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所以,他覺得說什么都無關(guān)痛癢了,享受和她最后的相處時間,也是一件樂事。
等雨勢漸弱,他們才再次上路,后面的一個多小時,他們聽聽音樂,聊聊新聞,但大部分時間是沉默的。
直到進了城,雨才漸漸柔和起來,變成來時那種細細綿綿的樣子。
楊之玉沒有說話,眼見榮善衡把車固執(zhí)地開往如園的方向。
他開車確實穩(wěn),又快又穩(wěn),讓人挑不出毛病,更無法質(zhì)疑他的意志和決心。
車子一直拐進小區(qū),進入地庫,倒進車位。
每一步,楊之玉的心都顫一下。
卻沒能說出阻止他的話。
榮善衡熄了火,光線暗下來,擋風玻璃還氤氳水汽,水珠一道道滑下,像難已止住的淚。
他解了安全帶,側(cè)了身,目光定在她臉上,呼吸平穩(wěn)沉著,似早已做好了決定,問她:“上去坐會吧,我做咖啡給你�!�
楊之玉看著他眼睛,那里面除了渴求,更多還是真摯。
“嗯�!彼c了頭。
一切都那么熟悉。
上電梯、開門、換鞋,仿佛自己從未離開過這里,就連氣味都是她熟悉的,以及喜歡的。
楊之玉心中悵然,有種想逃的沖動,站在門口挪不動腳。
回憶如碎片般涌來。
榮善衡關(guān)了門,從她身后轉(zhuǎn)到身前,彼此離得太近,他情難自抑,手指勾住了她的。
指尖與指尖觸碰,楊之玉沒有躲,但也沒有迎,她在做心理斗爭,抑或心理建設(shè)。
那就可以再進一步。
榮善衡想。
指頭插進她纖細指縫,拇指撥碾她掌心柔軟的細肉,眼神一直未離開她的臉,時刻觀察她表情,她的眸子如墨一般淵暗。
“家里沒你,我特別不習慣,一切都亂了�!�
他陳述事實,每一個音節(jié)都在腦海里斟酌后發(fā)出。
“想回來嗎?”他接著問,頭已經(jīng)低到可以蹭到她的額,“回來吧,好么……”
楊之玉猶豫躲避,他身上淡淡的木質(zhì)香混雜在熟悉的空氣里,有種致命的吸引。
“我回來做什么呢?”她的臉已經(jīng)紅到耳根。
榮善衡眼里有笑,眸光尋著她躲避的眼神:“做家務(wù)?”
楊之玉失笑,手被他牽著,直愣愣笑了會。
呼吸不穩(wěn),她抬頭看著他,說:“榮老師,你那么需要人的話,拜托找個住家保姆吧,或者鐘點工�!彼o他出主意:“比我合適。”
“是嗎?”他貼近她身子,手沒松開:“那……住家保姆月薪多少,鐘點工什么收費標準?”
她垂眸:“說不好,聽說挺貴�!�
榮善衡仿佛極有興致,點了頭:“我也聽說,你一直在直播賺外快�!�
“是。在短視頻平臺錄
vlog,接點小廣告。”
她微仰頭,陷進他眼里,那是一處幽暗黑洞,沒有時空界限,質(zhì)量大到無邊,陷進去就拔不出來了:“你都知道的。”
“還那么缺錢?”他眉心幾不可見皺了下。
“誰和錢過不去,當然越多越好�!彼约憾疾恢雷约涸谡f什么了。
呼吸太重,不單是她自己,還有他的。
鼻尖對上鼻尖,輕輕摩擦。
拉鋸戰(zhàn)真的太耗人精力,楊之玉快撐不住了,這男人磨得她就要繳械投降。
“……還不如回來做家務(wù)呢,和以前一樣,住在家里。這一次,你給我做,我給你兩倍薪酬,不,十倍……不不,我的都給你,我也給你�!�
榮善衡渴望著,忍耐著,聲音都是顫的,在她唇邊試探。
胡說八道演繹到極致,彼此間的那層薄膜,就差一針,便被刺破。
楊之玉感覺心臟就在嗓子眼跳,目光鎖定在他優(yōu)美唇角,不知羞恥地問:
“包括做愛嗎?”
他一怔,也就半秒,目光噙淚:“只要你愿意,我求之不得……”
楊之玉踮腳,叼上他的唇,把他的尾音收進嘴里。
他們還愛著彼此,充滿隔閡的堤壩徹底崩潰,愛意如
弋?
