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總之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司謙自己都還沉浸其中呢,要是有誰想破壞這份幸福,司謙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
哪怕岑漸南和他認識好些年,但他還不夠了解司謙,或者說,他不夠了解一個在戀愛腦狀態(tài)下的司謙。
深深吸了一口氣后,司謙麻利啟動車輛,馳離停車場。隨著街景不斷倒退,他看到了那個眼熟的身影。
君澤實在是太好認了,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惹眼,看到他的一瞬間,司謙胸口的郁結散開了。
看到喜歡的人,就是高興。
*
裴君澤倒不知道司謙和岑漸南那邊具體通話內容,反正他在外面沒等多久就看到了眼熟的車輛。
晚飯是司謙帶裴君澤出去吃的,依舊是在他名下的一家高奢餐廳,等吃完晚飯又一起回了清水苑。
晚間時分,司謙接了一個電話,處理了一點工作上的事,等處理完后又回來陪著裴君澤一起看電視。
當時正在播放《神探狄仁杰》,劇情正放到主角一行人到破案到關鍵時刻,在路人甲的提示下,主人公覺察出了尸體有問題,決定夜探義莊。
在緊張又刺激背景音樂的渲染下,主角一行人剛抵達義莊就遭遇了驚險的刺殺,在差一點就要看清楚幕后兇手時,電視開始播放廣告了。
“君澤…”一旁的司謙拿牙簽叉了一塊果盤里的水果作勢要喂裴君澤,“現(xiàn)在放到哪兒了?”
裴君澤看了一眼預告,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后面的劇情。
那個尸體其實是假死,連環(huán)兇手是他,第一個死者也是他。因為在其他人眼里,他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所以行動更方便,當然是一樁懸案。
記得查案到最后,還牽扯出了一起感人涕下的悲情故事,不記得怎么悲情了,反正記得里面的人都在哭。
裴君澤上輩子就把這部劇看完了,倒不是因為他多么喜歡看,只是因為這部劇播出的時間在晚飯時間…
那個時候的司謙剛好結束工作,他又非常喜歡黏著他,為了強迫自己能夠轉移注意力,裴君澤只能裝出一副對電視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個習慣也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
裴君澤熟練地張嘴吃下切好的水果,順便看了一眼明顯心不在焉的司謙:“你忘了嗎,今天是重播,我們昨天晚上還一起看過這集的�!�
司謙干笑了兩聲:“哈哈哈哈哈,記性不好,忘了忘了�!�
*
看完電視后,
裴君澤去泡了一個熱水澡。
裝修時司謙就絕對有私心,不然不會給浴室空間做那么寬敞,還叫工人砌了一個下沉式浴缸。
就浴缸的整體大小來說,其實都不能叫浴缸了,完全是一個小型浴池,足足能容納好幾個成年男子。
“你在那干嘛?”
裴君澤雙手搭在池邊,整個人懶懶散散的靠著,半瞇著眼睛看著門口的司謙,只覺得好笑。
明明說要一起泡澡的人是他,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答應了,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一副不敢看他的人也是他。
多了一個人下水后,池子里的水位線陡然升高了一節(jié)。
熱氣繚繞里,裴君澤和司謙離得不遠不近,彼此的面部有些模糊,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先開口。
但裴君澤明顯能感覺司謙一點點離他越來越近,一只手臂剛抹去水里,便被他的手掌覆蓋。
裴君澤也不吭聲,就這么穩(wěn)穩(wěn)的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似乎對外界的事都不關心一般。
大概過了二十多秒,又或者更久?司謙終于開口了:“君澤…我想問一下,就…下午的時候,那個腦癱到底和你說了什么�。俊�
他有些緊張,看起來似乎是怕對方說一些不利于他形象的話?雖然知道借那貨十個膽子,他肯定也不敢,但是……萬一呢?
