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顧瀟瀟頓時心急如焚,連忙去尋游東君,她聲音急切:“歡娘掙開了瓦罐,還擄走了寶扇!”
游東君眉心一跳,正要往樓上去。他心中思緒萬千,硬生生轉了腳步,朝著客棧外走去。
顧瀟瀟著急喊道:“小道士,你往哪里去?”
游東君身形敏捷,只留下一句:“她在譚家�!�
聽罷,顧瀟瀟頓時恍然大悟。是了,歡娘這個相思鬼,即使擺脫了瓦罐,第一個念頭不是去逃命,而是去尋她心心念念的情郎譚千帆。因此,歡娘此刻,定然在譚家。
譚家。
譚母了結一樁心事,只覺得周身乏累,回到家中,便緩緩睡去。
譚千帆心有余悸,他竟然和一個鬼魂廝混許久,整日擁著一個泛青白骨。
譚千帆便叫來小廝,吩咐也不必大張旗鼓地準備酒菜,只備上幾壇好酒,讓他一醉方休,忘卻那鬼魂之事。
譚千帆剛飲了幾杯,臉頰有細微紅意。
他揚起頭,便見到寶扇身姿款款而來。譚千帆聲音含糊:“寶扇姑娘來此,是為何事�!�
寶扇本就聲音綿軟,此時刻意柔了嗓音,只讓人覺得心神恍惚。
譚千帆的鼻尖,嗅著淡雅的香氣,整個身子輕飄飄的。他突然伸出手,捉住了那只帕子。譚千帆用力一扯,寶扇身子微傾,幾乎要倒在他的懷里。
譚千帆目光含笑:“怎么,平日里避我如蛇蝎,如今又覺得我好了,不去圍著那小道士轉了?”
寶扇輕哼一聲,語氣嬌嗔可愛:“公子風流俊俏,又精通許多床笫之間的本領,是真正的英雄人物。
哪里是那迂腐木訥的小道士,能夠比得上的�!�
譚千帆聞言,心中自然歡喜,他伸出手臂,就要攬上寶扇腰肢。
卻見一柄桃木劍憑空出現(xiàn),打開譚千帆的手掌。
譚千帆轉身看去,便見到目光冷凝如水的游東游東君剛才,將寶扇口中所說話語,聽得完完整整。
雖然游東君從寶扇身上的氣息,和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斷定,剛才言說之人。并非寶扇,而是占據(jù)了寶扇身子的歡娘。
但仍舊有一道郁氣,橫亙于游東君心中。
寶扇輕撫耳邊碎發(fā),聲音柔柔:“小道士何苦為難譚公子,是我心甘情愿和公子親近。
小道士平日里捉妖擒鬼,如今卻連男女私情都要橫插一腳,不免太過霸道了罷�!�
游東君單手舉起桃木劍,聲音發(fā)冷:“孤魂野鬼,還不速速離去。藏于他人身中,搔首弄姿,當真可恥�!�
說罷,游東君便舉起桃木劍,氣勢凜冽。
但因為歡娘身處寶扇皮囊之中,游東君頗有所顧忌。
兩人纏斗片刻,歡娘將游東君引至譚家后院中,她突然笑道:“小道士,你不知相思之苦,自然對我這相思鬼沒甚同情心。
今日,我便發(fā)發(fā)善心,讓你這苦修的小道士,也能擁美人入懷,入相思之門�!�
說罷,歡娘的魂魄,便從寶扇身子中退出。寶扇身子一軟,便朝著地面倒去。游東君只得先去接寶扇,就給了歡娘逃跑的機會。
歡娘輕聲笑道:“好心奉勸一句,這美人被下了相思苦。
破解之法,便是小道士口中最為輕視的男女情愛。
小道士當然可以不救她,便讓這可憐的女子,忍受深入骨髓之痛罷�!�
游東君身子一凜,剛要起身追去,向歡娘索要旁的破解法子。
便見懷中的寶扇,已然恢復了意識,她雙眸中盈滿了水霧,像一根柔軟的藤蔓,纏在游東君身上。
兩只藕白的手臂,虛虛地環(huán)繞在游東君的脖頸,寶扇面頰布滿緋紅煙霞,盡顯嬌態(tài):“道長,別拋下我。”
說著說著,寶扇竟落下淚來。
“道長,我的腿好疼,可是有飛蟲趴在那里。
道長,你快替我瞧瞧,將那討厭的飛蟲趕走,叫它不要捉弄于我。”
見游東君沒有動作,寶扇怯怯地催促著:“快些啊,道長,你莫要欺負我,讓我忍受這飛蟲之苦�!�
游東君頭次覺出手足無措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寶扇解釋,那光滑白皙的小腿上,沒有丁點飛蟲的蹤影。
至于寶扇身上的痛,不是因為飛蟲,而是相思鬼的相思苦……
歡娘趁著眾人不備,將酒醉的譚千帆帶離譚家。
