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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要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內(nèi)解決兩個人,

    哪有那么多時間去耽誤。

    于是,

    陳月洲對端琰道:“我的身體沒關(guān)系,

    我不會亂來,

    基本的事情我還是能做的。”

    陳月洲如意算盤敲得響,

    可端琰卻不買賬:“不可能,你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等待手術(shù),

    別的什么都無所謂�!�

    “我真的沒事�!标愒轮夼榔饋頁项^道,

    “我不會死的,

    9月7日之前我都不會出事的,

    過了9月7日該做的事沒做完我才會真出事……”

    “不可能�!倍绥鼣蒯斀罔F道,他看著陳月洲,

    目光嚴厲,“你如果鐵了心認為你是穿越來的,

    我不去阻撓你,凡事皆有可能;但是對我而言,你是一個病人,

    在我的常識里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去冒險,萬一你死了,怎么辦?”

    雖然如今的陳月洲經(jīng)常自稱多重人格,但那也只是為了溝通起來方便,當別人真的一臉認真地認為他有多重人格的時候,陳月洲立刻就會生氣。

    他很同情這幅身體的主人,也覺得幫幫她無可厚非。

    但是,污蔑自己是這幅身體的主人,還認為自己有病,實在是很傷自尊。

    于是,一時情急,陳月洲口不擇言道:“你開什么玩笑!以前你已經(jīng)拋棄我一次了!真正的我早就死在那片水泥里了!既然曾經(jīng)拋棄過,那現(xiàn)在就再狠心一點實施計劃!就像曾經(jīng)的你是為了拿到真相而活著一樣,現(xiàn)在的我就是為了殺了他而活著!”

    說完的瞬間,陳月洲就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于是補充了句:“等他死后,我們兩個人還有未來,但是,他不死,什么都沒有……”

    陳月洲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骸熬拖衲阍�(jīng)對我說,你想要我,也想要真相,現(xiàn)在的我也是這樣,我想要你,還想要任……還想要他死……”

    到最后,陳月洲沉默了,萎靡不振地抓著被子的一角。

    其實他又頭暈了,但是為了能夠?qū)嵤┻@次計劃,他不能再讓端琰看出來他日漸虛弱的身體情況。

    聽到陳月洲這樣的回答,端琰的情緒也很低迷。

    情侶之間一旦出現(xiàn)過原則性的問題,即使和好后平時表面上開開心心的,可是一旦到了吵架的時候,這些問題就會像定時的炸彈一樣橫在面前。

    端琰走到病床前面,蹲下身子,抓住陳月洲的一只手仰頭,有些無力:“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但是拜托你,就這一次,聽我的話吧�!�

    他的聲音像是懇求:“如果連你也死了,我真的沒有辦法想象。”

    前十五年的人生紐帶,在外婆去世、教授夫婦離世、梁帆回國繼承家業(yè)和哥哥姐姐們另謀天地后逐漸消失;

    后十二年的人生紐帶,在呂佳音自殺、父母自盡后逐漸斷裂……如果最后一根也斷掉了,他要怎么辦才好?

    陳月洲還想說什么,可看到端琰臉上幾乎要瀕臨崩潰的表情時,還是選擇了沉默。

    醫(yī)生給陳月洲開的藥物有助于睡眠,沒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這一晚,在藥物的幫助下,他睡得還算踏實。

    第二天一早睜眼,陳月洲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個小姑娘,對方一見他醒來忙道:“你……你好……我叫孫曉敏,我是端琰先生給你雇的護工,今天正式來上班,合同早上已經(jīng)簽過了�!�

    “我又沒殘……”陳月洲嘴上碎碎念著,心里倒是覺得無所謂了。

    他推了被子想下床去廁所,卻發(fā)現(xiàn)了一樣刺眼的東西——

    鐐銬。

    那玩意一頭銬在自己的腳脖子上,另一頭銬在床尾一樣重物上,仔細一看,似乎是健身房的健身道具,上面還寫著50KG的字樣。

    鐐銬之間的鐵鏈長度不足一米,上面的鎖居然是B級機械芯。

    也就是說,利用傳統(tǒng)的撬鎖道具是沒什么用的,必須找開鎖師傅才能打開。

    陳月洲頓時就上了火:“這個家伙!這個家伙!我又不是犯人!這也太過分了吧!”

