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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兩只大雁從天空盤桓而過,光滑寬闊的羽翼舒展開,仿佛能沖破云層,觸到最后一絲未消散的光亮。

    桐桐輕輕搖著沈桂的胳膊,抬起紅彤彤的眼睛,認真問道:“媽媽我演的怎么樣?”

    沈桂蹲下身,溫柔的拂去桐桐臉上的淚痕,柔聲道:“你演的很好�!�

    與此同時,正準(zhǔn)備開車的翟寧收到了姜尋威的電話。

    她愣了幾秒,似乎沒想到這個名字還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里,但也只是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吃飯?今晚?”

    天際一片濃藍,仿佛被打翻的油彩顏料。

    時間沿著稀薄的云絲繼續(xù)遠去,風(fēng)朝著A市的方向。

    “啪”的一聲,黎容將完美復(fù)原的九階魔方擺在了車載儲物柜上,曾經(jīng)被他打散的紅色,藍色,以另一種形式達成了圓滿。

    簡復(fù)看的昏昏欲睡,此時才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驚訝道:“我去!你真拼成了?!”

    岑崤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他拿起來,小心的轉(zhuǎn)了一圈,在掌心掂量幾下,仿佛這魔方上還留著黎容的溫度:“下一個該玩十一階了?”

    黎容懶洋洋的一笑:“不玩了,沒有成就感了。”

    殊途同歸,打發(fā)無聊的時間罷了。

    岑崤伸手擦了一把他因為全神貫注而出的薄汗,在指尖揉了揉:“是個好兆頭�!�

    黎容捋了捋被汗?jié)竦陌l(fā)梢,雙眼清明的像剛從潭水中撈出來的黑曜石:“我也覺得�!�

    第152章

    翟寧在餐廳包間等了姜尋威半個小時,姜尋威說路上堵車,很快就到。

    翟寧煩躁的看了看時間。

    這半個小時里,她開始回憶自己和姜尋威共事的經(jīng)歷。

    姜尋威年紀(jì)比她大,也比她早進醫(yī)院,但當(dāng)年一場偷偷安排的手術(shù),阻斷了姜尋威晉升的路。

    這件事只有少數(shù)幾個院領(lǐng)導(dǎo)知道,當(dāng)時院領(lǐng)導(dǎo)看在姜尋威的面子上沒有聲張,但也因此對姜尋威缺少了信任。

    一個明目張膽為自己家里人開綠燈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其實當(dāng)時翟寧就覺得,姜尋威這么做無可厚非,因為大家都是人,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人性,親情。

    換做是她,為了女兒的名聲,或許也會那么做。

    所以她成為院長之后,并沒有將這件事當(dāng)成姜尋威履歷上的黑點,她盡可能的公平對待每一個對醫(yī)院有價值的員工。

    可她沒有因為私下手術(shù)對姜尋威不公平,卻因為和周洪的關(guān)系對姜尋威不公平。

    雖然表面上這件事能說得過去,因為周洪的人緣比姜尋威好,但事實上,她心里最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姜尋威想在退休之后和她私聊一次也順理成章。

    然而想著想著,她的思路又不由自主的歪到了那對母女身上。

    那樣的場面畢竟太刺激人神經(jīng)了,她或許要好好睡一覺才能讓那種感覺淡出自己的腦海。

    翟寧剛準(zhǔn)備再給姜尋威打個電話,包間門被敲了兩下,服務(wù)生將門拉開,姜尋威的身影出現(xiàn)在翟寧面前。

    翟寧輕皺了下眉。

    開門的瞬間,她感受到一股涼氣,一股浸透了大衣的,來自于深山中的涼氣。

    姜尋威一笑,捋了捋泛白的頭發(fā):“久等了翟院長�!�

    翟寧暫時忽略了姜尋威身上的寒氣:“快坐,姜主任�!�

    包間并不是個隔音很好的地方,翟寧隱隱聽到隔壁包間門拉開的聲音,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個人進去,然后門就關(guān)上了。

    姜尋威將大衣掛在衣架上,挽了挽袖子,揉著被凍得有些發(fā)紅的手:“院長你點東西了嗎?”

    翟寧搖搖頭:“沒有,不太餓,您來點吧,我什么都行�!�

    她確實是沒什么胃口,一想到那對母女匍匐在地的卑微,她就覺得在高檔餐廳大快朵頤有種罪惡感。

    畢竟她這一頓飯,就又可以買幾盒甲可亭了。

    姜尋威按鈴叫服務(wù)生,直接點了一份雙人套餐。

    翟寧看的出來,他也沒什么興致吃東西。

    隔壁房間里,黎容微笑著將菜單推到隋婉君面前,繞過了桌子正中央放的那個正在通話中的手機。

    手機早就設(shè)置過了,這邊的聲音傳不過去,那邊的聲音卻可以清晰的傳過來。

    隋婉君扭開了頭,沒有言語。

    她覺得自己同意在這里偷聽翟寧說話,就已經(jīng)是不信任翟寧了。

    做出這種不相信女兒兒子的事,她根本吃不下飯。

    黎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沒有強求。

    紅茹倒是始終挽著隋婉君的胳膊,警惕的看著黎容,岑崤和簡復(fù)。

    她現(xiàn)在明白這些人不是什么校青協(xié)的學(xué)生了,但她仍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對于騙過自己的人,紅茹已經(jīng)沒什么好感了,哪怕這幾個人長得都很周正。

