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韓弘煊好像唯恐蘇翎反悔,立刻發(fā)動了車,一邊笑著說,“比我想象的還要短一些�!�
話里藏著一絲沒有挑破的曖昧。蘇翎聽懂了,但不接話,安安靜靜地在副駕坐著。
這輛車算是韓弘煊常開的私車之一,蘇翎從前也常坐。
他看見前擋風(fēng)玻璃下面放著一瓶香水,牌子很眼熟,湊近看了看,回想起來是在自己做藝人時,將這瓶香水遺落在車?yán)锪�,現(xiàn)在卻被加上一個固定底座,放在了擋風(fēng)玻璃下面。
隨著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徐徐釋放出熱氣,一種熟悉的香味縈繞在鼻息間。
蘇翎平了平呼吸。
他覺得自己嗅到了那段回憶的氣息。
后來是什么時候睡著的,蘇翎沒有印象了。
進城的一段路堵得人全無脾氣,間或能聽到車外傳來不耐煩的鳴笛聲。但韓弘煊一直開得很穩(wěn),沒有急剎急停,蘇翎今天一早開工,忙了一天已有些精神不濟,隨著車身規(guī)律的搖晃,他漸漸被睡意包圍。直到韓弘煊將車開進小區(qū)地下停車場,他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韓弘煊不忍心叫他,停車時間一久,地庫的聲控?zé)魸u次熄滅了,車內(nèi)也陷入一片昏暗。
韓弘煊輕輕靠過去,替蘇翎松開安全帶,又把大衣外套脫下搭在他身上,然后放倒自己的座椅,也平躺下來。
片刻后他伸出手,越過中控臺,慢慢握住了蘇翎的一只手。
蘇翎是在半小時后醒來的,先是摸到自己身上的大衣,而后看到自己被握緊的手,視線再往上移,看見了韓弘煊閉目養(yǎng)神的側(cè)臉。
蘇翎微怔,一瞬間有種迷失的錯覺。
他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被男人再次握住。
“醒了?”韓弘煊問他。
低沉的男聲在封閉車廂內(nèi)聽來格外性感。
蘇翎深呼吸了下,問,“我睡了多久�!�
韓弘煊說,“沒多久,我六點半開進小區(qū)的�!闭f著,摁亮車載屏幕,讓蘇翎看時間。
——過去的半個多小時,他就一直這樣牽著自己的手,躺在一旁嗎?
蘇翎感覺自己臉頰微微發(fā)燙。
他掀開大衣,準(zhǔn)備推車門。
韓弘煊比他反應(yīng)更快,在他還未轉(zhuǎn)身的一瞬,一把將他撈回來,隔著中控臺將他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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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翎的緊張是可以被感知到的。
韓弘煊抱得用力卻也溫柔,“我不做什么,翎翎。”他安撫他,“別這么著急走�!�
盡管中控臺隔擋了一部分距離,但在緊擁之下,蘇翎仍能聽到男人壓抑的呼吸聲。
蘇翎沒有說話,這個擁抱曾經(jīng)是他所熟悉的,他試著讓自己放松下來。畢竟曾經(jīng)在一起那么些年,對于彼此的反應(yīng),無論再細(xì)微,他們都熟知其意味。
男人的親吻從脖頸一側(cè)開始,慢慢蜿蜒向上,直到銜住一只耳垂。
蘇翎自退圈以后,不再佩戴那些夸張的飾品,原本穿過耳洞的地方現(xiàn)在只戴了一枚小小的銀環(huán)。
韓弘煊的親吻亦很克制,溫?zé)岬淖齑侥﹃^耳垂與耳廓,沒有再奢求與蘇翎接吻。
蘇翎在昏暗中閉了閉眼,只是短短幾秒的溫存,但他知道原來自己也是很眷戀這種感覺的。最后他抬手擋了一下韓弘煊的肩膀,韓弘煊停住了親吻。
“......再給我一點時間�!碧K翎說�!安灰敲醇��!�
韓弘煊的表現(xiàn)相當(dāng)紳士,說,“你的感受最重要�!�
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清晰沉穩(wěn),聽不出一絲敷衍應(yīng)付的意思。蘇翎相信他是真的這么認(rèn)為的。
最后韓弘煊把蘇翎送到電梯口,蘇翎沒邀請他上樓,他就在電梯外止步了。
