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這個時候鬧事，我會剝了你們的皮。”
整個禮堂的溫度驟然下降，無邊無際的暗影自角落升起，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然而，正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食堂的門被從外部踹開。
來者用了太大的力氣，本就不算牢靠的大門歪斜著從門軸上脫落，重重倒在地上，掀起一片塵土。
“嗯？在打架？”
小女孩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明明語氣似乎帶著笑，但聽著卻莫名令人渾身發(fā)冷：
“哈哈，那正好�！�
“我心里可是正不爽著呢�！�
*
接下來的戰(zhàn)況幾乎是一面倒的。
直到這時，眾主播才發(fā)現(xiàn)，原來橘子糖先前對他們的手段居然已經(jīng)是放了水的。
雖然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心里藏著很重的戾氣，正愁找不到地方釋放呢——就像她在剛剛露面時說的那樣。
主播們忙不迭地退離戰(zhàn)場，倒不是他們有多不想和姆媽對上，而是發(fā)現(xiàn)橘子糖這家伙真是瘋的可以，甚至附近有自己人也毫不收斂��！
為了防止成為對方的刀下亡魂，他們不得不有多遠跑多遠。
終于，一切塵埃落定。
橘子糖咯咯笑著，她站在破碎的桌椅碎片間，黑紅相間的血痕順著她的臉頰滴落，神情瘋狂而暴戾，看得人退避三舍，不敢近前。
衛(wèi)城和趙燃倒是早已習慣了自家隊長的習性，他們早已借著這個時候找到了躲得遠遠的其他主播，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在自己離開之后發(fā)生的所有事。
于是，在橘子糖停手之后，他們立刻來到她的身邊，將他們所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明。
“全殺光？”
橘子糖的眼神一變。
“嗯，”衛(wèi)城點頭，“他們是這么說的�！�
這在邏輯上也是說得通的。
總時長為七天的副本，但卻在第五天時開啟循環(huán)，并且這五天內(nèi)沒有任何大事件發(fā)生，這顯然只意味著一件事——在接下來的這兩天里，一定會有顛覆一切的變故出現(xiàn)。
而這大概率會與本副本成型的原因有關(guān)。
所有的孤兒全部死亡，顯然符合這一定義。
“對了，還有一件事，”趙燃瞇了瞇雙眼，“至少現(xiàn)在我們知道了，這些主播和我們一起進入了第五天之后的事件——這就很能看出問題了�！�
這意味著，輪回的【標志】并非固定的“時間點”，否則的話，就算他們遠離了輪回發(fā)生的地點，孤兒院內(nèi)的輪回仍會不受干擾地繼續(xù)下去。
但同樣的，諾曹的出逃也并非節(jié)點，否則的話，在他們離開孤兒院的一瞬間，輪回就會再次開始了。
但無論如何……
匹諾曹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恐怕非同一般。
門外，光線陰沉了下來，所有的光源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就像他們之前和整個副本開戰(zhàn)時一模一樣——一旦在非秘密狀態(tài)殺死一名姆媽，整個副本都會進入敵對狀態(tài)。