*
閉目養(yǎng)神的裴君澤這才睜開眼,凝在眉峰的一滴透明水珠滴落到鎖骨的位置,又順著滑到線條清晰的腹肌上,最后沒入水里。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
裴君澤隨手有些遮擋視線的額前碎發(fā)往后一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棱角分明的五官。
本就漂亮的臉配上完美的身材,以及舉手投舉之間的隨意,讓他整個人散發(fā)著濃濃的雄性荷爾蒙。
司謙只是看一眼,便覺得心跳加速,頭暈目眩,鼻子隱隱都有些發(fā)熱,隨時有點想流鼻血了。
連裴君澤說了什么都沒聽清,就聽到他詢問:“你真想知道?”
司謙點了點頭。
“嗯,其實那個人也沒說什么,就說他認識你啊什么的…嗯,對了,還說想和我做個朋友…”
說到這里,裴君澤輕笑出聲,把重音放在朋友兩個字上:“…你們怎么都那么喜歡和人做朋友��?”
*
“……抱歉”
司謙在和裴君澤說完抱歉后,還語氣認真嚴肅地承諾以后絕對不會讓莫名其妙的人再去打擾他。
言畢,他又拿起一旁的疊放整齊的搓澡巾,試圖主動給裴君澤擦擦手臂,結果剛拿起來,那條毛巾就被裴君澤自己拿了過去。
裴君澤自己起身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又把濕漉漉的金發(fā)擦到半干不干的狀態(tài)后,徑直離開了浴室。
“你泡吧,我先睡了…”在門關上之前,司謙聽到屋外的人又補充了一句,“泡太久對皮膚不好…”
*
聽懂言外之意的司謙并沒多泡,沒一會兒出現(xiàn)在主臥里,而他去的時候,裴君澤剛好把一本書和上。
穿著睡袍,半敞著衣襟,半長的頭發(fā)半干不干,凌亂又隨意地披散著的裴君澤簡直…帥得有些窒息了。
他一時感覺空氣都有些凝固。
裴君澤似笑非笑地看著同手同腳進臥室的司謙:“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打算睡覺了…”
老實說,就以司謙以前的那些行為,裴君澤甚至以為他會直接撲上來才是正常表現(xiàn),結果他并沒有。
似乎是怕嚇到裴君澤,同樣穿著浴袍的青年慢吞吞地挪到床邊,又小心翼翼的坐下:“君澤…”
裴君澤從鼻腔里發(fā)出一個疑問的單音節(jié),視線從司謙同樣半干不干的短發(fā)落到那雙濕漉漉浸滿愛意的眼睛。
他很少這樣認真看過司謙的容貌,但那會兒他認真的看著,從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嘴唇…
從小生活富裕的富家少爺,皮膚當然不黑,五官協(xié)調,可能和裴君澤相比起來沒那么亮眼,但也絕沒有他自己說的那么普通。
他耐心等待著下文,并不催促。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裴君澤笑出聲:“當然�!�
第21章
野心勃勃恐同攻重生以后21
可能說出去司謙的那些朋友們都不會相信吧?在他們眼中,既然同居了,那該干的,不該干的事應該全干了。但實際上…還沒有。
那晚,的確什么都沒發(fā)生。
就如同司謙剛出院那晚一樣,在司謙說出可不可以抱一下后,裴君澤答應了,主動張開雙臂。
他們兩人安安靜靜的抱了一會兒,閉著眼睛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什么也沒做,真的就只是純睡覺。
窗外慘白的月色透過窗簾的縫隙偷偷溜進房間,靜謐無聲的氛圍尤其溫馨,尤其是兩人相擁的動作。
“�!�
“嗯�!�
*
第二天是周日,裴君澤哪里都沒去,在家認真復習備考了整整一天。
到周一回學校時,包里都還放著幾本被寫得密密麻麻的單詞本,連耳機里放著的也是英語聽力。
哪怕司謙覺得他這樣很辛苦,但實際上裴君澤本人并不覺得有什么累的,甚至有種別樣的懷念。
周一上課后,他保持著之前的生活節(jié)奏,除了中間陪著司謙去復查以外,每天照舊上課下課。
