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大少爺教訓(xùn)過他的當(dāng)天晚上,這個刺客又來了。
由此可見這個刺客是還是大少爺?shù)娜恕?br />
是大少爺派來的監(jiān)視表少爺?shù)娜恕?br />
說不定表少爺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都和他有關(guān)。
嫉妒得發(fā)瘋了吧?
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在人前,也不見光的黑夜里穿上和表少爺親近的人的衣衫,整夜整夜的抱著表少爺取暖。
他主子知道嗎?
肯定不知道。
因為他看得出大少爺喜歡表少爺,按照大周經(jīng)常有表戚結(jié)親的傳統(tǒng),他說不定動了什么心思。
而這個刺客在夜里又潛入了文熙苑。
這是個隱蔽氣息的高手,所以葛番才一開始沒發(fā)現(xiàn)他,但是這天晚上他卻露餡了。
他進了房內(nèi),呼吸不穩(wěn),站在床邊死死盯著他。
葛番當(dāng)然也沒睡。
漂亮的表少爺早就睡著了,在他懷里呼吸綿長,暖和得像只在暖和小窩里的小貓咪。
這是他學(xué)過的本事,比別的下人做得更好,知道怎么抱小主子會讓他舒服一點,當(dāng)然,大一點的主子也是一樣的。
算算年紀(jì),表少爺下個月要滿十八了。
這個年紀(jì)的少爺基本都已經(jīng)娶妻生子,因為表少爺無父無母,表戚對他也不上心,再加上眼睛也不好,更可能是大少爺那邊耍了什么手段,總之表少爺現(xiàn)在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剛見面的時候覺得表少爺孤零零的一個人很是可憐,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表少爺有了他,他會永遠在表少爺身邊,不會讓他孤單和難受。
比如說現(xiàn)在,就算是暖床,他也能做得最好。
至少比這個在窗前呼吸不穩(wěn)、充滿殺意盯著他的人要做得好得多。
葛番冷冰冰的看了過去,無聲的笑了一下,“滾�!�
那刺客拿著刀立刻沖了過來,但是在靠近床邊的時候又停止了。
葛番渾身緊繃,他此刻也非常緊張,因為表少爺就在他懷里,在此之前所有都是他的猜測,刀劍無眼,萬一這刺客喪心病狂傷害表少爺,那可不行!
他武藝方面天賦極高,那日已經(jīng)熟悉了這刺客武功路數(shù),之后也在腦子里演練了千百遍。
如果再次遇上能不能殺了他?
如果表少爺在身邊能不能在保護好表少爺?shù)那疤嵯氯矶耍?br />
此刻也不是在賭。
他確定自己能保護好表少爺然后全身而退。
但他又猜對了。
這個刺客,在表少爺在的時候,不敢造次。
葛番心中突然有了另外的主意。
“你是誰?”
那刺客呼吸粗重,滿眼殺意,此刻一定只想讓他死。
葛番佯裝輕松的說:“是大少爺讓你來的吧?”
刺客眼里的殺意更濃。
他知道今天晚上葛番必須死。
葛番冷笑一聲:“殺了我,表少爺身邊就沒有人了,大少爺以為便能強占表少爺了嗎?”
刺客眼皮一跳,一瞬間有些失神,葛番眼疾手快,一掌便扯下了他的蒙面。
刺客大驚失色,連忙用袖袍遮住了臉。
但是葛番已經(jīng)看見了,“小九?”
曾經(jīng)伺候過蒲遙的下人小九,此刻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只是臉上一道疤劃過,生生壞了他那張俊臉。
這是蒲遙來到軒轅府之后,身邊第一個貼身小廝。
他不是因為和其他下人發(fā)生矛盾,把人捅了之后,被殺頭了嗎?
怎么還活著?
那人的聲音冰冷:“我不是小九,我是他哥,今天你必須死!”
