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里的司謙很快就已經(jīng)能夠適應(yīng)飄著的感覺了,他控制著自己飄到床邊,又看到裴君澤皺著眉滿頭大汗,也不知道他到底夢到了什么,整個人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原來…自己死亡以后,君澤也做過噩夢啊,他還以為他開心的開酒慶祝呢。
司謙湊很近終于從他嘴里聽到了自己名字,還沒來得及聽到更多,裴君澤醒了,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坐在床上發(fā)呆。
過了好久,裴君澤終于有動作了。他從床頭摸出一包煙,自己去陽臺外抽煙了。
司謙趕緊跟出去,他感受不到冷,但他感覺裴君澤冷,一個勁想把他拽回去。但裴君澤當(dāng)然感受不到他的拉扯,他只是一陣煙…
“…死了都不讓我好好睡覺,司謙,你一定很恨我吧�!迸峋凉衫湫χ�,目光透過玻璃看著臥室里平時司謙經(jīng)常愛待的地方。
一旁阿飄狀態(tài)的司謙一聽到這話,也顧不得拉扯了:“這話到底是誰說的?誰在污蔑我?我怎么可能會恨你啊……”
*
裴君澤聽不到他的解釋,很快麻利的從他們兩人同居過的地方搬了出去。他出去的時候還遇到了物業(yè),對方嚇了一跳。
“裴先生,昨晚沒睡好嗎?”
那時候的裴君澤臉色很差,蒼白得如毫無血色的紙片一般,只要是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昨天晚上一定沒有睡好。
裴君澤對此一言不發(fā),徑直離開了。
阿飄狀態(tài)的司謙跟在一旁絮絮叨叨:“哎呀,其實搬出來也不是不行,你老做夢睡眠不好,這樣下去身體要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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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去之前,司謙想著君澤可能是睹物思人,才會不停做噩夢,或許搬出去就不會了。結(jié)果……搬出去后,裴君澤還是做噩夢。
裴君澤搬出去以后依舊還是做噩夢,接連不斷的做各種各樣的噩夢,有時候會叫司謙的名字,有時候會嗚嗚咽咽的叫著媽媽…
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一旁的司謙看著都揪心。
還有人在背后說裴君澤的狀態(tài)差得看起來想被什么鬼魂附體了一樣。
司謙對此百思不得其解:“不對啊,我就在旁邊呢……我沒有想害他啊…”
可惜裴君澤聽不到司謙的聲音,他依舊不怎么笑,好像除了在接手那些財產(chǎn)時小小的笑了一下,后面就再沒笑過了?
想到這里的時候,司謙突然不確定想,不對,君澤當(dāng)時真的笑了嗎?那個表情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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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沒想到,裴君澤的生活又進(jìn)去了極為忙碌的日期。他就像是要用龐大的工作來麻痹自己一樣,每天工作到很晚很晚…
司謙急得在旁邊轉(zhuǎn):“幾點(diǎn)了,幾點(diǎn)了,還不回去呢,這些破事也值得你親力親為,底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裴君澤聽不到,那怕司謙如此生氣,他也聽不到。
他像個,哦不,他完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他幾乎把全部的時間用來工作,所甚無幾的休息時間他用來吃蛋糕…用糖分來愉悅心情。
司謙:“…………”
他這樣把那樣糖度超標(biāo)的甜點(diǎn)當(dāng)飯吃,血糖高也是很正常的,司謙之前竟還以為是因為他無節(jié)制投喂才讓他…原來是君澤自己…
裴君澤是真的對工作很認(rèn)真,在接手司謙的公司后,大刀闊斧的開了好些關(guān)系戶,又一一提拔了一些小主管作為他的左右手。
他不像以往的司謙那樣直接做甩手掌柜,把什么都交給底下的人,很多事裴君澤都要親力親為,要求底下的人定期做匯報。
本來工作已經(jīng)很辛苦了,他每天居然能抽空健身,每天起床晨跑半個小時,真的是非常的自律了,一旁看著的司謙都覺得自愧不如。
*
在司謙死后,裴君澤開始整理他留下來的東西,而在他整理的整個過程,阿飄狀態(tài)的司謙當(dāng)然在旁邊看著。
越看越看不下去,越看越心虛,雖然他藏的時候完全沒覺得有什么,可現(xiàn)在被當(dāng)事人找出來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裴君澤看著自己曾經(jīng)丟失的各種私人物品都在司謙的柜子里翻出來后,沉默了好久好久…司謙都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表情,結(jié)果居然聽到他笑了。
不是那種高興愉悅的笑,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略帶幾分嘲諷的冷笑:“你啊…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然后司謙就看著裴君澤又把那些東西重新放回了原來的地方,并沒有去動。
可能裴君澤自己看不到自己臉色,但是司謙能看到,他唇角抿得緊緊的,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哎…你要是不喜歡,以后我不拿了。”司謙這樣和他說,不過很顯然裴君澤聽不到,并且司謙也不一定會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不拿…
*
變成阿飄后的司謙能天天這樣看著裴君澤,并且能夠離他很近很近,這點(diǎn)他覺得還挺高興的。就是有一點(diǎn),他不怎么高興…
裴君澤的身邊開始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追求者,無論是上班,還是回家途中,甚至參加什么宴會,乃至出門旅游…總能有那么幾個不長眼睛的人湊上來…
司謙每次都想把他們推開,想隔開他們,但那些人和裴君澤一樣,并不受任何影響,既聽不到他的警告,也無法被司謙觸碰…
司謙氣死了。
恩……又來了。
“你好,真的好巧啊,又碰到您了�!�
這一次搭訕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年輕,對方紅著臉在裴君澤面前支支吾吾的介紹自己,“可以…可以加您一個聯(lián)系方式嗎?”