因為那次以后,那個岑漸南的狗腿子沒再來煩他的緣故,裴君澤也很快就把他拋之腦后。
他可沒那么閑,在不用天天往醫(yī)院里跑以后,剩下的時間,裴君澤開始繼續(xù)盯盤,時不時過問店面進度。
時間就這么緩慢又快速的過著。
一晃很快就到了他生日那天。
*
2010年11月22日,小雪。
裴君澤生日那天不是周六,也不是周日,哪怕司謙提前和他溝通過,他也沒有想請假的意思。
好巧不巧,那天課程還有點多,上午的時間被兩節(jié)大課排得滿滿當當,下午還有推不掉的實踐課,到傍晚時分才下課。
于是,裴君澤就這么挎著一個黑色背包,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外套,戴著一頂鴨舌帽抵達了生日現(xiàn)場。
司謙為了給他慶祝生日,非常大手筆包了一個在鶴城當?shù)胤浅S忻魄f,又邀請了他的舍友們,還為他們每人都準備了禮物。
現(xiàn)場布置得極盡奢華,光在場一個蛋糕就足足有一個人那么高。
隨著他的入場,滿天的彩帶飄落,聚光燈打在他身上,夢幻得宛如電影里主人公般的待遇,周圍好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陌生男男女女說著生日祝�!�
裴君澤:“……………”
“怎么了?不喜歡嘛?”
司謙很快注意到了裴君澤的情緒,一個手勢示意一旁的氣氛組安靜一下,并快步走過來,“君澤?”
“…沒什么,挺好的。”
司謙的確很用心,他一共給裴君澤準備了二十份生日禮物,從一歲的禮物到二十歲的禮物都給他補齊了。
且每一歲的禮物分類非常豐富,能看出他有絞盡腦汁挑選。裴君澤的目光從那些琳瑯滿目的東西落到一旁司謙期待的臉上:“我很喜歡…”
*
岑漸南來的時候,那場生日宴會已接近尾聲了,并沒有人注意到他。
就連裴君澤事后在想過那天時,也會有些恍惚,覺得到底是他自己看花了眼,還是岑漸南真的來過。
他明明清晰的記得有人在門后,記得是岑漸南,記得他對自己做了一個遙遙舉杯的動作,更記得他唇邊隱隱約約的笑意,他似乎還用唇形對他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腦子里的畫面如此清楚,
但一眨眼就又不見了。
司謙因為喝了一點酒,暈乎乎的靠在他肩膀上,裴君澤稍微一低頭就能看到他仿佛醉意朦朧的樣子:“你在看誰啊?君澤…”
“那邊,有人。”
“沒有啊…”
再一看,哪里有什么人,不遠處連門都是緊緊關著的,一些周圍一些醉醺醺的宴客也說沒看到什么人啊。
裴君澤并沒有繼續(xù)糾結:
“哦�!�
一旁的司謙繼續(xù)和他膩歪,他認真凝視著裴君澤,眼里愛意幾乎快淌出來,手像無骨的水蛇一般纏繞在他腰間,說著一些沒頭沒尾的情話。
什么“君澤…我好開心啊…”什么,“我有時候真怕這只是一場夢,醒來就什么都沒有了…”再或者是一些好想抱他好想親他之類的醉話。
裴君澤:“………”
和他明顯的意亂情迷相比,裴君澤就顯得有些太過于冷淡了。
他平靜的看著幾乎藤蔓一樣纏繞在他身上的人,抬手摸了摸他發(fā)燙的面頰,聲音溫和極了:
“起來,回去了�!�
*
生日那天就這么結束了。
其實裴君澤不怎么喜歡過生日的。除了和司謙認識后,他喜歡張羅這些外,他自己是從來不過的。
一來是因為他們那個小地方,物資實在匱乏,于是有了“小孩不興過生日”的傳統(tǒng)。二來…他的出生也不算多么值得高興的一天,
據(jù)說在他出生之前,他母親就用過各種法子想把裴君澤打掉,就是他命太硬了,肚子還是見天大了起來。
在他出生那天,她想掐死他,捂死他,是接生婆把裴君澤從那個瘋女人手里奪了回來。
裴君澤記性好。
所以很多畫面都記得很清楚。
在他記憶中,每次在自己生日那天,家里的氣氛都會比平時還要難捱。那個被關在地窖里的女人,那個他血緣上的媽媽會因為神志不清,誤以為還是生產那天,會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
有時小小的裴君澤會跟著一起哭,然后會被本就不耐煩的親爹一巴掌扇過來,讓他安靜一點,閉上嘴!