葛番早有準(zhǔn)備,連忙從蒲遙的床上出來,他好似練過千百遍似的,出來的時候也是悄悄的,沒有弄出什么動靜。
他穿著單薄的素衣,已經(jīng)和那刺客對打起來。
兩人都十分有默契,盡量不發(fā)出大的聲音,也盡量不弄壞表少爺?shù)姆块g里的東西。
打架雖然靜悄悄的但不妨礙下手狠。
葛番說:“小九的哥哥?來替他報仇的?他自己犯了事被殺了,能怪得了誰?”
那刺客咬牙切齒:“我弟弟不可能殺人!是被邪魔妖孽蠱惑了!”
葛番冷哼一聲:“邪魔妖孽?難道你竟指的是表少爺?”他盯著他,滿眼冰冷,“原來是那個謠言把你吸引來的?還是大少爺這樣告訴你?你暗中監(jiān)視表少爺這么久,發(fā)現(xiàn)他是邪魔了嗎?還是說……你自己被被吸引了,竟覺得他是邪魔?”
葛番一刀過去,直接想捅死他,但這小子手里實在有點功夫,還是被他躲過去了。
“穿著和表少爺親近的下人的衣服,在夜里裝成別人來和他睡,竟然怪表少爺是邪魔把你蠱惑了,無恥下賤!我便把表少爺喊醒,讓他聽聽你這賤人說的什么?!”
那刺客滿眼慌亂,仿佛真的怕表少爺被吵醒了,表少爺聽見他這下流的事跡對他大失所望。
因此打斗越發(fā)輕了,投鼠忌器一般畏手畏腳,葛番一個腳踢過去,把他踢翻在地,匕首干凈利落的落下。
那刺客竟然雙手抓住匕首,就差一寸,便要見血封喉了。
刺客說:“我來是查我生性良善的弟弟為什么會殺人,他是被冤枉的,一定是!”
葛番冷冰冰的說:“那查出什么了嗎?難不成是表少爺指使的?是表少爺指使他這樣做的嗎?”
“不……”
刺客的心里早就有了判斷,那無比美麗又美好的表少爺怎么會指使他做這種事?
一定是那下人該死。
“那為什么還在文熙苑盯著表少爺?”
想必是盯久了,起了邪念。
“那為什么聽命于大少爺?”
那刺客不說話。
葛番又說:“你難道不知道,大少爺就是要表少爺身邊孤立無援、名聲盡失,而后便乘虛而入占有他,這就是你要的結(jié)果嗎?”
刺客雙眸睜大,許久,他開了口:“小九沒死�!�
…………
小九確實沒死。
這是第二天,蒲遙突然心血來潮,說要查查當(dāng)年小九的事。
于是還見了軒轅武。
很快的就偷偷查到了小九,發(fā)現(xiàn)他沒有死,但還不如死了。
人在宮里,成了太監(jiān),成天做著最低等下人的活。
刺客的名字叫阿十,見著自己的弟弟幾乎不敢認(rèn)。
弟弟從小在軒轅家做奴才,供養(yǎng)一家子吃喝,也能讓他有幸學(xué)了武,他是最溫良的性子,所以他不相信為什么自己的親弟弟會殺人。
阿十說:“我現(xiàn)在在軒轅府,就在表少爺身邊,我?guī)愠鋈��!?br />
小九苦笑一聲:“我這樣,怎么有臉見表少爺。”
“當(dāng)年到底為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九眼眸滿是殺意:“那個賤奴欺負(fù)表少爺看不見,在他碗里下了藥……他在行事之前被我撞見了……”
阿十心想,如果是他,可能也會如此吧,當(dāng)年表少爺應(yīng)該才十五歲,眼睛還瞎了,那下人竟然可惡至此,應(yīng)該碎尸萬段才好!
“可是你,為什么在宮里?”