就算他們不想，也必須開戰(zhàn)。
直到將所有的姆媽殺死，副本就會自動開始下一個輪回。
不過，他們這一次不準備重蹈覆轍了。
衛(wèi)城想了想，向著躲得遠遠的主播們招招手：“過來�！�
眾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
“接下來交給你們一個任務(wù)，”趙燃和藹地說，“接下來這個副本的其他姆媽應(yīng)該都會向這個方向趕來，你們要在這里將它們拖住�！�
一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等等，那你們呢……？”
“我們有別的事要做�！毙l(wèi)城扶了扶鼻梁上歪掉的眼鏡，冷靜道，“你們拖住姆媽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很關(guān)鍵。”
眾主播：“……”
上次在和全副本敵對的時候，主要是有橘子糖他們?nèi)齻�主要戰(zhàn)力在，他們才能贏的那樣簡單。
而這一次，他們?nèi)齻�顯然沒再準備參戰(zhàn)，而是要讓他們拖住副本中絕大多數(shù)的威脅，他們?nèi)プ鰟e的事……
不是吧，就我們啊？？？
“可……”一個主播猶豫著開口，但是，還沒等他開始討價還價，橘子糖就扭頭看了過來。
她的臉上還帶著微笑，殘余的殺戮氣息毫不收斂：
“嗯？”
主播一驚，下意識閉嘴。
“就這么說吧，”橘子糖跳出瓦礫，笑瞇瞇走上前來，她臉上的鮮血還沒被擦凈，看著令人退避三舍，“如果我在別的地方看到任何一個姆媽追來，下一個輪回開始，我先找你們算賬——明白嗎？”
對不起沒事了。
雖然夢魘中的高位主播都冷漠而兇殘，但像橘子糖這樣對殺死自己的同類毫不手軟，甚至樂在其中的人卻也還是少數(shù)。
比起和姆媽開戰(zhàn)，還是被和這家伙為敵更恐怖一點。
在交代完這一切之后，橘子糖帶著三人轉(zhuǎn)身離去。
“姆媽把那些孤兒們帶到哪了？”趙燃疑惑。
“不是二樓，就是四樓，”衛(wèi)城想了想，說，“四樓的可能性很大�！�
雖然二樓有焚尸爐，但房間還是太小了，很難一次性處理那么多小孩，而三樓他們之前的某一個周目也去過，那邊實際上是姆媽的宿舍和活動區(qū)域，也不太可能被帶到那里去。
想來想去，還是他們一直沒進入過的四樓可能性最大。
“所以，匹諾曹也可能被帶到那里去咯？”趙燃若有所思。
衛(wèi)城點點頭。
不僅僅是可能。
甚至可能性很大。
畢竟匹諾曹和副本輪回之間關(guān)系頗深，那么，在這個關(guān)鍵的節(jié)點，他必然不會出現(xiàn)在別的地方。
聽到這里，走在前面的橘子糖忽然步伐一頓。
“怎么了？”衛(wèi)城一愣。
橘子糖言簡意賅：“等等，我拿個東西。”
說完，她轉(zhuǎn)過身，一路小跑回了大廳——其他主播看她折返，瞬間呼吸一窒，苦著臉解釋：
“大佬，我們真沒……”
但是，橘子糖卻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而是從前方大盆中的糖果中猛抓一把，專撿糖紙好看的塞到口袋里，然后帶著鼓鼓囊囊的一口袋糖，又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眾人有些傻眼。
……啊？
不是，大佬你回來就為了抓把糖�。�
回到隊伍里的橘子糖看起來終于不像先前那么兇戾壓抑了，而是顯得興高采烈：
“走走走，去四樓！”
641
?