洶涌洪水,摧毀一切理智。
吻上的那一刻,兩人同時發(fā)出一聲深沉的嘆息。
很快,她的輾轉(zhuǎn)被他反客為主。
榮善衡單手裹緊她腰肢,另一手掌扣在她后頸,用力吞噬占據(jù)著她的口腔。
濕滑靈巧的舌游刃有余,所有的挑逗用在舌尖,夾雜著情欲,打亂她的陣腳,迫使她與他交纏,就像糾纏在一起的身體。他舔舐、吸吮,但這還不行,他太想念她的唇舌,想到哭,無法再溫柔矜持,而是露出動物般侵占的原始欲望,摩擦著齒關(guān),恨不得吃了她。
唇齒相依,楊之玉從鼻腔哼出聲息,撩撥他的欲火。
他也早已欲火焚身,她緊貼的小腹知道。
“唔……善衡……”楊之玉的雙手從他腰間挪到胸口,輕輕推了推。
他反應(yīng)太大,再這么下去,怕是收不住。
榮善衡睜開眼睛,仿佛從一場酣夢中醒來,睫毛被淚陰濕,長長遮住瞳仁,將眸光分成深淺層次。
“之玉,”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今天別走了,好嗎,以后再也不走了,好嗎?或者,你要走的話,帶上我,別丟下我……”
楊之玉心中鈍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伏在他胸口哭起來。
她不再掩飾自己,哭得淋漓盡致。
用眼淚告訴他:“其實,我從來也沒丟下過你,我說我不要你了,可沒有一天不想你,我想你就像這樣,抱著我,緊緊抱著我……”
榮善衡用溫熱手掌撫著她脊背,一下又一下:“嗯,我都知道�!毖劾餄駶�,說:“我知道你害怕再次分開,可是之玉,正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會害怕�!�
他將她再次擁緊,給她極致的溫柔:“不怕了,我一直都在,一直陪著你�!�
他們是幸運的,能夠找到互相體諒的另一半,人生難得圓滿,遇見知己,還是要好好珍惜。
楊之玉搬進如園是在一周后,媽媽葛金秋特意打電話過來,自詡看破人情世故,倆人相好是意料之中。楊之玉揶揄,說媽你以后出攤吧,看相算八字,賺得比我多。
葛金秋說你還是吃的苦少,能平心靜氣坐下來好好談場戀愛是時代紅利,哪像老時候談個戀愛也就見幾面,看對眼就結(jié)婚了,等婚后再接著吵架,怎么著也得回娘家住上一倆月,被全村婦女輪番叫上一兩回,才又回來接著過日子。
楊之玉聽著頭疼,說這圖啥,過不了離婚得了,卻聽葛金秋笑笑說,那個年代誰隨隨便便離婚啊,會被人瞧不起,對孩子影響也不好,所以說你們趕上時代紅利了,不結(jié)婚也行,談八百回戀愛也無妨,婚前性行為也被允許……
說到婚前性行為,葛金秋低聲提醒頭七過了,該干啥干啥。
掛了電話,楊之玉繼續(xù)收拾東西,她被榮善衡說得暈頭轉(zhuǎn)向,迷迷糊糊就住進來了,也罷,放著現(xiàn)成好處不占白不占,反正她第一次住進來也是本著占便宜的心態(tài)。
榮善衡也本著要占有她的心、先滿足她的胃的思路,放大招做起了楊之玉最愛的奶茶,熬了一鍋珍珠和一鍋糯米圓子,早起就開始倒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型。
他端過來一杯,放入粗吸管讓楊之玉品鑒,楊之玉吸了一口,咀嚼珍珠和糯米圓子,兩眼放光,夸贊他,說他的廚藝還從未失手過。
榮善衡真心接受她的贊美,看著她大口暢飲,心里無比暖熱,細長手指穿過她發(fā)間,饒是鄭重說,我其他的技藝也有所精進,你要不要體會一下?
“哦,是嗎?”楊之玉裝傻,眨巴眨巴眼睛:“你自己偷偷找人練啦?”
榮善衡被氣笑:“這種事怎么能找人……好,好,我承認,我拿自己練手�!�
“所以……”他捏捏她的小臉:“是時候?qū)崙?zhàn)檢驗一下了!”
“現(xiàn)在?”