譚千帆被懸在半空中,身上的酒意早已經散去了大半。
歡娘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譚千帆的臉頰:“公子,過去是我錯了。如今,我尋到了好法子,才能讓你我兩個,真真切切地待在一處�!�
譚千帆大駭,忙軟了聲音,求歡娘放開他。
可歡娘雖然鐘愛譚千帆,但更想要和譚千帆永久地待在一處。
歡娘鉆進枯骨中,展開手掌,鋒利的指甲。
在譚千帆懼怕的眼神中,沒入他的心口。
第277章
世界十一(十八)
譚千帆眼睜睜地看著,嶙峋白骨沒入他的身子中。片刻后,譚千帆只覺得周身變得輕飄飄的,自己仿佛化作了一團云霧。
但這霧氣卻并不隨風散去,而是好似受到牽引一般,纏繞在歡娘的手腕處。
歡娘撫著纖細生硬的手腕骨,一直緊繃的胸口,終于緩緩舒展開來。她眼眸中滿是欣喜,聲音悵然:“公子,從今以后,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我兩個,再也不會分開了。我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膽,憂心你被哪個女郎搶了去。”
見魂魄被限制在歡娘身側,譚千帆想要掙扎,卻絲毫掙脫不得。一時間,譚千帆心如死灰,只道萬事都成了定數(shù),沒有轉圜的余地。
游東君見寶扇面帶潮紅之色,本就綿軟的身子,幾乎軟化成水。游東君當機立斷,徑直將寶扇抱起,離開譚家,朝著客棧而去。過去,游東君只知捉妖,碰到鬼怪之物。不論是什么相思鬼,或是厲鬼,只用手中的桃木劍,將其斬個魂飛魄散,哪里會容得鬼魂傷人。但今日,歡娘竟利用「鬼上身」之法,占據(jù)了寶扇的身子,讓游東君生出顧忌來。
在歡娘脫離寶扇身子后,又用相思苦留住游東君,讓游東君分身乏術,無法再追上她。
窩在游東君懷中的寶扇,似一只周身綿軟的幼獸,她眼神懵懂純粹,只用兩只玉臂攬著游東君,俯身在他脖頸處輕嗅。
溫熱淡雅的香氣,落在游東君肌膚上,激出一陣陣緋紅的艷麗顏色。
游東君環(huán)在寶扇身上的手臂,微微收緊,他從喉間發(fā)出沉悶壓制的聲音:“不要胡鬧。”
但此刻的寶扇,美眸仿佛被浸泡在清凌凌的泉水中,淚眼朦朧地看著游東相思苦透過寶扇的衣裳,浸入她的骨髓,讓她只覺得心中難耐,下意識地尋找著冰涼之處。
縱使一時間會做出逾越失禮的舉動來,寶扇也無暇顧忌了。
寶扇微微揚起頭,露出宛如湖面天鵝一般,修長白皙的脖頸。
那肌膚瑩潤如玉,輪廓流暢,無一處不精致不美麗。
寶扇輕張?zhí)纯�,內里隱約露出一點艷色的尖來。
美人嬌泣,聲音動人心弦,連黃鸝夜鶯之聲,都難以與之比擬。
但是那殷紅唇瓣,芳香檀口之中,卻喃喃自語地重復著「道長」二字,只聽得人心都快要化掉。
寶扇嬌靨如花,聲音細弱,此時此刻腦袋之中空空如也,只柔聲喚著:“道長,道長……”
如同晚霞一般的艷麗顏色,從寶扇的白皙柔軟的耳垂,蔓延至臉頰,越發(fā)襯得那張紅唇嬌艷欲滴。
花瓣似的柔軟唇瓣,弧度自然流暢,又隱約沾染了水光,好似晨起之時,含著露水的花骨朵般,引人采擷品嘗。
如斯美色在前,面前有淚眼朦朧的美人,懷中感受著溫香軟玉。
若是換了尋常男子,早就將寶扇翻來覆去地疼愛,直親的那唇瓣微張,再也合不攏了。
可此刻,擁著抱著寶扇的,不是尋常男子,而是從小修道的茅山道士,游東他濃眉緊繃,高大的身子,也僵硬的不成樣子。卻是老老實實地抱著寶扇,不肯逾越雷池一步。
他一手撫著寶扇單薄的柔背,另外一只手,則是穿過寶扇的腿彎,將她平穩(wěn)地抱起。
在這抱人的姿態(tài)上,若是換了登徒子,便可以做出許多花樣,或手不規(guī)矩,或故意身形踉蹌,將美人撲到在地面,再順水推舟,成一番好事。
但游東君面對如此柔軟,卻連托著寶扇身子的手掌,都沒有偏移一寸,將其移到臀部,好生寬解心中的灼熱。
游東君從未自詡為正人君子,只是因為他在茅山修道以來,心中想著的都是斬妖除鬼,從未在旁的事情上,有過關心。
