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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皇上的耐性可真好,”謝笙意有所指道。

    “可不是嗎,”二郎面上露出幾分假笑模樣,“若是沒個耐性,父皇也不會走到如今了。”

    兩人心知肚明,這個耐性的傾注對象,正是高家。

    高家如今被留了下來,可見不止謝笙和朱王妃想著要高家為她擋下陰謀算計,就連皇帝自己,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走,”二郎百無聊賴的轉了轉手里的杯子,小聲道,“左右就只有那點東西,聽第一回還覺得有趣,等多聽上幾回,我都要坐膩了�!�

    謝笙心道,可不是嗎,再這么忽悠下去,就連謝笙自己,都快要將這些個潤色加工的假話當成真話去記住了。

    但他們都十分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即便這些人吹噓得天花亂墜,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也不知道那些百姓到底哪兒來的興趣,”二郎有些無奈,“就這么一件事情,翻來覆去的講,也值得他們聽這么多遍還不膩?”

    百姓最喜歡的,就是這些看上去離他們很遙遠,有可能是他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事情。尤其,這還是一樁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大概是因為娘娘的事情十分動人,”謝笙道,“聽說這件事情已經(jīng)輻散到本朝的各個州府了,速度可真夠快的�!�

    二郎聞言,道:“我們從后門兒走,這會兒人這么多,難保沒有渾水摸魚之人。”

    ===第109節(jié)===

    謝笙點了點頭,兩人各自上了馬車,而后在熟悉的路口分道揚鑣。

    謝笙才到府門前,就有個小廝趕忙迎了上來,他臉上滿是喜色,自以為偷偷地看著謝笙,實際上卻是把自己所有的舉動都暴露在謝笙的視線之下。

    “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夫人那里有嬌客,請您務必要過去呢!”

    第119章

    更新

    李氏這里若是來了女客,

    幾乎是不會叫謝笙過去的。如今加上了務必二字,似乎透露出一種別樣的含義。

    謝笙沒直接過去,

    而是先回了自己屋里,準備換身衣裳再過去。

    他問了守在屋里的林書家的:“母親那里來了什么客人?”

    “回少爺?shù)脑�,”林書家的道,“是朱少爺、朱小姐,潘夫人潘小姐,還有上回來過的溫老夫人與溫小姐�!�

    林書家的想了想,

    又道:“聽說本還有秦夫人幾位要來,

    卻因別的事情耽擱了�!�

    嬌客?也是,

    除了朱弦之外,的確都是嬌客。

    “我知道了,

    你先下去,”謝笙不大習慣有女子近身伺候。

    林書家的下去不久,

    小六子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他手里捧著個托盤,里頭放著一套新衣,

    還有幾樣已經(jīng)配好的配飾。

    謝笙一看這東西,

    就知道是出自自己母親的特別吩咐。

    “少爺穿上這身,可真是俊,

    ”小六子夸贊道,

    “我可再沒見過比咱們少爺更英俊的了。”

    這身衣裳的主色是天青色,

    暗紋以云紋為主。外頭配的那件披風,顏色卻比這個稍深,還加了一圈毛邊。

    衣裳用的是銅鍍金嵌綠松石的扣子,

    顏色和這衣裳的顏色大致相同,又有一種別的寶石少有的溫潤感。

    謝笙的頭發(fā)難得用了木簪子,像成人一樣梳起來。

    “少爺頭回將頭發(fā)梳起來,我竟還有些不適應,”捧墨圍著謝笙看了好幾遍,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這么一句。

    謝笙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

    也不怪捧墨不習慣,就算是謝笙自己,也有些不太適應。

    往日里他總是披著頭發(fā),自在隨意,就算是束發(fā),也多是用的發(fā)帶,這還是他第一次用發(fā)簪。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謝笙的頭發(fā)自然留得很長,此刻全都盤在頭頂,也是不輕的重量。

