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從見過了謝笙之后,沈睿就對謝家的事情多有關(guān)注,卻全然沒想到,這一關(guān)注,竟然就關(guān)注到了旁的人身上,再也收不回來。
許多次午夜夢回,沈睿都看見了大姐兒的笑臉。不過沈睿只敢站在遠(yuǎn)處看著她。
從當(dāng)年徹底被家人說過一頓之后,沈睿迅速成長起來,也慢慢明白了自己和大姐兒之間的身份壁壘有多大。
一年又一年,沈睿如今已經(jīng)是十九歲的舉人,算是少年得意。他之所以這么早出來游歷,就是為了能夠多走走、多看看,明年若能一舉考中進(jìn)士,是不是就能稍微肖想一下,入得了謝家的眼?
可惜,一切的努力,到底敵不過身份的天差地別。
沈睿看著自己的雙手,眼中閃過幾分銳利。不急,即便是等,他也一定會等到那個機(jī)會的。
“那個潘什么的,實在可惡,”謝笙坐在自己房間,還氣惱著。
大姐兒下車之前,已經(jīng)戴上了面紗,卻還是防不住像是那潘公子一樣沒有自覺性的人。
“少爺,這事兒要不要告訴侯爺?”小六子是全程都在的,知道整件事情發(fā)展的經(jīng)過。便小心翼翼的提著建議。
“告訴我爹又能怎樣,”謝笙一時又有些泄氣,“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難道還為著人家多看了……一眼,就要人家付出代價?”
這倒也是,小六子也有些苦惱。
若這件事情叫外人知道了,根本就不會說那潘公子,反而會覺得大姐兒生的勾人,于潘公子倒成了美談。
“算了,還是和爹說上一聲吧,”謝笙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只是吩咐下去,大姐姐出行的時候,身邊的丫鬟婆子,一定要好好護(hù)著她,再不許發(fā)生這回的事情。”
“這一次或許那人真的只是因為看呆了,并沒什么惡意,可以后難保不會有人抱著其他心思�!�
“京中從來都不是什么太平地方,防患于未然,總好過亡羊補(bǔ)牢�!�
“另外,去打聽打聽,那個潘什么的叫什么名字,燕州姓潘的,算不得少,同名同姓的卻不多�!�
第44章
雙更
馬車顛簸,
即便是謝家人在租下馬車之后,在車上鋪上了好幾床被褥,也改變不了路難走的事實。故而到了船上之后,
并不暈船的謝笙覺得,自己可算是活過來了。走土路的感覺,
可真算不得好。
因小六子奉了謝笙之命,去和謝侯說了方才上船之前的事情,
謝侯也氣惱于潘岳的失禮,在潘岳過來的時候選擇了避而不見。不過謝家人也因此知道了潘岳的名姓。
“原來是他,”謝侯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同李氏道,“你可記得安國侯次子?若我沒記錯,這潘岳應(yīng)當(dāng)是游擊將軍的嫡子�!�
游擊將軍的嫡子?
李氏不過聽了一耳朵便罷,
并不去想。
也不是李氏瞧不起潘岳,實在是大姐兒作為定邊侯府唯一的嫡女、嫡長女,所代表的意義遠(yuǎn)非常人能及。潘岳身為游擊將軍之子,連進(jìn)入李氏名單的資格都沒有。除非是安國侯世子的嫡長子,
或是非常有能力的兒子,
才能叫李氏起些心思。
而潘岳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不能是二姐兒的良人,因為二姐兒是庶出,
與他并不匹配。
后頭潘岳再來時,謝侯也見了他一回,不過也只視作普通小輩,便再沒了來往。
謝家人和潘、沈二人同在京城外的碼頭下船,
沈睿二人還想過來道別,沒料想定邊侯世子謝麒已經(jīng)到了。在接走了謝家人之后,他們便一道離開。
在謝笙離開京城的時候,發(fā)生了不少事情。
“爹,前些日子,我已經(jīng)向皇上請辭了太子伴讀之職,”謝家三人在書房才將將坐下,謝麒就丟出了這樣一件大事。
謝侯一怔:“皇上同意了?”
若是皇帝沒有同意的話,按著謝麒的性子,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說出來的。
謝笙見謝麒點頭,直接問道:“大哥,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謝麒面上浮現(xiàn)出些許不豫之色:“我發(fā)現(xiàn)太子和高祺在背后算計著想要大妹妹做太子繼妃�!�
謝笙和謝侯雖然早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可當(dāng)這話從謝麒口中說出的時候,他們打心眼里高興起來。尤其是謝笙,這六年他和謝麒在宮中相互扶持,感情深厚,謝麒如今竟然愿意為了大姐兒做出這樣的選擇,讓他驚訝,也讓他覺得滿心歡喜。
謝笙即刻站了起來,拱手向著謝麒鞠了一躬:“我代大姐多謝大哥�!�
謝麒忙道:“就許你看顧你姐姐,不許我看顧著我妹妹?”