此時,游東君心中緊繃著一根弦,謹記不逾越規(guī)矩分毫。
游東君心中想著,寶扇是因為相思苦,才與平日里的嬌怯模樣不同,做出這許多的撩人舉動來。
寶扇雖不清醒,但游東君自認為,他可是分外清醒,沒有被相思鬼所迷。
今日,倘若游東君心性動搖,一念之差做出了錯事,那待寶扇相思苦已解,定然要羞憤欲死了。
游東君和寶扇之間,一個意亂情迷,另外一個,只能用全身所有的理智,來維持著兩人之間懸著的那根線。
但腿上的酥麻癢意,已經耗費了寶扇所有的心神。
她本就生的柔弱,心性比之常人,更加不堅定,哪里能受得了惡鬼的折磨。
游東君不來親近寶扇,寶扇卻要親近游東只因為游東君身上冰涼,讓額頭泛著汗珠的寶扇,覺得分外舒服。
寶扇微微揚起身子,用額頭抵著游東君緊繃的下頜。
清冷的觸感,稍微緩解了寶扇心中的躁動煩悶,她混沌的意識,恢復了片刻清明。
寶扇便覺得委屈起來,她癟起嘴巴,語氣柔怯:“道長待我,平日里都是很好。怎么一到今日,反而變得壞了。”
游東君喉嚨微動,他攏起眉峰,沉聲道:“我哪里做了壞事?”
寶扇只將自己的身子,往游東君胸膛處貼去,語氣怯怯:“道長只愿意看著我受苦受難,卻不肯……不肯大發(fā)善心。歡娘已告訴我了,道長身上,有能讓我不痛不癢的物件�?傻篱L既有,卻不肯用在我的身上。如此看來,道長和歡娘相比,竟然不知道哪一個更壞一點了……”
饒是游東君養(yǎng)成一副平淡的性子,如今他聽到寶扇的責怪,也難免心中郁郁。
游東君輕揚起兩只手掌,便將寶扇虛虛顛起來了。
寶扇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她本就膽子小,見狀越發(fā)摟緊了游東君的脖頸。
她怯聲問道:“可是我太重了?”
游東君冷聲道:“沒有�!�
寶扇不解:“是不是道路不平……”
游東君又冷聲否認。
寶扇聲音柔怯:“那為何剛才……”
游東君俯身看她,只冷冷道:“因為我壞�!�
游東君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句話。
可是話剛剛說出口,游東君便覺得不對勁,他向來不是輕浮的人,如何會說出那般孟浪的話語。
寶扇卻以為游東君在生她的氣,又加之剛才退下的相思苦。此刻又卷土重來,而且氣勢越發(fā)洶涌。
身上的疼痛,和心中的郁悶交織在一起,寶扇眼圈泛紅,低聲抽噎起來。
那小巧晶瑩的淚珠,順著寶扇精致的下頜滾落,隔著道袍,砸在游東君的胸膛。
片刻后,寶扇意識迷蒙,她揚起腦袋,靠近游東君的脖頸。
游東君只覺得脖間,傳來濕熱的暖意。
游東君喉嚨發(fā)緊,正要冷聲開口,讓寶扇不要胡鬧。
但寶扇卻突然張開檀口,輕輕咬上緊繃的肌膚。
一時間,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頃刻之間,便毀于一旦。
游東君停下匆匆的腳步,他將寶扇放在地面,只用手臂半攬著寶扇的腰肢。
游東君輕觸著道袍上、系的整齊的扣子上。
他伸出手掌,挑起寶扇的下頜,讓她直視著自己。
四目相對,寶扇雙眸已經被水浸染,而游東君也沒好到哪里去,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映照在寶扇的美眸中。
他赤色的眼睛,臉上急切的丑態(tài),全都一覽無余。
游東君合攏雙眼,不去看寶扇眼中,被撩撥生情,分外丑陋的自己。他沉聲問道:“你身上中的,是相思鬼的相思苦。歡娘所說,我能救你,此事并不做假。
只是你要知道,我要救你,只能用親近之法……但相思苦,也有其他的法子可解。如此,你是愿意等上一等,還是情愿……”
寶扇綿軟的聲音發(fā)顫,她此刻早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只看著眼前的小道士為難,嬌嫩的唇瓣中,吐出幾個字來:“我明白的,道長不愿意救我。可是想讓旁人救我,用了這親近之法?