旱煙卷的氣味沖得他頭暈。
什么蛋糕,想都不要想。
裴君澤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蛋糕這種過生日必備的東西。
后面從村子里出來后,生日稍微好點了,根據(jù)在院里的表現(xiàn),偶爾能從李媽媽王媽媽那里得到一個廉價的紙杯蛋糕作為獎勵。
每次這時候,裴君澤會非常珍惜的拿塑料小勺一點點挖著吃,連帶著黏在勺子邊縫的一點劣質奶油都會仔細舔舐干凈,不放過一點點。
在那時的他心中,這是可望不可及的東西,故而上大學后,他對蛋糕等甜品的執(zhí)念就更深了。
在司謙搞生日宴會時,還有人的聲嘀咕這會不會太俗了,會不會沒新意,但事實上這完全投其所好。
面對一車比他還高的巨大蛋糕出現(xiàn)時,裴君澤明顯愣住了,在燭火的搖曳下,他非常配合的閉上眼,作出在一副認真許愿的樣子。
哪怕他閉上眼睛以后,心里什么愿望都沒許,但他依舊固執(zhí)的認為這個過程和這個動作還是要有的。
耳邊是司謙在哼唱祝他生日快樂的曲調,裴君澤在心里倒數(shù)十個數(shù)后,再次睜開眼后,吹滅了蠟燭。
他心里告訴自己:
——二十歲,生日快樂。
至于門邊的那個影子…裴君澤覺得很大概率是他自己眼花了。
上輩子在司謙死以后,裴君澤就再沒過過生日了,主要是他自己不愛折騰,而愛折騰的那個人又不在了。
有時候岑漸南就會那樣在門邊,用很復雜的眼神看著他:“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無情還是假無情…”
不知道。
裴君澤看著比他這個過生日的人還要興奮的青年,唇邊不知不覺漾起一抹笑,司謙因為太高興了,喝了許多酒,他沒喝多少,但也喝了一點。
在酒精的作用下,
他感覺耳邊的一些都有些模糊。
他的確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喜歡吵鬧,但過生日嘛,其實熱鬧一下也挺好的。
“司謙…起來,回去了�!�
*
生日后三天,裴君澤照舊上課下課,期間抽空去去看了一次門面的裝修進度,比他想象中還要快多了。
上次溝通的時候,他記得似乎水電才剛做好?像什么吊頂走線,防水貼磚這些都還沒開始做,而這次來的時候居然全好了,居然連軟裝都差不多進場了。
店長面對他的疑惑,倒也沒謙虛,直接說了是他每天監(jiān)工趕進度出來的成果。
“裴老板,效果怎么樣?還滿意吧?”店長跟在裴君澤身邊,一個勁的夸他前期的設計圖做的好,“裝修隊都說沒見過這么好看的…”
裴君澤:“…………”
目光繞了一圈店鋪,雖然設計圖紙是他親自畫的,但親眼看到效果圖后,還是略驚訝的。
“辛苦你了,你快去吃飯吧,我就自己看看,不用你跟著。”
“不用,不用,我剛吃好了�!�
*
裴君澤去的時間正是中午,踏入店門時,店長正和新員工在吃飯,看他過來了,立馬放下碗筷迎了上來。
“裴老板,您就放心吧,年前保管能開業(yè),我看了一下…嗯……”
一旁的店長從衣服的內口袋里摸出一本黃歷小冊子,“我覺得就這天就非常合適,您覺得呢?”
