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沖蜂蜜水,表少爺是不是胃疼?
葛番想關(guān)心他想問問他,也想回復(fù)他。
他想說他什么都能辦好,他今天正好帶了上好的蜂蜜,也煮了主食,面條也揉了一小碗,正好可以給表少爺煮著吃。
他想說他都知道,表少爺往后盡管放心,文熙苑里有他,往后必然不會讓他被欺負(fù),會讓他比其他主子活的更滋潤。
但是表少爺又說話了。
“阿吉,我的鞋呢?”
葛番的心突然梗了一下,無端的生出了一絲惡意。
他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嫉恨,“我的好少爺,阿吉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燒成灰了�!�
為什么?
為什么還想著那個死了的阿吉?
明明之前沒被照顧好,若是被阿吉照顧好了,他哪里要記得這些?他怎么需要自己記得吃什么、怎么吃東西,蜂蜜水、主食等等
這些只需要貼身的小廝干活就夠了。
可是漂亮的表少爺,竟然還想著那個小廝。
他心想,我會比阿吉做得好上千百倍,到時候你心里只會記得我。
當(dāng)然,這些話都悶在心里沒說,因為方才說完“阿吉死了”這句話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可不是該對主子說的話。
但好在。
表少爺晚上聽不太清楚。
葛番盯著表少爺?shù)哪�,沒錯過他一絲表情,他確定表少爺應(yīng)該是沒聽見這句話,終于是松了口氣。
表少爺已經(jīng)夠可憐了,不能再刺激他了。
往后便說阿吉走了,出了府,去莊子里伺候人便是,省的表少爺?shù)胗涍@個死人。
但千萬不能說他死了,因為活人總是惦記死人的好。
葛番連忙給表少爺沖了一小杯蜂蜜水喂他喝。
又給他找了鞋子,幫他穿上,“表少爺,我是葛番,小的扶著您走。”
表少爺一雙腳真是漂亮極了,腳趾頭圓潤漂亮,足體像是被雕刻出來的似的好看,白里透紅,活脫脫一雙玉足,葛番生怕自己的手粗糙給他碰疼了,便是小心翼翼的給他套上了干凈的襪子,再穿上鞋。
表少爺也許沒聽見他說的話,穿上鞋,自己便走了。
葛番怕他摔著,一直在他左右護著不敢走開,但他發(fā)現(xiàn)表少爺像是能看見似的,走得相當(dāng)穩(wěn),一點也沒磕碰到。
葛番一瞬間以為他能看見,于是便仔細(xì)看看,他確實是看不見。
“阿吉,你先去給我煮東西,不必在我身邊候著�!�
葛番心里似憋著一股氣,便是湊在表少爺?shù)亩叄曇艚K于有些大了,“表少爺,奴才是葛番�!�
這句話表少爺好像聽見了。
他怔了一下,略微皺起了眉頭,“不是阿吉嗎?葛番,為什么你身上是阿吉的氣味?”
葛番略微一頓。
原來如此,表少爺看不見,在晚上也不太聽見,唯一能識人的應(yīng)該是氣味,而他今天恰巧穿了阿吉的衣服。
葛番連忙說:“方才下雨,小的衣服濕了,換了阿吉的衣服�!薄∷曇舾罅�,以便表少爺確確實實能夠聽見,“往后都是小的葛番在您身邊貼身伺候,阿吉去莊子里伺候人了�!�
表少爺沉默了兩息,而后輕輕點了點頭,“往后勞煩你多費心了,葛番�!�
葛番一瞬間心情激動起來,仿佛發(fā)誓般表忠心,“奴才往后唯您馬首是瞻,若是沒將您伺候好,小的便不得好死!”