我性子若是強硬,能忍到道長找到其他辦法,也算好了。
可是我生來就是懦弱的性情,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也無法支撐下去。
道長既不愿意,我也不能違背道長的心思。至于其他男子……終歸也是一樣的,由旁人來,也是……”
聞言,游東君猛然睜開眼睛,他胸膛中鼓漲,縈繞著燥亂熱意,又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游東君不敢相信,寶扇竟然要親近其他男子,只因為在游東君眼中,只有兩個辦法,都是由他來掌控。
此刻,游東君聽到寶扇口中,提及其他男子。
雖然游東君不知道那還未出現(xiàn)的男子,姓甚名誰,但游東君心中已經是十分憤怒。
游東君解開系扣,道袍被他褪下,轉瞬間便鋪在地面上。
游東君為了返回客棧,尋了一處捷徑,此處人跡罕至。卻有泉水叮咚響動,芳草如茵,鋪滿了地面。
灰撲撲的道袍,就壓在翠綠的草株上面。
游東君雙手環(huán)住寶扇不盈一握的腰肢,將自己的口,往寶扇唇邊遞去。
游東君素來不通男女情愛,剛碰到寶扇柔軟的唇瓣,他身子便輕輕一顫。
游東君只將寶扇強硬地箍在懷里,不得其法地親吻品嘗。
平日里,游東君是個細致冷靜的人,此刻卻分外莽撞。
他只含著寶扇的唇瓣,身子卻僵硬的像一根木頭,動也不知道動彈一下。
游東君吮著寶扇的唇,把那朱紅的唇瓣,都生生咬破了皮。
寶扇開口說話,都變得含糊無比,幾乎不成句子。
可寶扇一開檀口,卻給了游東君新的親近。他又纏著寶扇,胡亂親吻了許久。
他那烏黑的瞳孔中,滿是對親近的希冀之色,濃烈的妄想,讓人瞧了害怕。
但與自己的癡態(tài)不同,寶扇即使倒在灰蒙蒙的道袍上,身后是潺潺流水。
但她仍舊是美麗的,盡顯楚楚可憐的柔弱之態(tài)。
游東君不去想,他如今的孟浪行徑,是因為所謂的你情我愿,情深似海,還是一念之差,被美色迷惑住了眼睛。
只管今日歡好,哪里還想明朝。
寶扇身上,處處皆是柔軟。游東君便尋一處柔軟,細細品著。雪白細膩的肌膚,斑駁的紅色痕跡,宛如雪中紅梅。
忽地,微風吹起,寶扇身子一顫,紅梅也隨著顫悠悠晃動,只叫人忍不住溺死在這溫柔鄉(xiāng)中,再不要抽身離開。
身后的泉水,傳來清凌凌流動的聲音。
泉水略過鵝卵石,撫過水草,聲音輕緩而美妙。
而寶扇,被游東君掐著腰肢,親吻地身子柔軟,眼眸泛著水意,不停地喚著道長的聲音。卻被泉水叮咚的聲音遮掩,聽不真切。
第278章
世界十一(十九)
桃木劍本就和游東君互通心意,因此,桃木劍雖然未被人驅使掌控,卻高高揚起,姿態(tài)輕巧地挑掉了系在柔軟腰肢上,秋香色的薄紗腰帶。
秋香系帶隨風揚起,顫悠悠地飄落在清可見底的泉水上,順著水勢流走了。桃木劍便趴在寶扇腳邊,那本該套在足上的繡花鞋履,此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是仔細瞧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女兒家的繡鞋,正墊在游東君的膝蓋下面。寶扇腳上的鞋子取下,羅襪除去,便露出嫩筍荷藕似的雪白來。
雪白上,是十只玲瓏柔軟的腳趾。它們此時微微蜷縮起來,像是觸碰了什么撩人灼熱的物件,讓可憐兮兮的腳,都不禁微微發(fā)顫。
美人肌膚勝雪,又隱約透露著一點粉,宛如灼灼桃花,讓人生出把玩之心。
游東君便握緊那纖細脆弱的腳腕,讓原本彎曲的小腿,變得緊緊繃直。游東君微微使力,將寶扇拉近,隔著一層衣裳,讓寶扇靠近自己的薄弱之處。
她抵著游東君的胸膛,雪白的足微微用力,落在游東君身上,該是花瓣般柔軟的力氣,卻不由得讓游東君臉頰滾燙,身子繃緊,胸膛中的心臟撲騰撲騰地胡亂跳動。
游東君眉眼緊繃,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烏黑發(fā)硬的發(fā)絲,沿著他的下頜緩緩流淌。
游東君看著面前的美人,喉嚨又干又渴。
寶扇揚頭,躺在茵茵綠草地,身下鋪的是游東君的道袍。