裴君澤暼了一眼,正看到了在店長手指的日期上,寫著諸事皆宜四個字:“嗯,可以,交給你了。”
*
裴君澤盤下的店鋪以后,也不是沒想過做別的,想過做服裝,但一想到這幾年審美潮流更新替代太快,以及電商正在逐漸崛起的勢頭,實體已經(jīng)算逐漸走入衰退期了。
最后思來想去,
選擇了不太會出錯的餐飲。
司謙知道后,主動提出過他可以幫忙調人,直接調一些培訓好的員工,保證訓練有素,一定能最短時間內把店開起來。
他心是好的,但提了兩次看裴君澤臉色不對以后,也就沒再提了。
裴君澤不喜歡被其他人插手自己的決定,他非常享受于制定一個目標,然后一點點去完成它的過程。
在盤下店之后,裴君澤足足花了好幾天的時間來設計店內店面的主色調和裝飾,如何最大程度的吸睛,如何留下記憶點是他考慮了很久的。
除了店面外,別具一格的菜品特色以及食材來源也非常重要,前者決定了是否能吸引消費者,后者決定了是否能長期的留住消費者。
二者,缺一不可。
在經(jīng)過一系列嚴格的篩選把控后,裴君澤終于找到了一條還不算不錯的供應鏈,還特意囑咐了店長一定要和底下的采購好好講清楚。
“我們不是只做一錘子買賣,前期主要做口碑…”他這樣囑咐。
店長也一臉認真的聽著:“當然,您說的這些,我都懂�!�
*
哦忘了說,店長姓孟,名立,是裴君澤特意挑選,特意考察了很久,最后才決定從別的店里挖來的人。
記得有次他去一家餐飲店里吃飯時發(fā)現(xiàn)了一位正在處理一起顧客糾紛的中年男人。
當時的孟立還是那家火鍋店的小主管,裴君澤很欣賞他臨危不亂的定力,又聽說他在店里工作多年還被關系戶壓著,就起了挖人的心思。
而被挖過來的孟立也的確沒有辜負裴君澤對他的期待,本身豐富的從業(yè)經(jīng)驗讓他上手非�?�,在裴君澤的刻意放權下,當上店長的他有了更大的發(fā)揮空間,迅速展現(xiàn)出了不錯的領導能力和辦事效率。
裴君澤對其非常滿意,私底下專門給孟立封了一個大紅包,并和對方坦白了自己的未來的規(guī)劃。
他不打算只開這一家,希望的是打造特色,等以后名聲出來了后,他打算做連鎖店。
他答應孟立,如果工作做的好,除了豐厚的工資外,店內的利潤會給他分成。不止這一家,如果他有意愿的話,甚至還包括以后的。
這話代表店里的發(fā)展越好,收益越高,孟立的收入也更高,有了這個前提,他當然也更愿意盡心盡力。
*
在簽合同那天,那個中年男人才知道裴君澤的實際年紀,知道他還是個在鶴大讀書的大學生,直說完全看不出。
“我看上去,年紀很大嗎?”