謝笙笑起來:“怎會不許,大哥最是照顧我們這些弟妹了。”
===第36節(jié)===
“這還差不多,”謝麒臉上也滿是笑意。他和謝笙插科打諢習(xí)慣了,一時竟忘了謝侯也在身邊,輕咳一聲,便又將事情轉(zhuǎn)到了正題上來。
“東宮如今是灘渾水,太子妃去的蹊蹺,不是沒人懷疑,只是這事兒被處理得滴水不漏,一旦有點風(fēng)聲,就被高太尉和高貴妃出手給壓制了下去,”謝麒嘆了口氣,似乎又想起了之前見過的那個優(yōu)雅得體的太子妃。
“太子近幾年來,越發(fā)乖戾,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才行,并不計后果,全然沒有曾經(jīng)的半分睿智,”謝麒頓了頓道,“爹,大妹妹一定不能進(jìn)東宮�!�
“你是向皇上說了這件事情之后,皇上準(zhǔn)許的,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向皇上請辭,皇上就準(zhǔn)了?”謝侯沒料想長子竟然會為了這件事辭去伴讀之職,而皇帝竟然還準(zhǔn)許了。
謝麒搖了搖頭:“兒子并沒同皇上說這件事,只是說,太子已經(jīng)開始上朝,并不需要讀書了,兒子再擔(dān)著太子伴讀的名頭,在宮內(nèi)行走,也不好,皇上便許了。不過皇上還問了兒子和紅玉的婚期�!�
得,謝侯幾乎可以完全肯定,除了辭去伴讀之職這一點是雙方達(dá)成的共識,其他的理由,兩人完全就不在一條線上。
謝麒的理由雖然是事實,可任誰聽都知道是套話。
謝麒本心是因為太子肖想大姐兒,心中不快,便借此時機(jī)徹底和太子、高家一脈分道揚(yáng)鑣。
不過在皇帝看來,謝麒只是因為馬上要娶朱紅玉為妻,朱王妃和高貴妃水火不容,為了避嫌,謝麒才主動請辭。所以謝麒當(dāng)時是一早就做好了看皇帝冷臉的準(zhǔn)備,卻意外的被皇帝寬慰了一番。
這可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謝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同坐在自己身邊,已經(jīng)有些發(fā)愣的謝麒道:“大哥,既然這事兒是個誤會,就叫皇上繼續(xù)誤會下去吧�!�
顯然,這個誤會讓謝麒在皇帝心里的印象變得更好了一些。謝麒知情識趣,從不結(jié)黨,在做太子伴讀的時候,也對太子多有規(guī)勸,才沒叫太子身邊任由高祺一家獨大,也算有功。如今謝麒心知不能平衡妻子和太子之間的關(guān)系,便提前請辭�;实圩匀皇菢返脩�(yīng)下。
在皇帝看來,謝家專出情種。謝寧當(dāng)初對發(fā)妻小楊氏寵的像塊寶,如今對繼妻李氏,更是可以做到許多難以想象的事情。有這么個當(dāng)?shù)脑谇邦^,謝麒又和朱紅玉有了六年的相處,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繼承謝寧的情深也算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不過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謝寧已經(jīng)回京,皇帝希望謝寧是真正只忠誠于自己的,和高家不要有半點牽扯。
謝麒是聽了謝侯的解釋之后,才明白自己和皇帝的想法出現(xiàn)了多大誤差。但正如謝笙所說,將錯就錯,有時候也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
想通了這一點之后,謝麒也有幾分忍俊不禁:“好在不是什么壞事�!�
書房里的氣氛一時熱鬧起來,不過謝麒既然已經(jīng)辭去了太子伴讀職位,謝侯就有必要問一問謝麒接下來的打算了。
“如今你身上沒什么差事,可要不要進(jìn)去鑾儀衛(wèi)?”
謝麒搖了搖頭道:“兒子暫且不想和宮里有什么牽扯�!�
緊接著,謝麒就將自己幾乎日日都收到太子和高祺的信件,叫他連門都懶得出的事情說了。
這古往今來,只有聽說皇子入朝,不要伴讀了的,還少有發(fā)生伴讀主動請辭的事情,偏偏皇帝連太子都沒有問過,就直接同意了。
因為太子和高祺的大動作,不少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說謝麒聰明和謝麒傻的人大概各占一半吧。
“既然如此,大哥這段日子沒什么事情,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好,”謝笙突然道,“我們上京之前,大姐就在問我紅玉姐的事情,如今進(jìn)了京,肯定是要去拜訪的。我先前先斬后奏的跑去了蜀州,還得進(jìn)宮請六殿下諒解,不能送大姐。大哥……不如你送大姐去順安伯府?”
謝麒原本去掀茶碗的手一頓,看了謝笙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送了大姐兒去朱家,謝麒又不能立刻就走,肯定是要留下等大姐兒的。
朱弦如今已經(jīng)及冠,在朱王妃的幫助和皇帝的首肯下,已經(jīng)有了差事在身上。他現(xiàn)在是宮中侍衛(wèi)營的一個小隊長,手底下也管著不少人,平時住在大營,輕易不會在家。
若是謝麒留在朱家等大姐兒,肯定是能遇上朱紅玉的。
謝麒遲疑了一會兒,卻并沒推辭:“那我過會兒就叫人去問問大妹妹,什么時候去,到時候我送她便是。”
“那敢情好,”謝笙對謝麒擠了擠眼睛,“大姐一定也很想早些見到紅玉姐。”
面前兩個兒子說話,謝侯只當(dāng)自己什么都沒聽明白,非常淡定的喝茶。他也不是什么堅持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見面的人,當(dāng)年他就從來沒守過這規(guī)矩,現(xiàn)在就更不會用來約束自己的兒子。所以謝笙給謝麒和朱紅玉創(chuàng)造機(jī)會,他只會高興,而不是責(zé)罵。
不過說到朱紅玉,謝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麒兒,你院子里,如今還是丫鬟們伺候著?”