寶扇面容柔弱純粹,眼眸中雖然有水意。但看了不覺得輕浮,只心中生出的憐愛疼惜更甚。
游東君便俯下身去,同樣地躺在草地上。
但游東君沒有另外一件道袍可以鋪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周身沾染了草葉子。
自古以來,無論哪一處有了火,總需要尋水來熄滅。
游東君奪走了寶扇的呼吸,嘖嘖作響的輕吻聲音,直聽得寶扇面紅耳赤,抬起手去推游東但游東君只張開口,朝著寶扇的小指咬去,她便立即軟了身子,再沒有了抵抗的力氣。
游東君的身上汗水涔涔,他目光專注,宛如平日里斬妖除鬼一般,認真地盯著那雪白的足,玲瓏可愛的趾。
若是游東君擅長讀書,這會兒便能想起幾句古人的言語,來稱贊眼前的美景,和觸手可及的柔軟。
但是游東君從未正經地上過什么書堂,平日里識字,也是為了更好地修煉道術。
游東君又是個寡言的性子,他說不出什么話,便只埋頭看著雪白細膩的肌膚,品味著眼前的瓊漿玉液。
片刻后,游東君抬起頭,薄唇旁沾染了一縷銀色絲線,堪堪地掛在他嘴邊,襯著游東君那張俊朗冷漠的臉蛋,竟然顯現(xiàn)出幾分艷麗曖昧來。
游東君轉過身來,看向寶扇。
寶扇面頰緋紅,美眸又羞又怯,忙垂下頭去。
但寶扇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抬頭看著游東寶扇微探出身子,要用她藕白的柔荑,去擦拭游東君唇邊的艷色。但游東君只淡聲道:“不必。”
說罷,游東君便探出舌,神態(tài)自然地將銀色絲線卷入。
見到此等情狀,寶扇自然是羞憤欲死。
偏偏游東君又來收緊她的腰肢,將寶扇按在懷里,又是一番輕吻親近。
唇舌觸碰之間,寶扇綿軟的聲音透著含糊:“……道長慣會欺負我……該擦掉的……”
寶扇欺霜賽雪的肌膚,瑩潤中透著嬌羞的桃粉顏色。
游東君不答話,只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含著寶扇的唇瓣,不肯松開,只叫寶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最后只聽到幾句「臟的」「亂來」之類的云云。
顧瀟瀟緊隨其后,到了譚家,卻沒有看到寶扇和游東君的身影。
反而是在譚家伺候的小廝丫鬟,個個哭天抹淚,言語中只說,他們家公子叫相思鬼捉走了。
原來是歡娘見寶扇孤身一人進入房中,看她軟弱可欺,便使了法子掙脫瓦罐,又借機占據(jù)了寶扇的身子。
隨后,歡娘以寶扇的面容,進了譚家。
譚家仆人識得寶扇的模樣,知道她是同游東君一行的,是譚家的大恩人,自然不會阻攔于她。
歡娘見了譚千帆,欲故技重施,引誘譚千帆,卻被趕來的游東君撞見。
爭執(zhí)之下,歡娘帶著譚千帆一并逃走,游東君便匆匆追去。
思慮片刻,顧瀟瀟自知自己留在譚家,也也無濟于事,便轉身回到客棧等候。
相思苦已解,寶扇的意識恢復清明,但卻因為受到鬼魂驚嚇,和游東君的分外親昵,而柔柔地昏了過去。游東君只得親自為寶扇穿衣梳發(fā)。但衣裙上的系帶,卻已經隨著泉水流去,再尋找不到蹤跡。
無系帶遮掩,寶扇身上衣裙松松垮垮,看起來著實不成樣子。
游東君便褪下中衣,套在寶扇身上,又將衣裙給她穿上,如此,才堪堪遮掩住羞人痕跡。
至于游東君自己,他赤著上身,雖然胸膛中的燥熱已解,但胸腹仍舊隱隱起伏。
日頭西斜,暖橘色的日光映照在游東君的肌膚上,顯現(xiàn)出他緊實有力的腹部輪廓來,那里條理分明,線條流暢,宛如幽深山谷,自有深邃溝壑。
游東君沒了中衣,他心中卻并不在意。
游東君俯身拿起地面的道袍,重重地抖落了幾下。
直到道袍上面,連一根草葉子都無,他這才堪堪停下。
游東君隨手一披,再系好扣子,便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任憑是誰,也瞧不出面容漠然的小道士,竟少了一件中衣。
游東君將寶扇抱起,送回客棧。
他剛將寶扇安置在床榻上,掖好被角。
客棧中正憂心忡忡的顧瀟瀟,聽到聲響便出來察看。
見到果真是游東君和寶扇,顧瀟瀟心中一松,隨后問道:“可是平安無事?”