裴君澤那時已經(jīng)和孟店長聊了一會兒,彼此之間都已經(jīng)有些熟絡了,于是這才開了一個小玩笑。
“當然不是,您看上去很年輕,只是感覺,感覺您不像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您的氣質太…太穩(wěn)重了…”
店長推了推眼鏡,思索著用詞:“我親戚家有個小孩,剛上大學,一放假就整天在家打游戲,不然就是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瞎混,他家人頭疼死了,哪像您呢…”
他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夸裴君澤頭腦清晰,看著就大有作為,說他現(xiàn)在年輕,以后前途無量什么的。
對于這些客套的恭維,裴君澤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情緒變化,只說讓他不用再送了,又看了眼井然有序的店里,這才放心離開了。
*
學校的課業(yè)、正在起步階段的事業(yè)、一個過分黏人的男朋友,這三樣東西把裴君澤的時間占的滿滿當當。
每天的生活過于充實,以至于裴君澤只覺得時間過的特別快,一眨眼時間來到了2010年的年末。
裴君澤自重生以來,就有些不習慣自己那頭晃眼的淺金色頭發(fā),一直想著什么時候有機會去重新染黑。
之前一直忙,等終于有時間了,他在理發(fā)店門口猶豫半晌后放棄了。
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感覺司謙好像挺喜歡他那頭淺金色發(fā)的,那…留著就留著唄。
*
鶴城往年都是年初才下雪,但今年的天氣和往年相比,降溫快了一些,天氣預報還特意報道過,說今年的初雪也會比之前要早一些。
聽到這個天氣預報時,裴君澤正端著一杯溫熱的溫開水慢悠悠的喝著。室內空調溫度正好,兩個人穿著單薄的家居服也不會覺得多冷,但司謙照舊粘在他身邊,簡直像沒骨頭一樣。
“等下雪了,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吧?”司謙如此提議道,“不然還是等你放寒假的時候,去奧地利或者阿爾卑斯山賞雪怎么樣?”
司謙說的這幾個地方都是比較有名的冰雪城市,到了冬天,就會有不少喜歡滑雪的游客紛勇而至。
當?shù)匾矘O為熱鬧,熱門能參與冰雕比賽,各種琳瑯滿目的冰燈,大街上堆雪人、打雪仗隨處可見。
之所以知道這些,當然是上輩子的司謙已經(jīng)帶他去過了。
“我不去,太幼稚了�!迸峋凉稍捯魟偮洌瑢ι贤熘觳驳那嗄甑难凵�,還是松了口風,“也可以陪你去�!�
看過一次的風景,再看一遍會有什么不同嗎?不知道,但裴君澤突然有點期待起來。
*
大概在裴君澤生日后的第三個周六吧?在陽歷的十二月中旬,司謙的一個朋友過生日,順便組了一個局,想著邀請他去。
在電話里,對方問司謙最近在忙什么,說他好久都沒露面了云云。
而那通電話過來時,裴君澤正好就在司謙旁邊,在他接電話時,還貼心的拿起遙控器調低了電視音量。
因為離得近,他自然把聽筒里的話聽得仔細,也看到了司謙在接起電話后,似乎在查看他臉色的眼神。
他似乎想問詢他的意見?
*
那會兒他們兩個正窩在清水苑的沙發(fā)里吃洗好的水果,司謙掛斷電話后,思考著怎么和裴君澤說這個事。
他和他那幫“朋友”之間的確會隔段時間聚一次,已經(jīng)成了習慣了。
但是這個聚會可不是為了交流溝通什么狗屁的感情,無外乎就是定期進行利益交換,各取所取而已。
不過這段時間,司謙因為深陷在裴君澤的溫柔鄉(xiāng)里,被迷得今夕不知何夕,一時就把那邊的事兒給忘了。
所以這次,他怎么也得去一趟。
司謙:“君澤…我…”
想到電話里提到的岑漸南,裴君澤想了想,默默拿出一旁的遙控器又重新調回開始之前的音量。
他打斷了司謙還沒說出口的話:
“去吧,我也陪你去�!�
說起岑漸南,裴君澤又想起來了上次那個來鶴大找他的紅毛非主流,似乎就是他身邊的人吧?