司謙:“滾滾滾�。�!加什么加,你不知道他結(jié)婚了嗎��!還巧什么巧,別以為老子沒看到,你他媽跟著過來的��!”
無論阿飄狀態(tài)的司謙如何生氣,對話的兩個人都毫不影響。被搭話的裴君澤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拒絕的語氣疏離又禮貌:“抱歉。”
司謙高興了。
這幾天,無論再多人搭訕,無論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無論說什么,裴君澤始終沒有答應(yīng)過任何一個人。
*
君澤并不顯年紀(jì),年歲漸長并不會折損他任何一分一毫的魅力,甚至恰恰相反…
他身上那種歷經(jīng)千帆的沉淀、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足夠引人神往,就連唇角向下的弧度都格外吸引人。
裴君澤身邊的追求者越來越多以后,一旁跟著的司謙見多了,也的確麻木了,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激動,他甚至還能一一點(diǎn)評。
“你這也不行啊,第一次見面就送這么點(diǎn)東西嗎?你也好意思拿出手��?老子當(dāng)初追君澤的時候,砸錢可比你爽快多了…”
“嘖嘖嘖,這什么東西,真的好丑啊…君澤不會喜歡的,我送過了,他不喜歡。”
“好惡心的情話,我早就說過了…”
“好老土的邂逅方式,我早就用過了…”
在吐槽了好多次,司謙本以為已經(jīng)不會有什么讓他生氣時,他看到一個很眼熟的人。
在看到那張臉,他立馬不淡定了,哪怕知道對方不受影響,還是忍不住去揍兩拳。
*
其實司謙和岑漸南的關(guān)系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差的,他們也有過一段還不錯的時候。
岑家起初應(yīng)該只能算司家的一門窮親戚,兩家有那么一點(diǎn)沾親帶故,為了鞏固關(guān)系,岑家的人把岑漸南給送了過來,說是給司謙當(dāng)一個陪玩,說白了,有點(diǎn)類似于仆從的那種…
司謙從小到大脾氣都不好,但有那么一段時間,他是真的把岑漸南當(dāng)好朋友的,有什么也會給他準(zhǔn)備一份,關(guān)系看著也很融洽…
但后面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岑家也借著一點(diǎn)點(diǎn)勢頭,一點(diǎn)點(diǎn)起來了。
再后面的事就比較顯而易見了,岑家起來了,連帶著岑漸南估計也覺得自己在司謙面前直起了腰,開始總給他找不痛快。
“其實我第一次見他帶你參加宴會的時候,就挺喜歡你的…”岑漸南看著離他很遠(yuǎn)的裴君澤,語氣神色是如此深情,“…君澤�!�
司謙快吐了。
一旁的裴君澤表現(xiàn)更直接一點(diǎn),他離岑漸南遠(yuǎn)遠(yuǎn)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排斥的表情:“抱歉,我不喜歡男人,我恐同,請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謝謝。”
說實話,阿飄狀態(tài)的司謙聽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下意識遠(yuǎn)了點(diǎn),然后又想起來,哦,君澤不是在說他,這才又美滋滋的離近了一點(diǎn)。
他美滋滋的跟著裴君澤離開了,身后是另外一個無能狂怒的聲音:
“裴君澤!為什么?!為什么你能接受司謙,卻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
裴君澤拒絕了岑漸南,這讓司謙心情很好。當(dāng)晚他依舊還是和平時一樣守在君澤床邊。
大抵是做了阿飄的緣故,哪怕一整晚不睡覺,司謙也沒覺得困意。所以他有了更多的時間待在裴君澤身邊。
君澤睡著了。
假如有哪個專家愿意羅列一下最具幸福感的某某件事,那么“觀看喜歡的人的睡顏”這件事一定會上榜!最起碼對于司謙來說,這是一件讓他幸福感爆棚的事。
裴君澤閉著眼睛安安靜靜的睡了樣子,讓司謙忍不住靠近親了親他。
大約是在半夜的時候,裴君澤又開始和前幾晚一樣,額頭流汗,呼吸急促,看起來特別特別難受得樣子,嘴里還在小聲說什么。
司謙湊很近很近才聽到他在說什么,里面似乎有他自己的名字?他夢見了自己?