一下子竟然發(fā)了這么大的誓,許久之后他回想起來都覺得心驚,但這一刻他竟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主子面色又說“死”這個不吉利的字。
只是此刻他心潮澎湃,心里高興得要命,這是什么神仙主子,對他這樣粗枝大葉的下人的這么客氣溫和。
他忙不迭的煮了一碗面。
那熬煮到一半的雞湯剛好做湯頭,又用幾種鮮美的湯藥調(diào)了好幾次,灑上蔥花,弄了些雞絲放在面里,再配上幾條蔥翠的青菜,便給表少爺端進去。
進去的時候表少爺竟然自己在翻柜子。
他連忙把面放在一旁,在表少爺身邊大聲說話:“小主子,面好了,您要找什么吩咐小的便是,小的幫您找。”
他心想,明天他便去告訴老爺,說表少爺生病了,眼睛被下人欺負(fù)瞎了,耳朵也不好,請求他遞牌子給宮里的太醫(yī),請?zhí)t(yī)來看看。
表少爺?shù)穆曇粜⌒〉模瑴販厝崛�,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聽起來有點可愛。
“被子,厚被子,我怕冷……”
葛番的心一抽,這一天晚上他簡直要被表少爺這小可憐樣弄得心都要碎了。
表少爺身子好弱,大夏天的還怕冷,要被子還要自己來找,可見從前不怎么吩咐那個什么阿吉,那阿吉得了表少爺這么重的惦記,竟然連被子都要表少爺自己找的嗎?
葛番連忙在柜子里翻找,卻見沒什么厚的被子,有套鴨絨被子和虎皮棉襖倒是厚的,但是不適合夏天。
翻翻找找,最終確定給表少爺今晚蓋鴨絨被子。
把被子弄好之后,怕面涼了,連忙給表少爺吃面。
吃完面收拾一通,便要伺候表少爺洗澡。
但是熱水燒好了,進門一瞧,表少爺已經(jīng)睡下了。
如此便不好打擾,熄了火,用溫火溫著水和雞湯,他把自己沖洗一番,便回自己房間去找衣服。
因為有了被表少爺認(rèn)錯人的烏龍,他連忙脫下阿吉的衣服扔了。
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他突然渾身緊繃。
有血腥味。
他從腰間拿出匕首,冷著眼,開了火折子走了進去。
只見他床上不知被什么賊人潑上了猩紅的血。
——火折子往前一照,竟然是一個大大的“死”字。
…………
第二天葛番心里一直想著昨天晚上的事,但是表少爺該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一點都不能馬虎。
他昨晚上在文熙苑里瞧了一夜,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能藏人的地方,除了表少爺房里,其他地方都找了。
根本沒人。
但他從來不信邪,不相信什么府里的謠傳,他必須要抓住這個賊人,這賊人一定是軒轅府里的人。
但他不動聲色,并沒有在明面上找。
可見表少爺從前身邊的小廝死的死傷的傷,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剛伺候完表少爺吃早飯,這邊他二舅突然找他,“小番,二少爺騎的馬出事了,你快去瞧瞧!”
葛番說:“那表少爺怎么辦?他身邊沒個人啊!”