    除此之外,他的頭皮也被扯得有些發(fā)緊。不過人看上去更清爽了卻是真的。

    謝笙摸了摸自己被扯到的頭皮,這會兒可能還沒什么感覺,可等到晚些時候回來,必然要覺得疼的。

    “少爺,可是我笨手笨腳的,扯痛了?”小六子看見謝笙的動作,趕忙問道,“要不我還是趕緊給您把頭發(fā)拆了,讓我媳婦進來給您重新梳過。”

    “不必了,”謝笙道,“我只是從沒這么梳過頭發(fā),一時有些不習慣罷了,你先尋個人去母親那里回話才是真的,我們也該快些過去了�!�

    謝笙去李氏處,自然是輕車熟路。不過今日他是特意在外頭等了片刻,才進的門。

    因為朱弦也在的緣故,在謝家的這些個姑娘倒也不需要如何回避。

    唯一一個溫瑄,因著溫老夫人和李氏心照不宣的想法,以及謝笙三舅母的親戚身份,也默認了不必回避。

    謝笙進門之后,也沒有到處亂看,而是先給在場的幾位長輩行禮問好。

    李氏看得滿意,等潘夫人和溫老夫人都點了頭才道:“怎么這會兒才回來,慎之等你等得都急了�!�

    朱弦在一旁坐著,沒料想,鍋從天降。朱弦聞言也只是笑笑,便道:“誰叫這會兒只有我和謝麒兩個,自然盼著小滿早些回來了�!�

    朱弦說著,還對謝笙眨了眨眼睛。

    謝笙道:“我還以為慎之哥是不想叫我回來的�!�

    謝笙故意看了旁邊的潘夫人一眼。

    朱弦立刻坐直了,也不再和謝笙開玩笑。

    李氏見狀,笑著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小滿還不快去見禮�!�

    這回說的,就是幾位小姐了。

    就在謝笙轉過來的時候,幾位小姐已經(jīng)站了起來,謝笙便一個個的見禮過去。

    溫瑄站在末尾,理所當然是最后一個。

    謝笙走到溫瑄面前,和溫瑄四目相對。

    謝笙和溫瑄面上都泛起幾分淡淡的笑意。

    “溫小姐�!�

    “謝公子�!�

    溫瑄今兒的衣裳用的是她平日少有的絳色,釵環(huán)也是金鑲寶石的,雖然件數(shù)算不得多,可每一件都美得恰到好處。

    只一個華勝,就用了掐絲、鏤空、累絲、鑲嵌等多種技法,可見這套釵環(huán)的妙處。

    往日溫瑄打扮得清麗,讓人只覺得她溫和恬淡,與世無爭。如今身著艷色衣裳,竟只是略遜朱紅玉一籌。

    要知道,朱紅玉和溫瑄的年紀,可差得遠呢,一個豆蔻梢頭,一個正當妙齡。可見日后到了同樣的年齡,溫瑄必然比朱紅玉更加動人。

    溫瑄從謝笙的眼中看到了欣賞,手中的絹帕被捏緊了。原本平整得不見一絲褶皺的絹帕上頭,被擰出了細小的紋路,卻沒人覺得可惜。她面頰飛上紅云,倒和唇上的胭脂有了些相似之處。

    李氏在上頭看著這一幕,放下茶盞,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漬,面上笑意更加溫和。轉頭和溫老夫人說話的時候,也更用了幾分心思。

    此刻,一旁的潘小姐和朱紅玉等人,也明白了為什么本該是只有朱家和謝家的小聚,卻還請了溫家人。

    原以為是請了人來做陪客,現(xiàn)在看來,是制造機會呢。

    謝笙瞥見朱紅玉和大姐兒對視一眼,也不理會,和溫瑄默契的同時退到了自己本該在的位置。

    溫瑄坐在幾人之后,謝笙便也沒到前頭去,像是不經(jīng)意般,直接坐到了溫瑄的對面。

    即便只用眼角的余光,兩人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對方的舉止動作。

    謝笙知道溫瑄多吃了兩塊梅花糕,溫瑄看見謝笙偏愛一口一個的小點心。

    溫瑄就坐在對面,謝笙的心里其實是有那么一點小緊張的。不過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謝笙注意到,溫瑄時不時的就會偷看自己一眼。