答案不言而喻了。
是大少爺?shù)氖止P。
本來是把人關(guān)起來的,為了掌控好阿十,讓他為他做事。
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發(fā)瘋似的下了命令,把人閹了,讓個公公看管他。
小九緊緊抓住他的手:“哥,你在表少爺身邊,要好好保護他,你武功高,千萬別讓他在受欺負(fù)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哥哥漫長的監(jiān)視漂亮表少爺?shù)娜兆永锊皇芸刂瓢愕膼凵狭怂男≈髯印?br />
嫉妒美麗的表少爺和別人親近。
嫉妒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也完美的符合了大少爺?shù)脑妇�,下手狠得要命,要誰死便死。
“好,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保護他�!�
只是現(xiàn)在,表少爺親近的人又來了,但比起葛番,還有一個人必須除掉。
就是軒轅麟!
…………
“查到小九了嗎?”
葛番垂下眼眸守在蒲遙身邊,輕輕的、溫柔的和他說話:“查到了,對了主子,他的哥哥……”
葛番說這句話的時候和蒲遙在院子里納涼,他拿著蒲扇一邊給蒲遙扇風(fēng)一邊說。
他能聽見暗處有人呼吸亂了。
果然。
阿十在這里。
“他的哥哥之前在您院子里監(jiān)視您,就是為了查出弟弟為什么犯事。”
葛番死死盯著蒲遙的表情,他還是那么溫和美麗,淡淡的、好像沒什么能讓他起波瀾一般。
葛番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表少爺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要不然怎么突然查小九?
他在夜晚,耳朵真的聽不見、聽不見那輕輕的說話嗎?
那雜念只是一瞬又沒有了,很快蒲遙說話了。
美麗的小主子只要說話,他都專心致志的聽著,幾乎不錯過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也是個可憐人,若是沒地方去,你讓他來文熙苑,我?guī)Я诵╁X來,也可以給他發(fā)月錢。”
葛番幾乎能聽見阿十粗重的呼吸。
他想,這賤人此刻應(yīng)該異常激動。
因為表少爺竟然接納他。
可是葛番此刻又有了另外一種想法。
他盯著表少爺那張漂亮的臉看,那真是美麗極了,看的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只想看到永遠永遠。
他表情淡淡的,并沒有憐憫的神色。
葛番突然覺得,表少爺知道阿十在暗處。
而這個話是說給阿十聽的。
表少爺想用他。
甚至表少爺可能知道他是大少爺?shù)娜恕?br />
葛番心臟狂跳,他似乎在這一瞬間抓住了什么。
他試探著開口:“小主子,阿十說,今日大少爺與幾位皇子狩獵去了,您這幾天都可以自由自在了。”
蒲遙輕輕笑了起來:“我看起來這么不想和大表哥一起玩嗎?”
葛番噗通一下跪了下來:“是奴才不想!奴才心疼您……大少爺對您不好,他總是戲耍您,讓您不開心,一開始見您的時候還欺負(fù)您讓您找鈴鐺!奴才恨不得……”他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起了兇性,心里想的是恨不得把他殺了,但是嘴上卻輕飄飄的說:“恨不得大少爺不來,您好自由自在�!�
于是他聽見表少爺自嘲般笑了一聲:“自由?”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表少爺這樣笑。
他好像,終于知道表少爺要什么了。
他這一次再也不是試探,而是跪在他跟前狠狠的磕了兩個頭:“小少爺,您若是想要出府自立門戶,奴才什么也愿意幫您做!”
“哪有那么容易,有些人不會放過我的。”
美麗的小主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輕輕的,像是凋零的月光似的。
葛番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堅定的看著他,“一定會辦到的,奴才會幫您辦到�!�
第224章
眼盲的漂亮少爺13
前二十年光陰宛如虛度。
葛番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爬到主管的位置?想要成為軒轅府一家管事?或是娶妻生子、廣納美妾?
他驀然一回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什么也沒想過。
他仿佛是老天爺量身定做的伺候人的奴才,從小就學(xué)著怎么伺候人,怎么圓滑處世,怎么當(dāng)一名合格的奴才,他兢兢業(yè)業(yè)、刻苦的去學(xué),只為了比其他人做一名更好的奴才。
理想?