    說著,他轉(zhuǎn)頭看向護工:“給我打外面小廣告上面的開鎖電話。”

    “這……這不行……”孫曉敏慌忙搖搖頭,“端先生說了,如果你要離開,或者找人開鎖,就讓我給他打電話……”

    陳月洲一見行不通,去找自己的手機:“你就睜只眼閉只眼一次,我給你發(fā)紅包……”

    “這也不行�!睂O曉敏再次搖頭,“端先生已經(jīng)料到你會這么做了,你的錢包手機都被他拿走了,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著,遞給陳月洲一臺差不多二十年前的諾基亞非智能機,還是黑白屏的。

    里面電話卡也是全新的,聯(lián)系人就端琰一個。

    陳月洲:“……”

    草,真夠絕的。

    這家伙腦回路是不是有問題?正常夫妻丈夫?qū)ζ拮涌刂贫鹊竭@樣,早就法庭見了好嗎?

    “醫(yī)生看到我的腳銬難道都不管不顧嗎?我要做檢查怎么辦?我上廁所怎么辦?”陳月洲怒火中燒。

    “端先生告知了醫(yī)生你有要逃跑的趨向,特殊時期得特殊對待,醫(yī)生也管不著,再說了,檢查的時候或者上廁所的時候,五十公斤的鐵塊用板車推著不就好了?”孫曉敏認認真真回答。

    “哦……”陳月洲頓時瞇起眼,抓住了關(guān)鍵字:板車。

    對啊,自己怎么沒想到啊。

    一百斤的東西抱著走路不大可能,但是放在板車之類的東西上不就得了?

    于是,他假裝妥協(xié),泄氣似的躺在床上,用遙控板打開電視,看起了《動物世界》。

    而孫曉敏則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織毛衣。

    陳月洲掃了眼她:“這什么天氣你織什么毛衣�。坎粺釂�?”

    “現(xiàn)在開始織,洗兩遍,秋天穿身上就舒服了�!睂O曉敏答著,“買的哪有織的舒服呢……”

    陳月洲翻了翻白眼,沒繼續(xù)說話。

    嗯,專門用來織毛衣的機械比不上你們這種非專業(yè)的手工,牛逼了!

    看了會兒電視,陳月洲覺得無聊,又無所事事,索性趴在那里看孫曉敏織毛衣。

    過了會兒,他覺得自己也會織了,于是對孫曉敏道:“給我點毛線,我?guī)湍恪!?br />
    孫曉敏一聽,想了下,拿出一件舊毛衣交給陳月洲:“這樣吧,我們兩個合力拆了這件舊的,你拿舊的線織,織一條圍巾,我?guī)湍闫疳樐_�!�

    于是,陳月洲就眼睜睜看著孫曉敏將毛衣翹起一個角,然后在不斷地拉扯中,舊毛衣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二連三地被解體,直到最后化為一堆毛線,被孫曉敏卷成一個毛線球。

    陳月洲在孫曉敏的幫助下,也開始織毛衣。

    織著織著,他突然就明白門口納涼的那些老太太為什么喜歡織點東西了——

    閑啊!太閑了!

    就像閑的時候抖腿和無聊的時候嗑瓜子一樣,一旦習(xí)慣了織毛衣的動作,其實壓根不用費腦子,只需要手指靈活地動著,過一會兒就會織出好大一片杰作,生活中還用得上。

    看著密密麻麻整齊的一排排針工,其實……還挺有成就感的。

    可是,這份成就感很快就被腦內(nèi)躥出的大量記憶碎片所沖擊——

    同樣是在一家醫(yī)院里,白色為主色調(diào)的病房,八人床的房間,床號22-34-8,上方寫著南城區(qū)第一人民醫(yī)院的字樣,床上坐著面色蒼白的男人。

    女孩拿著毛線交給床上病懨懨的他,對方模仿著女孩的動作,緩慢地織著,不一會兒后,便熟練了針織的動作。

    床上的男人看著女孩淺笑:“沒想到,自己親手創(chuàng)造東西,其實還挺有成就感的�!�

    ……

    陳月洲頓時丟了手中的毛線痛苦地抱住頭。

    為什么自己織過毛衣?

    為什么自己會對女洲說這些話?