“我在呢我在呢?”
司謙在一旁一聲接一聲的回答。
*
那天司謙本以為會和之前一樣,做一會兒夢就會醒來,但似乎是不一樣的。他好像生病了,臉色潮紅,
司謙在一旁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但沒辦法。他碰不到裴君澤,也碰不到其他東西,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
“君澤,快起來快起來!”
君澤起來時,床鋪都被他身上的汗打濕了。他暈暈乎乎的起來喝水,吃藥,因為頭重腳輕,看上去每走一步都要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要倒下一般。
司謙想去扶著他,不讓他撞到哪里。但每次他的手都穿過了裴君澤的身體�!扒懊媸亲雷�,看著點(diǎn),別撞到了…”
生病的裴君澤吃了藥,渾身沒力氣,他將整個身子重重的砸在床上,把一旁的司謙都看心疼了。
“哎…別摔疼了�!�
裴君澤當(dāng)然聽不到,大抵還是太累,他也懶得換床單了,自己縮到另外一邊還算干燥的地方蜷縮著睡覺。
那時候的裴君澤將整個脊背弓起來,像個小蝦米一樣緊緊的抱著自己。
司謙看起來都覺得好心疼,他湊過去想摸摸他的額頭,卻突然聽到了裴君澤在叫他的名字,叫了兩聲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司謙已經(jīng)死了。
裴君澤:“…………”
司謙:“…………”
一股窒息的沉默在房間里蔓延。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時候裴君澤的表情,他很難過,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難過,又或者說他并不理解自己難過的原因。
他嘗試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笑,最后那個笑卻是司謙見過裴君澤最難看的一次笑。
司謙:“君澤,不想笑就別笑了。”
*
做夢的人是無法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最起碼夢里的司謙一點(diǎn)都不覺得自己在做夢,夢里的他是真以為自己就是一只阿飄。
他天天跟在裴君澤身邊,哪兒也不去,看著他每天日常工作,看著他下班后健身,看著他吃飯看著他睡覺,看著他四處旅行,看著他走他們曾經(jīng)走過的地方…
在那個藍(lán)眼睛的外國佬過來搭訕的時候,司謙也在旁邊。
經(jīng)過前面那么多次,那時的司謙已經(jīng)不像第一次那么警惕了,因為他知道裴君澤會拒絕的。
果然,裴君澤拒絕了。
而對方熱情的追求也并沒有堅持多久,幾天時間就放棄了。
司謙還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的嘲笑:“哎,不是,你這就不行了?老子當(dāng)時可是堅持了一年多的!你這才幾天啊…真沒用…”
當(dāng)然,司謙的這些話,不僅那個外國佬并沒有聽到,就連裴君澤也沒有聽到。
他們倆的對話依舊在繼續(xù)。
*
司謙一開始還沒認(rèn)真的聽他們倆到底在聊什么,直到他聽到那個外國佬用篤定的語氣說裴君澤心里已經(jīng)有一個人的位置了。
聽到這話時,司謙幾乎是和裴君澤一起僵住身形。那個外國佬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不是錯誤的,還列舉出了一大串細(xì)節(jié)。
那一瞬間,就那一瞬間,司謙特別特別想看裴君澤的表情是什么樣的,但就在他想飄過去看的時候,這個夢…醒了。
*
“你這是咋了?”裴君澤在他面前揮了揮手,“怎么一覺醒來就像傻了一樣?”
司謙:“……………”
他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裴君澤,看看周圍的臥室,看到了床頭兩人的合照,看到了自己的手上和君澤的手上還戴著眼熟的對戒…
裴君澤:“還沒睡醒呢?”
