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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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到老爺子身邊之前,溫檸曾聽人提起,秦家三公子善良大度。
偏偏她見到的三叔秦昭禮,冷淡嚴(yán)謹(jǐn),如高嶺之花不可褻瀆。
似從初見起,便看穿她真實(shí)身份。
為了不被趕走,她決意抱緊秦昭禮大腿。
在他應(yīng)酬結(jié)束后溫柔送粥湯,溫柔大方,噓寒問暖,拼命刷好感值。
直到酒后荒唐,溫檸才發(fā)現(xiàn),旁人口中的三公子,指的是老爺子第三個孫子。
而三爺秦昭禮,心狠手辣,無人敢惹。
剛剛吃干抹凈的溫檸:天要亡我。
她慌忙跑路,卻被“請”到秦昭禮書房。
月色如水,襯衫上的貝母扣折出微涼的光。
秦昭禮把玩著一支濃黑色的鋼筆,緩步走到她面前。
微涼的金屬貼著她細(xì)嫩的脖頸,挑起下巴,他微笑:“睡了就跑,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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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爺子的養(yǎng)孫當(dāng)眾戳穿身份的那天。
大雨傾盆,溫檸一條白色裙子,撐著傘往外走。
養(yǎng)孫站在廊下放肆嘲諷:“等三叔回來,一定往死里收拾這冒充身份的家伙。”
話音剛落。
他瞧見秦昭禮下車,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溫檸肩膀上,沉聲開口:“冷不冷?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養(yǎng)孫:?
#不小心抱錯大腿怎么辦#
#大佬非要我抱他#
第13章
咸魚(十三)
在鄧玠愣神之中,
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孩已經(jīng)松開了梁衍的領(lǐng)帶,改為捏著他臉頰,
聲音帶著點(diǎn)咬牙切齒的意味:“說!你為什么不同意!”
雖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鄧玠自動腦補(bǔ)出來了劇情。
多半又是一個暗戀梁衍而不得的可憐姑娘,甚至追到這里來對梁衍進(jìn)行告白。
鄧玠認(rèn)識梁衍多年,自然清楚有多少女孩子傾慕梁衍。
下意識中,
鄧玠便將舒瑤也歸結(jié)到其中。
他挽著的陸歲歲驚嘆:“好勇敢�!�
的確勇敢。
上一個敢撲梁衍的人,
連他衣角都沒碰到,
就被人攔了下去。
這個女孩都成功上手了!
鄧玠剛想上前,被梁卻葵抓住衣角:“別去,
別打擾大哥�!�
鄧玠:“?”
他生生停下腳步,
訝然看向梁卻葵:“那女孩是大哥自己帶來的?”
梁卻葵點(diǎn)頭。
鄧玠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了。
“大哥這是轉(zhuǎn)性了?”鄧玠納罕,
“上次在射擊場就見他手把手教人打槍,現(xiàn)在又帶了人過來……”
梁卻葵完全不知道他說的射擊場到底是什么事,
沒吭聲。
在鄧玠愣神中,梁衍抬眼看他。
這一眼沒什么情緒,
平靜的如同看一棵樹。
鄧玠笑著朝他揮手,
打招呼:“大哥!”
他邁步,想要過去。
坐在梁衍腿上的舒瑤剛想回頭,被梁衍伸手按住,
將她的臉按在自己懷中。
舒瑤臉小,他一巴掌就能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拿槍磨出來的繭子擦過她柔嫩的肌膚,舒瑤不舒服地短促一聲哼,梁衍手稍松了松,
仍舊不容抗拒地遮住她的臉。
猝不及防,臉頰貼在梁衍的襯衫之上,舒瑤唔了一聲,試圖用力推開他的胸膛,就連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老禽獸!別想占我便宜!”