游東君沉聲應道:“無事。”
顧瀟瀟又道:“譚家公子如何?”
游東君寥寥數(shù)語,便將事情講述清楚。顧瀟瀟攏著眉:“歡娘使了鬼上身之法,也要親近譚千帆,可見她對譚千帆的執(zhí)念頗深。你同寶扇既已回來,那譚千帆……”
游東君聲音冷淡:“譚千帆此次,怕是沒了生機�!�
聞言,顧瀟瀟頓時一驚。顧瀟瀟雖然對游東君深信不疑,但她不知道游東君是怎么知道譚千帆不能保住性命。
顧瀟瀟心道,游東君確實懂捉鬼,但卻不懂女子的心思。
像歡娘這般,被譚千帆欺騙一次,仍舊深情不負的。
即使歡娘將譚千帆捉了去,也不會忍心動了他性命。
寶扇醒來時,只覺得周身酸軟難耐,眼皮發(fā)重。
她用清水凈面,又端起屋中的菱花鏡看了許久。
只見鏡中人,鬢發(fā)整齊,臉頰發(fā)紅,唇瓣卻殷紅微腫,像是被人好生疼愛過一般。
看著鏡中的自己,寶扇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所穿,竟不全是自己的衣裳。
寶扇解開衣裙,只著里衣。她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里衣,不是她平日里所穿,過于寬大。
寶扇稍一思慮,便猜測出這里衣,定然是游東君所給。寶扇輕垂眼瞼,并不聲張。
只是,待游東君來看寶扇時,她一言不發(fā)。
游東君凝眉,問了幾句,寶扇便長睫一顫,撲簌簌地滾下眼淚。寶扇聲音酸澀,帶著顫音:“道長,我或許是遇到了登徒子,被人……輕薄了去……”
寶扇孤身在外,心中可以信任的,只有游東君一人。
因此,輕薄一事,寶扇雖然羞于說出口。但她強忍扭捏,最終仍舊開口,向游東君訴說委屈。
游東君收緊手掌,問道:“你如何會這樣想?”
至于輕薄一事,游東君自然不信。從寶扇回到客棧后,他雖然未曾日日留在寶扇房中。但晝夜關切著,從未有人進過寶扇的屋子。
游東君聽寶扇這番話,便覺得是寶扇害了噩夢。
但寶扇聞言,卻咬緊唇瓣,將那本就嬌艷欲滴的朱唇,咬的越發(fā)殷紅了。
游東君目光微暗,問道:“你只管講來�!�
寶扇便攥緊了身前的錦被,內心糾結了許久,她才下定決心,將柔荑松開了被子。
寶扇合攏眼瞼,扯開外頭罩著的薄衫,露出雪白的里衣來:“道長,這里衣不是我的,瞧著模樣款式,定是……
哪個登徒子輕薄我以后,留下羞辱我的物件。”
游東君目光微怔,他竟然不知道,寶扇中相思苦那日,全然意識不清。
待她解開了相思苦,對于當日之事,也是忘了個干凈。
寶扇聲音柔柔:“此事怨不得旁人,只怪我。我看歡娘可憐,便動了惻隱之心,誰知……
她竟然用了我的身子,做了許多壞事。
道長,聽顧姑娘所說,是你將我從歡娘手中帶回。既然如此,你可知道……輕薄我的人,究竟是哪個?”
若游東君當真如此說,寶扇怕是會羞憤難當,再也不愿意見游東君一面。
游東君沉聲問道:“你知道他是哪個,又要如何?”