第
641
章
◎……這還是游輪上嗎？◎
第六百四十一章
光線十分飛快地暗了下來。
不過短短數(shù)分鐘過去，
整個孤兒院已經(jīng)被黑暗籠罩。
“滾開！”
又一道自角落中誕生的影子被撕碎，猶如熔融的泥漿一般消散入黑暗。
為了趕時間，橘子糖他們不再留手，
一切只以效率為準。
再加上，有了其他主播在一樓吸引注意力，他們一路上并沒有遇到多少姆媽，可是，隨著黑暗降臨，
卻有源源不斷的黑影從縫隙中鉆出來。
在他們即將上到二樓的時候，隆隆的震聲再一次從地面下傳來。
那震動來的毫無預(yù)兆，且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強，三人猝不及防，險些摔倒。
“……”幾人對視一眼，飛快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根據(jù)經(jīng)驗，這一次的輪回怕是也撐不了太久了。
“動作再快點！！”橘子糖厲聲道。
隨著他們距離四樓愈近，
震動的頻率就越高，原先一個輪回才會出現(xiàn)一次的地震、到現(xiàn)在居然逐漸加快到了數(shù)分鐘一次！
而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震幅更強，持續(xù)更長。
崩裂的聲音從墻壁和地板的縫隙之間傳來，
整個孤兒院都像是正在被小孩瘋狂搖晃的積木一樣，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一邊抵御著逐漸加劇的地震，
還要一邊對付源源不斷、數(shù)量越來越多的黑影，三人舉步維艱。
趙燃抬手擋住墜落在頭頂?shù)耐叩[，提高聲音大喊：“我們下一次輪回的時候再想辦法也是一樣的！”
“閉嘴！”
前方傳來橘子糖惡狠狠的聲音，
“再快點！”
*
另外一邊。
雖然并不在同一個時空之中，但震動卻是共通的。
眾人待在緊緊閉合的四樓門前，
勉力抵御著一波接著一波、并且還在逐漸加劇的可怕震動，
瓦礫灰塵自頭頂砸下，
令人頭暈?zāi)垦�，無法呼吸。
“橘子糖那邊怎么還沒有結(jié)束？我腦漿都要被搖勻了！！”
陳澄憤怒咒罵。
白雪也同樣被晃得眼冒金星，如果不是溫簡言拽著他，他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震到地上去了。
“轟��！”
下方傳來什么東西坍塌般的聲響。
下一秒，白雪猛地抬頭，一雙黑的詭異的眼珠凝視著空中：“追你們的那些東西，又要來了。”
“什么？！”
聞言，幾人心中都是一悸。
那些“乘客”怎么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這個時候追上來！
他們之前應(yīng)對的已經(jīng)十分勉強，現(xiàn)在這個樣子，更是難以為繼。
“你還剩多少燈油？”陳默神情凝重，扭頭看向溫簡言。
溫簡言低頭瞥了眼銅盤里剩余的白色膏體，心下也是一沉：“頂多兩次。”
只能賭了。
冰冷僵硬的腳步聲再一次從走廊末端響起，建筑物內(nèi)的劇烈震動似乎半點都沒影響到它們的步伐，無邊無際的黑暗相伴而來，本就不多的光線眨眼間就被吞噬殆盡。
“……”
溫簡言緊捏著油燈的掌心滲出冷汗，他微微屏息，仔細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并卡在最后一秒點起了油燈。
火光“嗤嗤”竄起，本就不多的燈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燃燒。
直到腳步聲離開，油燈才終于恢復(fù)了正常的燃燒速度。
溫簡言額頭冒汗，檢查了一下油燈的余量：
“還能再撐最后一次……這還是運氣好的情況下。”
運氣不好的話……
燈油會在襲擊的過程中用完。
聞言，眾人都是呼吸一窒。
“橘子糖那邊還沒推進？”陳默問。
距離大門最近的黃毛推推門，搖搖頭：“沒有�！�
“看來只能做好最壞的準備了，”溫簡言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深吸一口氣，“誰還有作戰(zhàn)能力？”
“我�！标惸c頭。
聞雅：“加我一個�！�
“我勉強也能派的上用場�！卑残琳ＵＱ�。
陳澄：“我……”
溫簡言：“你做夢�！�
陳澄：“……”
“我可以幫忙，”白雪扭過頭，一雙黑如深淵的般的眼珠在雪白的睫毛下看過來，“但可能會有后果。”
“謝謝……如果真到彈盡糧絕的時候，我會喊你的�！�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說道。
白雪天賦所造成的后果，和天賦本身一樣恐怖。
當他們本就無處求生的時候使用，反而會成為死亡喪鐘。
不遠處，剛剛消失沒多久的腳步聲再一次響起，那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之中，每一下都像是砸在人的心口。
“來了�！睖睾喲缘吐暤馈�
腳步聲逼近，燭芯再一次爆起，火苗膨脹，腐爛腥甜的氣味在燃燒中飛快擴散，暗如濃墨般的黑暗自四面八方壓迫而來，伴隨著如影隨形、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幾乎令人窒息。
溫簡言的雙眼緊盯著逐漸消失的燈油。
金屬盤漸漸裸露，而腳步聲尚未離開。
它們似乎也覺察到了他們此刻已在強弩之末，于是便久久徘徊，并不遠去。
瑪琪臉色慘白，神經(jīng)質(zhì)地啃著自己的指甲，每個人的身體、神經(jīng)都緊繃到了極致。
忽然——
隆��！
建筑物再一次開始震動。
站的不太穩(wěn)的瑪琪和黃毛被晃得跌倒在地，已至極限的陳澄也站立不穩(wěn)，險些跟著栽倒，溫簡言心下一慌，手指險些松開——所幸他的反應(yīng)向來快，在油燈來得及脫手之前就已經(jīng)重新將它死死捉在了掌心里。
騰起的火苗一晃，在迅疾掠過的光線中，溫簡言似乎瞥到了什么……
有什么白色的東西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但是，在他看清之前，那東西就消失了，而因為燭光短暫的晃動，那本就近在咫尺的腳步聲迫近了數(shù)步。
混合著土腥味的腐爛尸臭籠罩而來。
但下一秒，一道帶著愕然的低沉男聲響起。
“……什么情況？”
“？！”
這聲音來的突兀，眾人詫異扭頭，齊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身材高大、眉眼陰鷙的男人站在他們中央。
此刻，他看起來十分茫然，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
“……”祁潛環(huán)視一圈，頓了頓，緩緩開口：“……這還是游輪上嗎？”
“隊長�。。�！”
看到祁潛的一瞬，安辛幾乎喜極而泣。
“嚯，我還以為你睡死過去了�！笔а^多顯然并不能影響陳澄的冷嘲熱諷。
祁潛：“……”
“我們早就已經(jīng)離開游輪了，”由于情形危機，陳默并不浪費時間，直入主題，“之前在列車，現(xiàn)在在孤兒院�！�
由于他天賦的特殊性，所遭受的死亡危機越恐怖，復(fù)生所需要的時間就越長。
所以他已經(jīng)做好了自己一睜眼就已經(jīng)在主播大廳的準備了。
但是……
列車？
孤兒院？？
不是……他這一次到底睡了多久？��！
還沒等祁潛從呆滯中緩過神來，一股針扎般的冷意猛地從后方襲來，他的瞳孔一縮，猛地扭頭看去。
黑暗中，傳來如影隨形般的腳步聲。
濃烈的腐爛尸臭、如有實質(zhì)的壓迫感、瀕臨熄滅的燈芯……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簡直像一個重復(fù)出現(xiàn)的噩夢。
等等，不是吧。
然而，安辛接下來說的話讓他不詳?shù)念A(yù)感成真了：“還記得昌盛大廈嗎？呃……用好理解的方式來形容的話，就是里面的鬼追出來了�！�
溫簡言：“你這個時候醒來實在是太好了！”
他看上去顯然大受感動。
“我們大部分都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正需要有人頂上來呢！”
祁潛：“……”
有時候真的寧可自己沒有醒來。
但他還是長嘆一口氣：“……行吧，需要我做什么？”
*
后方的黑影窮追不舍，但四樓已經(jīng)近在眼前。
巨大堅實的鐵門矗立于眼前，在逐漸加劇的震動中巋然不動。
衛(wèi)城低頭檢查門鎖，鼻尖冒汗：
“糟了，開門的道具好像不管用……”
“讓開！”
身后傳來橘子糖厲聲一喝。