    等抓住了溫瑄看自己的大致規(guī)律后,謝笙默到自己算好的時間,突然抬頭,恰和溫瑄的視線撞上。

    溫瑄稍稍有些驚訝,又有些羞惱,眼睛微微睜大,又趕忙低了頭。

    謝笙見此,卻沒故意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向別處,而是直接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溫瑄。

    果然不過幾息,溫瑄就悄悄抬了頭,再次撞進謝笙的眼眸中。

    溫瑄輕輕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這一次卻沒再立刻低下頭去。

    謝笙第一次知道,眼如秋水,脈脈含情,原來是一句真話。

    謝笙心頭一動,舉起茶盞,借著用袖子遮掩飲茶的工夫,對溫瑄笑彎了眉眼。

    溫瑄猝不及防瞧見了這樣一個笑容,也不自覺的抿著嘴唇輕笑了起來。

    這兩人的動作不大,卻也沒有過多遮掩。朱弦坐在謝笙身邊,自然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朱弦本就心有猜測,此時自是恍然大悟。

    朱弦不經(jīng)意動了動手臂,手肘處就碰了謝笙一下。

    謝笙才要放下茶盞,被朱弦這么一碰,手里的茶水險些灑到外頭。

    “慎之哥,”謝笙的嘴唇明明沒怎么動,卻偏偏讓人聽出了一股子咬牙切齒的味道。

    朱弦知道是自個兒的錯,輕咳一聲,趕忙給謝笙陪了個笑臉。

    朱弦借著吃東西的時候,小聲和謝笙道:“都是我的錯,沒看對時候。不過我這也是太過驚訝了。能讓小滿你這個榆木腦袋都開竅,可真不容易�!�

    “若我是榆木腦袋,慎之哥你必然得是鐵樹才行,”謝笙毫不退讓,“能讓你這棵千年鐵樹開花,可真是難上加難。”

    朱弦和謝笙對視一眼,到底是朱弦敗下陣來。

    朱弦如今什么年紀,謝笙如今什么年紀。朱弦可是沒立場說謝笙不開竅的。

    不過謝笙更惱的是,他和溫瑄玩得正高興呢,被朱弦這么一打斷,必然是不能再繼續(xù)了。

    謝笙看過去時,溫瑄果然已經(jīng)被坐在她身邊的大姐兒拉了說話了。

    朱弦見此,忙想了個其他的話題出來,免得被謝笙遷怒。

    “這兩日我府上收到的帖子越來越多了,魚龍混雜,不好都回絕,也不好都應下,可真是讓人傷透了腦筋�!�

    “傷透腦筋的難道不是紅玉姐?”謝笙心里不高興,又怎么會放過朱弦。

    “慎之哥你分明近來都住在大營,哪兒來的機會傷透腦筋,我可不信那些人還能跑到營地里去給你下帖子。”

    朱弦被謝笙一句話堵回來,又不能說他什么,只能道:“你還別說,真有個想這么下帖子的,被直接軍法處置了。”

    “原來你們那‘富貴營’也有不長腦子的人?”