    翟寧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當(dāng)她想給姜尋威也倒上時,姜尋威把茶杯移開了,搖了搖頭:“晚上喝茶睡不著覺。”

    翟寧淡笑著點頭:“聽說您去了一家私立醫(yī)院,待遇非常不錯�!�

    姜尋威知道翟寧是寒暄,他本該客氣一句,可惜他現(xiàn)在實在沒有這個心情。

    “翟院長,你也知道,我是個倔脾氣認死理的人,都到了退休這天,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實在是難受,為了不讓疑問帶進棺材里,我還是想問個明白�!�

    翟寧本想喝一口茶水潤潤喉,聽姜尋威這么說,她也喝不下去了。

    她太了解姜尋威的個性了,直入主題不給人面子,確實是姜尋威能干出來的。

    但她也明白,姜尋威選擇在退休后才問出來,一定也是不想給醫(yī)院找麻煩。

    說到底,他還是個樸素的耿直的好人。

    “您問吧�!钡詫幤届o道。

    其實今天真不是個好時機,她更想回家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好好消化一下在診室受到的沖擊。

    但她確實不太好拒絕姜尋威,別人一退休她就推三阻四,她怕姜尋威多想。

    姜尋威直截了當(dāng):“您不選擇我做兒科主任,是不是因為周洪和您的親戚關(guān)系?”

    這并不是他真心想問的問題,答案他也已經(jīng)不在意了。

    他主動甩出這個問題,只是因為從自己的私心入手,可以讓翟寧放松警惕。

    這個方法,是黎容教他的。

    翟寧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并沒有特別驚訝。

    她看著姜尋威的眼睛,真誠又耐心道:“姜主任,我知道你在這件事上有些意見,但任命誰是正主任,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這是院領(lǐng)導(dǎo)開會商定的結(jié)果,而且我們在整個兒科做了不記名調(diào)查,周洪主任的支持率確實高一些,我知道您在醫(yī)院的年頭久,資歷深,醫(yī)術(shù)也高,但是醫(yī)院在人事任命上也在不斷改革,我們都是為了整體服務(wù),并不是對您個人有意見,周……”

    “翟院長,我都已經(jīng)退休了,就沒有必要說這些場面話了,你敢問心無愧的說,選擇周洪做主任,確實不是因為你們的親屬關(guān)系嗎?”姜尋威直接打斷翟寧的話。

    周洪剛到嘉佳中心醫(yī)院的時候,沒有那么注意,他當(dāng)著很多同事的面,管已經(jīng)是老院長大弟子的翟寧叫姐。

    翟寧只好跟別人解釋,周洪是她遠房表弟,不過具體有多遠,為什么在周洪沒有叫她姐之前,翟寧仿佛不認識這個表弟一樣,大家就不知道了。

    翟寧半晌沒有說話,姜尋威的眼神很犀利,但她仍然努力迎著姜尋威的目光回望過去。

    翟寧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選擇周洪做主任這件事,我問心無愧。”

    “好!”姜尋威突然拔高了音量,“既然翟院長如此深明大義,舉賢不避親,那我想知道,兩年前二十個孩子在兒科參與臨床試驗,最終搶救不及時導(dǎo)致死亡,作為兒科主任的周洪,為什么沒有受到任何處分?”

    翟寧啞然,沒想到姜尋威突然提起了兩年前的事情。

    她眼睛驀然睜大,動了動嘴唇,竟然一時沒說出話來。

    主任的頭銜,工資,待遇,一部分是給這份多出來的責(zé)任的。

    哪怕是科室的普通科員犯了錯,讓病人出現(xiàn)意外,主任也要被連帶處罰,批評。

    但律因絮事件,當(dāng)時媒體,民眾的炮火一律對準(zhǔn)了黎清立顧濃夫婦,確實沒人要嘉佳中心醫(yī)院擔(dān)責(zé),也沒人追究不起眼的主任周洪。

    沒想到今天,姜尋威卻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隔壁房間,隋婉君的手不由自主的揪緊了。

    翟寧的沉默讓她的心一沉,她雖然不懂醫(yī)院的運行規(guī)則,但姜尋威那么義正辭嚴(yán)的問詢,而翟寧卻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回應(yīng),隋婉君也知道,這件事上,翟寧沒理。

    而翟寧的沒理,說是不看在她的面子上,有可能嗎?