寶扇面容微松,美眸中滿是茫然:“我……我不知�;蛟S,我該是恨他的。只是歡娘借了我的身子,若是那人以為我同他,是情投意合,我又該怎么恨他……”
說罷,寶扇便雙眸縈淚,沉默不語。
說罷,游東君便轉身離開,平日里高大灑脫的身影,此時有些落寞。
譚家派人來請游東君,只道歡娘又來了譚府,譚家父母都受了驚嚇,閉門不敢出來,唯恐被歡娘索了性命。
游東君三人,去了譚家。歡娘重新尋了皮囊骨架,可是這一副。卻不如之前那副美麗嫵媚,只能稱贊上一句清秀。但歡娘卻展顏笑道:“這副當然和之前的不同,只因它是我生前模樣�!�
譚母見游東君來了,忙躲在他的身后。
譚母從歡娘口中,已經得知她兒譚千帆,被歡娘奪走了性命,魂魄被禁錮在歡娘身旁。
譚母本因為游東君沒能救下譚千帆一事,心中耿耿于懷。
歡娘剛到譚家時,譚母命人請的是梁城的老道士。
可這幾個老道士自詡能耐,卻連歡娘的三兩下招式都接不住,便受了重傷,被抬了下去。
譚母這才知道,當初若不是游東君,以后遭遇意外的,便不僅僅是那些和譚千帆訂親的閨閣女子,還要牽連家人了。
畢竟,以相思鬼的執(zhí)念,情郎的家中父母,也會成為他們相見的阻隔。
譚母這才著急忙慌地讓小廝請來游東君,她只道:“小道士,你若有法子,快快收了這鬼,莫要讓她作亂了。”
歡娘聽了這話,輕撫著臉頰,語氣悠悠:“我記不清自己生前是誰的女兒,哪家女子。
卻唯獨記得譚公子的情意,和伯母當初的教誨。
伯母,我為了公子,可以換了皮囊骨頭。
如今,公子也成了一片枯骨,如此這般,我應該能配得上罷。”
歡娘舉起手腕,只見她腕處戴著一只細長骨頭,便是從譚千帆的心口處取來的。
譚母聽罷,雙腿幾乎要站不穩(wěn)了,想著她兒譚千帆慘死。
如今她也要死在相思鬼手下,當真可憐!
游東君只揚起桃木劍,朝著歡娘迎去。
歡娘自然不敵,她皮囊被桃木劍所傷,再也維持不住原來的形狀。
只見白光散去,歡娘的模樣,便成了臉頰腫脹的溺水鬼樣子。
眼看著自己,就要魂飛魄散于桃木劍下。
歡娘卻并不覺得痛苦,她知道自己心愿已了,能夠和情郎長相廝守,魂魄糾纏不休,便已經足夠。
但歡娘目光一瞥,便看到了站在譚母身側,目光關切,身姿輕柔的寶扇。
歡娘曾經用鬼上身之法,占據(jù)了寶扇身子。
因此如今和寶扇能低聲言語,不被外人發(fā)覺。
歡娘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若我是你這模樣……”
歡娘并未說完,便苦澀一笑:“寶扇姑娘,我如今模樣,可是丑陋至極?”
寶扇便直直地盯著她,語氣柔柔道:“并不,你生的動人。雖不是仙人之姿,但若是和譚公子相配,便是足夠。”
歡娘聽罷,悵然笑了幾聲,她道:“寶扇姑娘,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說罷,歡娘便朝著寶扇奔去,她做狠戾模樣,讓旁人看了,只覺得是歡娘要傷害寶扇。
桃木劍凌空揚起,轉瞬之間,歡娘便魂飛魄散,如同煙霧一般,在空中散去。
而一串骨鏈,則落在寶扇手中。
兩塊白骨泛青,彼此糾纏,是謂白骨雙鏈。
第279章
世界十一(二十)
寶扇收攏掌心,將白骨雙鏈送進寬袖中。
譚母心有余悸,試探地走上前去,輕聲問道:“那相思鬼,可是已被除去?”
游東君收回桃木劍,語氣淡淡道:“魂魄散去,自然已除。”
譚母忙問:“據(jù)那相思鬼所說,我兒千帆魂魄被禁錮在她身邊,如今……我兒可能回到肉身?”