“現(xiàn)在�!�
“不要�!睏钪裰噶酥镐伭艘坏氐男欣睿皝y七八糟呢�!�
“那我們上樓做�!彼呀�(jīng)欺身過來,準備抱她上樓。
楊之玉扳正他的臉:“榮善衡,你也太心急了,我還就偏不讓你得逞!”
她躲避著,推開他往陽臺方向跑去,榮善衡追到陽臺,摟住她的腰,撓她胳肢窩。
楊之玉咯咯笑,又跑到客廳,小孩子般與他躲貓貓。
榮善衡氣得圍裙一扯,扔在地上,雙手叉腰,伸長胳膊將桌上她喝剩的奶茶一口干了,嘴里咀嚼殘存的一顆珍珠,好吃,他心底升騰起一陣陣甜蜜熱浪。
楊之玉看得失神,那張寫滿情欲的臉上,也勾起自己的無限遐想。
榮善衡默然走向她,攏住她腰身,吻她。
她不該刺激他的,還是小瞧了男人的欲望和蠻力。
榮善衡瞬間抱起她,讓她躺倒在沙發(fā)上,往后撥了撥她的長發(fā),用寵溺的眼神,斟酌道:“先吃哪里好呢?”
楊之玉還在回味他剛才那個軟滑的吻。
“那就這里吧!”榮善衡幫她,寬衣解帶,嘴唇在胸口流連,嚙住小櫻桃。
舌尖打旋兒,他大口,飽滿卻依舊填不滿欲望。
曾幾何時,他撞見她裸著身子在冰箱前喝果汁的場面一遍又一遍侵蝕大腦,那柔軟蛋糕上的櫻桃像魚餌,釣起他每一個孤單的日夜。
淫欲,是漫漫長夜的主角,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驅(qū)散節(jié)制的理智。
脫衣服的過程并不野蠻,甚至多少有點太斯文,不知道兩個人是饑渴還是交易,竟有種恭敬不如從命的禮尚往來。
裸裎相見,楊之玉撫摸他結(jié)實的脊背,勁瘦的腰腹和兩腿間的蓬勃蔥郁……
他的身體和他的面容一樣,依舊攝人心魄。
而他,則耐心承受著她的撫摸,身體起伏著,嘴里喘出幾聲輕哼,享受著這指尖歡愉。
榮善衡拿出一小盒杰士邦,備著。
她還可以再潤一點。
于是分開她的腿。榮善衡的手指靈巧,每個指頭都掃過花心,他是做過奶油蛋糕的人,懂得如何攪弄,如何擠壓,如何涂抹。她所有東西都是價值連城,他怎可能舍得浪費。
他的侵入十分順利,她也開誠布公,迎接這久違的飽滿。
楊之玉喜歡這種飽滿,就像秋天的稻子,經(jīng)過一個夏天的艱辛和等待,終于結(jié)出飽滿顆粒。
他真的很燙,滾燙、飽脹、深入。給她從未有過的熱量。每一次都推到最深,探索更遠一點的沼澤。
她以前會因為他嫻熟的技術(shù)而高興地喊叫,嬌喘哼聲,而現(xiàn)在,她卻只想伏在他身上哭泣。
這種感覺,不只單純享受技術(shù)和快感,而是直抵心靈,他們不需要說什么,彼此都懂對方的心,也不需要什么承諾,這是一種完全的交付和信任。
他加快節(jié)奏,將她抱坐起來,更加忘情,渾身打顫,聲音也抖起來。
索性,就著這個姿勢,他用力將她整個人抱著站起,拖住她飽滿的臀瓣。她的小腿滑落在他臂彎,隨著他動作來回晃動,他的雙腳踏實有力,大腿肌肉繃緊,臀部持續(xù)發(fā)力,地板發(fā)出堅韌不拔努力支撐的聲音。
“我們?nèi)ツ膬�?”楊之玉整個人被他兜起來,剛陷下去,又被頂起。
“上樓。”
榮善衡抱著她上樓,臂力驚人。
楊之玉快要窒息,自己半懸在空中,只有交接處的一個支撐點,并隨著它升起陷落,喘著問:“你要干嘛,要破紀錄嗎,好啦,我知道你技能了得,可也不用……”
他已經(jīng)邁上第二級臺階。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走得穩(wěn)當。
他對她的身體太過想念,恨不得黏連在一起,成為一個整體。
楊之玉感覺自己飄飄欲仙,最大限度被他打開,身體里的海浪早已洶涌澎湃。
終于到了樓上臥室,他將她放在床上,那曾是她的床,她回來了,他終于心安。
榮善衡看著她潮紅的臉,喉頭發(fā)熱,眼睛濕潤,他想,老天對他是仁慈的,他想要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楊之玉,他也曾害怕被她拒絕,害怕自己的追逐惹她厭惡,甚至差一點就勸誡自己放棄了……