“前兩年已經(jīng)換了一批小廝,不過屋里伺候的還是丫鬟,”謝麒據(jù)實以告。
“你身邊那兩個大丫鬟可換沒換?”謝侯之所以還記得謝麒身邊的大丫鬟,主要就是因為這兩人打小就跟在謝麒身邊,情分非比尋常。
“西風(fēng)和碧樹還在�!�
“若麒兒你舍得,便把這兩個丫頭拉出去配人,到時候紅玉丫頭嫁進(jìn)來,她們想要進(jìn)來繼續(xù)伺候,讓紅玉丫頭給她們這個臉面也無妨,”謝侯頓了頓,“若是你覺得舍不得,留下也行,不過到時候最好還是交給紅玉丫頭處置�!�
“孩兒明白了,”謝麒只說明白了,卻沒說自己明白了什么。
其實也是謝麒從來沒有想過,從小就在自己身邊伺候的西風(fēng)和碧樹要是走了可怎么辦,不過到底都是要走的。謝麒看得很清楚,他現(xiàn)在心里最希望的就是娶紅玉作為自己的妻子,西風(fēng)和碧樹現(xiàn)在還乖巧聽話,可是以后呢??
兩人性格不一,卻都打著留在謝家,做謝麒的小妾的主意。就像是當(dāng)年劉氏給李氏添堵一樣,難保西風(fēng)和碧樹日后不會背著自己在紅玉面前胡說。要知道劉氏可是從外頭買來,簽了死契的小妾。而西風(fēng)兩個在府里多年,姻親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防不勝防。
謝侯見謝麒自己在心里揣摩著,便沒再多說。
謝笙適時打破了現(xiàn)在的氣氛,問謝麒:“大哥,你出宮之前,六皇子心情如何?他收到我的信時,可說了什么沒有?”
“你這會兒倒曉得關(guān)心這個了,”謝麒笑道,“初時我見六皇子是不大高興,不過在去見了朱王妃一面之后,似乎就好多了,還說他要給你寫回信呢。”
“那就好,”謝笙松了口氣,“信我已收到了,不過心里還是有些憂心。”
謝笙說著,又轉(zhuǎn)頭問謝侯:“爹,你預(yù)備何時進(jìn)宮?”
見兒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謝侯只做不見,道:“我這是才回京的外官,得等皇上召見,你若要等我,只怕不曉得要等到多久了。”
謝笙這才訕訕道:“那我今日好生休息一番,明兒再進(jìn)宮向六皇子致歉�!�
謝笙次日果然起了個大早,讓人給自己換上了平日進(jìn)宮時穿的衣裳,就坐上了馬車。
這一條路謝笙走了整整六年,連著時辰都能算得差不多。
謝笙在被顛了第五下之后,睜開了眼,快到了。
果然,小六子已經(jīng)在請謝笙下車了。
謝笙原本是預(yù)備著直接去和六皇子一起讀書,沒料想半路上被小吳子攔了下來,說是皇帝和朱王妃要見他。
還是一樣的小院,隱秘而狹窄。不過小院外頭,已經(jīng)不止是種了綠樹,還有一些芬芳的花朵。其間最能夠吸引人注意的,便是正中那兩株牡丹樹。
一株姚黃、一株魏紫。都是非常正,且寓意不小的。
作為一個暫時在后宮里連名分都沒有的女子,卻能夠被皇帝贈送姚黃魏紫,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jīng)算作是一種肯定和保證了。
若是換了后宮中的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要被感動得無以復(fù)加了,只是朱王妃或許只是把這當(dāng)做普通的花朵一樣欣賞。
“小滿公子回來了,”錢公公見了謝笙之后,不由得笑了起來,眼中帶著幾分淡淡的調(diào)侃。
“錢總管,您今日沒跟著皇上去上朝?”謝笙就像是沒有看見錢公公的調(diào)侃一樣,“您老怎么站在外頭,是不是吳公公去接我,沒人看著,底下的公公們就偷懶了,得你親自出來看著?”