主管急道:“表少爺這么大個人哪里要你時時刻刻守著,現(xiàn)在是二少爺,你再不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葛番這才急急忙忙趕過去。
府里的馬都是烈馬,二少爺從文,只會些拳腳皮毛,制服不了烈馬。
葛番連忙趕到馬場,騎上一匹馬追趕二少爺。
好在來得及時,最終沒出什么大問題。
他牽著烈馬在馬場里慢慢走,以便將馬安撫下來,這些都是大少爺?shù)鸟R,非常名貴,是怠慢不得的,一般需要專業(yè)馬師在身邊。
可是今天那名馬師已經(jīng)被踩死了,沒辦法,只能叫葛番來。
馬場很大,葛番牽著馬走到大少爺身邊需要一盞茶功夫。
但是他耳朵靈敏極了,遠(yuǎn)遠(yuǎn)的,竟然聽見大少爺和二少爺在談?wù)摫砩贍敗?br />
葛番覺得奇怪極了,兩位少爺從來沒有見過表少爺,怎么會私下里談?wù)撈鹚?br />
葛番連忙張開耳朵認(rèn)真去聽。
第215章
眼盲的漂亮少爺5
二少爺是個文弱狀元郎,一雙鳳眼,生得俊美異常,大少爺曾是長安風(fēng)靡貴女的如意郎君,軒轅家兩位嫡少爺,都繼承了母親那雙狹長鳳眼,大少爺?shù)哪w色更深一些,五官更為凌厲,從長相來看比二少爺還更勝一籌。
兩位少爺至今尚未婚配,大少爺二十三,二少爺二十一,早早便能婚配,只是不知為何拖到了現(xiàn)在,可把父母給急壞了。
二少爺之前都在東苑讀書,表少爺進府的時候主子們都沒去看過一眼,他自然也沒去看過,況且東苑和西邊的文熙苑很遠(yuǎn),平時二少爺散步也散不到這兒,況且表少爺自打來了軒轅府,從未出過文熙苑的門。更別說大少爺了,他這幾年都在外面打仗,表少爺進府的時候他都沒回來。
兩個人怎么會談?wù)撈鸨砩贍敚?br />
葛番仔細(xì)去聽,聽見是大少爺提起的。
軒轅麟說:“安排蒲遙來東苑這邊住,那邊住夠了�!�
二少爺軒轅鶴語氣有些疑惑,“你為什么總是在意他?他和軒轅家沒有任何親緣關(guān)系,若是你在意,早早安排好便是,還讓他在文熙苑住那么久?可是東苑是不可能的,母親和父親常來,母親忌諱父親見到他�!�
葛番聽得有些驚訝,大少爺竟然很在意表少爺嗎?明明此前沒見過面的,表少爺有什么地方讓大少爺注意到了?
本來今日葛番要去找老爺報告,請他遞牌子給太醫(yī)院,可是他現(xiàn)在猶豫了,昨夜有人潛入文熙苑,在他床上用雞血寫了個“死”字,今日又聽見大少爺和二少爺談起了表少爺。
他總覺得圍繞著表少爺身上的事情很奇怪。
葛番走得近了,兩位少爺便不再說話,葛番是個下人,在主子面前總是要低眉順眼,不直視主子,但他感覺大少爺那雙狹長的鳳眼在看著他。
等他走得近了,便聽大少爺說:“聽說你去伺候表少爺了?”
葛番心中暗暗驚訝,大少爺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他昨日才去,甚至是昨日才決定讓他去的,大少爺卻知道了。
葛番恭恭敬敬低著頭,“小的昨日被安排進文熙苑里伺候表少爺�!�
大少爺問:“可有什么異常?”
葛番:“一切安好。”
大少爺冷笑兩聲:“可我怎么聽說府里都在傳文熙苑里不吉利,邪門得很,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葛番平日里很會把控主子的情緒,大少爺這一聽就是心里不痛快,葛番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大少爺仿佛希望文熙如謠傳那般邪門、希望表少爺身邊孤立無援才好。
可是為什么?
他們倆無冤無仇的。
表少爺還遠(yuǎn)遠(yuǎn)的住在角落里,一點都不礙他的事。
葛番揣測到了這一點,此刻本該跪下了求大少爺,讓大少爺大發(fā)慈悲讓他別去文熙苑的,這樣便如了大少爺?shù)囊狻?br />
但是,他不可能離開表少爺。
于是便說:“小的沒聽說過,許是府里謠傳�!�
誰知道大少爺突然暴怒:“你是說本少爺謠傳?!來人!把這刁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大少爺身邊跟了兩名魁梧的精兵,一瞬間便將葛番飛快拖了下去。
這可是上過戰(zhàn)場的精兵,兩板子下去便能要了人命,二十板子能把人打成肉泥。
即使他二舅都救不了他,因為打人的不是府里的人。
葛番心中一跳,生怕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這兒,表少爺身邊便沒人伺候了。
他連忙求饒,“小的該死!小的口誤,小的絕對沒那個意思!”