    朱弦所屬的營地,有不少出身高的官家子弟去鍍金,故而不少人都稱那地方是富貴營。

    當初朱弦也算是這么一個鍍金的公子哥兒,弱不禁風的,看著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倒是憑著自己的本事讓所有人都認可了他。

    “不過是個被推出來的小嘍啰,能有什么腦子,”朱弦道,“不過這人的身份比較有趣,明明出身低,卻和各家都能扯上那么一點關系�!�

    “哦?”謝笙挑眉。

    “他姑姑嫁給了高家的一個偏遠旁支,叔叔娶了云家夫人的落魄外侄女,他母親又是落魄宗室的外室女�!�

    只朱弦這一句,就囊括了至少三家。高家正在風口浪尖,云家勢力也不算小,嚴更是如今的國姓。

    朱弦隨后又往上數(shù)了三代,林林總總,竟囊括了京中半數(shù)的勛貴之家。

    雖然都是些不入流,甚至連主家人都見不著的。到底有個姓氏擺在這里,就是有那么幾分香火情。

    “這家子可真是厲害,”朱弦若是不說,謝笙還真沒注意過,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家子。

    “這樣人家出身的人,怎么會沒腦子的接下這樣的差事?這可不應該啊�!�

    ===第110節(jié)===

    第120章

    更新

    對于謝笙的疑問,朱弦并沒有做任何的解釋,

    而是一副神在在的模樣。似乎是對謝笙方才舉動的還擊。

    不過也恰是朱弦這樣的表現(xiàn),

    讓謝笙明白,那個人除了身份之外或許并沒有太多值得他在意的地方。畢竟這件事情都已經(jīng)被處理完成了。

    謝笙也不問朱弦,

    而是直接撤回了自己的注意力,大拇指婆娑了一下茶盞的花紋。

    如此,反倒是朱弦自己有些憋悶。

    “你可真是,半點都不吃虧,

    ”朱弦無奈的說了這么一句,

    “現(xiàn)在不是什么好說話的時候,

    遲些再告訴你�!�

    朱弦話音剛落,

    上頭李氏就同溫老夫人和潘夫人道:“瞧他們這無趣的模樣�!�

    溫老夫人隨意的看了一眼:“還都是孩子呢,正是貪玩的時候,

    總把他們拘在屋里也不像�!�

    潘夫人聞言也稱是這個理。

    “還小呢,”謝笙輕輕說了一聲,眼睛不自覺的就往朱弦那邊飄了一下。

    朱弦臉上顯出幾分無奈神色,

    顯然是已經(jīng)習慣了謝笙偶爾的小孩子脾氣:“溫小姐可還在對面坐著呢�!�

    謝笙聽了這話,也沒再說什么,

    可那渾身流露出來的氣度,

    卻更重了幾分。

    “也罷,還是叫他們自己玩去,我們也能好生說話,”李氏說著,單點了大姐兒和謝麒出來,

    “你們可要好生照顧幾個弟弟妹妹�!�

    兩人趕忙應是。

    李氏點頭之后,又看向朱弦:“甚至難得來一回,今日不談公事,就好生和他們玩樂一日�!�

    朱弦還沒開口,朱紅玉就先幫著他答應了下來,還拍胸脯保證道:“夫人放心,我會好生看著哥哥的,何況還有小滿在呢�!�

    謝笙臉上恰到好處的出現(xiàn)了一個笑容,看上去十分乖巧可靠。

    其實他心里倒覺得朱紅玉說的有那么一點不太對。他在和朱弦不去辦公事能有什么關系,對面潘小姐在才是真的。他可不樂意去做個大燈籠。

    幾人就此出了門,可外頭還有大雪在呢,幾人也沒想好要去哪里玩。難道又去書房?這可不是平時只有熟人的時候。

    “不如我們?nèi)ズ耐ぃ边是二姐兒提議,“這會兒湖面已經(jīng)凍上,再叫人去檢查一番,到時候在冰面上玩耍,也是趣味,若是不想去冰面玩,只在湖心亭里,著人鋪上地毯,再用屏風和帳幔圍了,里頭點上爐子,別說密不透風了,只怕還能叫人覺得熱呢�!�

    朱紅玉難得贊同了一回:“便是只在湖心亭中烹茶,也是個閑趣,可惜沒有好酒,不然也能試試‘紅泥小火爐,綠蟻焙新酒‘�!�

    很快,這個提議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畢竟誰都不是傻子,自然都猜得到屋里的幾個長輩為什么把他們都趕出來。