如潮水般的記憶紛紛在腦海里浮現(xiàn),他終于遲鈍的想起來了,想起來睡醒之前那些真切的畫面其實只是一個夢,想起來他早已經(jīng)和君澤在一起了,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又在那兒傻樂什么,你昨晚已經(jīng)笑一晚上了,到底是做了什么夢啊�!�
司謙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時還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說起,只是習(xí)慣性的追逐著裴君澤的身影。
裴君澤已經(jīng)下床了,嘩啦一聲打開了遮光簾,外頭明媚的陽光爭前恐后的傾瀉在房間里,背著光的裴君澤被光暈籠罩,不再是夢境里那副頹靡的樣子,他唇邊漾起一抹笑: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還下雨了,下特別大,本以為今天也要下一整天,結(jié)果后半夜的時候還停了……”
司謙:“哦哦�!�
看他還是那么呆,裴君澤那張俊美的臉忽的湊近,他捏了捏司謙的臉:“還沒醒?嗯?一會兒是在家還是出去?”
司謙點(diǎn)點(diǎn)頭:“都可以。”
裴君澤想了想:“那還是出去吧,順便也采購點(diǎn)東西…家里油沒了�!�
司謙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廚房:“��?沒有了嗎?我記得……”這話還沒說出口,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這里的油當(dāng)然不是炒菜的油。
裴君澤慢悠悠的補(bǔ)充上后面的話:“是你用的太快了…”
司謙:“……………”
*
大抵是那個夢境太過于真實,在起床洗漱時,看到兩個擺在一起的杯子,司謙都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一轉(zhuǎn)頭看到裴君澤在他旁邊刷牙,唇邊沾著一點(diǎn)泡沫。
他依舊和夢里當(dāng)阿飄的習(xí)慣一樣,想湊得更近一些去看,裴君澤嘆了口氣,吐掉口腔里的泡沫,和他交換了一個清新至極的吻:
“可以了啊,你今天有些太粘人了,看起來更蠢了,而且……”
司謙:“而且什么?”
穿著居家服裴君澤剛走到臥室門口,聞言停住了腳步:“而且你今天的表情跟我們剛登記完結(jié)婚那天一樣蠢…哦,還要更傻一點(diǎn)�!�
*
裴君澤和司謙結(jié)婚的時候雖然并沒有像傳統(tǒng)男婚女嫁那樣,但登記完,兩人還是特意挑了一個氛圍很好的私人菜館吃了一頓。
司謙那天高興得不行,喝了好多好多酒,他一貫是個喜歡炫耀的,拍了兩人的牽手照片,拍了證件照片,非常高興的去發(fā)動態(tài)了。
裴君澤一向不喜歡太高調(diào),但那天也還是發(fā)了一條,很簡單的一句話:結(jié)婚了。
沒擺酒席,他們倆那時也不缺錢,不需要賺什么份子錢,更不需要靠這種方式來讓不認(rèn)識他們的賓客認(rèn)同他們的關(guān)系。
這本來就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后來程女士轉(zhuǎn)了一筆錢過來,雖然是那天結(jié)束以后才發(fā)現(xiàn)的,不過也算一種默認(rèn)了。
真幸福啊,感覺過去所有的缺口都被填補(bǔ)上了,那一瞬間,司謙竟然生出了一種這邊的一切才是一場美夢的錯覺。
*
“回神了。”
裴君澤那時已經(jīng)和司謙在商場購物了,他隨手把一樣商品放進(jìn)推車?yán)铮爸形绲臅r候我可能要回學(xué)校一趟…你呢?”
他有點(diǎn)擔(dān)心今天的司謙,看起來更傻了一樣,突然還有點(diǎn)不放心現(xiàn)在的他一個人獨(dú)處。
“我……”司謙想了想,他腦子還是太亂了,夢境和現(xiàn)實重疊的感覺太難以描述了,“我能跟著你嗎?”