衛(wèi)城急急避開，下一秒，只聽一道尖銳的破空聲貼著身邊響起。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觸目驚心的裂口出現(xiàn)在門上，鐵質(zhì)的門鎖被直接暴力破壞。
“這不行了�！�
橘子糖若無其事地握著銹跡斑斑的柴刀，鮮血自她崩裂的虎口流淌下來，被閃著紅光的刀貪婪地吸收。
“走，進去�！�
跨入四樓的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身后，原本還窮追不舍的黑影，在觸及到門口的時候，卻都開始緩緩向后退縮，在他們的注視之下，一點點地消失在了樓梯間的黑暗之中。
“……”
幾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驚異的眼神。
“別管了，”橘子糖當機立斷，“繼續(xù)往前走�！�
三人收回視線，果斷向前。
四樓安靜的令人發(fā)指，就像是所有的聲音都被吸收殆盡，他們能聽到的，除了自己急促的腳步聲之外，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地面以下的震動不知何時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停下來了，還是和那些黑影一樣無法影響到這一層。
越向前走，空氣就越陰冷。
忽然，橘子糖的步伐猛地停下了。
“怎么了？”跟在后方的趙燃疑惑發(fā)問。
橘子糖沒有回答。
衛(wèi)城上前一步，越過橘子糖向前看去，也不由得怔住了。
不遠處，空闊的地面上，橫著數(shù)具幼小的尸體。
他們靜靜地躺在地上，已經(jīng)沒了氣息，細窄瘦小的身體破爛的衣服之下，像是一張單薄的紙片。
“……”
三人齊齊沉默了一瞬。
“……繼續(xù)走�！遍僮犹亲詈笊钌羁戳艘谎鄣孛嫔虾⑼氖w，然后收回視線，說道。
三人不再急奔，而是慢慢向前。
隨著他們的接近，前方的黑暗漸漸散去，地面上的尸體逐漸增加，
越向前，數(shù)量就越多。
孩童沒有血色的臉上眼瞼半闔，下方的瞳孔擴散空洞，像是一個個深不見底的窟窿，足以讓所有的光線消失在其中。
他們的神情驚恐而絕望，并且也將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半收攏的僵硬小手里，躺著尚未來得及剝?nèi)ネ馄さ奶枪?br />
“見鬼……”趙燃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這些小孩全部都死了？”
作為主播，他們早已對NPC的死亡習以為常，但如此慘烈的景象，還是令人很難對此無動于衷。
“可是為什么……”衛(wèi)城喃喃道。
那位被姆媽們尊稱為“云先生”的人顯然就是主播們聽說的那名“投資人”，而據(jù)溫簡言所說，它并非活人，也沒有自己的意志，它只是夢魘的代行者罷了，它所做的就是夢魘希望見到的。
根據(jù)他們在二樓所看到的景象，這個孤兒院是一個持續(xù)運作的煉尸爐，而被淘汰的小孩會成為其中的燃料，而只要有更多的小孩被送進來補上數(shù)目的缺口，這個地方就會持續(xù)不斷地運作下去。
可是，為什么決定關(guān)停這個地方？
趙燃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一個問題：
“等等，那匹諾曹呢？”
*
所剩無幾的燈油被祁潛帶走了，黑暗再一次籠罩下來，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安辛、聞雅、陳默少數(shù)幾個能用的戰(zhàn)斗力，以及和“乘客”正面接觸過的瑪琪。
“他們真的可以嗎……”黃毛有些不安地問。
倒不是他不相信他們，主要是敵人和己方的差距實在是太過恐怖，一名“乘客”就已經(jīng)足夠駭人，而這次追在他們身后的可不僅僅只有一個，而是足足六個！
“只能這樣了�！�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輕聲說。
如果他們所有人都待在這里，只是等待油燈在不停歇的襲擊中耗盡的話，那等待著他們的只有一死，讓祁潛帶著油燈，將乘客在更遠的地方拖住，是他們眼下唯一的生機。
“他們不需要將‘乘客’殺死，”
更何況，“乘客”也無法殺死。