當(dāng)年也沒見這樣油嘴滑舌,可見是這兩年在宮里,好話說得多了。
“今兒沒什么大事,便提前散朝了,如今皇上正和娘娘在里頭下棋呢,說好等您來了,就請直接進(jìn)去。”
下棋?謝笙如今是半點不怵。親爹不會下棋沒關(guān)系,他有外祖父和舅舅啊,三個舅舅呢,一人給講一天,就能灌進(jìn)去不少,一人再輪著來一盤,謝笙的棋藝水平不好也難。
“多謝錢總管,”謝笙從袖子里取了一個絡(luò)子遞給錢公公,“這是蜀州特產(chǎn)的一種水晶,我瞧著這個喜歡,特意讓人編了絡(luò)子來配,錢總管可別嫌棄東西小�。 �
見謝笙說完這話之后,就直接離開,錢公公便沒再繼續(xù)非說些感謝的東西,而是小心的把東西收進(jìn)了自己的袖籠里。
錢公公見小吳子一直盯著自己手里的東西看,不由輕輕瞧了瞧他的腦袋:“有什么好看的,可別和我說你沒有,沒有自個兒找小滿公子要去。”
“有有有,小滿公子先前也給了我一個的,”小吳子說完,緊接著又羨慕道,“小滿公子果然還是更偏心師傅您,給您的絡(luò)子都更好看一些�!�
錢公公被這話說得心花怒放。雖然謝笙要是真的給他和小吳子送一樣的東西,錢公公才會覺得不開心呢,如今被小吳子這么一夸,錢公公就更覺得謝笙是個有心人了。
謝笙悄悄進(jìn)門的時候,朱王妃和皇帝正在下棋,屋子里也沒什么旁人了,就他們?nèi)齻。
謝笙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桌子上擺的棋盤,就知道這一局,朱王妃肯定又要輸了。
果不其然,還不到一刻鐘的工夫,朱王妃就徹底投子了。
“果然還是皇上更厲害些,過了這么些年了,我竟還是連半點長進(jìn)都沒有,”朱王妃故意傷心道,“皇上您也不知道讓著我點�!�
皇帝贏了棋,心里正高興,便滿口答應(yīng)道:“下回,下回朕一定記得讓著你。”
得了吧,謝笙在心里想道,都已經(jīng)是過了多少個下回了,其實也還是這回,從來就沒實現(xiàn)過。
不過謝笙可以肯定,朱王妃的下棋水平,肯定不會只有這么一點,大概也就是為了哄哄皇帝,才故意這番作態(tài)。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要保證自己的下棋水平在不斷的研習(xí)棋譜的情況下,還保持原樣不變,朱王妃絕對能夠算得上是人才之中的人才了。
“小滿來了啊,”皇帝和朱王妃說完話,這才看到站在邊上的謝笙。
“臣謝笙參見皇上、見過姑姑�!�
“小滿過來,叫姑姑看看,”朱王妃拉著謝笙端詳了一陣,才道,“果然是外頭生活艱苦,原先臉上還有幾分嬰兒肥,如今已經(jīng)全消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養(yǎng)得出來。”
“姑姑,我一個男子漢,要什么嬰兒肥啊,看著臉圓嘟嘟的,”謝笙有些不滿的小聲回應(yīng)著。
“小滿說得對,”皇帝慢慢的把棋子收進(jìn)兩個盒子里,對朱王妃道,“往常都覺著他小,如今都已經(jīng)成了秀才了,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想法來說了�!�
“可不是嗎,”朱王妃笑彎了眉眼,“小滿考中了秀才,可是件大喜事�!�
朱王妃說著,就看向了皇帝,頗有幾分為著謝笙討賞的意思。
皇帝一向覺得勛貴子弟大都是仗著祖上風(fēng)光,少有成才。而勛貴大都和皇家聯(lián)系緊密,甚至不少都有聯(lián)姻關(guān)系,皇帝眼看著勛貴之家一個個沒落下去,有時候也不由唏噓。偏偏這些人眼高于頂,認(rèn)為自己是誰誰誰的后人,就該天生比旁人高上一等。惹得皇帝動了好幾回火氣。
謝侯當(dāng)初就算得上是勛貴之中成才的那種,謝麒其實也有些真本事,只是現(xiàn)在不適合用。而勛貴之中像是謝笙這樣考科舉,還真的考出了成績來的,還真是少。
皇帝被朱王妃這么一看,心里便軟了幾分。加上謝笙這回確實做得不錯,皇帝便道:“你可有想要的?”
謝笙很認(rèn)真的想了想。
就在皇帝和朱王妃都以為他是在認(rèn)真的思考,自己要討要什么賞賜的時候,謝笙開口了。
“臣能不能請皇上和姑姑替臣做個說客,”謝笙面上顯出幾分緊張,“臣當(dāng)時收到二郎的信,一時高興,看榜之后就直接轉(zhuǎn)道蜀州,甚至沒和二郎說過。臣擔(dān)心二郎生氣,所以……”
朱王妃眼中泛起笑意,是個聰明孩子。
皇帝則是有些意外,又覺得若這個人是謝笙的話,這樣的要求也是情理之中。
想想也是,謝笙是侯府嫡次子,和二郎關(guān)系又好,有時候時間遲了,甚至直接就在宮中住下,他暫時似乎什么都不缺。
金銀?謝家能給不起?
寶貝?謝笙自己私藏的不說,光是得到的賞賜就已經(jīng)不少了。
地位?謝笙除了不是世子,還缺什么地位,侯府可還是他親爹媽做主呢。何況謝笙現(xiàn)在一心考科舉,自己一門心思考來的東西,難道不比向人家求來的更加順心?
“這個要求朕不能答應(yīng)你,”皇帝道,“既是你自個兒惹惱了二郎,便該你自己尋他去,讓我和你們娘娘替你做說客,只怕原本不惱的二郎,都要惱了你了�!�
“二郎不惱我?”謝笙眼前一亮,皇帝前頭說的那些話,他都當(dāng)做廢話,左耳進(jìn)右耳出了。
“多謝皇上、姑姑,小滿知道該怎么做了�!�
經(jīng)過了這一茬,皇帝也懶得再讓謝笙自己想,直接給謝笙送了幾錠金子,充當(dāng)獎勵。
“朕聽說國子監(jiān)現(xiàn)今分甲乙丙丁幾個班級,若測試名列前茅者,當(dāng)能得到獎勵,”皇帝頓了頓又道,“你這勉強(qiáng)也算是考了一場吧,日后自當(dāng)再接再厲�!�
而后皇帝又針對著謝笙應(yīng)當(dāng)好好學(xué)習(xí),為勛貴爭光這一中心思想,展開了對謝笙長達(dá)一刻鐘的洗禮。
好在最后是朱王妃勸住了皇帝:“小滿才十二呢,皇上您的要求也太高了一些。
皇帝這才輕咳一聲,問謝笙道:“謝寧今日怎么沒同你一道進(jìn)宮?”