裴君澤抿唇笑了:“可以�!�
西岸線那邊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初的荒涼,繁華了許多。當(dāng)初那條臟兮兮的,滿是垃圾的河道現(xiàn)在被收拾干凈了,周圍還建了不少亭子。
那天是周六,不少民居在附近乘涼,小孩大人都有,看起來格外熱鬧。有賣小吃的,有賣玩具的,還有挑著一擔(dān)子蓮花在那里賣花的。
不知不覺間,裴君澤開車時又路過當(dāng)初司謙被高空拋物砸到的那條路,裴君澤隨口感慨了一句:“…話說,你當(dāng)初怎么沒追責(zé)?你看著也不像那么好說話的人啊…”
*
突然問到這件事,司謙一時也有點(diǎn)想不起來了,為什么?主要還是他那時候太高興了,他心情很好,所以就難得計較那些了。
“你知道嗎?后面我聽說那家小孩似乎又砸到人了…”裴君澤控制著方向盤轉(zhuǎn)了一個彎,半開的車窗在吹進(jìn)來微風(fēng)吹起裴君澤的碎發(fā)。
“可能是因為之前那一次沒長記性吧,這次聽說被砸到的人傷的挺嚴(yán)重的,人家不同意和解,賠了不少,房子都賣了…”
司謙終于隱隱約約想起來一點(diǎn)了,他記性不算特別好,但也不算特別壞,對于不重要的人和事就是這樣,很容易就忘記,對于重要的人和事,就記得很清楚。
他想起來那個小孩和哭哭啼啼的家長了,他當(dāng)時滿腦子都是裴君澤,壓根沒怎么注意他們說了什么,如果那時他堅持索賠,吃過一次教訓(xùn),估計就不會有下一次了,可惜…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
“你不會以為我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是你被砸了那一下吧?”裴君澤說這話時,并沒有看司謙,他目視前方,自己提出了問題,又自己作答。
“當(dāng)然不是,如果是另外一個陌生人,就是他死在我面前,我都只會繞路而行…”
*
恍恍惚惚的過了一整天,司謙才有了一點(diǎn)這邊才是現(xiàn)實的實質(zhì)感。晚上吃過晚飯,司謙黏著裴君澤一起看電視。
穿著睡衣的裴君澤瞥了他一眼,笑了:“哎,你現(xiàn)在才醒啊。白天看你渾渾噩噩的,說話反應(yīng)還慢半拍,以為你鬼附身了…”
司謙轉(zhuǎn)動著無名指的戒指,心情極好:“我不是做了一個好真實的夢嘛…”
裴君澤:“什么夢�!�
司謙:“…唔,還是不說了�!�
司謙不想再想,他主動湊過去親吻他。這個動作他真的想做很久了,夢里的他每次都碰不到君澤,現(xiàn)在終于能碰到了。
心里滿足極的司謙一下一下親在裴君澤的額頭,鼻尖,唇角…怎么也親不夠。而裴君澤早也習(xí)慣了他這樣的親密,也依舊毫不意外的聽到了司謙說就在這兒吧,說畢竟今天才買的……怎么也要用一下的。
裴君澤:“好……”
*
那個奇怪的聲音走了。
具體是在裴君澤和司謙結(jié)婚的那天凌晨走的,裴君澤記得很清楚,腦海里的冰冷的機(jī)械音按照既定的程序一板一眼的和他告別,最后還像模像樣的祝福了他幾句。
裴君澤還是挺感激它的,假如沒有這次重來,他大抵不會看清自己的心,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渴望愛,更不會有機(jī)會重新整合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周日,司謙和裴君澤一起參加了一場節(jié)目首播,本來不想去的,但君澤說他投了錢,還是冠名商,他得去一下拍攝現(xiàn)場。
既然君澤都去了,司謙當(dāng)然也要去。
于是在鏡頭一掃而過的觀眾席上,裴君澤看似端端正正坐著,表情一如往常,而沒人會知道,他垂下去的手和他旁邊的男子牽著。
兩枚一樣的對戒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
外婆離世后,可能因為兩家的經(jīng)濟(jì)差距太大,擔(dān)心自己和裴君澤來往太密切會被認(rèn)為圖他什么,也可能是單純的因為兩人中間隔著那么多往事,總之舅舅一家和裴君澤的來往一直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裴君澤最后一次見舅舅是在滿江月一家新開的小分店里,店里新開業(yè),搞了一次活動,他剛路過就去看看。
而舅舅家那次則是表姐帶了男朋友回來,他們一家在滿江月吃飯,他那次也是無意中去店里撞見的。
當(dāng)時表姐最先看到裴君澤,朝他揮手示意。裴君澤這才走過去看到舅舅一家在一個角落的小桌里,看著桌上也沒點(diǎn)幾個菜,他當(dāng)時想給他們換一個包間什么的,也不過舉手之勞。
然后舅媽和舅舅都沒同意,尤其是舅舅,似乎是很不愿意被他看到,感覺氣氛很是微妙。
裴君澤當(dāng)時又看了眼表姐身旁的男朋友,不知道對方做什么的,但顯然是認(rèn)識他,看到他過來后,非常拘謹(jǐn)?shù)恼酒鹕�,想和他問好�?br />