空虛的靈魂連這個詞都理解不了,這不是奴才能接觸到的事情。
此前只是一顆釘子、一把趁手的鋤頭,他謹(jǐn)遵主子的意志,做到最好。
可他現(xiàn)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想要表少爺自由。
是出文熙苑的自由、是出軒轅府的自由,是肆意在這個世界行走、沒有拘束的自由。
他心潮澎湃,仿若洶涌的、炙熱的潮水將他淹沒,好像生平第一次真正的活了起來,他的身體里似乎充滿了力量。
在未曾破曉的凌晨便起來練武,一遍遍練著,仿佛要將自己打造成最強的武者,又在燭光散盡的深夜懸梁刺股,埋頭苦讀。
讀書果然能明智,他看到了一個比以往更為寬廣、博大的世界。
也明白了更多的道理。
蒲遙笑著說:“你可是要考文武狀元?”
他比以前變得更安靜了一些,聽見蒲遙問他,也彎著眼睛笑道:“奴才只想在您身邊�!�
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多么可笑。
美麗的表少爺聰慧過人,一定猜透了他每一個小心思。
表少爺是否覺得他像個小丑一樣可笑?
他是不是討厭過自己?
可是他如果討厭自己,為什么在夜晚,還允許他給他暖床?
葛番珍惜著和漂亮的小主子親近的每一刻,很多個夜晚甚至不想睡覺,睡著了就沒了意識,不能好好享受和表少爺在一起的每時每刻。
他輕輕的,又靠近了一點。
離表少爺更近了。
他的修長的手指在蒲遙的臉上描繪著,沒有碰他一分,在分寸之間曖昧又仔細(xì)的描繪他美麗的、可愛的、讓人心動不已的容顏。
他好香好香。
好可愛。
真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能光明正大的嗅著他的氣息。
他輕輕的捧著蒲遙烏黑的長發(fā),將它捧在手心里,他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月光下折射出深深的陰影。
他像佛堂前的信徒虔誠跪拜一般,在冰涼的發(fā)絲間落下一個吻。
“你為什么允許我抱你?”
美麗的表少爺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嗎?
聰慧如他,怎么會不知道?
還是說他正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想要什么,而這個是給他的獎勵?
葛番呼吸急促起來。
他一雙眼睛如狼虎一般,如夜里饑餓的野獸。
“如果是這樣,那太好了,我甘之如飴……”
這正是我要的獎勵,
那我要加倍的努力,滿足你一切的愿望,才能對得起這份獎勵。
“可是你,真的知道嗎?”
他癡癡的看著安靜沉睡的表少爺,他這么安靜美麗,像一張純白的紙一樣。
年幼體弱多病,一直以來都是藏在深宅大院里,進了軒轅府兩年,連文熙苑的門都沒出過。
身邊的下人不過幾個。
他怎么會知道?
怎么知道那些纏綿曖昧的兒女情長?
還是說下人騙著他,說這沒什么。
長安好男風(fēng),但表少爺?shù)募亦l(xiāng),那煙雨中的江南,少有此事。
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只以為下人愛親近他、對他好、幫他暖床。
如果他知道,又是誰教他的?
葛番根本不敢問。
有時候他想,只要能在表少爺身邊,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表少爺愿意給他親近便好。
但有時候又在想,如果表少爺能喜歡他就好了。
對啊。
是喜歡。
便是如同寵物貓狗一般喜歡也是好的。
“表少爺,還有半個月便是您生辰,奴才會送給您一個驚喜�!�
然后他看見表少爺輕輕笑了起來,“驚喜?”