    隋婉君老了,可還沒有糊涂。

    她想起自己無數(shù)次囑咐翟寧,要多照看周洪,多提點周洪,兩個人在醫(yī)院,要相互扶持,哪怕周洪不認她這個母親也沒關(guān)系。

    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雖然多年沒見面,雖然周洪對她不僅沒感情,還有些記恨,但隋婉君對周洪還是愛的。

    翟寧也清楚吧,當(dāng)初要不是隋婉君選擇了小橙香,選擇了自己,也不會和親生兒子分別。

    翟寧也對周洪有愧疚吧,所以才有了姜尋威口中的不公。

    隋婉君緩緩搖頭,眼眶逐漸潮濕。

    紅茹趕緊扯過紙巾,小心翼翼的給隋婉君擦淚。

    她用責(zé)怪的眼神瞪了瞪黎容,要不是這些人,隋婉君根本不必知道這些事情,根本不必被牽扯進愧疚的情緒中。

    老人做了一輩子好事,如今年紀(jì)大了,怎么就不能享享福呢?

    黎容當(dāng)然看出了她的意思,不過他已經(jīng)不會被這樣的事情激起憤怒的情緒了。

    “喝水嗎?”他淡淡道,然后慢條斯理的給隋婉君和紅茹倒了兩杯熱水。

    因為姜尋威剛剛說,喝茶晚上睡不著,所以他也沒給她們倒茶。

    不過想必,隋婉君今晚是很難睡得著了。

    紅茹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多管閑事�!�

    她并不是在吐槽黎容倒水是多管閑事,而是暗指,將隋婉君道德綁架過來,去追尋兩年前的真相是多管閑事。

    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平息了,為什么姜尋威非要在一只腳踏入棺材的年紀(jì)摻和律因絮的事呢?

    就算像他說的,黎清立顧濃是被冤枉的,可殺人的不是隋婉君,更不是她紅茹,生活里麻煩事已經(jīng)夠多了,她們根本沒必要關(guān)心真相。

    她甚至都沒摻和那場史無前例的污蔑和網(wǎng)絡(luò)暴力,因為那時候她在忙著結(jié)婚,她是在新聞里看到了報道,最多為了盡快和婆家親戚拉近關(guān)系,把這件事當(dāng)作茶余飯后的談資,聊過吐槽過。

    她簡直是這世界上最無辜的人了。

    翟寧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隱隱有些頭痛,大概是來的路上吹了風(fēng),偏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一邊用手掌壓著頭上的穴位按摩,一邊無奈道:“姜主任,當(dāng)初的事情很復(fù)雜,而且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

    “是嗎?”姜尋威低頭冷笑一聲,笑容里充滿了諷刺,他突然雙手一推桌子,站起身來,鏗鏘有力的反問道,“翟院長,你怎么不說周洪是無辜的,你怎么不說都是黎清立做假藥的錯,都是黎清立的律因絮害死了那二十個孩子!所以黎清立活該被打成千古罪人,活該和他夫人雙雙自殺,為這二十個孩子賠命!這句話,你敢說嗎!”

    姜尋威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水被震得灑在桌面上。

    翟寧的手劇烈的顫抖,姜尋威的目光像極熱的烤燈,炙烤著她的皮膚,她的頭疼愈加強烈,她感到雙眼前一花,頭暈?zāi)垦�,險些就此暈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語言也是能殺人的,就像刀,以這么近的距離,直挺挺的刺入她的心臟。

    她避無可避,眼看著自己鮮血涌出,眼看著自己體溫流失,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醫(yī)生,你救救我女兒吧!我求你了!”

    “我們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希望,以前還有個律因絮可以等,結(jié)果是假的!”

    “媽媽,別不要我�!�

    “你怎么不說都是黎清立的律因絮害死了那二十個孩子!”

    “所以黎清立活該被打成千古罪人,活該和他夫人雙雙自殺�!�

    “這句話,你敢說嗎!”

    她不敢……

    她不敢說��!

    她眼花繚亂,分不清面前的是怒發(fā)沖冠的姜尋威還是卑微哀求的母女,他們的聲音充斥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沖擊著她的耳膜。

    她仿佛沙漠中奄奄一息的流浪者,看不清方向,找不見水源,也找不見自己。

    風(fēng)暴怒卷,黃沙漫天,她知道自己早晚會被埋葬,成為一具孤苦伶仃的風(fēng)干白骨。

    這一切只是因為,蝴蝶扇動了一次翅膀。

    姜尋威看著控制不住手指顫抖的翟寧,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胸中卻生不出一絲悲憫的情緒來。

    他聲音放平,有些蒼涼:“翟院長,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我是參與過搶救的主刀醫(yī)生,你應(yīng)該知道,我能發(fā)現(xiàn)多少古怪。我只是想問問,為什么要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怎么對得起把一期試驗交給你的黎清立?”