最后一句讓鄧玠打了個寒噤,燈光昏暗,他看不清晰,只聽到梁衍冷靜地說:“不用過來,她喝醉了�!�
鄧玠流連花叢多年,只聽這幾個字,腦海中已經(jīng)飆起來云霄飛車。
野啊。
沒想到梁衍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如今一玩就這么大。
鄧玠想要找堂叔鄧玠問問情況,周圍人卻告訴他,鄧玨早就已經(jīng)走了。
鄧玨結(jié)婚早,家中門禁森嚴(yán),眼看著到了時辰,立刻站起來,干凈利索地回家見老婆。
其他的人,和鄧玠關(guān)系不遠(yuǎn)不近的,鄧玠便摟著陸歲歲,頂了鄧玨的位置,繼續(xù)打牌,時不時地抬眼,瞧一下坐在暗處的梁衍兩人。
舒瑤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酒壯慫人膽。
舒瑤每次喝完酒之后,熱血上頭,就會惡向膽邊生,做出許許多多她清醒狀態(tài)下絕對做不出來的事情。
譬如現(xiàn)在。
舒瑤不喜歡被人看著,這個角落的燈早就被她偷偷地關(guān)掉。
方才她差點(diǎn)摔倒,被梁衍扶起來,燈光昏暗,視線受阻,其他的感官便變得格外敏銳。
舒瑤清晰地嗅到梁衍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只是有點(diǎn)頭疼,努力回想,卻還是想不出曾經(jīng)在哪里聞到過。
還有他滾燙的掌心,貼著微涼的肌膚,舒瑤的一顆心,不再像是瘋狂的小兔,倒像是被小兔子抱著啃的小胡蘿卜,咯咯吱吱,缺了好多酥酥麻麻的小口。
男人的掌心寬厚而溫暖,克制又規(guī)矩,確認(rèn)她完全站起來之后便松開。
絲毫沒有碰觸其他的地方。
哪怕舒瑤喝醉了,還記著這人故意釣她胃口不肯同意參加晚會的事,趁著梁衍疏于防范,徑直將他推倒在沙發(fā)上,防止他逃跑,又直直坐在他的腿上,壓住他。
舒瑤忘了一件事。
今天她穿的是條裙子。
裙擺里雖然穿著南瓜褲,但那料子太過輕軟。舒瑤坐在梁衍的大腿上,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么糟糕,還在為自己能成功壓制他而感到開心。
“明明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你偏偏不點(diǎn)頭!也不明確拒絕!”舒瑤義憤填膺,說出自己悶在心中的氣話,“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來見你,故意想拿這種事情來要挾我。你就是對我有壞心思,禽獸!畜生!”
厲聲數(shù)落完梁衍的罪狀之后,舒瑤拽著他的領(lǐng)帶,意外地發(fā)現(xiàn),梁衍的喉結(jié)竟然動了一下。
他膚色要比舒瑤深上一些,喉結(jié)也很明顯,甚至可以用得上性感一詞來形容。
聲音引來梁卻葵側(cè)目,她驚恐萬分,本想把舒瑤帶下去,瞧梁衍并無怒容,這才規(guī)規(guī)矩矩坐著,假裝什么都沒聽到。
舒瑤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滿腦子都是要罵回來這個男人。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硬硬的東西硌到,有點(diǎn)不舒服。
她換了個姿勢,還沒調(diào)整好,聽到梁衍聲音變冷:“下去。”
“我不!”
梁衍放在她身側(cè)的手握成拳,肌膚之上,青筋凸起,最終又隱忍下來,不觸碰她。
“聽話,”他重復(fù)一遍,“別鬧�!�
回應(yīng)他是舒瑤的一通教訓(xùn):“你肯定又在想亂七八糟的東西!明明都這么大年齡的人了,就不要再對女學(xué)生產(chǎn)生什么不該有的幻想……”
打牌的幾個人忍不住往這里看了幾眼,與梁衍的視線相觸,又默契地笑了笑,繼續(xù)各玩各的。
等到鄧玠進(jìn)來之后,梁衍按住她的臉,才成功地暫時阻止她這張小嘴的喋喋不休。
“玩夠了?”梁衍松開按住她的手,眸色深沉,“夠了就下去�!�
舒瑤臉頰被他襯衫上的扣子硌出一道印子,她吃痛,仍舊不依不饒:“究竟去還是不去?你干脆點(diǎn),給個痛快話。別一天到晚磨磨唧唧的……也別想著占我便宜�!�
梁衍反問:“究竟是誰占誰便宜?”
一句話說的舒瑤目瞪口呆,她愣了半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梁衍。
認(rèn)真思考。
醉酒后的她和平時看上去差距很大。
平時看上去像只警惕心很高的貓咪,永遠(yuǎn)活在自我的世界里,漂亮的眼睛看什么都透著一股滿不在乎的超脫氣�?勺砭坪蟮乃�,要活潑生動許多,膽子也大,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做。
甚至敢挑逗他了。
梁衍說:“手機(jī)拿過來,我給你朋友打電話,送你回家�!�
舒瑤側(cè)著臉,看了他半天,慢吞吞開口:“不給�!�
她說:“別想騙我的手機(jī),哼。”
最后那一聲,十分傲嬌。
梁衍不再和醉鬼講道理,他伸手去拿舒瑤放在沙發(fā)上的包,誰知道舒瑤護(hù)犢子一樣撲過去,恰好把他的手壓在柔軟之下。
梁衍肌肉緊繃。
舒瑤瞪圓眼睛看他,質(zhì)疑:“你要搶劫嗎?”