大少爺那雙鳳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冰冰的不像是看一個活物,他的聲音懶洋洋的,“打完板子爬回去伺候表少爺,明日本少爺在東苑請客,他既的親戚,也是府里的主子,便讓他一起來,本少爺還沒見過他,不知道他什么樣了�!�
可大少爺分明不想讓他活著回去。
大少爺為什么這么恨表少爺?難道是因為老爺?shù)耐銎奘潜砩贍數(shù)墓霉茫墒菫槭裁词谴笊贍敽�,不是二少爺?按理說二少爺時常在家,若是發(fā)牢騷,也該對著他發(fā)牢騷,大少爺怎么著都聽不到。
他怎么就這么針對表少爺?
若是明日表少爺身邊沒有人,那種宴會可不是要被這些冷漠又不拿人當(dāng)人的主子們吃了去?
葛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死,更不能明天走不了路,他至少要陪著表少爺渡過這個鴻門宴。
好在他習(xí)武習(xí)得,雖然這些年沒和別人比過,但是應(yīng)該也不差。
他用了內(nèi)力抵在被打的皮肉上,好在沒傷到脛骨。
但是看起來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十分凄慘,兩名精兵最后幾下沒那么重,也許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打完了好一會兒他也一動不動,大少爺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來探了探他的鼻息,見他還有氣,便說:“主子讓你回去,別在馬場上礙事�!�
他的呼吸盡量微弱,但是此刻他心驚肉跳。
今天這一出就是為了他。
大少爺要在馬場上整死他。
那烈馬失控、馬師被踩死,接著就把他喊來了。
大少爺是故意讓他來的,就是為了讓他犯一點點錯,或者無中生有打死他。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
只能是整表少爺。
大少爺這是為了表少爺身邊沒有一個人伺候。
他才去一天就死了,這下子正好又落了人口實。
說表少爺苑里邪門。
連他都死了,還有誰敢去伺候表少爺?
但是他也沒有空再多想什么了,因為他還需要爬回去。
對,是爬回去,因為他被打得奄奄一息,若是還能走,大少爺百分之百要弄死他。
他像個只剩一口氣的人似的,緩緩慢的爬,大少爺騎著馬,仿佛故意來踩他,但是那馬有靈性得很,時常在他手里教養(yǎng),幾乎是認(rèn)定他是主人,每每都從他身邊跨過去,并沒有踩到他,許是見主人如此凄慘,遠(yuǎn)遠(yuǎn)的凄哀的鳴叫了一聲。
葛番回望了馬一眼,給了它一個放心的眼神,那馬兒好似安心了似的,繼續(xù)跑了。
葛番從馬場上爬出來,正好碰上他二舅,他二舅一聲哀呼,連忙讓人抬著他去救治。
“你怎么弄成這發(fā)樣子?”
葛番閉著眼,奄奄一息的樣子,沒有說話。
現(xiàn)在人這么多,誰知道是不是大少爺?shù)娜耍?br />
二舅立刻請了大夫,還在他耳邊唉聲嘆氣,“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去表少爺苑里!這才一天就出來這樣的事,你之前做事都從無差錯,今天偏偏就撞上了槍口!唉,你地方果然邪門�!�
葛番沒有說話,心里恨恨的想,是大少爺故意的,根本怪不得文熙苑。
可是他今日成了這樣,府里大多數(shù)下人看見了,他二舅這樣想,別的下人也這樣想。
他真是沒用,又給表少爺抹黑了。
二舅繼續(xù)說:“我立刻把你從文熙苑調(diào)出來。”
葛番連忙說:“不,我要伺候表少爺�!�
…………
好在沒有傷到筋骨,但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讓人用擔(dān)架把他抬去了文熙苑。
等苑門一關(guān),他確定暗處都沒有人的時候,才一瘸一拐去表少爺身邊。
這都快一上午在外邊,表少爺?shù)牟瓒荚摏隽恕?br />
他連忙換了壺?zé)岵瓒诉^去,卻見表少爺在摸書。
“小主子,喝點茶�!�
茶水的溫度正好時他才送了過去,表少爺回過頭,整個人漂亮得像是在發(fā)光似的,那雙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在陽光下如同一對名貴的寶石。
溫溫柔柔的看過來,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他略微皺起了眉頭,“葛番,你受傷了?”