    第153章

    “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先回家了�!钡詫幍椭^,撈起自己的包就想往外走。

    她腦袋里一團亂麻,根本沒辦法思考,她做夢都沒想到,這件事,這個口子是從姜尋威這里撕開的。

    姜尋威上前追了兩步,咄咄逼人道:“翟院長,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紙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真相會暴露在大眾面前,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們都得敬畏真相�!�

    翟寧深吸一口氣,手指甲重重刺入袖口,她停住腳步扭回頭,盡量克制理智道:“姜主任,您的猜測很有趣,但是既然退休了,還是學(xué)會享受生活的好,想得太多沒有好處�!�

    她并不想威脅姜尋威,她是真的希望被卷進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這件事太大了,就像一艘失去控制的巨輪,迎著未知的方向橫沖直撞,他們在船上的人已經(jīng)下不來了,只能聽之任之,將來是到達彼岸還是葬身海底,都是命運的給予。

    姜尋威本就是個倔老頭,都到這個份上了,翟寧還跟他裝傻充愣,他只覺得一股熱血涌上頭頂,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安聹y?讓有基礎(chǔ)疾病的孩子通過審核是我的猜測?內(nèi)臟感染藥物衛(wèi)生高度不達標(biāo)是我的猜測?素禾生物的醫(yī)藥代表隨意進出周洪辦公室是我的猜測?還是你與周洪和隋婉君的關(guān)系是我的猜測!”

    翟寧驀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姜尋威。

    聽到隋婉君這個名字,她就不能掩耳盜鈴的離開了,姜尋威知道的比她想象的更多!

    隔壁房間,隋婉君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只是聽翟寧的聲音,她就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確有隱情,翟寧確實經(jīng)不起姜尋威的問責(zé)。

    可隋婉君也不知該怎么支撐起這個真相,事情已經(jīng)被掩蓋了兩年,錯誤也延續(xù)了兩年,一切已經(jīng)積重難返,她就是把命賠上,也換不回黎清立顧濃和那些孩子的命了。

    紅茹緊張的晃著隋婉君的胳膊:“院長,你這是怎么了,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啊,這不賴你。”

    隋婉君痛苦的搖頭:“賴我,賴我,都賴我,是我的錯,是我害了那些孩子們!”

    紅茹磕磕絆絆的安慰:“這……說不定,說不定有隱情呢?翟院長不是這種人,更不可能害無辜的孩子們,她肯定也是被人利用了!而且誰說院長和主任就一定得知道醫(yī)院的所有事,下面人就不能背著他們干壞事嗎?關(guān)鍵現(xiàn)在也沒證據(jù)證明黎清立就是無辜的啊,就連他那個紅娑研究院也沒出聲明呢!我只相信官方聲明!”

    她想起自己兩年前跟人湊趣閑聊時,言之鑿鑿的分析科研圈的黑暗,又添油加醋的把那些佐證黎清立道德敗壞的證據(jù)分享給各路親戚,獲得大家的認同和唏噓。

    怎么兩年之后,事情完全變樣了呢?

    她回想自己侃侃而談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她分明是個學(xué)歷不錯且通透的人,怎么可能是小丑呢?

    這個姜尋威,這群半大學(xué)生難道就不會出錯嗎?

    如果黎清立顧濃真沒有問題,怎么就全天下的人都誤會他們了呢,怎么當(dāng)時他們不反駁,不伸冤又沒人調(diào)查呢?

    一個人可能冤枉他們,總不會所有人都冤枉他們,所以他們一定是有污點的!

    而翟寧,翟寧這些年做了多少好事,上了多少次感動人物報道,還不能證明翟寧才是徹頭徹尾的好人嗎?

    她當(dāng)時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可沒聽說黎清立顧濃夫婦做過什么善事!

    簡復(fù)差點氣樂了,他直接把水杯往桌面上一甩:“你他媽說的什么東西?”

    要是在大馬路上聽到這句話也就算了,他就當(dāng)晦氣吐口唾沫給忘了,可紅茹是親手照顧過那些去世孩子的副院長,她本該是最能理解受害者傷痛的人,而現(xiàn)在,她卻當(dāng)著最大受害者黎容的面,給翟寧開脫。

    這套說辭誰聽了不說一聲滑稽。

    身為院長主任,不知道藥被人掉包,一切推給下面人,可能嗎?

    可紅茹卻像是篤信了自己的猜測,完全不覺得尷尬,一個人就完成了自我洗腦。

    黎容輕笑,緩緩搖頭,慢條斯理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偶爾會想,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我走到人前,人們?nèi)绾蚊鎸ξ遥楷F(xiàn)在我明白,人們不必面對我,他們只需要面對一覽無余的自己�!�

    隋婉君抬起淚眼,聲音顫抖沙啞著問:“你是……”

    黎容放下水杯,目光銳利如矛,清冷疏離道:“我叫黎容,黎清立顧濃是我父母�!�

    紅茹怔愣一瞬,臉唰的紅了。

    死者為大,她剛剛居然當(dāng)著人家兒子的面說父母的壞話。

    隋婉君嘆息一聲,雙手合十,深深的將頭抵在桌沿,佝僂著瘦骨嶙峋的背:“我不是是非不分的老糊涂,我會替你問個明白�!�

    說罷,隋婉君顫巍巍的拄著拐杖,站起身,倔強且悲憤的朝門外走去。

    紅茹呆滯在座位上,竟然忘記去扶隋婉黎容收起冷笑,睫毛顫動兩下,有些遲疑的伸出手,關(guān)掉了手機通話。

    既然隋婉君已經(jīng)決定露面,他們就沒有躲在這里的必要了。

    他設(shè)計這一幕,算準(zhǔn)的就是隋婉君的良心。

    一個寧可放棄溫馨家庭生活,也要為洪寧山孤兒掙一條活路的人,是不允許自己的正義被如此玷污的。

    這樣的人,寧愿死,也不會冤枉別人,陷害別人。

    說到底,這世上還是好人折磨好人,真正的惡人是不會因為作惡而產(chǎn)生一絲愧疚的。

    黎容輕輕閉眼,而下一秒,岑崤就拉起了他的手腕,將他從怨憤中抽離。

    岑崤緩緩道:“愛默生說,他最憎恨的兩件事,是沒有信仰的博學(xué)多才和充滿信仰的愚昧無知。好心辦壞事,從古至今比比皆是。”