兩人分別前的對話很簡單,韓弘煊提出,“明天什么時候的飛機,我讓司機送你�!�
蘇翎沒有接受,說,“我從工作室打車去機場�!�
電梯門開始緩緩闔攏,韓弘煊兩手插袋,站在背景無光的停車場里,看著蘇翎消失在門后。
這一晚蘇翎在失眠中度過。
也許是因為在車?yán)锼^一覺,也許是因為開車送他的人,和那個縈繞不散的吻。
總之他在這天夜里頻繁地想起韓弘煊,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
第二天他去了一趟工作室,像他們這樣入行不久的造型師,工作合同大多是一年一簽。
蘇翎目前在圈子里已有了很好的口碑,也有藝人工作室或其他造型團隊想要挖他過去。工作室為了留住他,提高了他的分成比例,這次續(xù)簽合同是由合伙人親自出面和他談的,以示對他的重視。
蘇翎顧念對方的知遇之恩,沒有提太多要求,只是增加了一些自主選擇權(quán),以確保自己還有學(xué)習(xí)進步的空間。
合同簽完以后,蘇翎又留在工作室處理了一些郵件。
他訂的是晚上十點半的航班飛往象山,出租車載著他從市區(qū)開往機場,沿途經(jīng)過一條熟悉的街道,望著那些從前經(jīng)常光顧的店招,蘇翎忽然心念一動。
他對司機說,“我先不去機場了,麻煩你前面路口左轉(zhuǎn),送我去恒盈苑。”
那里是他曾經(jīng)的家,韓弘煊給他買的那套大平層就在前頭的小區(qū)里。
蘇翎付了車費,下車前從皮夾里摸出一張一整年都沒有用過的小區(qū)通行證,僅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他卻順利通過了門崗、單元前門,以及入戶電梯。
這張卡一直有人替他繳費,蘇翎走到家門口,莫名地緊張起來。
他試著摁下一串密碼,門應(yīng)聲打開,還是那個熟悉的電子合成聲對他說,“歡迎回家�!�
房間里亮著燈,玄關(guān)的陳設(shè)一點沒變。蘇翎邁步進入。
當(dāng)他穿過玄關(guān)進入客廳,眼前呈現(xiàn)的景象讓他一下愣住了。
第34章
今晚能不能留下來?(入V二更)
客廳的茶幾上堆滿了各種禮品盒,從不同的包裝上可以分辨出那些禮物對應(yīng)著不同的節(jié)日。
更讓蘇翎感到驚訝的是客廳的一面陳列墻,那上面原本只放了幾座獎杯和幾本雜志封面照,現(xiàn)在卻被他出道以后拍攝的各種照片與發(fā)行的單曲唱片填滿了。
蘇翎在陳列墻前駐足細(xì)看片刻,又回身走向茶幾。
每個禮品盒上都附有一個信封,蘇翎拆開其中一個,抽出卡片,里面是韓弘煊手寫的字跡:翎翎,圣誕快樂。
蘇翎盯著那行手寫的祝福,忽然覺得鼻酸。
他將紙卡拿在手里,又抽出另一個信封打開來看,同樣是韓弘煊的筆跡:翎翎,七夕快樂,期待盡早見面。
這時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蘇翎收起卡片,回過頭看見鐘點阿姨一臉驚訝地站在走廊上。
相較于對方的大驚失色,蘇翎的反應(yīng)還算鎮(zhèn)定。
他剛才經(jīng)過玄關(guān)時已經(jīng)看到阿姨換下的鞋子,此時沖著對方笑了笑,說,“我路過這里,回來看看。”
阿姨激動得聲音都變調(diào)了,先是感嘆,“這么久您都沒回來了......”接著又問,“韓先生知道么?要不要聯(lián)系他?”
蘇翎連忙制止阿姨掏手機,“先別告訴他,我會和他聯(lián)系的�!�
阿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又走上前幾步,看見蘇翎手里拿著的信封和卡片,向他解釋,“韓先生倒是常來,每次一過什么節(jié)日,他就買了禮物放在這里,有時還會留下過夜�!�
蘇翎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好,這個阿姨是自從他搬來以后就在家里做幫傭,對于很多事包括他和韓弘煊的關(guān)系都是心知肚明的。
蘇翎也想通過她問問韓弘煊的情況,但又開不了口。在客廳里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唯獨酒柜里少了很多酒,蘇翎有些疑惑,詢問阿姨,“怎么少了那么多酒?”