幸好,他們再一次找到了彼此。
朦朧中,楊之玉感覺自己流淚了,真想這樣天荒地老。
這一年來,自己經(jīng)歷了太多,人生軌跡也發(fā)生變化,集中翻閱了生老病死這本厚重的大書,認識到關(guān)于生命、生產(chǎn)、生活的本質(zhì)。她深深明白,在我們的生命里,很多東西沒有標簽,卻是活生生存在,與我們形影不離的,去體悟、去實踐、去獲得,才是活著的意義,而不是盲目崇拜虛假的繁榮,制造普遍的焦慮,和放逐自己沉浸在無休止的物欲里。
在離開榮善衡后,自己也受到了一些不公平待遇,也曾想念他的好,也理解了他抱撲守拙的生活方
殪崋
式。他一如既往的溫柔與包容,支持與鼓勵,也讓自己認清了與家鄉(xiāng)的隔閡,完成了與家鄉(xiāng)、家庭的和解。
“我要謝謝你,榮善衡�!彼龘崦�?jié)竦哪�,目光真摯對他說。
榮善衡眼睛清澈,在最后的沖刺關(guān)頭,將運好的氣力一并給她,胸脯起伏著,伏在她耳邊,嘴唇一翕一合:
“是我要謝謝你,楊之玉�!�
他吻她,相視而笑:“我的之玉。”
【全文完】
作者的話
阿船
作者
07-28
完結(jié)啦!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給所有投票、評論、購買的朋友比心!很高興認識各位,也很感謝你能讀到這里,我是真的喜歡這個故事,才渴望寫出來和大家分享,下次如果遇到好故事還是會開新文,希望我們能再次相遇!也感謝拉力賽,讓我的故事得到曝光和流量,走到這里很知足!后面還有幾天賽程,如果你還有票票,可以繼續(xù)投給《穿香奈兒的村花》,感激不盡!愛大家~
番外(含新故事)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在榮善衡成為“榮總”后,齊震再次見到他,是在一個高端酒局上。
齊震好酒,是星城出版社出了名的“酒漏子”,跑馬拉松、徒步、打高爾夫等雜七雜八的活動又讓他結(jié)交了各色社會名流,加之父親生前在軍隊任職,自己也曾在軍隊歷練,交際網(wǎng)更是遍布大江南北。這樣的結(jié)果便是,他一個人生活,閑暇時間基本被賽事和酒局填滿。
齊震生活的充實完全體現(xiàn)在他的忙碌上,他樂于享受忙碌,也不眷戀家庭,是個實打?qū)嵉摹袄耸幾印薄?br />
所以,他很難理解榮善衡這種生活單一的居家做飯男,反倒是榮善衡升級成總裁,他有點欣賞他了,男人么,要闖、要颯、要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抗打。
他們各自拿了喜歡的酒,站在敞闊的露臺上邊品邊賞景,室外是廣闊的高爾夫場地,四周被蔥郁樹木環(huán)繞,室內(nèi)是東家收集珍藏的名酒,眾人或斟或品,有懂的,也有半懂的,半懂的基本都是來聊生意的。
齊震打量榮善衡,他一身休閑打扮,舉止優(yōu)雅,倒是和周圍環(huán)境挺協(xié)調(diào)。
“我聽說,星城出版社今年想推進一些項目�!睒s善衡托著胳膊,酒杯里的威士忌輕晃。
齊震笑:“出版社每年都推進項目,只不過今年想有所突破,市場書不好做啊!”
“突破好,咱們這樣的大社,雖然不缺資源,但如何滿足市場需求和年輕一代人的期待,還是值得探索的�!�
齊震心知肚明:“榮總何必這么客氣,有話直說。”
榮善衡淺抿一口,笑容淡了些:“我一直很欣賞齊總,爽快直接。其實,我聽美熹說了,她有個專為青年教師做市場書的計劃,社里有領(lǐng)導(dǎo)投了反對票,怕是成不了,但我想促成,我負責找投資人,希望齊總在評審會上給予支持。”
齊震挑眉:“榮總既然有意向,為何不自己直接投?”