梁衍深呼吸,抽出被她壓住的手,冷臉站起來,叫人:“卻葵�!�
梁卻葵正處于隨時待命狀態(tài),聽見自家兄長召喚,立刻站起來:“在�!�
“照顧好她,”梁衍說,“我去趟洗手間。”
梁卻葵連聲答應(yīng)下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又聽梁衍囑托:“別讓鄧玠看到她的臉�!�
梁卻葵不明就里,短促地啊了一聲。
她問:“為什么��?”
梁衍說:“今天她的麻煩夠多了�!�
梁卻葵:“……”
她還是不明白梁衍話里的意思,乖乖地去看舒瑤。舒瑤抱著自己的包,說什么都不肯把手機(jī)拿出來。
而坐在鄧玠旁側(cè)的陸歲歲,終于看清楚舒瑤的臉。
陸歲歲一晃神,只感覺這姑娘漂亮干凈的不像在人世間。
鄧玠從她手中拿走籌碼,拿中指輕撓她的掌心:“在看什么?”
“沒什么,”陸歲歲可不敢說那個漂亮的姑娘,她對美人總是懷有戒心,順勢倒在鄧玠懷中撒嬌,“這規(guī)則好難呀,我都看不懂哎�!�
陸歲歲擅于向男人示弱,以滿足他們的自尊心。果不其然,鄧玠在她臉頰上捏了一把,笑:“有什么難的?等我給你贏個包�!�
對面的人揶揄:“鄧玠啊鄧玠,你快要相親了,這心思還花在外面呢?”
鄧玠捏著牌:“相親也就是走走過場,十有□□能成的事,不需要避諱�!�
“不怕舒家那邊不高興?”
“怕他?”鄧玠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舒世銘自己在外面也玩女人,他自個兒上梁不正,還想要求我為他侄女守身如玉?說起來,我不會弄出什么私生子私生女的丑聞,比他強(qiáng)上百倍。”
這話在這邊的認(rèn)可度并不高。
說到底,和鄧玠不是一路人。
陸歲歲喂了鄧玠一枚葡萄,鄧玠滿不在乎地打出一張牌:“至于姓舒的那小丫頭,我虧待不了她——前提是她老老實(shí)實(shí),別插手我的私生活。否則,這婚啊,她也別想訂�!�
舒世銘和鄧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鄧玠前天才知原來是舒世銘有求于鄧父。他篤定了舒世銘不會因?yàn)榇耸戮腿∠@次相親,也不再收斂自己的花花腸子。
鄧玨的目標(biāo)很明確,情人什么樣的都可以,但妻子一定要老實(shí)溫順,家世清白。
舒瑤剛好符合他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
他這番擇妻論剛剛說完,梁衍重新進(jìn)來,徑直走到舒瑤面前。
她還不肯交手機(jī),臉頰因?yàn)榫凭饔梅浩鹆宋⑽⒌募t色,眼睛也蒙上一層霧蒙蒙。
梁衍囑托梁卻葵:“一會你把小櫻桃?guī)Щ丶�,今天麻煩你照顧她�!?br />
舒瑤不肯交手機(jī),無法聯(lián)系她朋友,更沒辦法這樣送她回去。
照舒明珺那個性格,倘若知道今晚發(fā)生的這一切,說不定明天就直接把舒瑤打包送出國。
梁卻葵因著“小櫻桃”這個稱呼迷茫了一下,聽完整句話,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不行呀,今天楚昀在我那里……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四個字說的很輕,很羞澀。
梁衍停頓兩秒:“好�!�
梁卻葵相信自己親哥的人品。
他絕非那種會趁著女孩子醉酒而占便宜的家伙。
舒瑤還坐在沙發(fā)上,她把包藏在自己懷中,像鳥護(hù)蛋一樣,護(h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牌桌上氣氛逐漸熱烈起來,觥籌交錯,交杯推盞。
一片喧鬧聲中,梁衍說聲抱歉,俯身將舒瑤打橫抱起。
很輕,輕到如同一個人偶。
舒瑤倒是沒有再掙扎,只是嘀咕了一句:“你手好涼�!�
真的很涼。
像是在冰水里泡過。
明明剛才還是熱的呢。
梁衍不和小醉鬼計較,抱著舒瑤往外走。
鄧玠連輸兩把,覺著晦氣,想站起來透透風(fēng),看見梁衍人走了,忙在后面追:“大哥!”