這種表情在裴君澤生意越做越大以后,經(jīng)常能在別人臉上看到,但以前都是外人這樣,他那時候第一次從舅舅舅媽的臉上也發(fā)現(xiàn)了。
他們看起來還有些忐忑,兩個人都站了起來,朝裴君澤笑著:“你說你怎么過來了,哎,這種小事,想著也不用麻煩你的…”
“要我說,在家吃也行,蕓蕓非說要出來啊,本來就是關(guān)上門的一點(diǎn)小事…”
蕓蕓是舅舅的女兒,應(yīng)該也算裴君澤的表妹,據(jù)說之前一直沒談對象,他們一家還挺著急的,見天催。
現(xiàn)在終于帶了男朋友回來,他們當(dāng)然高興,不然裴君澤以前也很少看他們在外面吃飯。
以前是家里有個病人,也攢不下什么錢,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后來似乎就是節(jié)約習(xí)慣了。
裴君澤:“嗯,這樣啊。沒事沒事,你們繼續(xù),我還有點(diǎn)事…”
裴君澤臉上的笑容淺淡下來,在轉(zhuǎn)身的瞬間收住。那家新分店的店長認(rèn)識他,看到后立馬湊過來,主動提出要不要給他剛才去的那桌加幾個特色菜,給換個大包間。
裴君澤:“……不用了。”
他花了一會兒時間去猜測他們一家的心思,無外乎就是沒什么感情基礎(chǔ),兩者地位差距又太大之類的。
從店里出來后,裴君澤又去了一趟媽媽的墓地。碑上的照片是從舅舅給他的那堆相冊里拿的,是媽媽的單人照,似乎是她剛考上大學(xué)時拍到,那是女人最漂亮的樣子。
他經(jīng)常來,所以碑前是干干凈凈的,不像那個墓園里的其他碑前,不少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裴君澤把碑前的貢品換了,把新買的花束放好,沒來之前總覺得好像有很多話想說,等真正來了又不知道說什么。
裴君澤:“………”
頭頂一只不知名的鳥兒略過,嘶啞的叫聲在半空回蕩著,配合上墓地過分寂靜的氛圍,空氣竟有些凝固。
裴君澤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摸出來。時間太久了,哪怕保存再完善,那張紙條也還是氧化,發(fā)黃發(fā)脆,早看不清字跡了。
裴君澤不知說什么,于是就這么沉默的待著,待了很久很久,最后在接到司謙電話的時候才起身回去。
后來那天晚上的司謙根據(jù)他接電話時的聲音,判斷出他情緒不對,一直追問他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嗎?
裴君澤一言不發(fā)的抱著他,長長嘆了口氣:“…我以前總笑話你,現(xiàn)在覺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他非想拉一起,其實每個人都是獨(dú)立的個體,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的過程也是從原生家庭剝離的過程,是他之前想岔了。
彼時的裴君澤低頭親了親司謙的臉頰,和他十指相扣,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從眼角滾落:“好咯,現(xiàn)在我可只有你了…”
*
那場節(jié)目還挺有趣的,主持人特別有梗,一個包袱接著一個包袱,嘉賓也很能接,整個拍攝現(xiàn)場時不時發(fā)出一陣陣爆笑。
挺有意思的,難怪能做那么多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裴君澤當(dāng)初之所以投這個節(jié)目,不也是看重他們這點(diǎn)嗎?
等那場活動結(jié)束,天已經(jīng)天黑了。
兩人從后臺出來,明明什么也沒說,就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很默契開車到了最近的一處海邊,手拉著手閑逛了一會兒。
夏夜的夜里還殘留著幾分白日里的暑氣,迎面吹來風(fēng)似乎都是暖呼呼的,司謙也不嫌熱,一直往裴君澤身上靠。
司謙:“…君澤�!�
裴君澤:“嗯�!�
司謙:“我好愛你…”
裴君澤:“你總這么說�!�
司謙:“不一樣,上一秒的愛是上一秒的,這一秒是這一秒…”
裴君澤:“……………”
這到底是什么歪理邪說,而就在這樣愉快的氛圍里,裴君澤突然問:“司謙,你從沒有恨過我,那怕一秒鐘嗎?”
司謙:“沒有,我喜歡你本來就只是我的事,我為什么要恨你?”
裴君澤的心口一顫,一抬頭正看到墨色的天空上懸掛著一輪皎潔的殘月,周圍還有不少星子在閃爍。
真好啊,
多好的夜晚,多好的月亮,多好的…愛人。
(第一單元番外完)
第31章
紈绔攻重生以后1
二姐姐被陛下賜婚那日,晏無憂忘記自己當(dāng)時在哪座賭坊鬼混,忘記周圍都有哪些公子哥…那天的一切想起來都是模模糊糊的。
但是……在二姐姐出嫁的那一日,晏無憂倒是記得清清楚楚,記得那天是幾月初幾,記得他當(dāng)時在哪,更記得周圍有什么人…
怎么能不記得呢?