他一般都很安靜,安靜又美麗,但是一笑,又甜又生動,好似整個世界都活起來一般,葛番一下子又看癡了。
他讀的書越多,看得越廣,對美麗的表少爺越是喜歡,每每讀詩詞歌賦,文章辭藻,讀至優(yōu)美之處總是想起表少爺。
還不夠,他看的書、學(xué)的學(xué)問還不夠。
不夠細(xì)致準(zhǔn)確的描繪表少爺是多么好看,也不夠表達他每一刻想起他的心情。
仿佛只要看到他,世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想把他捧在手心里遮風(fēng)擋雨、想把他放在暖和的兜里,時時刻刻保護著他。
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從此再也不分離。
葛番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溫柔,“表少爺一定會喜歡�!�
他說著,便又幫他翻書了。
不遠處有一絲呼吸錯亂。
他知道,阿十來了。
這個家伙總是在暗處偷窺他心愛的小主子。
在每天夜里都會恨恨的盯著他。
可是他也不敢給表少爺暖床。
因為阿吉的衣服已經(jīng)被燒了,而葛番沒死。
這下流的刺客一邊痛恨自己被勾引,把責(zé)任推給別人,一邊卻連觸碰、親近,甚至和表少爺說話都不敢。
不敢用自己的身份。
葛番陪蒲遙讀了一會兒書,就去見阿十。
阿十冷冰冰盯著他:“你怎么離他那么近,讀個書需要那么近嗎?”
“還有晚上,用湯婆子給他暖暖,或者在他睡之前將被窩暖好便是,你竟整夜在床上,還敢放肆抱他!你大膽!”
葛番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若你想給小主子暖床,我稟報一聲便是……”他惡意笑了兩聲,“我便說那個阿十很有經(jīng)驗,之前穿著阿吉的衣服也給你暖過……小主子說不定……”
他話還沒說完,阿十差點就動了刀子。
兩個人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能夠和平共處在此地只有一個原因,他們有共同的目標(biāo)。
阿十咬牙切齒,深呼吸了好幾下才能心平氣和的說話:“說正事,軒轅麟是三皇子一黨�!�
這個葛番早就知道了,軒轅麟和三皇子看似走得不近,但是軒轅武、還有幾個軒轅家的少爺和三皇子走得相當(dāng)近。
這些人卻恰恰和軒轅麟也走得近。
如今朝中奪嫡之爭愈演愈烈,無數(shù)朝臣已經(jīng)開始站隊,軒轅家歷來都是中立,但是軒轅麟?yún)s野心勃勃。
葛番總覺得軒轅麟一副看誰都看不上的樣子,無論的皇子還是太子,甚至是皇帝。
他有時候在想,軒轅麟是不是想反?
他手握八十萬強兵,立下數(shù)次汗血功勞,又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怕不是想反?
但他的行為又很正常。
葛番當(dāng)然不希望軒轅麟這么蠢,他被殺頭不要緊,重要的是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整個軒轅府受牽連,蒲遙一定也會被牽連。
“葛番�!�
這是,蒲遙突然喊他了。
葛番連忙跑過去:“小主子,奴才在�!�
蒲遙說:“今天天氣好,帶我出去走走。”
蒲遙少有出府,也是從去了大少爺宴會之后才出去了幾回。
他看見表少爺仰頭朝向天空,仿佛在感受風(fēng)的氣息。
“風(fēng)也好,我們?nèi)シ棚L(fēng)箏�!�
“表少爺想去哪里?”
“去長林�!�
長林是長安的郊區(qū),很多富家子弟在那邊玩樂,表少爺之前連文熙苑都不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要去長林。
但他們一出來,就有大少爺?shù)娜嗽诤竺嫱低蹈?br />
這幾日他陪皇子在外打獵,許久沒回來,但是會隔三差五往文熙苑送點兒東西。
“大少爺?shù)娜擞指蟻砹�。�?br />
葛番伺候著蒲遙坐在馬車?yán)�,表少爺似乎心情很好,并沒有把大少爺?shù)娜水?dāng)回事。
他仔仔細(xì)細(xì)摸著風(fēng)箏,笑了一下:“是蝴蝶風(fēng)箏�!�
他笑起來又清純又漂亮,還有一股孩子氣,像個不諳世事萬千寵愛的小少爺一般,葛番溫柔的哄著他:“是水藍色的蝴蝶,兩翼的流光斑斕的蝶尾,飛起來會很漂亮很漂亮�!�
他最近一直在找好的大夫,想治好蒲遙的眼睛。
他說著還點了香,這是他咬著牙買的昂貴的“天上仙”,這馬車是軒轅府主子們公用的馬車,里面的氣味悶悶的,他怕蒲遙不舒服,于是點了香。
誰知道蒲遙突然皺起了眉頭:“把香滅掉�!�
他冷不丁突然嚴(yán)肅說了一句話,葛番以為他不喜歡這氣味,連忙把香滅掉。
“怎么了表少爺?”