“他們只需要拖延時間，等四樓大門打開就足夠了�！�
溫簡言向著不遠處瞥去一眼，補了一句：
“而且，也不要太小瞧了祁潛他們。”
能一路晉升為暗火的副會長，祁潛靠的絕不僅僅只是他的天賦而已，再加上他還是成功從【昌盛大廈】副本中活下來的一員，自有足夠的經(jīng)驗應(yīng)對，就算無法徹底消除危險，在襲擊中活下來還是很有機會的。
而就在這時，背后緊閉著的門忽然發(fā)出“碦”的一聲怪響，像是被什么銳利的金屬狠砸過似得。
“！”
眾人一驚，猛地扭頭看去。
只見原本緊緊閉合，猶如銅澆鐵鑄般的大門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緩緩向內(nèi)滑去。
門縫內(nèi)一片漆黑。
“門開了！”黃毛眼前一亮，“快，我們進去！”
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氣從門縫間溢出，那氣味極其濃烈，像是無論歷經(jīng)多少時光都無法干涸。
“……”
反應(yīng)向來最迅速、動作也最敏捷的溫簡言卻反而猛地頓住了，他望著微微敞開的門扉，表情似乎空白了一瞬。
“怎么了？”走在前方的陳澄立住腳步，扭頭看了過來，“你還在等什么？”
“……沒什么�！睖睾喲匝劢抟淮梗S即跟了上來。
陳澄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頓片刻，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或許是光線太暗，能見度太低。
他剛剛……幾乎以為自己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悲傷。
*
地面上的尸體越積越多。
到后面幾乎已經(jīng)無法平鋪。
一個一瘦弱的孩童尸體堆疊起來，胳膊疊著胳膊，腿摞著腿。
越向前走，三人的心就越緊。
空氣中浮動著濃郁的血腥味，嗆的人幾乎無法呼吸。
忽然，衛(wèi)城眼尖地看到了什么：“你看那邊！”
一張慘白的小臉倒在地上，雙眼死不瞑目地張開，即便如此，他們?nèi)阅鼙嬲J出那熟悉的五官——那是和匹諾曹一起出逃的一名孩童。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三人齊齊向著那個方向跑去。
越來越多的熟面孔出現(xiàn)在了堆疊著的尸體之中。
……157號……198號。
和其他孩子不同，他們死的似乎……更加痛苦。絕望凝固在他們死去的面容之上，猶如無法被洗掉的濃重油彩。
走在前方的橘子糖猛地收住步伐。
剩余兩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瘦小的孩童站在同伴的尸體堆中，他低垂著腦袋，表情空白，空洞的眼珠里沒有一絲神采，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般。
他的臉干干的，沒有哭。
橘子糖的手指收緊。
“……喂�！�
她喉嚨干澀，張了張嘴，最終只發(fā)出一個干巴巴的音節(jié)。
在小溫簡言身后的不遠處，站著一個漆黑的、猶如噩夢般的混沌人影。
明明看不到五官，但他們卻似乎能看到它因愉快而裂開的巨大微笑。
像是終于得到了最完美的玩具。
“薪柴……已經(jīng)全部……清理完畢……”
詭異的聲音從它的身體中發(fā)出。
“但是……剩下的一個……很完美……可以進入……下一階段……”
它邁開步伐，一步步向著站在不遠處的小孩走去。
橘子糖猛地驚覺過來。
她一邊死死盯著逐漸靠近的黑影，一邊向著小溫簡言伸出手：“喂，喂……喂！你快過來！”
她的聲音有了作用。
對方的身體動了動，好像聽到了她的呼喚。
但是，他卻沒有像橘子糖期待的那樣走過來，黑影一點點地從后方靠近，像是無法逃離的死亡陰影追逐而來，又像是操縱著無形細線的的巨大雙手覆蓋而下。
小孩緩緩抬起頭，目光定定望來，失去血色的嘴唇翕動，發(fā)出輕輕的聲音：
“……我說過，我能把他們帶出去的。”
他眨了下眼。
一顆眼淚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我騙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