快又好,只有一點點疼。

    而后又走過來一個慈祥的老婦人來替月牙兒梳頭。伍嫂笑著說,這老婦人如今已有五十歲,身體健朗,兒女雙全,爹娘公婆健在,是一個全福人。由她幫忙梳頭,一定能給月牙兒帶來喜氣。

    “新娘子這頭發(fā)真好,我給那么多人梳過頭,也沒見過比這更漂亮的頭發(fā)�!�

    梳過頭發(fā),戴上頭面,月牙兒正梳妝呢,聽聞一陣鞭炮聲,緊接著院里喧嘩起來,原來是新郎迎親的隊伍到了。

    喊得最響的,一聽就是雷慶:“新娘子,催出來!”

    柳見青攔在大門口,笑說:“都是讀書人,那就請新郎官做首催妝詩來聽聽,念得不好,別想過我這關(guān)�!�

    吳勉沉吟片刻,一氣呵成道:

    “十步笙歌響碧霄,嚴妝無力夜迢迢。羞將雙黛憑人試,留與張郎見后描。”

    “好!”

    “新娘子快出來!”

    ……

    簾外萬般熱鬧,鏡前的月牙兒也笑起來。馬氏拿過紅蓋頭,替她蓋上:“去吧�!�

    日光和煦,透過大紅蓋頭,很溫暖。

    月牙兒教眾人攙扶著,出了家門,坐上花轎。

    鑼鼓聲里,宮燈與高照挑在半空里�;ㄞI行過的路,皆鋪著紅氈,真可謂是“十里紅妝”。

    杏園里處處掛著紅綢彩勝,喜氣洋洋。

    這次婚宴,月牙兒和吳勉下了許多張請?zhí)�,就是婚宴的請�(zhí)彩翘貏e定做的。染成紅色的信箋上有一朵金色的杏花,杏花簇擁著兩人的姓氏,一眼看上去,不像請?zhí)�,倒像畫似的�?br />
    不下請?zhí)恢溃@幾年月牙兒和吳勉結(jié)識的人,原來有這么多。光是招待吳勉在書院的同窗師友的席位,就能將一整個西小院擺得滿滿當當。和月牙兒生意有來往的,更是許許多多,將整個杏園都坐滿了。不得已,只能在庭院里也擺上席位,幸虧今日天公作美,所以在庭院里坐也挺舒適的。

    薛令姜是一大早就到杏園這里來,幫忙招待賓客。

    新人來歸,先扶至蘆帳。

    儐相的嗓音洪亮,一聲“拜堂”很透亮的傳遍了正廳。

    拜堂之后,將新娘子送入閣中。

    已是黃昏,到了賓客最期盼的時辰——婚宴。

    賓客入席,餐點餐食流水一般送過來,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二碗,沒有一碗是不好吃的。廳里廳外,到處都彌漫著食物的香氣。

    為了今日的婚宴,連杏花館都停工了一日,將所有做事的人調(diào)過來幫忙。這樣堪比流水席的婚宴,著實有些考驗人。若伍嫂沒有昔日在鄉(xiāng)間辦婚宴的經(jīng)驗,還真不一定能將方方面面都顧慮周全。

    除卻鮮菜、魚肉之外,另備有各色甜點、小吃、茶酒,都是杏花館的招牌菜,提起好些天就開始準備了。

    吃完席,每人還有一份喜糖。那喜糖盒子極為好看,好些人不舍得吃,想要帶回去給家人瞧。

    送完賓客,吳勉終于松了口氣。

    天曉得他方才被灌了多少酒,辛虧今日的酒并不很醉人,但也喝得他有些飄飄然。

    站在房門外,吳勉只覺一顆心怦怦作跳,他站了一會兒,才推開門。

    月牙兒戴著紅羅蓋頭,正坐在百子帳里。

    吳勉伸手去揭大紅蓋頭,指尖微顫。

    珠翠叮嚀,大紅蓋頭掀起的那一剎那,吳勉只看了月牙兒一眼,忽然低下頭對著百子帳。

    “你為什么不敢看我?”月牙兒的聲音含著笑意。

    “我……真不是在夢里嗎?”

    “不是,你抬起頭來�!�

    “我上回看了你,夢就醒了�!�

    “那你把手給我�!�

    吳勉不敢抬眸,只是將手伸出去。

    月牙兒執(zhí)起他的手,輕輕咬了一下:“你看,不是夢�!�

    紅燭高照,指尖的觸感溫?zé)岫彳�,吳勉只覺心都顫了一下。

    他緩緩抬眸,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月牙兒笑盈盈的,任他看。

    她的繡鞋輕輕踢了他一下:“合巹酒還沒喝呢�!�

    吳勉便將案上的合巹酒拿過來,一人拿一盞。

    他吃了半盞酒,依著禮數(shù)和月牙兒換了盞,吃下她的半盞殘酒。

    酒入后,清冽酸甜。

    “是梅子酒�!�

    “對,是用青梅釀的酒。甜不甜�!�

    “甜�!�

    月牙兒看著他,側(cè)了側(cè)道:“幫我把頭面拆下來�!�

    吳勉便挨著床邊坐下,將她鬢上的朱釵一樣一樣拿下來。狄髻一解,青絲紛紛擾擾披在月牙兒肩上,有幾縷發(fā)絲拂過他的面,微微有些癢。

    月牙兒順勢往后一倒,躺在他懷里,低低笑起來:“喂,你到底會不會��?”

    吳勉沒說話,緊緊摟住她,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纏繞在一起。

    這種事,誰不會呢?

    一室紅燭,半窗明月。

    夜色正好,不時有兩三朵云纏繞著明月,忽進忽退,直到云勢洶涌,將明月完完全全籠罩住。夜空忽然寂靜下來。

    秋風(fēng)輕拂,花好月圓夜。

    作者有話要說:  這里用的是明代王彥泓的《催妝詩》

    第70章

    重慶小面

    新婚的時候,

    感覺一切都是新鮮的,像才學(xué)會走路的孩子,用好奇的目光看花園里的風(fēng)景。

    月牙兒對鏡梳妝的時候,

    吳勉把兩只手圈住她,問:“這是眉筆么?”

    “不是。”月牙兒笑起來,

    推搡他:“你吹氣吹得我癢癢,往旁邊些。”

    吳勉乖乖的搬了一個坐墩在鏡臺邊坐,

    見月牙兒三兩下就收拾好了,

    疑惑道:“你還沒畫眉罷�!�

    月牙兒將妝奩合上,說:“我天生一對柳葉眉,

    不畫自黑,何況多費一事。”

    她正放妝奩呢,回身見著吳勉神態(tài)有些委屈,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啦?”

    “我——原本想幫你畫眉來著。”

    月牙兒噗嗤笑出了聲,又將妝奩打開:“你早說呀,

    來來,眉筆在這兒,

    我看你畫成什么樣�!�

    那眉筆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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