    謝笙見狀,直接叫了一個守在外頭的小丫頭過來:“你去告訴林管家,叫他親自帶了人去檢查準備。”

    謝麒聽見謝笙的吩咐,也點頭道:“林管家做事認真細致,這事兒交給他來,再讓人放心不過了�!�

    一行人慢慢往那邊過去,府里的丫鬟小廝們則因為這幾句話忙得腳不沾地,務必要在這幾位主子到來之前,準備得盡善盡美才行。

    好在為了防著主子們臨時起意,林管家一早就吩咐了準備些有可能會用上的東西,此時也不至于抓瞎,勉強算是有序。

    謝家溫泉莊子上的冬日,鮮花盛開,芳香四溢。不過定邊侯府里也不差什么。

    雖然曾動了心思要從莊子上移幾株臘梅過來,最后到底還是沒能成行。

    “這是……”溫瑄站在一棵樹下,看著樹上凝結的冰柱,眼中滿是驚艷。

    “聽說北方有座城市,冬日可見霧凇奇景,滿城銀裝素裹,如同冰晶雪裹�!�

    謝笙輕輕說著,便偏頭看向溫瑄。

    溫瑄看了謝笙一眼,也沒阻止謝笙和她走在一起。

    “上回我似乎,也走過這條路,”溫瑄等人走到一處,突然停下腳步,臉上笑意盈盈。

    謝笙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臉上卻有些發(fā)燒。

    那個地方,正是謝笙和溫瑄頭回在府中遇見時,相見的地方。

    還記得那時候謝笙還沒喜歡上溫瑄,只把溫瑄當做洪水猛獸,將各項規(guī)矩都做得足足的。

    溫瑄那會兒也很緊張,只是心里因為先存了好感,表現(xiàn)便大膽許多。

    此時再次走到這個地方,想起往事,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前頭朱紅玉扭頭,正好見著這一幕。

    “這是怎么了,小滿說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也叫咱們一塊兒聽聽?”

    朱紅玉這么一句,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勾了過來。

    大姐兒看了一眼這地方,就想起了當時的場景,也抿嘴笑了起來,不過也沒說破。只是正因為想了起來,大姐兒也更能看出謝笙和溫瑄之間關系的變化。

    溫瑄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沒有說話。

    謝笙卻半點不怕朱紅玉,直接道:“不過是說到了些山野趣聞,難登大雅之堂,不過說笑話這事兒,大哥可比我在行�!�

    謝麒猝不及防被謝笙叫到,但見謝笙悄悄對他眨眼睛,也有些好笑,只得點了點頭。

    朱紅玉還有什么瞧不明白的,不過是從來護著謝笙慣了,不愿意揭穿他,便轉頭叫謝麒說故事去了。

    謝笙等朱紅玉轉了回去,才又看向溫瑄。

    溫瑄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笙,眼中滿是溫和笑意。

    幾人繼續(xù)向前,不多時候就到了先前說好的湖心亭中。

    謝家的奴仆訓練有素,此時已經(jīng)將所有的東西安排得穩(wěn)穩(wěn)當當。因在場的有不少姑娘家,林管家便只留了幾個丫鬟,和力氣大的婆子在場,所有的小廝都被調(diào)了出去,務必叫不能沖撞了她們。

    “這里頭果然暖和,”潘小姐身體好,一路走來并不覺得寒冷,此時進了亭子,不過坐了片刻,就覺得有些流汗。忙將自己外頭裹著的披風解了,叫丫鬟拿著。

    “是啊,”大姐兒應了一聲,又繼續(xù)道,“二妹這法子好,又暖和,又不必呆在屋里悶著�!�

    “卻也不是我先想出來的,”二姐兒道,“原先出門做客時,曾見人這么布置,當時便覺得有些巧思,此時只是拿來用了�!�

    謝笙看溫瑄和她們也不算太熟悉,便是大姐兒拉著她說話,也總有些默契之處,是溫瑄所不能及的。

    謝笙想了想,和身邊的婆子說了幾句,便叫她尋姐兒們?nèi)チ恕?br />
    “先前林管家已叫人仔細檢查了冰面,都已經(jīng)凍瓷實了,便是三個大漢站在一處冰面,都半點沒事,正適合玩樂,姐兒們?nèi)羰遣幌朐诼犠岳泶糁�,可隨時吩咐奴婢�!�

    潘小姐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致,只是她見身邊大姐兒等人都沒說話,便有些不好意思提。

    朱紅玉一直注意著自己未來嫂嫂的動靜,忙拉了她的手:“潘姐姐,我有些想玩這個,只是卻不大會,你可能教一教我?”

    “好啊,”潘小姐眼前一亮,趕忙一口答應下來,“紅玉你放心,我打小就在冰面玩,定不會讓你摔了的。”

    “我自是信潘姐姐,”朱紅玉和潘小姐一道出來,朱弦和謝麒自然也要跟上。

    亭子里出去了四個人,一時便只剩了溫瑄和謝家姐弟。

    謝笙看了一眼溫瑄眼底的好奇,轉而問自己姐姐們:“大姐二姐可也要出去玩一玩?”

    大姐兒二姐兒對視一眼,一同搖了搖頭:“我們再坐一會兒。溫小姐可要去玩?”

    頂著謝笙的視線,溫瑄點了點頭:“我生在南方,還沒像這么玩過呢。”

    “既如此,便由小滿陪著溫小姐一道,”大姐兒方才已經(jīng)看破,此時也樂得給二人制造一點機會,畢竟今日他們幾個被單獨趕出來玩,就是為了讓他們之中的某些人能有些單獨相處的機會。

    “溫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謝笙的話音很是柔和,一字一字,都穩(wěn)穩(wěn)的敲擊在溫瑄的心頭。

    “那就有勞謝公子了,”溫瑄起身,和謝笙兩人一同保持著安全距離出去。

    “大姐?”二姐兒道,“咱們不過去,這樣好嗎?”

    大姐兒捧著熱茶飲了一口,才道:“小滿有分寸,何況還有那么多下人看著呢,能出什么事。咱們?nèi)缃襁是好好遵照醫(yī)囑,調(diào)養(yǎng)身子為上�!�

    前些日子李氏請了太醫(yī)為全家人診脈,大姐兒二姐兒身上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小毛病,尤其二姐兒,之所以每個月都有那么幾日不能出門,主要在于她有些宮寒。

    結果出來后,可把李氏嚇了一跳,二姐兒都是要定下未來的女孩子了,宮寒這樣的毛病,可不能有。便趕忙請?zhí)t(yī)保密,又趕忙抓了藥,給二姐兒調(diào)養(yǎng)。

    二姐兒見此,對李氏添了真心,卻是后話。

    謝笙和溫瑄并排走著,轉過假山,周身氣氛一下就松了。

    謝笙招了婆子過來:“我大哥他們都在哪兒?”

    那婆子小心答了,謝笙想了想,便選了假山后頭一個小地方的湖面。那兒自成一個小世界,若沒人特意過來,是不會有人打擾的。

    等走到了地方,溫瑄看著一片靜謐,只剩了她和謝笙兩個的冰面,突然有些害羞。

    謝笙讓人服侍著溫瑄換好了鞋子,才向溫瑄伸出了手:“小寒,我們一起�!�

    這是謝笙第一次叫她小寒,溫瑄眼睫毛輕輕一顫。

    謝笙手指纖長,指甲被修剪得圓潤精致。手上有幾個薄薄的繭子,看那位置,是平時執(zhí)筆之處。謝笙的皮膚很白,站的位置也好,陽光撒在謝笙身上,為他整個人都攏上一層耀眼的色彩。