榮善衡笑:“我投有點奇怪,畢竟榮氏和星城這邊沒有商業(yè)合作,但我會找個極為靠譜的人來做,他在學界、投資界聞名,保證項目周轉(zhuǎn)順利。”
這回輪到齊震笑:“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睒s善衡點頭,“說來說去,我最該感謝的還是你和美熹,如果沒有你們幫忙,我…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在榮善衡成為“榮總”后,齊震再次見到他,是在一個高端酒局上。
齊震好酒,是星城出版社出了名的“酒漏子”,跑馬拉松、徒步、打高爾夫等雜七雜八的活動又讓他結(jié)交了各色社會名流,加之父親生前在軍隊任職,自己也曾在軍隊歷練,交際網(wǎng)更是遍布大江南北。這樣的結(jié)果便是,他一個人生活,閑暇時間基本被賽事和酒局填滿。
齊震生活的充實完全體現(xiàn)在他的忙碌上,他樂于享受忙碌,也不眷戀家庭,是個實打?qū)嵉摹袄耸幾印薄?br />
所以,他很難理解榮善衡這種生活單一的居家做飯男,反倒是榮善衡升級成總裁,他有點欣賞他了,男人么,要闖、要颯、要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抗打。
他們各自拿了喜歡的酒,站在敞闊的露臺上邊品邊賞景,室外是廣闊的高爾夫場地,四周被蔥郁樹木環(huán)繞,室內(nèi)是東家收集珍藏的名酒,眾人或斟或品,有懂的,也有半懂的,半懂的基本都是來聊生意的。
齊震打量榮善衡,他一身休閑打扮,舉止優(yōu)雅,倒是和周圍環(huán)境挺協(xié)調(diào)。
“我聽說,星城出版社今年想推進一些項目。”榮善衡托著胳膊,酒杯里的威士忌輕晃。
齊震笑:“出版社每年都推進項目,只不過今年想有所突破,市場書不好做��!”
“突破好,咱們這樣的大社,雖然不缺資源,但如何滿足市場需求和年輕一代人的期待,還是值得探索的�!�
齊震心知肚明:“榮總何必這么客氣,有話直說�!�
榮善衡淺抿一口,笑容淡了些:“我一直很欣賞齊總,爽快直接。其實,我聽美熹說了,她有個專為青年教師做市場書的計劃,社里有領(lǐng)導(dǎo)投了反對票,怕是成不了,但我想促成,我負責找投資人,希望齊總在評審會上給予支持。”
齊震挑眉:“榮總既然有意向,為何不自己直接投?”
榮善衡笑:“我投有點奇怪,畢竟榮氏和星城這邊沒有商業(yè)合作,但我會找個極為靠譜的人來做,他在學界、投資界聞名,保證項目周轉(zhuǎn)順利�!�
這回輪到齊震笑:“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睒s善衡點頭,“說來說去,我最該感謝的還是你和美熹,如果沒有你們幫忙,我哪有這個機會�!�
齊震會意,雖然他是被動的,但礙于戚美熹的情面,還是如實把楊之玉的情況轉(zhuǎn)告。支持青年教師暢銷書的計劃本就是楊之玉的主意,他不經(jīng)意說給了戚美熹聽,戚美熹應(yīng)榮善衡懇求,告知了這個信息,榮善衡按耐不住,想方設(shè)法找機會促成。
“說實話,榮總,之玉現(xiàn)在狀態(tài)挺好的,我應(yīng)該和你聊過,若你沒有十足把握追回她,最好別輕易嘗試�!�
一段感情的結(jié)束,多少都會帶著傷痛、遺憾,或者其他令人唏噓的情愫,適可而止未嘗不是好品質(zhì)。
“我愛之玉�!睒s善衡望著遠處揮桿打球的零散幾人,白色球服在日光下晃眼,“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真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忽然重重低頭,自嘲地笑,抬眸對上齊震眼睛:“你挺看不上我吧,齊總?”