===第37節(jié)===
第45章
雙更
宮中素來安靜,
那些奴婢走路時,都是低著頭,腳步放輕,
生怕驚擾到什么似的。謝笙自覺和宮中秋日有緣,當(dāng)初頭回進(jìn)宮,
也是秋日。
今年中秋,謝笙正在考最后一場院試,
考完出來,倒頭就睡,等到次日瞧見垂頭喪氣的小六子,
他才曉得,原來竟已經(jīng)過了中秋。
等謝笙去了蜀州,再同父母一起從蜀州折返回來,
竟要不了幾日,便是要立冬了。謝笙從不知道,時間竟是走得這樣快的。他自覺這幾年,他似乎也并沒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日子便也悄無聲息的過去。
謝笙想起方才自己回皇帝的話。
“您沒有召見,
爹他自然只能在家等著啊。”
其實這話不止是皇帝不信,就連謝笙自己也是不信的。謝侯做事一向隨意,
他沒進(jìn)宮只能說明他打心里不想來,而不是來不了。畢竟他雖然是從外地進(jìn)京的官,卻也更是身負(fù)爵位的。只要他遞了牌子,皇帝難道還會不見他?
好在皇帝也知道謝侯的性格,
并不為難謝笙,只叫他帶話回去,讓謝侯直接遞牌子。
謝笙從皇帝宮里出來之后,便直奔平日里他和二郎念書的地方。
“小滿,你怎么今日便來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謝笙在來到平日念書的地方之后,第一個見到的,是五皇子。
“我昨兒回京,左右在家中無事,便進(jìn)宮了,”謝笙也沒說自己是哄二郎,“這會兒正該是上課時候,怎么只有五殿下您在?”
諸位皇子之中,唯獨太子和二郎最是特別,都有屬于自己的老師和單獨的授課之所。
當(dāng)初因著二郎享受到了原本獨屬于太子的待遇,高家在朝堂上參了二郎,皇帝才不情不愿的做出了妥協(xié),把平日毫無存在感的五皇子放到了二郎這邊。左右五皇子出身低微,從不鬧事,進(jìn)度也和二郎他們差不多。
五皇子走后,剩下年紀(jì)相仿,又一向玩得好的三皇子四皇子一間。一眾皇子之間,就好似自此分出了三個陣營。不過五皇子依舊沉默,很少會參與旁人的爭執(zhí)。
只是一次偶然的時機(jī),謝笙發(fā)現(xiàn),五皇子其實也非常聰明,只是他并不將自己的聰明展露出來,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后來謝笙和五皇子慢慢成了朋友,謝笙與他的關(guān)系甚至比二郎的另外兩個伴讀更好。
“今兒太傅向皇上告了假,六弟便帶人先去馬場了,”五殿下笑道,“若你再晚來一時片刻,說不得我也過去了。”
“對了,還沒恭喜你中了秀才,”五皇子拿出籠在袖中的一個平安符遞給謝笙,“這是我上次去皇恩寺求的,你走得太快,沒來得及給你,此時便借花獻(xiàn)佛,當(dāng)做賀禮了�!�
謝笙接過那個三角形的符紙,小心的放在了自己貼身的荷包里:“你這也太沒誠意了,不過我收下了�!�
“我聽說皇上升了娘娘做嬪御,說來我還欠著你一份賀禮呢,”謝笙笑道,“如今娘娘苦盡甘來,成了一宮主位,你可算是不必?fù)?dān)心了�!�
對于五皇子私下不稱父皇,而是只叫皇上的事情,謝笙一直知道,只是從來不說,五皇子也只在私下和謝笙說話時這么用,二郎在時,他也是喊父皇的。
提起母親,五皇子臉上露出笑來:“謝禮就不必了,我娘還念著什么時候請你吃她做的桂花糕呢,如今她做了嬪御,能主管一宮,搬進(jìn)了院里有幾棵桂花樹的院子,日日想著怎么變著方兒的做桂花味兒的點心�!�
“娘娘手藝好,你可有福了,”或許是以己度人,謝笙總覺著,像是五皇子這樣,將自己母親看得重要的人,總不會品性太差。而真正相處下來時候,也的確如他所料。
五皇子還想和謝笙多說兩句,就注意到門口的腳步聲,忙住了嘴,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垮了下去,神色也變得有些陰郁,頭微微低垂著,就好像方才和謝笙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謝笙見狀也收了面上笑意:“多謝五皇子告知�!�
“果真是你回來了,”這個聲音,想必謝笙記憶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來人正是高祺,而在高祺身后,穿著明黃色衣裳的人,正是太子。
太子身材高挑,面容遺傳了高貴妃的美麗,顯得格外柔和一些。
六年前宮宴上,謝笙見到的太子,還是儀表堂堂,滿身貴氣的儲君。如今就不能忽略太子眼中,那時不時顯露出的幾分算計之色和偶爾的陰郁暴虐。不得不承認(rèn),這實在是破壞了太子身上的整體美感。
“參見太子,”謝笙和五皇子同時行禮。
“不必多禮,”太子就像是沒有看見五皇子一樣,隨手揮了揮,反而親自去扶謝笙。
謝笙后退一步,抵在了五皇子的桌邊:“多謝太子�!�
“不識好人心,”高祺嘀咕了一句。
太子像是沒事人一樣收回手,臉上笑容不變。
他隨意的看了看一旁二郎的位置問:“難得你才回京就進(jìn)宮來了,偏偏二郎不在。我記得早晨我經(jīng)過時,二郎還在位置上的�!�
見謝笙沒有說話,太子問高祺:“你可知道六弟和他的兩個伴讀去了哪里?”