游東君輕揚眉骨,淡淡道:“自然不能,譚公子魂魄,已與歡娘合而為一,分離不得。如今歡娘魂飛魄散,譚公子自然也隨她去了。”
聽罷,譚母身形微晃,旁邊的丫鬟忙來攙扶。譚母用指甲陷入掌心,強迫自己恢復理智。好半晌后,譚母才想的清楚明白,如今的局面是最好的結果。若是強留著譚千帆的魂魄,那歡娘定然要在譚家生事,譚家上上下下數(shù)百口人,最終恐怕要落的個凄慘結局。
譚家獨子譚千帆,因風流招惹了鬼魂一事,在梁城中傳的沸沸揚揚。譚千帆的克妻名聲不攻自破,但人既已死去,要名聲又有何用。
游東君一行人,已在梁城停留數(shù)日,如今邪祟已除,自然要啟程趕路。臨走時,譚家小廝急匆匆地追來,塞給游東君一個靛青色包袱。
游東君凝眉,展開包袱查看,只見里面裝著幾封銀子,和一雕刻著繁復花紋的木匣。
游東君輕啟木匣,便見里頭熠熠生輝,正躺著色澤柔和的雪蓮。
游東君不欲收下,那來送別的小廝卻說:“小道士要離開梁城,夫人本要親自來送。
可公子身死,夫人一面要收拾公子的遺骨,操持置辦喪事。
另一面,譚氏家大業(yè)大,原本是要留給公子發(fā)揚光大的。
如今公子沒了,旁的親族紛紛想要分一杯羹,這幾日纏著老爺夫人,說著自家的郎君如何聰慧孝順,其心絲毫不加掩飾。
這些人也是癡心妄想,夫人何其疼愛公子,那些郎君如何好,和夫人又有什么干系�!�
顧瀟瀟最喜熱鬧,聞言便探出身子詢問道:“可譚家家業(yè),又該如何處置?”
這話問的失禮,譚家私事,又怎么好和顧瀟瀟這個外人細說呢。但小廝卻并不惱,只道:“夫人自有打算,或抱一個,或再行生養(yǎng)之事,小的哪里知道。”
小廝將木匣推到游東君懷里,目光瞥向身姿柔弱的寶扇,壓低聲音,勸游東君收下雪蓮:“小道士莫要推辭,你是世外高人,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只這雪蓮難得,是有價無市的寶物。寶扇姑娘身子柔弱,多用些滋補之物,日后也能讓小道士少些牽掛�!�
游東君身子一僵,倒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語。
小廝辭去后,三人離別梁城。
顧瀟瀟便瞧出兩人的古怪來,平日里,寶扇便仿佛游東君的雀兒,圍著他身邊軟聲開口。
但此刻行路時,顧瀟瀟站在中間,游東君和寶扇,一個往西邊站,另外一個往東邊靠,兩人之間好似隔開條銀河。
顧瀟瀟想不明白,便不去再想。她心中正樂意,寶扇不同游東君親近,自己便能如同過去一般,和游東君說話。
顧瀟瀟本就不是個沉悶的性子,一路上嘰嘰喳喳說些熱鬧事情。但落到游東君耳中,只換得幾聲「嗯」,「如此」。若是沒有寶扇和游東君的相處做對比,顧瀟瀟便也習慣這等反應。
但顧瀟瀟想起,寶扇輕聲軟語和游東君說話時,他時不時還能說上三五個字,怎么一輪到自己,就這般冷漠。
看著游東君那張比冰塊還要冷的臉蛋,顧瀟瀟心中氣極,也不說趣事了,將頭一扭,背對著游東寶扇腳步緩緩,取下腰肢上佩戴的香囊,輕輕打開,將那白骨雙鏈掛在指尖。
日光映照下,白骨雙鏈顯得晶瑩剔透,倒不像人骨,而是一塊瑩潤的玉石。
顧瀟瀟突然開口道:“這是歡娘魂散后,留下的骨鏈?”
說罷,顧瀟瀟便臉色別扭,她本不欲和寶扇交談。
但路上太悶,游東君態(tài)度極冷,便只剩下一個寶扇了。
寶扇并不將顧瀟瀟的生硬態(tài)度放在心上,她輕輕頷首:“是歡娘所贈。顧姑娘可要瞧瞧?”
說著,寶扇便將白骨雙鏈遞給顧瀟瀟。顧瀟瀟輕應一聲,順手接了過來。白骨雙鏈由兩條細長白骨制成,它們彼此牽連,色澤白皙,通體光滑,透著微微的涼意,想來夏日苦暑時佩戴,最為合適。
但顧瀟瀟攏起柳眉,想起這白骨雙鏈,是由歡娘和譚千帆的枯骨做成,一時間沒好氣道:“模樣倒是不錯,只是癡心鬼魂,和風流郎君的骨頭,戴上怕不會變得蠢笨罷。你本就……”
寶扇聞聲抬起頭,盈盈水眸望著顧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