葛番暗罵了一句自己該死,他身上藥味重,可能是熏到表少爺了。
表少爺?shù)氖滞蝗惶搅诉^來,一下子摸到了他的袖子。
“傷得重不重?傷到哪里了?”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關(guān)系,葛番一下子紅了眼睛,有些哽咽的說:“不重,好得很,奴才身體可好了。”
表少爺安撫似的輕輕摸了摸他的袖子,“我這兒有上好的傷藥,你去拿點涂�!�
他雖然看不見,但是傷藥的位置記得清清楚楚,還能指出方位。
傷藥竟然藏在床板下的暗格子里邊,果然全是上好的傷藥。
傷藥怎么會藏在那兒?表少爺是不是受過傷?怎么備了這么多傷藥?
但是他也沒工夫再想,因為表少爺又問話了。
“今天你遇見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一五一十,一絲不漏的告訴我,葛番,我最信任你的,全部告訴我,好嗎?”
他用這樣的語氣來問,葛番恨不得把命給他,哪里還敢有什么隱瞞?
全部一五一十的說完,起碼用了半個時辰,他自己都說得口干舌燥了。
表少爺難得眉頭舒展,露出了一聲笑意,“辛苦了,葛番,你說你會武功,到底是多厲害?”
葛番說:“奴才沒和人打過�!�
蒲遙說:“門前那顆大槐樹你能一掌打倒嗎?”
葛番連忙說:“奴才能!”
他看見漂亮的表少爺笑了起來,“今晚有雷雨,閃電的時候你打一下給我看看,但是你要注意身上的傷�!�
葛番高興的說:“奴才一點也不疼,奴才今晚就打!”
他心里高興得要命,他的本身本來就是為了做主子的侍衛(wèi),但是一直沒有用武之地,他也練得勤,好武,便是比別人高超一些。
于是又聽表少爺說:“明天大表哥要我去,是什么時辰?”
葛番連忙說:“沒說時辰,但是我聽主管說,酉時開始宴請人,小主子放心,奴才一定陪你去!”
表少爺輕輕搖了搖頭,“你別去,我一個人去�!�
第217章
眼眸的漂亮少爺5
表少爺鐵了心要一個人去,葛番一點都勸不住。
表少爺這么柔弱溫和的一個人,可是決定的事情卻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葛番說:“您眼睛看不見,晚了也聽不見什么,大少爺那分明是鴻門宴,您怎么能一個人去?”
蒲遙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當(dāng)然要去,不能帶葛番,因為帶了葛番,葛番可能會死。
但是他不一樣,他是府里的主子。
大約是兩年前,他突然穿進了這具身體里。
但是蒲遙沒有穿越前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
為了不被當(dāng)成異類,這兩年他一直謹(jǐn)言慎行。
當(dāng)時穿來的時候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了,眼睛甚至影響了耳朵。
更奇怪的是身邊的下人。
仿佛總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計算著他。
身邊的小廝告訴他如果生病可以去告訴老爺,老爺會去宮里請?zhí)t(yī)。
但有一次他病得嚴(yán)重,去讓人告訴老爺。
可是請的卻不是太醫(yī)。
他有這具身體的記憶,記憶里的太醫(yī)不是這樣的,即使他看不見,但是能分辨得出。
這不是太醫(yī)院的官醫(yī),這位大夫醫(yī)術(shù)高超,卻不是太醫(yī)院的手法。
因為這具身體經(jīng)常生病,他能夠憑借記憶判斷大夫的來路。
后來再請了一次大夫,這一次大夫竟然也不是太醫(yī)。
不過大夫在治療他的眼睛,卻沒發(fā)現(xiàn)他耳朵不好使。
耳朵一般是晚上才聽得模糊,但沒有聽不見,不是明顯的病癥,這位大夫的醫(yī)術(shù)高超,但是不細(xì)致,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但蒲遙也沒說。
他直覺有些事需要瞞著。
因為他的文熙苑里后來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他的小廝相互殘殺了。
那天發(fā)生了什么蒲遙自己也不清楚,只記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聽見很吵,好像有人抱著自己,又好像有人歇斯底里的是喊什么,但是他始終睜不開眼睛。
接下來的一名小廝也離開了。
蒲遙覺得那股無形的力量在針對他,但是也沒有弄死他,卻讓他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離開了。
到底是誰?