于是他聽見表少爺輕輕的說:“天上仙中有一味香料和沉香黑龍涎相克,聞久了會令人嘔吐�!�
葛番剛想說這里哪有沉香黑龍涎,可他一張嘴,突然愣在了原地。
一瞬間渾身驚出了冷汗。
表少爺知道他見過太子。
他甚至知道太子愛點的是什么香。
皇室專用龍涎香。
葛番見太子的時候只知道這是龍涎香,但不知道具體是哪一種,聞時有些特別。
可是表少爺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這是昨天的事,他身上只是殘留了一丁點氣味,表少爺竟然也知道。
那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奴才不是投靠……”
他不是投靠太子。
他一個軒轅府的小嘍啰要見到金尊玉貴的太子爺,實在難上加難,是用了點兒手段,再加上拿到了太子想要的東西。
他要軒轅麟死!
“可是到了?”
他還沉溺剛才的震驚之中,蒲遙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也打斷了他的解釋。
接著,蒲遙漂亮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好像在安慰他、又好像在表示無言的信任。
他的心又放下了。
葛番開窗一看,果然是到了。
表少爺看不見,卻比他還清楚路。
然后他撩開馬車簾子,一眼就看見了軒轅麟身邊的一個侍從守在長林的路口。
除此之外,還有皇家的儀仗。
他眼眸略微睜大,緩緩看向蒲遙那張漂亮的臉。
美麗的表少爺是不是知道大少和某位皇子在這里。
所以故意來的?
他的拳頭握緊,幾乎忍不住要把正要下車的表少爺抱回馬車?yán)铮蛔屗鋈ァ?br />
表少爺實在太聰明了。
他什么都知道。
從一些只言片語中,從氣味中、風(fēng)向和天氣中,又從那看不見的書里摸過。
零零碎碎的信息編制成了完整的線索。
他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他應(yīng)該要見某位皇子,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他這樣聰慧的人,是世上最好的謀士,是奪嫡的皇子們最想要的人才。
他不確定表少爺是不是要投靠皇子。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料到一點。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美貌。
這是在亂世中能掀起風(fēng)浪的絕世美貌,那些豺狼虎豹的皇子們,真的能不動心嗎?
“表少爺……如果您想要自由,奴才勸您,不要去了�!�
正在這時,一道高昂的聲音傳了過來——
“遙遙!”
葛番轉(zhuǎn)頭一看,只見正騎著馬興高采烈跑來的軒轅麟。
他在不遠處還有兩位俊美的貴公子。
一位是當(dāng)今太子爺,另一位他沒見過,但十有八九是三皇子。
第225章
眼眸的漂亮少爺14
軒轅麟以為蒲遙是來找他的,所以特別高興。
這些天一直有應(yīng)酬,都沒空去文熙苑。
每天早晨是有空的,但他知道蒲遙起得晚,他有空時蒲遙還沒醒來,回來時蒲遙已經(jīng)睡下。
于是隔三差五送些東西,以免蒲遙忘記了他。
距離他和蒲遙上一次見面,已經(jīng)相隔十九日。
雖然每日讓人稟報蒲遙的在做些什么、說什么話,見什么人,但沒親眼見過,心里惦記得很。
今日他和三皇子以及太子一同出游,兩位皇子是奪嫡的熱門人物,軒轅麟既然是大周的臣子,便需要和皇子交好。
這一場奪嫡成敗在他,他知道兩位皇子都有意拉攏他。
對于參與螻蟻的斗爭他沒有興趣,但是他成為了軒轅家的大少爺,是這個世界的一員,他必須遵循人設(shè)。
他還要在這個世界和蒲遙共度一生,他的行為不能有一絲差錯,更不能早早出局。
這么多天沒見蒲遙,本來就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