畢竟那可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回憶。
外面是熙熙攘攘圍著看熱鬧的人群,震天響的鑼鼓聲和鞭炮聲忽遠(yuǎn)忽近,那天是三月初七,是所謂的黃道吉日,宜嫁娶…
在略顛簸的喜轎內(nèi),晏無憂穿著一襲厚重的紅嫁衣,頭上頂著好幾套沉重的首飾,紅蓋頭更是把他視野內(nèi)的景色也渲染得一片紅。
他既緊張又膽怯,心里的惶恐不安幾乎快滿溢出來,前一天還宿醉的腦袋在那會兒清醒得無以復(fù)加。
窗外也不知道跟著哪位陪嫁丫鬟還是男方那邊的媒婆,總之在一片嘈雜的樂器聲中,晏無憂只能依稀聽到是個女聲。
“二姑娘莫怕…”
那聲音扯著嗓子安撫他:“新姑爺人好著嘞,聽說是個剛凱旋歸來的將軍,年紀(jì)輕輕,模樣又長得俊,您啊,就等著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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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乍一聽確實有理啊。
男方是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啊,不知是京中多少待字閨中女郎的夢中情郎,嫁過去怎么也吃不了虧,好像的確是一門求都求不來的好親事?
但假如那位女聲在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沒有害怕得打顫的話,假如坐在轎子里的新娘不是晏無憂的話…
彼時剛聽聞這話的晏無憂依舊處于宿醉之中,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胸前,又往下摸了摸,嗯沒錯,把兒還在,他的確還是他。
其實有這個反應(yīng)也不能怪他,誰叫他平時里看多了那種講靈異怪志的話本呢,恍惚之間竟然還以為自己借尸還魂了呢。
隨著花轎的顛簸,晏無憂也慢慢也想起來了,他壓根就沒有死,哪里來的借尸還魂?他只是和往常一樣,出門喝了趟花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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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坐在花轎里的新娘子本該是晏無憂的二姐姐,那個被當(dāng)今陛下指名賜婚的人也的確是賢王嫡出二小姐晏無恙。
可誰能想到,素來最是乖巧,最是聽話的二姐姐居然能做出在接親當(dāng)天就和心上人逃婚的出格舉動呢?
等晏無憂的爹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迎親隊已經(jīng)到了門口,他爹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余光處又看著剛從花樓宿醉回來,走路都歪歪斜斜的晏無憂。
也不知道他爹當(dāng)時怎么想的,一拍腦瓜,干脆把他塞進(jìn)了喜房。
腦瓜子還懵得不行的晏無憂什么也不知道,暈暈乎乎就被家里的幾個丫鬟婆子一通捯飭。
好的是,晏無憂本就和他二姐姐是同胞姊弟,相貌上本就有那么六分相似,在經(jīng)過一番涂脂抹粉后,面容的相似程度直逼八九分。
不細(xì)看都看不出來的那種。
晏無憂的老父親在一旁連聲催促著丫鬟們快些給他換嫁衣,快些給他梳妝打扮,一邊還要對自己的閉著眼睛的兒子講話。
“無憂,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二姐姐這門親事,若是許其他人家那還好,咱還可借故推舉一二,問題這是陛下親賜,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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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無憂的父親是本朝陛下唯一的弟弟,在他尚且還是個幼童時,就已經(jīng)被陛下親賜封號,單名一個“賢”字,
這本該是風(fēng)光無二的大好事,可賢親王從小到大不敢出風(fēng)頭,敬小慎微,謹(jǐn)言慎行。
要知道,當(dāng)初那場奪嫡之爭中,先帝膝下可是有大大小小十多個小皇子,唯一活下來的,除了陛下就只有賢親王這個才兩歲左右的幼童。
新帝登基后,為了彰顯自己的宅心仁厚,為了收攏人心,特意給兩歲的弟弟賜了賢親王的封號,賞了若干別院和封地。
看似是君恩,實際上卻并不許賢親王去自己的封地,只許他在京都內(nèi)活動,只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什么結(jié)黨隱私,想都不要想。
這個從尸山血海中,費(fèi)盡心機(jī)才爬上那個位置的帝王,疑心實在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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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我也是沒別的法子了…陛下本就猜忌著,這次賜婚估計也是一個試探的幌子,若是再三推拒,只怕…哎…”
賢親王背著手在屋里走來走去,一邊轉(zhuǎn)圈一邊給自己的兒子交代過去以后應(yīng)該要怎么辦。