這輩子的裴君澤并不打算和那個心思深沉的人有任何交集了,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
*
約定時間在第二天的周末。
地點是一家極為隱秘的會員制私人會所,這地方上輩子裴君澤來過,因此熟門熟路的和司謙一起抵達了目的地。
下車時還特意看了一下,嗯,這地方依舊和記憶中差不多。私密性極佳,從外面幾乎沒什么顯眼的門牌,低調到根本看不出有什么。
只有受邀的客人真的進去了才知道里面的景色,大片大片的假山造景極為逼真,周圍靜謐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就連其中的服務生都是經(jīng)過嚴格的訓練,走路都幾乎沒有聲音。
他記得在進入正廳前,本應該還有一個核驗身份環(huán)節(jié),不過司謙不需要,直接帶著裴君澤進去了。
哪怕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了,裴君澤再次看到還是得感嘆,這地方是真隱蔽,難怪都喜歡約在這里。
“君澤,這邊…”
“嗯。”
*
走在最前面的服務生走在一側為兩人引路,在推開房門后,說了一句有事情隨時找他們后就鞠躬離開了。
門后是一個極為寬敞的包廂,零零散散坐著十來個人。裴君澤粗略的用眼神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前幾天來煩他的那個紅毛并不在其中。
而第一個開口的是一個臉生的小青年�!鞍パ剑耶斦l來了呢。真是稀客啊,前面叫了那么多次都不來,還以為這次也不會來呢�!�
他在說話時,還瞥了在場的另外戴細框眼鏡的青年一眼,可能是看對方默認了,又才大著膽子調侃道。
“老規(guī)矩,來晚了就自罰三杯嘛?!司哥,您看是誰喝呢?”
司謙沒說話,他甚至連余光都懶得給那個說話的綠毛一樣,直接拉著裴君澤坐了另一邊的沙發(fā)。
“哈哈哈哈就你多話�!�
這次說話的是另一邊的青年,應該是站在司謙這邊的,見他們倆過來,還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這位應該就是司哥經(jīng)常提到的那個…君澤吧?長得真不錯啊…”
對方的目光看他身上打量:
“剛才一進來,我差一點還以為圈里又出什么新藝人呢?難怪能把咱們司哥迷成這樣…”
有其他人也笑了出來,但更多的話還是友善的,各種明里暗里的夸獎他,夸他是名牌大學的學霸,夸他長得好看的,氣氛一下就熱鬧起來了。
*
倘若站在這里的人真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大學生,被這么一通忽悠下來,恐怕還真有著飄飄然了。
但裴君澤卻只是跟著皮笑肉不肉的附和著,“沒什么,都是一些虛名…”
這次的發(fā)展和上輩子差不多。
在其他人和裴君澤打過招呼后,一直沉默的岑漸南才開口對他說了第一句話:
“聽說你是鶴大的?”
裴君澤嗯了一聲。
“不錯嘛�!�
在那一堆人里,岑漸南顯得格外不同,他戴著細框眼鏡,唇角時常掛著一抹淺淡的笑,這讓他看上去像一個文質彬彬的老師或者教授。
他對裴君澤的態(tài)度并不過分殷切,也不會過于冷淡,恰如其分。
“鶴大分數(shù)線還挺高的,如果我當年在國內高考,肯定考不上…”
在裴君澤落座后,他像一個相識多年的老友那樣講起了國外留學的經(jīng)歷,說他對同性戀沒什么偏見。
說著說著,他還提到了司謙。
說說他和司謙認識也有好多年了,說以前沒見他對誰這么上心過…還提到了一些司謙以前的事…
“他以前脾氣挺糟糕的,以前在外留學的時候經(jīng)常和人打架,這幾年回國后,脾氣好了一點…”
裴君澤:“哦�!�
*
“夠了啊…說來說去怎么還沒完沒了了,那點破事有什么可說的�!�
司謙直接打斷了岑漸南講述他叛逆往事的話,并殷切的將一杯飲品往裴君澤面前推了推,“君澤,你快嘗嘗看,我就放了一點點糖…”
裴君澤十分給面子抿了一口。
嗯…味道還行。
不過味道本身也不是關鍵點,關鍵在于這是司謙親自調的,在這樣的場合里,也算一種給他面子的信號。
司謙:“君澤,你要是覺得這里悶,我們去天臺也行…”
在場的人里,只有裴君澤的面前不是酒,而是果味飲料、果盤及各種小吃,似乎是真把他當小孩了。
也是那會兒,裴君澤隱約聽到有人小聲嘟囔了一句真無聊,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東西。
都還沒看清是什么呢,身旁上一秒對他笑嘻嘻的司謙,臉色幾乎瞬間陰沉下來了,指了指門口:
“滾出去!馬上!”