阿姨猶豫了下,吞吞吐吐地說,“韓先生喝的吧......有時候我早上過來做衛(wèi)生,就會看見他前一晚留下的酒杯和酒瓶,喝醉了他就睡在這里。”
停頓了下,阿姨又說,“自從你走了以后,他經(jīng)常一個人回來喝酒,喝得挺厲害。”
蘇翎盯著那個只剩下寥寥幾支酒瓶的玻璃柜,一下陷入了沉默。
阿姨見他眉間微蹙,也怕自己多說多錯,當(dāng)即收了聲。
蘇翎本來只是一時興起想回來看看,現(xiàn)在到了這里,卻感覺這間屋子有很多記憶在拖著自己,讓他沒辦法離開。
鐘點阿姨到點就走了,蘇翎看看距離登機還有段時間,就又多待了一會。
臥室里的床單還是以前他用過的款式,衣柜里原有的屬于他的衣物沒動,但是多了一些韓弘煊的襯衣領(lǐng)帶,還有幾塊表,印證著阿姨的說法,韓弘煊經(jīng)常來這里過夜。
書房的電腦邊放著幾張打印出來的照片,像是蘇翎做練習(xí)生或者剛出道時拍攝的造型。就連蘇翎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拍過這些照片了,不知道韓弘煊是從什么地方找來的。
蘇翎越看心里越不好受。他早已不住在這里,韓弘煊獨自一人住進來,晚上不加節(jié)制地喝酒,回看他曾經(jīng)的影像資料。那是種什么滋味?
窗外的天色漸暗,再不去機場就來不及了。
蘇翎關(guān)掉了每個房間的燈,只留下一盞在玄關(guān)亮著,然后提上行李箱,推開前門。
門外站著一道身影,蘇翎對此毫無防備,因為受驚而倒退了一步。
隨即便被對方摁住了。
“......蘇翎?”韓弘煊半瞇著眼看他,身上帶著淡淡酒氣。
今晚是他姐姐韓婧妍和姐夫結(jié)婚八周年的紀(jì)念日,又逢侄子滿百天,韓婧妍在酒店擺了幾十桌慶祝雙喜臨門,韓弘煊自然不能缺席。
家族里的聚會不比那些生意局,反而不容易拒絕長輩們遞來的酒,加之看著姐姐姐夫伉儷情深,韓弘煊一想到蘇翎今晚飛離北城,此后又是多少天難見一面,心情難免低落,貪杯多喝了些,沒有等到散席,他便讓司機送自己過來。
蘇翎看清是他,也立刻冷靜了,旋即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淡淡說了聲,“怎么喝這么多?你該回自己家里的�!�
別墅那邊至少有傭人照顧他,這里除了空蕩蕩的一套房子,什么都沒有。
韓弘煊當(dāng)下腦子不是很清醒,乍一見到蘇翎,驟然生出一種猶在夢中的狂喜。
可是蘇翎身穿外套,手提行李箱,一副要與他辭別的樣子,現(xiàn)實與潛意識里的恐懼一下產(chǎn)生重合,韓弘煊的一只手仍摁著蘇翎的肩膀,一只手摸到脖子處,松了松領(lǐng)帶,啞著聲問,“翎翎,你要去哪兒?”
蘇翎見他醉意深重,抬手要扶他,還不待回應(yīng)的話出口,韓弘煊將他一把拽入懷中,不由分說地吻了下去。
比起前一次在賓館房間里淺嘗克制的吻,這一次的親吻來勢洶洶,碾壓在雙唇上,似乎要攫取蘇翎的每一絲氣息。
蘇翎的掙扎徒勞無用,行李箱滑開了,而他被男人強勢地壓回屋內(nèi),門在兩人身后關(guā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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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guān)的壁燈照著兩道緊擁深吻的身影。
蘇翎背抵著墻,感覺韓弘煊的一只手掐著自己臉頰,另一只手正在捏揉他的腰。
男人的體溫很熱,或是怕他被墻壁磕碰著,不斷用手將他摁回懷里。蘇翎陷入短暫的失神之中,并不僅僅是因為熱吻引起的缺氧,而是那種來自于另個人不加掩飾的洶涌愛意,讓他感到身心沉淪。
韓弘煊最初尚有一絲理智,也知道蘇翎是存在于真實感觸里的人。
待到吻得深切了,他也開始心神恍惚,在酒精的作用下漸漸變得有些失控。
他一邊含咬著蘇翎著嘴唇,一邊任憑身體的直覺吞沒掉長久以來的克制。這一刻他只想要進一步占據(jù)懷中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