    黎容朝他彎了彎眼睛。

    岑崤總是能第一時間猜透他的心思,然后用最精準(zhǔn)的形容開解他。

    是,就是愚昧。

    隋婉君自大山中長大,在大山中奉獻一生,她是個善良的好人,但她仍然愚昧。

    她不肯讓孤兒院脫離自己掌控接受系統(tǒng)化管理是愚昧;她用恩情道德綁架翟寧,讓翟寧和周洪互相照顧提攜是愚昧;她慫恿翟寧將小橙香的孩子先納入志愿者接受治療更是愚昧。

    到頭來,她的愚昧也害了她深愛的守護的孩子們。

    翟寧用力按著自己的頭,她恨不得自己手頭就有一盒止痛藥。

    她咬著牙,努力緩解針扎樣的頭痛:“姜主任,我不知道你聽了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但你沒有必要牽扯進來,這件事根本和你無關(guān)!”

    姜尋威憤怒道:“你錯了!這件事和我有關(guān),和生存在醫(yī)藥系統(tǒng)里的所有人有關(guān),和這天下每一個心存公理良知的人有關(guān)!”

    “姜主任!”翟寧瞪著發(fā)紅的眼,頭發(fā)被她自己揉的有些散亂。

    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失態(tài),實在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太廣了,一旦擴散出去,就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甚至不知道,素禾生物得知姜尋威調(diào)查這件事后會怎么做,她是真的不想讓安然退休的姜尋威牽扯進來。

    可事與愿違,姜尋威偏偏是個認死理的性格。

    姜尋威失望的搖搖頭:“翟院長,你想過隋婉君知道真相后會怎樣嗎?你真的以為自己能欺騙她一輩子,讓她不用背負間接害死這些孩子的罪惡?”

    翟寧雙目猩紅,一字一頓道:“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說罷,翟寧也不再聽姜尋威說什么,她轉(zhuǎn)身,狠狠的拉開了包間的大門。

    瞬間,一切喧囂都終止了。

    這一寸天地,仿佛被真空罩子包裹,與熱鬧俗世隔絕。

    晦明變化間,她聽到了來自深山中呼嘯的風(fēng)和孩童似有似無的悲鳴。

    翟寧手指一抖,香包掉落在地,她嘴唇顫抖,囁嚅道:“媽?”

    隋婉君老淚縱橫的站在她面前,靜默無言。

    那一刻,翟寧分明感覺到,母親的眼淚化作山中最鋒利的葉片,狠狠劃向她的皮膚,割的她鮮血淋漓。

    沒有人能讓了無牽掛的翟寧開口,除了她在這世上唯一在意的人,隋婉隋婉君顫巍巍的抬起雙手,溫柔的替翟寧擦去眼角的淚痕,按揉著她繃起青筋的額頭。

    在母親的安撫下,翟寧逐漸平靜下來,她依賴的抱住隋婉君,仿佛當(dāng)初那個被迫離開的小女孩,委屈哽咽。

    隋婉君輕拍著她的背,像無數(shù)次教導(dǎo)小橙香的孩子們那樣,說起那句反反復(fù)復(fù)提及的話:“我們不能怕犯錯,犯錯了要改,原不原諒是別人的事,改不改是自己的事,做人,要對得起自己。”

    孩子總是健忘的,愛他們的母親會一遍遍的提醒,不管他們成長到多大,多么有成就,還是會一遍遍的提醒,那些小時候就應(yīng)該學(xué)會的最簡單的道理。

    “真相……”翟寧坐在隋婉君身邊,垂著眼,已然放下了所有戒備。

    這兩年,每次路過兒科病房,她就會想起這件事,這件事像石頭一樣壓在她心里,沉重的揮之不去。

    她始終無法做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害了人還能理所當(dāng)然,她不得不承受良心的譴責(zé),自我的拷問和對世界的懷疑。

    是的,哪怕是做了壞事的人,也會懷疑這個壞事能被輕而易舉實施的世界。

    翟寧用力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將零散的發(fā)絲挽到耳朵后面,她盡力平靜道:“我并不是為自己開脫,試驗開始之前,我曾經(jīng)反復(fù)向黎教授確認過,孩子有基礎(chǔ)疾病能不能用律因絮,黎教授的回答是可以,他有信心,一期試驗成功之后,會立刻開啟二期試驗,二期就會選擇有基礎(chǔ)病的孩子,如果二期成功了,會提前申報上市許可。我對黎教授科研水平的信賴,大概就像患者對我醫(yī)術(shù)信賴的那種程度吧�!�

    隋婉君嘆息道:“阿寧是看我太累了,小橙香患病的孩子又多,看孩子們痛苦我難受,我跟她叨念太多次了,她是為了我才大膽讓這些孩子過了審核的,我不知道黎教授要選沒有基礎(chǔ)病的孩子,是我的錯。”

    黎容淡淡道:“我相信我爸爸的話,律因絮可以治療有基礎(chǔ)病的孩子,這不是關(guān)鍵�!�

    翟寧抿了抿干澀的唇,她始終低著頭,不敢看黎容的臉。

    其實她早就認出黎容是那個出現(xiàn)在七星酒店飯局上的容黎了,這說明,他們對素禾生物和嘉佳中心醫(yī)院的調(diào)查早就開始了。

    翟寧雙眼有些失神,緩緩搖頭:“這是關(guān)鍵,我在私自做了這個決定之后,沒有告訴黎教授,也沒有告訴周洪。我和周洪雖然算是姐弟,可我并不了解他,我對他照顧,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但周洪恨我媽,也恨小橙香,對我大概也只有利用,所以他并沒有告訴我,他跟素禾生物有勾結(jié),私自將律因絮銷毀,換成了劣質(zhì)的甲可亭�!�

    隋婉君心痛至極。

    自己當(dāng)初的放棄,最終使得親生兒子變成了這樣的惡魔,把劣質(zhì)藥用在無辜的孩子身上,簡直喪盡天良。

    翟寧苦笑:“我也不是為周洪開脫,他雖然恨小橙香,但卻并不想殺人。試驗用的是劣質(zhì)甲可亭,但最多治療效果不佳,不會致命,他根本不知道,有一批孩子的免疫力有嚴(yán)重問題。素禾生物呢?素禾生物也沒想殺人,在之前,他們甚至用重金賄賂黎教授顧教授,可惜沒有成功,嫉妒怨恨之下,才出此下策,想讓大眾以為律因絮無效,讓黎顧二人名譽掃地,給他們個教訓(xùn)。所以你看,每個人做錯一點事,最后就釀成了大禍�!�

    第154章

    “這是鄭竹潘告訴你的嗎?還是周洪告訴你的?”黎容聽完了翟寧的話,心平氣和的問了一句。

    翟寧怔了怔,抬起眼不解的望著黎容。

    小包間里的氣氛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幾乎房間里的所有人,都快要認可翟寧作為加害方的說辭了,因為這段說辭邏輯是通順的,而且看的出來,翟寧確實沒有說謊。

    黎容笑了笑:“如果我是鄭竹潘,想要讓一個良知尚存,善于共情的人站在我這方,替我辦事,為我閉嘴,那最重要的,就是降低她的負罪感。哪怕事實上你已經(jīng)站在了加害方的一端,也要讓你認為,大家都是迫不得已的,出乎意料的,被蒙蔽的,巧合般的完成了這件事,只要罪惡有足夠多的人分擔(dān),每個人心里的負罪感都可以低到足以接受�!�

    翟寧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時打不破黎容話里的邏輯。

    姜尋威皺起眉,敏感道:“你是說鄭竹潘騙了翟院長?”

    黎容卻反問翟寧:“以鄭竹潘一貫的人品心性,你認為他能做出騙你這種事嗎?”

    翟寧垂下眼,徹底不說話了。

    她也承認,鄭竹潘的確是毫無底線的人,他都敢設(shè)計這一出換藥,用輿論的力量逼死黎清立顧濃,又怎么會忌憚跟她說謊呢。

    黎容伸手輕輕碰了碰茶壺,壺身已經(jīng)不熱了,里面的茶水倒是滿滿登登的。

    他的手指輕輕擦過壺身上那個被摩擦的有些發(fā)黑的‘仁’字,輕嘆一聲:“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一些證據(jù),鄭竹潘在做劣質(zhì)甲可亭的時候,確實沒有考慮過患者的人身安全,況且……”

    他頓了一下,又饒有興致的看向翟寧,疑惑道,“你真的認為周洪和鄭竹潘的利益團體不知道你為小橙香做的事嗎?連你自己都知道,周洪恨小橙香破壞了他的家庭,他到現(xiàn)在都沒認過隋婉君,你覺得他會在意一群搶走隋婉君的孤兒的生死嗎?或者你有沒有想過,比起那些尚且年幼的孤兒,周洪更厭惡切實跟他爭奪過母愛的你呢?沒有什么是比把自詡正義的人拽進地獄更好的報復(fù)方式了。你也不必解釋周洪有繼母所以不在意隋婉君的愛,沒人會嫌棄為自己付出的人多的,你和隋婉君的親密,真當(dāng)周洪視若無睹嗎?”