*
上輩子好像也有這個畫面,裴君澤以為是什么私人恩怨矛盾,后來才知道對方口中的無聊是什么意思。
嗯,那場聚會這么素是挺無聊的。以前他們聚在一起,除了彼此交換利益,不就是玩點刺激的嗎?
但這次…裴君澤在這兒呢。
他身后的司謙就像個過度護崽的雞媽媽,為了不讓裴君澤接觸那些他認為會帶壞自家小雞崽子的東西,他當然是…提前做了清場處理。
不止場地,在去之前,他還提前警告過他們不允許帶不三不四的人,也不許在他面前提到任何違禁詞匯…
所以上輩子的裴君澤在第一次來這里時,還真以為只是一個環(huán)境還挺安靜的私人會館…
一堆人坐在這里陪裴君澤天南海北的聊天,各種迎合他的話題,幾乎把他從頭夸到腳…
這不是裴君澤就像真的融入了這個小團體的證明,這只不過是司謙提前打過招呼的。
很久以后,裴君澤才知道,據(jù)說司謙當時說的是:
——“君澤性格內向,不怎么愛說話,到時候你們千萬別冷場,盡量主動找話題,別讓他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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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的確沒讓裴君澤尷尬。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一樣的,存心想和誰搞好關系時,說話真是好聽極了,又風趣又幽默。
中間他們還商量了點生意上的事,完全也沒避著裴君澤,你一言我一語中就敲定了好幾份合作。
在聚會快結束時,司謙依舊和之前一樣被一通電話支開了。
而岑漸南依舊和上輩子一樣摸出了口袋里的一張名片遞給他,對露出了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
“真不好意思啊,前幾天來找你那個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年紀小,家里寵壞了,性子就有些毛毛躁躁的,不過他沒什么惡意的,就是總聽到小司說你,所以就對你很好奇……”
岑漸南說著又嘆了口氣:“他自己也覺得當時太沖動了,本來想親自和您道歉的,今天是有事沒來,我就代替他和你陪一句不是,可以嗎?”
這次的搭話和上輩子不同,裴君澤記得岑漸南之前對自己的搭話是覺得自己挺有意思的,說想認識一下,還說多個朋友多條路…
這次話術雖然變了,但這遞名片的動作依舊沒變,話里話外依舊非常含蓄,進退有度,完全可以當字面意思理解,也可以過度解讀。
主要是看他怎么想。
裴君澤佯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大約過了十多秒,意味不明的提醒道:“…你知道我是司謙帶來的?”
岑漸南挑了挑眉,很快領悟到了裴君澤的意思,他唇邊的笑更和煦了,眼神在裴君澤臉上停留一會兒,說出了和上輩子差不多的話,
“我知道,不過多一個選擇,也多一條路嘛,裴同學,你很聰明的,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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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曖昧不清的眼神讓裴君澤有些不適,不過他也清楚岑漸南不是對自己有意思,單純就是想利用他而已。
上輩子,哪怕他和岑漸南合作,卻也依舊時時刻刻防備著他。岑漸南這個人太精了,不像司謙那么蠢,也不好糊弄。
他倆某種意義上,還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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