是不是大少爺?
蒲遙猜測大少爺不是沒有由來,因為給他治病的大夫好幾次提過大少爺,大意就是大少爺帶兵打仗有出息,他是太醫(yī)院如今當(dāng)紅的大夫,若不是大少爺,難以請得動他。
沒有見過面的大表哥,為什么和一名大夫有瓜葛?
蒲遙不明白為什么,但卻崇敬的說:“表哥真厲害�!�
他確定這是大夫的意圖。
大夫想讓他覺得大少爺好。
阿吉跟他的時間最長,但是最近也不見了,如今換了葛番。
蒲遙能感受到小廝和侍衛(wèi)對自己的忠心,但他們經(jīng)常會受傷,蒲遙感覺到他們總是在遇見不好的事。
針對他身邊的人,也就是針對他。
會是“大表哥”嗎?
蒲遙很期待和他見面。
為什么從沒有見過自己的人會如此針對自己,是因為他姑姑的原因嗎?
不會。
蒲遙也在偷偷調(diào)查這位大表哥。
特別是從給他治病的大夫嘴里得知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這位大表哥常年在外征戰(zhàn),和他父母都不怎么親近,不是會為了上一輩的恩怨懷恨在心的人。
還是想殺了他拿他財產(chǎn)?
這個倒是有可能。
畢竟蒲家之前可是富可敵國。
他的財產(chǎn)都帶來的軒轅家,在他沒死之前還會姓蒲。
目前只有這一個猜想最合理,要想確定好,必然先要見見這位大表哥的。
但是大表哥今日對他小廝這樣的態(tài)度,誰若跟在他身邊誰就會死。
大表哥是想讓他身邊沒有人了,便讓他去他院里住嗎?
蒲遙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不想如了他的意。
這位素未謀面的表哥一直在暗暗針對他,蒲遙也不想放過他。
這一天蒲遙過得很平靜,他也盡量讓葛番去修養(yǎng),叫他把飯端在桌子上便好了,他自己會吃。
兩年了。
該怎么吃飯、該怎么喝水、文熙苑里的桌椅板凳、一景一物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也許正因為看不見,他的記性格外的好,這具身體沒瞎之前看過的書他都反復(fù)琢磨,有時候還會讓小廝去街上給他買書。
買的大多數(shù)是盲人書,用手摸便能知道字句文章。
他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閑著的,便是把書都摸遍了。
夜晚,葛番給他燒了熱水,他洗了個澡。
這一次又聞見了藥味,他知道葛番就在他身邊。但是這個時候他耳朵非常差,會時常聽不見聲音。
“葛番?是你嗎?”
他總是安靜的時候他會懷疑身邊的人是不是本人,便會問問他。
蒲遙說:“他在夜晚大聲些說話。”
黑暗中聽見葛番的聲音。
“小主子,我給您蒸了燕窩。”
蒲遙的眉眼松懈了下來,他乖乖坐著桌子邊,等燕窩放在了他面前,他雪白纖細(xì)的手指頭摸了摸碗邊緣。然后自己吃。
他吃的時候會自己吹一下,免得下人忙不迭的伺候他。
他覺得做自己的下人已經(jīng)夠苦了,能自己做的事邊自己做,下人們也不容易,跟著他經(jīng)常被針對。
“葛番,別忙活了,快去休息�!�
葛番說:“小的不累,小的身子骨好�!�
蒲遙安靜的吃著燕窩,等那燕窩吃完了,突然問:“阿吉真的去莊子里了嗎?”