    這只手,伸在自己面前。

    溫瑄也輕輕伸出手去,搭到了謝笙的手中。

    第121章

    更新

    入夜,

    謝笙躺在床上,

    想起白日里和溫瑄一起玩鬧的情形,

    有些止不住唇邊笑意。

    溫瑄是真的沒上過冰面,幾乎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小心謹慎。

    謝笙卻是打小就玩鬧慣了的,運動神經(jīng)又好,

    他甚至能直接在冰面上跳一支舞。

    不過,

    這是第一次,

    謝笙小心翼翼的牽著一個人的手,

    認真的指點她應當怎么去做,

    如何才能做得更好。更是第一次,謝笙牽著一個人的手,

    這么久。

    謝笙微微動了動指尖,那溫軟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上頭,讓人不能忘記。

    簾子外頭的燭火有些昏暗,顯然是蠟燭快要燃盡的前奏。謝笙本就不介意夜里有沒有光,

    便也再懶得喊人進來。

    謝笙閉上眼,耳邊還殘留著溫瑄帶著興奮的低呼,

    和銀鈴般的笑聲。

    這是謝笙第二次看到這樣的溫瑄,上一次,還是她和琛琛打雪仗的時候。不過上一回和這回,又怎么能一樣呢。

    謝笙在昏黃的燭火中,慢慢睡去。

    時間過得很快,似乎只是一眨眼,就將是朱皇后的冊封之日。

    因為一些擔心,

    謝家和朱家甚至是皇帝都派了不少人關注著各地的動向。

    皇帝還未雨綢繆,派人去各地督查,務必要好生對待百姓,平平安安度過這一整個冬日。

    動用了這么多人手,滿朝上下便都知道皇帝對這一次冊封典禮的看重。自然也就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做太多小動作。

    淑妃賢妃即便再不甘心,卻也只能寄希望于天時。不過如今看來,只怕是難了。

    “皇上今次可算是用了心,”謝笙輕輕嘆息一聲。

    ===第111節(jié)===

    作為一個皇帝,真正下了這么大的力氣,并不是因為真的愛民如子,而是為了自己的皇后不被打上災星的標簽。

    雖然從朱皇后的角度來看,皇帝做的非常令人感動,可作為上流社會的貴族的角度來看,謝笙就只覺得有些許的悲哀。

    不過民間卻因為皇帝的這些舉措,而十分崇拜他,認為他是一個難得的好皇帝。即便皇帝才只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實事。

    “可不是嗎,”小滿對面坐著的正是二郎,他并沒看出小滿心里真正的想法,還以為小滿是因為不再擔心,歇下了心里的包袱,才會嘆氣。

    二郎又笑道:“若非明日有大典,你是不是今兒也不來了?這些日子云哲一逮著機會就要進宮來,我看他那張面皮都快看得厭煩了�!�

    說了這么一句,二郎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他來的也忒勤快了些,叫我連去老師那里學習的時機都沒了。因恐將我在老師身邊學習的事情暴露出來,我都快有半個月沒出宮了�!�

    “我本就是外男,哪里有外男總是往宮里跑的,”謝笙道,“總歸我一日日的大了,若再像原先那樣不知分寸,只怕是要帶累得娘娘也要被那些人胡亂指責的。”

    謝笙說完,對于后頭云哲那事兒,他也沒多奈何。

    “你若真不愿意見他,便說上一聲,他略呆個兩回,自然也就知道了。”

    “我倒是想,”二郎面上神色有些幽怨,“可要是我一旦這么做了,總歸是要有些牽扯的。好歹過了這一段�!�

    二郎緊接著又對謝笙先前的回答做出了反駁,“那些人說的話,怎么值得放在心上?母后這一路走來,聽到的閑言碎語,難道還少了?”