如沒被發(fā)現(xiàn),那是大幸!如若被發(fā)現(xiàn),他可裝作耍酒瘋,就當(dāng)是宿醉認(rèn)錯了人,他不小心走錯了房,反正他們姊弟本來長得也像。
“等你這番走了,外頭迎親隊伍也散了,我們才能偷偷派人出去尋你二姐姐啊�!�
“能尋到自然是好,若是尋不到,我們可做兩頭打算,尋你二姐姐的同時,也尋一些和你二姐姐身形相似的女子,總之,一切都得靠你拖延……”
“你大姐已嫁為人婦,實在不合適,若是旁的人,又擔(dān)心走漏消息。現(xiàn)下家中只有你了,你與你二姐姐素來親近,長得也相似…”
“我兒,你爹平日里也沒指望過你什么,這一遭,家里只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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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接親隊伍已經(jīng)開始催促了,再次派人來詢問,新娘到底何時才能出門,這可不能誤了吉時啊。
賢親王叫下人拿了一袋銀兩賠著笑把人打發(fā)了,轉(zhuǎn)頭又繼續(xù)加快了語速,和自家醉醺醺的兒子多說幾句。
“無憂,待我們尋到了合適的人,等回門之日,你再換回即可…”
看著半瞇著眼睛的晏無憂被蓋上紅蓋頭,被幾個仆人攙扶著架走時,賢親王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把之前的話補(bǔ)充了一遍。
“記住�。【退惚话l(fā)現(xiàn)了也無事的,你只說是你自己喝昏了頭,走錯了房,反正你素日里不著調(diào)的名聲在外,膽大妄為的事兒你干得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
“你二姐姐就不一樣了,女兒家的名聲和名節(jié)是多么的重要啊,萬萬不可讓此事宣揚(yáng)出去…陛下素來疼你,就算知曉你做了此事,也不過一笑而過,最嚴(yán)重也不過斥責(zé)你兩句……”
晏無憂:“啊?”
“……你聽到?jīng)]��?!”
他爹說的言辭懇切,可惜當(dāng)時的晏無憂腦子迷迷瞪瞪的,還以為是在花樓里呢,完全都沒怎么聽清,只隨意的擺了擺手。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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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個屁�。�!
晏無憂在花轎里被顛簸了半路,暈乎乎的腦子才算勉強(qiáng)醒了酒。
他迷迷糊糊中只記得他爹說他二姐姐逃婚了,說什么迎親的人都到了門口,實在是沒法子了,變不出個大活人,只能把他塞進(jìn)去了。
嗯…對了,二姐姐要嫁給誰來著?
這個問題讓晏無憂想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想起來了,他二姐姐好像是是嫁給新上任的大將軍?
晏無憂不太記得新將軍的名字叫什么,作為一個常年流連于煙花之地的紈绔子弟,他自認(rèn)為沒接觸過新將軍,對于他的所有的事,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聽聞這位新將軍雖是草莽出身,但功夫卻十分了得,能當(dāng)上將軍全靠他過人的軍功。
還聽說他面如羅剎,在戰(zhàn)場上靠著一張怪異的臉嚇退不少敵人,還聽說他性格暴戾,每次打完勝仗就要生喝人血吃人肉!
傳聞眾多,在那些傳聞中,那位將軍似乎長著三頭六臂,如惡鬼在世。
晏無憂起初是不信的,但在聽聞那些他駭人的戰(zhàn)績后,還是有些信了。以少勝多,以一敵百,果然,他一定不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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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無憂對那個新上任的將軍準(zhǔn)時沒什么好的印象,不過也僅僅只是印象而已,畢竟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倆一輩子也不會交集。
可現(xiàn)在,這個意外就出現(xiàn)了…
晏無憂本來心里就害怕得不行,又聽轎子邊的聲音寬慰他,說什么新姑爺可重視二姑娘了,剛凱旋歸來就馬不停蹄的回來接親了…
剛,剛打完仗嗎?
晏無憂作為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從小被嬌慣著長大,沒碰過一回真刀真劍,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沉迷在聲色犬馬之中,現(xiàn)在要對上這樽煞神…
他理所當(dāng)然的…害怕了。
那段路途在晏無憂眼里瞬間成了通往地獄的路,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下花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和男人拜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被送入新房,聽著外面的不同聲音的道喜聲,他腿肚子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