也許葛番說話太小聲了,蒲遙沒聽見。
…………
次日。
蒲遙日上三竿起床。
他醒來就感覺到葛番有了動作。
他在白日里的聽力異常靈敏,知道葛番在外面候著,等他一動作,葛番便進來伺候他洗漱,接著早餐會很快上桌。
不得不說葛番手腳的確快極了,蒲遙被他伺候得非常舒服。
蒲遙吃過飯便在屋里摸書,到了下午招了葛番過來,交代他一些事,再坐著搖搖椅上聽他細(xì)說府里的地形。
葛番說得細(xì)極了,多大面積,幾條路,那兒是主子的地盤,細(xì)枝末節(jié)都知道。
但他還在勸蒲遙別去,或是說自己陪他去
。
可是蒲遙去意已決。
蒲遙認(rèn)真的跟他說:“我有重要事交給你做,我的院子里有寶藏,你給我守在這兒�!�
文熙苑里確確實實放著他的財產(chǎn),但是兩年過去了,從來沒有人動過。
有時候蒲遙懷疑那個暗處的人是不是為了他的財產(chǎn),或者說真的要等他死了才順理成章得到他的財產(chǎn)。
可一個瞎子,正常人一般會想著,瞎子怎么會知道少了什么?
不過蒲遙是知道的,他經(jīng)常去數(shù)自己的錢。
確定從始至終沒少過。
此次交代葛番在苑子里守著不是為了讓他守著財產(chǎn),是為了讓他別被人針對。
“若是我戌時末尾還沒回來,你便去叫軒轅老爺,記住,別讓人傳話,你要親自見到老爺,告訴他我在大表哥的院子里,就說我快病死了�!�
葛番心驚膽戰(zhàn):“小主子,您還是別去了!”
蒲遙微微一笑:“沒事,你放心,我只是用這個說法引姑父過來,不過十有八九,我會在這之前來的�!�
蒲遙讓葛番先帶他出門,接著便讓主管接他過去。
主管是葛番的舅舅,那更好辦了。
…………
“大哥,那病秧子小表弟真的會來嗎?”
說話是二房的二少爺軒轅武,從小便是個混頭,前幾年跟著軒轅麟去了戰(zhàn)場,很得軒轅麟的信任,如今是特意的左膀右臂。
今日宴會里全是軒轅家的少爺們,二房的三房的,嫡子庶子都來了。
軒轅麟坐著主位,他懶洋洋的笑著,看著脾氣很好的樣子,但是他變臉跟變天似的,說不定這一刻在笑下一刻便要了人命。
“本少爺是請了他,但這宴會是為了兄弟們辦的,他來便來,不來也罷,我不是很在意�!�
軒轅鶴暗暗呵了一聲。
不來也罷?
是誰一早就讓人在文熙苑門口盯著的?
知不知道這個小表弟有什么特別的,這么值得他大哥注意?
第285章
眼盲的漂亮少爺7
主管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表少爺,他是進了屋內(nèi)把人接出來的。
這兩天他也琢磨出了點兒事,知道自家外甥可能是被大少爺針對了。
原因很離譜,估計是他在表少爺身邊伺候,大少爺不高興。
今天一早,有大少爺?shù)娜藖磉@邊盯著文熙苑。
還好昨天葛番就告訴過他,讓他叫個信得過的人來接表少爺。
主管誰也沒叫,自己親自來了。
進去的時候葛番給表少爺打了一把太陽傘,那傘是一把素傘,只是虛虛畫了幾片竹葉,別的什么也沒有的。
葛番昨天看起來只剩半口氣了的樣子,沒想到今天一見很精神。
主管一開始沒仔細(xì)看表少爺,因為表少爺比葛番要矮半個頭,身子也瘦弱,塊頭也是很小,主管和葛番舅甥倆都是大骨架,高大的身形,一下子襯得表少爺更為嬌小,肩膀也很單薄,單薄都有些可憐。
主管低眉順眼沒有抬眼看主子,只是恭恭敬敬給表少爺請了個安。
“表少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