真是可笑,問二郎的位置不問就在同一間課室的五皇子,反而去問和他一起來的高祺,這可真是……
高祺看了謝笙一眼,唇角露出一個嘲弄的笑:“方才還在呢,聽說是有什么人來說了什么話之后,就生氣的去了馬場。”
得,位置是一樣的,不過發(fā)生的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想必太子和高祺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經(jīng)問過了五皇子,知道是太傅臨時請假,才將文科課改為了跑馬的。
五皇子站在謝笙后頭,想起自己方才和謝笙說過的話,心里發(fā)笑,好容易才忍住了臉上神色不變。
謝笙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滿肚子壞水,聽見高祺這么說,臉上就露出些愁緒來。
“定然是六殿下知道我進(jìn)宮,所以惱了我了,”謝笙嘆了口氣,對太子道,“多謝太子殿下告知,我這便往馬場去�!�
去馬場?太子楞了一下,高祺面上卻是展現(xiàn)出幾分焦急的神色,這謝笙怎么不安套路來啊,這是去馬場的事兒嗎。
高祺張了張嘴,又像是估計著什么,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搖了搖頭道:“我看還是先叫人去瞧瞧的好,既然那人說了什么之后,六弟他們就直接去了馬場,難保小滿你去了之后,六弟不會更氣惱。”
“多謝太子殿下提醒,可是這先斬后奏之事,到底是我的不是……”
“你也是過于思念父母家人,”太子寬慰謝笙道,“為人子女者思念父母本是人之常情。何況你與你父母親六年未見了,這事兒不管放在誰身上,都是能夠理解的�!�
太子見謝笙“面色黯然”,想了想道,“其實本宮今日也是聽見你進(jìn)宮之后,特意來尋你的�!�
謝笙忙露出幾分受寵若驚來,問:“臣惶恐,不知太子殿下可有要事?”
“并沒什么要緊的,”太子道,“只是前些日子你兄長謝麒突然辭去了太子伴讀之職,伺候便一直呆在家中,也不出來交際,我有些擔(dān)心他�!�
謝笙還沒開口呢,高祺便一臉義憤填膺道:“殿下您就是好心腸,您對他這么好,他倒好,竟然在這樣的時候直接辭去伴讀之職,回家去了。您往日里時常為他著想,可見他心里必然是沒想著您的�!�
“誒,話不能這么說,”太子制止了高祺繼續(xù)說下去的意圖,轉(zhuǎn)而對謝笙道,“高祺也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謝麒離開的事情,有些過于激動了,小滿你不要和他計較。”
“太子殿下放心,我怎么會和他計較呢,”謝笙笑得十分真誠,“畢竟我可沒聽見人說話啊。”
沒聽見人說話,那是聽見誰說話?
因先前高祺說謝侯和謝麒是白眼狼的事情,謝笙逮著一次機(jī)會,罵過高祺是狗。如今謝笙這么一說,高祺自然就想了起來。他氣得不行,可偏偏謝笙也沒有明說,只要你自己不想到那件事,誰又會知道呢?
對于謝笙和高祺之間的恩怨,太子也是知道的,此時只能干咳一聲。
“太子殿下怎么咳嗽起來了,這會兒正是換季的時候,前兩日秋老虎還在發(fā)威呢,今兒早晨起來,就凍得像是寒冬要來了似的,若是您病了,可千萬別諱疾忌醫(yī),一定要找了太醫(yī)來瞧,您可是我大晉的儲君呢,除了皇上之外,就屬您的身體最貴重了�!�
謝笙說話從來真心實意,尤其是說好話的時候。所以即便謝笙把高祺氣得跳腳,有時候太子也恨不得能夠把謝笙給掐死,卻也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謝笙想說好話的時候,說得實在順耳極了。
瞧瞧,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貴的就是太子這個儲君了。這話從太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六皇子身邊的伴讀口中說出來,可真讓人覺得愉快。
“本宮無事,”太子問,“謝侯爺回京,想必謝麒的婚事也要開始算日子了?”