梁衍沒回頭,直到下了電梯,出了酒店,把舒瑤塞在車中,才問鄧玠:“有什么事?”
車窗露了一絲小縫,只看能清女孩搭在車窗上細(xì)嫩的手指,干干凈凈的,纖細(xì)瑩白,瞧著就讓鄧玠心神蕩漾,忍不住想一睹芳容。
鄧玠笑著問:“大哥,你這小姑娘哪里來的?”
梁衍不答,反而一笑:“我看你最近不為進(jìn)董事會的事發(fā)愁了�!�
鄧玠連連擺手:“哪里?我這正愁著呢,只是愁歸愁,也總得有點(diǎn)消遣不是?”
他笑的曖昧:“大哥不也是?”
梁衍聲音淡淡:“我沒你那愛好。”
鄧玠嘖一聲。
——沒那愛好。
——瞧大哥這意思,車?yán)锩孢@位,應(yīng)該就是正經(jīng)女友了?
鄧玠走到車窗旁側(cè),隔著一層,他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朗聲問:“大嫂,我是鄧玠,衛(wèi)玠的那個玠。初次見面,賞臉做個自我介紹唄�!�
梁衍皺眉,斥責(zé)鄧玠:“她喝多了,不想說話�!�
“誰說我喝多了?”車子里傳來舒瑤憤怒的聲音,“老畜生天天騙人。”
鄧玠眼前一亮。
呦,還挺辣。
柔軟的吃多了,偶爾見著個辣脾氣的,也覺著對胃口。
挺新鮮。
梁衍一言不發(fā),繞到車子另一側(cè),打開車門。
舒瑤已經(jīng)醉了,手指扒著車窗縫隙,有點(diǎn)疑惑:“這里怎么涼涼的啊?”
趕在她說出更多醉話之前,梁衍直接把她從車窗上拽回來,淡淡地吩咐司機(jī):“開車�!�
今天的司機(jī)跟了梁衍兩年,還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先生,去哪兒?”
沉默半晌,梁衍閉著眼睛,淡聲開口:“頤和公館�!�
鄧玠在原地站了一陣,才想起來陸歲歲還在包廂里,轉(zhuǎn)身回去。
他剛剛上樓,一旁停靠的車中,蔡栝放下手機(jī)。
夜色過濃,蔡栝看不清楚方才那兩個男人的面容,但她對舒瑤印象格外深刻,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
她抓緊時間,趕緊拍了幾張照片下來。
醉酒慵懶的女孩被男人抱上車,疑似和另外一個男人對峙——
只可惜,蔡栝光顧著拍清楚舒瑤的臉,男人的臉只拍到一角。蔡栝對著這一部分辨認(rèn)半天,也沒辨認(rèn)出來是誰。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并非娛樂圈的人士。
蔡栝也清楚,舒瑤沒有男友,上次陪她去花籃娛樂的,也沒有這么一個男人。
蔡栝仔細(xì)看著那幾張照片,微微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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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之后的舒瑤就是魔王。
還是那種黑化后SSSSS級別的大魔王。
剛到頤和公館的時候,舒瑤還規(guī)矩點(diǎn)。
一聲不吭,就抱著她懷里的那個包,說什么都不讓人碰。
梁衍帶她去客房,叫人過來幫她洗澡,換睡衣。
雖然舒瑤沒有吐,但剛剛在車上說了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話。
梁衍認(rèn)為她如今很有必要接受一下清洗。
但叫進(jìn)去的人剛剛進(jìn)去沒多久,就被舒瑤直接了當(dāng)?shù)刳s出來。
書房之中,梁衍剛打開電腦,郵件回復(fù)到一半,就聽人一臉為難地說,舒瑤反應(yīng)十分激烈,壓根就不讓人碰她。
末了,又小心翼翼地加上一句:“她現(xiàn)在一直嚷嚷著要見您�!�
梁衍合上電腦,坐在椅子上,略微休息片刻,站起來去見她。
等見了舒瑤之后,梁衍才明白,傭人說的舒瑤嚷嚷著要見他是什么意思。
舒瑤從包里翻出來手機(jī),打開錄音界面,也不在意他在不在,直接問:“你答不答應(yīng)參加我們學(xué)校的中秋晚會�。俊�
“梁衍,你出來啊�!�
“梁大丁,你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