    翟寧怯生生的抬眼,看了隋婉君一眼,可對上母親的眼睛,她竟然心虛的移開了。

    黎容的話像一支鋒利的箭,直直刺入她美化粉飾過的內(nèi)心深處真正的聲音。

    人一旦有了希望的目標(biāo),就會不斷為這個目標(biāo)解釋,掩蓋,甚至不惜幻想,忽視某些真相,讓自己到達的更順理成章,更高高在上。

    但其實,沒有人經(jīng)得起挖掘。

    周洪應(yīng)該厭惡占據(jù)隋婉君母愛的她,難道她就沒有厭惡過周洪嗎?

    這個人,從來沒有孝敬過隋婉君,任何時候都在辜負隋婉君,和自己繼母秀母慈子孝,憑什么獲得隋婉君的關(guān)心?

    只是因為親生,就可以占盡便宜嗎?就可以肆意消耗別人的愛和幫助嗎?

    如果不是隋婉君,她根本不會堅持讓周洪做主任,醫(yī)院的一貫規(guī)則,都是資歷深的先提,是她為了周洪搞出了投票這個曲線救國的玩法。

    她到底為什么稀里糊涂的跟這個唯利是圖,喪盡天良的人站在了一起,還幫著他們掩蓋真相,逼死好人。

    翟寧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

    周洪當(dāng)然會幫著鄭竹潘騙她,因為周洪厭惡她。

    鄭竹潘呢,這個沒良心的資本商,恐怕樂得看她像個蠢貨一樣被利用,成為逼死黎清立顧濃強有力的幫手。

    這樣沉重的負擔(dān),只有她在承受,鄭竹潘和周洪想必不會有半點愧疚。

    一想到他們在她面前演出來的倉惶和懊悔,翟寧又覺得一陣陣惡心。

    她和周洪勢必不是一路人,鄭竹潘用這個秘密要挾她,周洪恐怕也心知肚明,她和周洪早晚要撕破臉的。

    所有的家庭和睦,互相幫助都是幻象,隋婉君也必須在親生兒子和養(yǎng)女之間做出抉擇。

    她的媽媽,肯定是要選擇她的,就像當(dāng)年一樣。

    隋婉君卻完全不知道翟寧的心中所想,她心疼的抱住翟寧,淚水止不住,反復(fù)的叨念:“怎么會這樣啊,怎么會這樣啊……”

    黎容親手給翟寧倒了杯已經(jīng)涼掉的茶,他臉上沒有喜怒,眼神卻堅定篤信:“他們利用了你對隋婉君的孝心,利用了你對患病孤兒的憐憫,更利用了你多年行善的義舉為自己的陰謀背書。”

    翟寧有些呆滯的抬起手,接過了黎容這杯茶。

    她不小心碰到了黎容的手指,黎容的手指有些涼,但指腹卻是柔軟的,那是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指甲修剪的很整齊,指甲根還有一小圈月牙白。

    受害者伸過來的手,讓翟寧有種被寬恕的感激之情,但隨之而來的,是深沉的愧疚,而這份愧疚,無處消解,自然而然演變成了對鄭竹潘和周洪的恨意。

    她不知道,原來她會這么恨一些人,恨不得他們早點去死。

    翟寧低聲道:“我有和鄭竹潘周洪的通話記錄,我做了存檔,他們承認了是他們換的藥�!�

    黎容收回手,站直身子,和岑崤對望了一眼。

    岑崤緊緊握住了黎容的手指。

    從翟寧家里將所有錄音和照片證據(jù)拷貝過來,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

    黎容岑崤帶人離開,將隋婉君和紅茹留在了翟寧家。

    翟寧和隋婉君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消化真相,但這個過程有多難熬,就不是黎容管得了的了。

    開車將姜尋威送回去,黎容不卑不亢的表示了感謝,姜尋威則擺擺手:“我只是做了該做的�!�

    等姜尋威離開,車內(nèi)都是自己人了,黎容總算卸下了力氣,疲憊的歪倒在車座上,揉著眼睛。

    從周三開始,他就一直在精神緊繃的狀態(tài),再年輕的身體也架不住這么熬,他是真的累了,身體精神全方位的累。

    簡復(fù)卻仍然意猶未盡,不住的回味:“你怎么知道鄭竹潘和周洪會騙翟寧啊,你倆還有證據(jù)沒告訴我?”

    黎容抬起酸澀的眼睛,打了個哈欠,無奈道:“我不知道�!�

    “�。俊焙啅�(fù)一臉驚訝的轉(zhuǎn)回頭。

    黎容抬眼看著他,過度勞累讓他的眼皮有些發(fā)腫,眼尾的折痕更明顯了:“我只是給翟寧提供另一個邏輯閉環(huán),一個她能接受且對我們有利的邏輯閉環(huán)。”

    岑崤順著黎容的話解釋道:“而且我們提供的邏輯更符合鄭竹潘和周洪的人品,翟寧跟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以前能跟他們走到一路,只是逃避現(xiàn)實罷了。”

    簡復(fù)恍然大悟:“當(dāng)初鄭竹潘是趁翟寧面對二十個孩子死亡,心理防線正脆弱的時候給了她一個能夠降低負罪感的解釋,所以你才讓沈桂去翟寧面前表演,給她施加心理壓力,告訴她這件事造成的另一個無法挽回的后果,然后咱們再乘勝追擊,讓她在看到隋婉君的時候直接繳械投降!”