“我記得謝麒和朱家女都已經(jīng)滿了十八歲了。謝麒是男子,再等兩年也無妨,不過朱家女郎比謝麒還要大幾個月,應(yīng)當(dāng)是再等不得了�!�
“可不是嗎,”謝笙笑瞇瞇道,“我爹才歸家,大哥就提出請爹娘幫他測算日子,準(zhǔn)備走最后的禮了。想必離我大嫂進(jìn)門也不久了,到時候……”
“哎呀,是我忘了,太子殿下不得輕易出宮,到時候只能叫我哥再另外謝過殿下了,”謝笙掃了一眼高祺,“我家也不接高家的禮,想必高伴讀也是沒這個口福能喝到我大哥的喜酒了。”
高祺打從被罵了之后,最害怕誰提起當(dāng)年那件事。尤其當(dāng)初謝侯把他嚇了個夠嗆,如今謝侯再次回京,還要常駐京城,他也打定了主意,能不去謝家就不去謝家。
所以他早就決定了,謝麒的婚禮他是絕對不去的,謝家求著他,他也不去。
不過他心里想著不去,和被人當(dāng)面說,你是不能來我家,這里面的含義是不一樣的。
“無妨,”高祺臉色僵硬,這幾個字似乎是從牙縫兒里逼出來的一樣。
太子見狀,倒也沒說什么。他可沒忘了,當(dāng)初高家和謝家鬧崩之后,緊接著就出了六皇子的事情。高貴妃見皇帝選了謝笙做六皇子的伴讀,就趕忙叫高家修復(fù)和謝家的關(guān)系,可謝家所有來自于高家的禮物都不收,無奈之下,高貴妃只能親自送。
高貴妃原想著她是貴妃之尊,送出去的東西,總不可能再被退回來了吧,誰承想,謝寧他就有這個本事,愣是沒收。
那送禮的太監(jiān)直接扔在門口,謝寧當(dāng)時就騎馬帶著禮物進(jìn)了宮,比那太監(jiān)還要更早到宮里。謝寧進(jìn)不去后宮,便直接把禮物原樣扔到了前朝和后宮交界的宮門處。
眾目睽睽之下,被謝寧落了這么大一個臉面,高貴妃當(dāng)天就叫了太醫(yī),卻也再沒人敢招惹謝寧這個混不吝的。
太子總站在面前不走,明明該說的都說完了,謝笙也覺得有些煩了。
他在面對太子時候的態(tài)度都是裝出來的,所以說話的時候時不時地就會刺一下太子他們,偏偏臉上表情一向繃得好,又一貫是這么說話的,就連太子也說不出他多大的不好來。
其實太子真正想問的可不是謝麒,也不是挑撥謝笙和二郎之間的關(guān)系。挑撥這事兒,要是能成,早就成了,何況謝笙剛才那樣的表現(xiàn)也能叫太子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必定成不了的。
太子本心里其實想問的,是大姐兒什么時候進(jìn)入社交圈。
其實這事兒本不該他來,可高祺被謝笙一句話堵回去,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呢,太子便也不得不慢慢的來。
“說來謝麒和朱家女也算是青梅竹馬,想必日后感情定是好極,可叫本宮羨慕得很,”太子眉宇間的郁色和脆弱也不再遮掩,他嘆了口氣,就等著謝笙來問,或是安慰。
“我大哥和朱姐姐日后一定會好好的,”謝笙害怕自己強(qiáng)調(diào)得不夠,甚至還點了點頭。
太子看了謝笙一眼,暗恨自己又忘了,謝笙一貫是個只聽自己想聽的話的人,只要是不想聽的,他全都只當(dāng)自己聽不見。
原本聽見這話,不管怎么說,謝笙都該至少說一句,太子殿下東宮里還有娘娘們呢之類的,或者就是太子殿下節(jié)哀。偏偏謝笙一句不提,這叫太子怎么從自己的后宮轉(zhuǎn)到大姐兒身上去啊。
太子深吸了口氣,此路不通,再換,左右這里只有四個人,說得直白些也無妨。
“那就好,”太子頓了頓,“這回父皇已經(jīng)派了人去繼任蜀州刺史,想必是要把謝侯留在京中了。此番謝夫人和你長姐也是一道回來的吧。聽說謝夫人當(dāng)年便是京城圈子里首屈一指的夫人,想必謝小姐也被她教養(yǎng)得極好�!�
大尾巴狼!
謝笙心里的警惕等級原本就已經(jīng)滿格,此刻直接爆表。
“太子殿下,我有兩個姐姐呢,”謝笙生出了自己的右手,比了一個二出來。
謝笙這是準(zhǔn)備打定主意裝糊涂到底了。
太子瞇了瞇眼睛,他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要是再說得多一些,就算是這話傳出去對大姐兒不大好,卻也只能影響大姐兒在頂級圈子里的婚配罷了。而太子到底只是太子,而不是皇帝,他還得照顧著自己父皇的想法。
高祺這會兒算是忍不了了:“我看未必,畢竟是在蜀州那樣的地方呆了十二年之久,謝夫人或許還是位令人尊重的勛貴夫人,謝大小姐卻未必是正經(jīng)的勛貴小姐。”
見謝笙皮笑肉不笑的看過來,高祺也不惱,只道:“我可沒說謊啊,你要是說我說錯了話,叫你大姐出門交際啊,我是見不著了,不過京城里的夫人們都是個頂個的人精子,她們看人可比我準(zhǔn)多了�!�
“不勞高伴讀費(fèi)心了,”謝笙道,“我大姐姐這些日子得忙著陪未來大嫂呢,可沒工夫出來走動,如今咱們家的事兒,再大也大不過我大哥娶親啊。”
“誰知道是真是假,”高祺嗤笑一聲,“只怕是被謝二小姐在京中的才名給嚇怕了吧�!�
“高伴讀,我尊你一聲高伴讀,可你也別給臉不要臉,”謝笙板起臉來,倒有三分謝侯的樣子。
“若是再叫我聽見高伴讀你把我姐姐掛在嘴邊,不管是哪一個,我都會和高伴讀好好商量商量,您該怎么說話的問題�!�
“你以為我會怕你?”高祺向前一步,似乎想要以自己的身高和壯碩的身材取勝。
不過謝笙只是站在那里,也沒做出什么特別的姿勢,卻就是看著比高祺更厲害些。
“你不怕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回去告訴我爹啊,”謝笙不要臉的說道,“讓我爹去找你爹商量商量就是了。”
===第38節(jié)===
得,高祺還真就憋不出話來了。他見了高尚書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還敢上去告狀?活膩味了吧,高尚書不直接一頓揍都算好的。
“噗,”也不知道是誰發(fā)出了一聲笑。緊接著從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陣哈哈哈的笑聲。
“太子殿下好,”二郎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隨意的給太子問了好,也不等太子說話,就直接來到了謝笙面前。
他故意在高祺臉上看了一圈,才搖了搖頭,同謝笙道:“小滿,我看你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你眼看著不如高伴讀,就想回去找你爹?”