    二郎說完之后,頓了頓,到底沒想著讓謝笙做出任何回答。

    其實二郎自己也承認,謝笙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

    “瞧我,你進宮這么些時候了,我卻還忘了帶你去見母后,這可真是,”二郎有些懊惱,“若是被母后知道了,只怕是要說咱們的�!�

    “無妨,咱們這就過去便是,”謝笙和二郎一道起身。

    謝笙問:“娘娘如今可還是在后殿住著?”

    二郎點了點頭:“母后說大典未成,到底不能名正言順�!�

    鳳儀宮早已經(jīng)收拾齊整,只等著朱皇后這個主人入住。

    雖然只差了一日,朱皇后現(xiàn)在也仍然是住在皇帝的隔間的,等到明日宣旨之后,朱皇后就要徹底遷宮了。到了那時,謝笙就不好往后宮里頭去了。

    對于名正言順這個解釋,謝笙其實是有些不信的。他更樂于相信,是朱皇后想要抓緊最后的一點時間,和皇帝多多相處。

    一旦搬進鳳儀宮,不管兩所宮殿有多么接近,到底是不如現(xiàn)在親近。如今皇帝還能毫不遲疑的相信朱皇后母子,若是日后有人特意挑撥呢?

    謝笙到時,朱皇后才剛剛換下明日大典要穿的衣裳。許是因為全套的衣裳太重太累,發(fā)冠也壓得人頭皮難受,朱皇后便索性倚在榻上,將頭發(fā)拆散了,任由身邊伺候的人幫她按摩。

    察覺到有人進門,朱皇后懶懶的看了一眼。等發(fā)現(xiàn)是謝笙進宮,朱皇后臉上也添了幾分笑顏。

    朱皇后制止了身后丫鬟的動作,同謝笙笑道:“在那邊傻站著做什么,還不快過來�!�

    謝笙趕忙上前,和二郎一同行禮。

    “什么時候在我面前也如此客氣了?還不快起來,”朱王妃仔細端詳了一番謝笙的面孔,才對他道,“聽說你和溫家的小姐走得很近?”

    謝笙也不扭捏,直接點了頭。

    “我覺得她是一個好女孩,雖然這會兒還早……”

    “只要是真心喜歡上了,又有什么關系,”朱皇后緊接著道,“原先我還頭疼要給你挑什么樣的女孩子,沒想到你自己就先看上了一個�!�

    說起這話,朱皇后不由得輕笑起來。

    “我當初就覺得她和你有緣,沒想到,這緣分竟然來的這么快�!�

    朱王妃拉著謝笙的手,勸誡道。

    “不過小滿你到底還是要以科舉為重,辛苦了這么些年,總要一博�!�

    “姑姑你就放心,”謝笙道,“這會兒還早呢,便是想要求娶人家的姑娘,我也得拿出些成績來才是。”

    朱皇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自己有分寸便好。明日你可還進宮?”

    謝笙搖了搖頭道:“明兒我得留在家里�!�

    謝笙身上除了皇子伴讀之外,還真沒什么名頭,自然也就不必出席了。

    朱王妃聽了這話,有些遺憾,輕輕嘆了口氣。不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做法,她也是有了心理準備的。

    “外頭太陽可好?咱們在院子里走走,”朱王妃又拉了二郎的手,借著兩人的力站了起來。

    她慢慢走向了門口,卻在進入陽光的范圍之前停下了腳步。

    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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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謝笙偏了偏頭,

    對于朱皇后停下腳步的事情有些奇怪。

    “這走出去,

    會是什么呢?”朱皇后看著門外白雪,面上若有所思。

    二郎一時陷入沉默,

    謝笙下意識的回答道:“自然是光�!�

    謝笙說完這句,才反應過來,朱皇后想要問的,

    可不是如今下一只腳走出去,會遇到什么。

    謝笙心里有些懊惱,卻也還是面不改色,只當自己方才是什么也不明白一樣。

    不就是裝傻嗎,和謝侯學一學也就是了,

    畢竟是父子總歸是一脈相承。

    朱王妃聽了謝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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