    黎容困出了眼淚,他抖了抖被淚水濡濕的睫毛,淡聲道:“其實我也不喜歡翟寧�!�

    一個因為怯懦,軟弱,不敢承擔(dān)責(zé)任,不能面對名譽掃地的人,沒道理獲得受害者的原諒。

    死者再不能復(fù)生,傷害也已經(jīng)造成,任何托詞在他眼中都顯得蒼白可笑。

    但為了讓翟寧配合,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成見,這是他必須要做的妥協(xié),他根本沒有任性的權(quán)力。

    岑崤冷靜道:“當(dāng)然,這件事讓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原形畢露,誰都不無辜,所以我們也不必因為計劃傷害誰感到遺憾。”

    這一連串的計劃卡的非常嚴(yán)絲合縫,他們不能給翟寧任何緩解心理壓力的時間,否則以翟寧瞻前顧后的個性,肯定不會爽快的將證據(jù)都交出來。

    所幸老天保佑,計劃都非常順利,姜尋威的身份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有他出面,隋婉君和翟寧都很快答應(yīng)了請求。

    在認識姜尋威之前,黎容確實一直沒有想到萬全之策,即便是翟寧這個仍然心存良知的人,想讓她承認錯誤擔(dān)負責(zé)任都太難太難了。

    稍有不慎,還有可能打草驚蛇,讓翟寧把他們的信息透露給鄭竹潘。

    所以哪怕在引導(dǎo)翟寧反水鄭竹潘的時候,黎容也沒敢拿出何大勇交給他的證據(jù),他的篤信都是表演出來的,幸好翟寧心煩意亂,也沒心情讓他證明什么。

    姜尋威確實是個意外之喜,在意識到姜尋威身份的時候,這個計劃就在他腦海中有了個模糊的概念。

    岑崤攥住黎容的手,突然道:“還記得我們開車去開發(fā)區(qū),遇到那個追尾的運榴蓮的人嗎?”

    簡復(fù)沒參與過這段,立刻好奇道:“什么運榴蓮的人?”

    黎容稍稍回憶了一下,放下揉眼睛的手,點了點頭。

    那是回老太太家路上看到的一點小插曲,現(xiàn)在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太陽直照,榴蓮的味道確實是夠難聞的。

    岑崤輕聲道:“所以我說,你也會遇到,第一個伸手幫忙的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和黎容十指交握。

    “��?”簡復(fù)滿臉寫著迷惑,可惜他哥也不給他解釋一句。

    黎容抿唇輕笑,微微將頭扭到車窗那邊,抬眼看著斑斕的夜景,他知道岑崤說的是姜尋威,姜尋威是第一個心存正義感,無條件幫助他們的人。

    然而數(shù)秒之后,黎容又將頭扭回來,湊上去,在岑崤唇上留下一個繾綣的吻:“在我心里,第一個人是你。”

    “臥……槽?”簡復(fù)手里的酸奶應(yīng)聲而落。

    第155章

    黎容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簡復(fù),嫌棄道:“你不是猜到了嗎,一驚一乍的干什么?”

    簡復(fù)狠狠吞咽一口唾沫,茫然道:“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黎容默默的翻了個白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簡復(fù)難免唏噓,嘟嘟囔囔:“你也太嚇人了吧,幸虧我不是跟你做對手�!�

    他覺得自己偽裝的挺好的,也只是跟林溱偷偷交流過,而且這段時間黎容忙的要命,精神時刻緊繃,居然還能看出他的變化。

    這還是人嗎?

    黎容輕哼了一聲,懶洋洋的靠在座椅上:“看懂你想什么還用費腦子嗎?”

    岑崤輕抿了一下被黎容吻過的唇,仿佛唇上還留著黎容的氣息,隨后他一臉冷靜的看向簡復(fù):“震驚完了給我把酸奶擦干凈�!�

    簡復(fù)一低頭,看見了坐墊上一片狼藉的白色液體。

    簡復(fù):“……”

    簡復(fù)兢兢業(yè)業(yè)的擦了十分鐘翻倒在坐墊和腳墊上的酸奶,但是擦得再干凈,車?yán)镞是一股芒果菠蘿味兒。

    把簡復(fù)和廢紙巾扔在簡家門口后,黎容活動了下后背:“唉,簡復(fù)還真是半大孩子,酸奶都喝糖分這么高的�!�

    岑崤微微一挑眉,詫異的看向他:“你不愛吃糖?”

    黎容的動作一頓,瞥了岑崤一眼,一本正經(jīng)道:“我?我都是合理攝入糖分�!�

    岑崤輕飄飄“哦”了一聲。

    簡復(fù)被扔在自己家大門口,望著手里沾滿酸奶的紙巾,腦海中反復(fù)回放黎容親岑崤的畫面。

    兩個男人,原來也是會親的嗎?

    黎容怎么做的那么自然,好像也不是特別難以接受啊。

    他覺得他哥還挺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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