齊震深深記住了榮善衡的這一眼,那是男孩子在失去至寶后無助又悔恨的眼神,誰也幫不了他,但他依舊不放棄繼續(xù)尋找的努力。
那一刻齊震覺得自己輸了,輸給了自己最瞧不上的一號男人。
后來,青年教師暢銷書計劃順利展開,還辦了大型研討會,齊震確實出力不少,要知道,社長保守,對這些創(chuàng)新性項目沒多大興趣,他軟磨硬泡才終于拿到通行證。
榮善衡很聰明,辦事很謹慎。他成功抓住戚美熹想成就一番政績的心態(tài),把這個項目歸功于她,有了她牽頭,事情就好做了。他也成功利用了齊震對楊之玉的關(guān)懷之心,以及對戚美熹愈加升溫的感情,為計劃盡快、順利施行提供保障。
同時,他相信像戚美熹、齊震這樣見過大風大浪的領(lǐng)導(dǎo)者,還不至于搞些中飽私囊的小名堂,所以在飯局上眾人忽略楊之玉的時候,才會有戚美熹毫不吝嗇對楊之玉的美言。
那一刻,齊震再次領(lǐng)略了榮善衡那瀲滟柔和的眸光,他就站在楊之玉身后,漠然看著眼前眾人,喧嘩與他無關(guān),名利于他無染。
他只要楊之玉。
齊震深深呼吸,這次他徹徹底底釋懷,竟然想大笑,老父親落淚般感動。他悄悄握緊戚美熹的手,第一次產(chǎn)生了依賴感,也許,自己應(yīng)該感謝榮善衡,冥冥中教會了他如何去愛。
【最熟悉的陌生人】
啟程去登海之前,榮善衡帶著楊之玉見了一個人。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的母親程瑾。
算起來,大概有三年時間沒見面了。
楊之玉喊她“程阿姨”,她則親切叫她“之玉”。
程瑾剛從美國回來不久,她原本是高中老師,隨夫去了美國后,在美國辦學,自己當校長。這幾年也回來過兩次,都是因為工作原因,時間
殪崋
匆忙,沒聯(lián)系兒子,但這次是特意為兒子回來,因為兒子說他要結(jié)婚了。
未來兒媳婦如何,她沒權(quán)利置喙,她只是一個被通知的人,不管見面如何,滿不滿意,她都無權(quán)干涉,她只需要帶好禮物,調(diào)整好表情,扮演一個好心長輩的形象。她坐在飛機上,這樣想。
而真見了楊之玉的面,程瑾從心里生出喜歡,她從那雙明麗的眼睛里,看出了自己當年的影子,不禁失笑,對兒子滿意點頭:“我好喜歡她�!�
“謝謝程阿姨,善衡和您長得像,特別好看�!睏钪窠舆^禮物,笑容漾在臉上。
“這幾年過的怎么樣,工作生活還順利嗎?”程瑾問榮善衡。
榮善衡看了眼楊之玉,點頭:“都挺好,您放心。”
程瑾微微笑,她是不自在的,生而不養(yǎng),如今兒子還能見她,已知足。
她嘆道:“我不是個好榜樣,明知道自己不喜歡榮愷的個性,還依舊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結(jié)婚,但我不能否認,我和他是有過感情的,我在那個年代放飛自我,沒落下什么好名聲,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善衡,這么多年,心里太愧疚,我知道我沒辦法彌補,只能對你們說,以后有任何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盡管開口�!�
她的話不假,榮善衡聽過也不止一次,但這一次,他看見程瑾眼里閃著晶瑩,心里不免動容。他與母親之間是生疏的,但他依舊渴望母親的關(guān)愛,得到母親的祝福,他在桌下緊握住楊之玉的手,楊之玉對他溫柔微笑。
“善衡會待你很好的,這一點你絕對放心。”
程瑾看著眼前一對璧人,往事陣陣浮現(xiàn),她想到了當年坐在榮愷的自行車后座上,晚風吹來,撩動她耳邊長發(fā),榮愷唱起了時下流行的歌詞:“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氣息……”
她低了頭,低了很久,想起自己去美國前,榮善衡還在念小學,她在學校門口接到兒子,抱著他哭了很久很久,她以為選擇了新的男人,過上新的生活,就萬事順遂,但她想得太簡單了,在她發(fā)現(xiàn)丈夫和同事有私情后,她如臨深淵,她和他攤牌,大吵大鬧,但終因生活所迫咬牙堅持下來,把精力投到事業(yè)上,但只有自己清楚,她過得并不如意。長夜漫漫,她不自覺想到那獨裁、專斷并且老土的前夫,以及一段被寵溺的日子……
再次抬頭,程瑾擦干淚,握住榮善衡、楊之玉的手,嘴唇顫抖,眼睛蘊笑,說:“善衡,之玉,媽媽真心祝福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媽媽相信,你們一定會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