“那可不?”謝笙道,“我才十二歲,他都快及冠了,有可比性嗎?往常我大哥在時,還有我大哥幫我,現(xiàn)在我大哥家去了,可不就是叫我爹幫我嗎。”
末了,謝笙又加了一句:“可不是因為我哥要娶媳婦了,不能打擾他,才不找他的�!�
“你這話說的,”二郎故意問,“要是這會兒你大哥已經(jīng)娶妻了呢?”
“那就看情況吧,要是我大哥沒事兒,帶著大嫂進(jìn)宮來玩一玩也是可以的�!�
“也是,”二郎的視線和太子交匯,口中卻還帶著笑意和謝笙說道,“你大嫂還是我親表姐呢,她成日在外頭,我娘也擔(dān)心得很,多進(jìn)宮來陪陪我娘也好�!�
“六弟母親住在晉江宮后頭,要見外命婦,只怕不妥吧,”太子捏著自個兒腰間玉佩的手,都快把玉佩給捏斷了。
謝笙分神看了一眼,真行,這玉石質(zhì)地可真不錯,下回可以做一塊。
謝笙看了一眼在一旁的高祺,他已經(jīng)和另外兩個二郎身邊的伴讀斗起了氣勢。高祺年紀(jì)大些,身材魁梧,另外兩個身份更高,就算年紀(jì)小些,兩個“打”一個也毫無壓力。
謝笙和一直縮在一旁的五皇子對視一眼,又各自錯開�,F(xiàn)在可不是他們的戰(zhàn)場,看著就行。
“太子殿下說得是,的確不妥,”太子沒想到,二郎居然直接承認(rèn)了。
不過很快,二郎就說道:“可這天下都是父皇的。父皇可是百姓稱頌的明君,妥與不妥……這可都是父皇許了的,難道父皇說的不對?太子殿下,這可是父皇的皇宮�!�
最后一句話,二郎說得很輕,輕到那邊的伴讀們都沒有察覺,只有謝笙和五皇子聽到了一點。
是啊,這皇宮可不是太子的,而是皇帝的。太子想要管皇宮里面的事情,可以啊,你自己是皇帝就行。
太子把手里的玉佩捏成了兩半,他充血的大腦也總算是冷靜了不少。他一直捏著手里的玉佩不敢放手。
“父皇說的,自然都是對的�!�
太子深深的看了二郎一眼,轉(zhuǎn)身就走,高祺也連忙跟在后頭。
“我覺得太子的手回去得找御醫(yī)看看,”二郎扭頭對謝笙道,“他那塊玉佩可真厚�!�
第46章
雙更
太子前腳剛剛離開,
二郎就給自己的伴讀都放了假,五皇子也很主動的自己起身離開。
二郎看了一眼已經(jīng)離開的五皇子一眼,對謝笙道:“也只小滿你和五哥能說上兩句,
我還從來沒見到他笑過。”
“不過是隨意聊上兩句罷了,五皇子只是話少�!�
其實謝笙心里清楚,
五皇子并不是真的話少,而是有意的將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們隔絕開來,
不想和他們扯上太大的關(guān)系而已。
其實五皇子雖然不如二郎和其他皇子模樣好,卻也生得十分俊朗,他之所以不愛笑,
主要還是因為他在笑起來的時候,會暴露自己的小虎牙,和左側(cè)臉頰的小酒窩。這樣可愛的搭配,
是不大適合出現(xiàn)在“陰郁”的五皇子身上的。
二郎隨意的點了點頭,并沒為謝笙話中隱隱幫著五皇子的意思而氣惱,反而對謝笙道:“我前些日子得了消息,不止是太子,
連著四哥他們,
也在打你大姐的主意。高貴妃和淑妃她們說得多了,我父皇也有幾分意動�!�
謝笙眼皮子一跳,
這可真是難辦。
“是一個,還是兩個?”謝笙問的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其實謝笙并不明白,怎么一時間,自己姐姐就成了香餑餑,
太子想娶了她也就算了,其他皇子也要進(jìn)來摻一腳。
“那兩個年紀(jì)差不多,自然是誰有本事是誰的唄,”二郎繼續(xù)道,“不過三哥更喜歡他表妹,約莫還會幫著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