    自己當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想知道真相,想要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你怎么了……”孫曉敏見陳月洲捂著頭□□,慌忙起身打算去找醫(yī)生,可陳月洲及時拉住了她,“幫我個忙,找一條毛巾弄濕給我……”

    “你身體……”

    “我沒關(guān)系……這是常有的……相信我……如果好不了……你再找醫(yī)生……”陳月洲催促。

    孫曉敏一聽,覺得方案可行,于是轉(zhuǎn)身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擰開水龍頭后抓了架子上一條毛巾弄濕。

    陳月洲趁勢朝衛(wèi)生間里面瞧著——

    在門后方,有一輛小板車。

    他頓時安心了。

    九九綜合醫(yī)院是九九集團旗下眾多醫(yī)院中的一家醫(yī)院,正兒八經(jīng)的私立醫(yī)院,相比公立醫(yī)院的便宜便利,更注重的是客戶體驗和保護隱私,病房只有單人間和雙人間兩種。

    但這家綜合醫(yī)院定位方向又是服務(wù)于“想要提高住院待遇但是又不會太貴”的稍有閑錢的一般老百姓,所以配置講究精致而又不奢侈,單人病房尺寸都不大,臥室和衛(wèi)生間的迷你型配置合起來只有十平米,哪兒藏了什么大件東西應(yīng)該一眼就能看到。

    可就在剛才孫曉敏說了板車之后,他四周看了看,似乎沒有板車之類的東西。

    自己身體情況嚴肅,不可能等需要做檢查的時候才去租借板車,按道理來說房間里一定有放板車的地方,可萬一端琰想太多真把板車存放在其他地方就不好了。

    如今看到了板車,陳月洲長舒一口氣。

    雖然拖著一百斤的東西走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但是如果僅僅是從床上走到衛(wèi)生間,他還是可以的,現(xiàn)在只需要將孫曉敏支開就行了。

    于是他道:“小敏,我想吃飯了,你能給我去食堂買一份八寶粥嗎?”

    孫曉敏已經(jīng)洗好了毛巾出來,交給陳月洲,然后點頭應(yīng)著:“好啊�!�

    說著,她將衛(wèi)生間的門用鑰匙反鎖,然后扭頭離開病房。

    陳月洲:“……”

    我可去你媽的。

    廁所都反鎖,這哪里是請的護工啊,這分明是請了個監(jiān)工!

    孫曉敏走后,陳月洲慢慢爬下床,抱起那百斤的鐵疙瘩放在地上,拖著向前走。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手腳都在顫抖的老大爺被幾個人扶著進了隔壁病房,坐過的輪椅還在門外無人問津。

    說時遲那時快,陳月洲俯身抱起鐵疙瘩,一個百米沖刺坐在了輪椅上,火速將鐵塊放在自己背后之后,摁下輪椅上的開啟按鈕就劃著輪子頭也不回地逃離了現(xiàn)場。

    因為醫(yī)院里坐輪椅的病人很多,也沒人關(guān)注陳月洲,直到乘坐電梯到了一樓的出入口時,問題再一次出現(xiàn)了。

    這里出入要嚴格的登記制度。

    探病進入住院部要電聯(lián)病人獲取同意書,難進來好出去;病人在沒有出院證明的情況下暫時離開住院部要家屬陪同并簽署知情同意書,難出去好進來。

    陳月洲頓時糾結(jié)了。

    就在這時,隔壁的電梯門打開了,下來一個和陳月洲這幅皮囊年紀相仿的男生,對方步履輕盈,玩著手機,也沒穿病號服,顯然是個家屬,而且很閑。

    陳月洲靈機一動,匆匆滑動輪椅攔在對方面前:“小哥哥,幫我個忙好不好?”

    男生聞聲,抬眼看了眼陳月洲。

    是個白白嫩嫩還有點可愛的小姑娘,嗯,被這樣妹子搭訕,還挺開心的。

    “我想去花園逛逛,可是我家人一直不來,你能不能冒充一下我家人?”陳月洲道,“就冒充一下下,推我出門就好了,不會有事的�!�

    男生想了一下,看陳月洲挺健康的,而且這棟樓住的也都不是什么傳染病,接觸一下也無所謂,于是應(yīng)著:“也行吧�!�

    “那好那好,我的家屬叫端琰,信息是……”陳月洲大概說了一下端琰的個人信息。

    就這樣,男生在冒充家屬做過登記之后,成功將陳月洲推出了大門。

    這下,陳月洲算是自由了,他趁著輪椅還有電,火速滑動著出門,來到附近一家鎖店。

    因為身上沒錢,他直接摘了和端琰的結(jié)婚戒指放在桌子上:“老板,這個壓在你這里,這是我結(jié)婚戒指,你幫我開鎖,我明天把錢還給你�!�

    老板看了眼陳月洲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又看了眼她身上的病號服,再看了眼她背后的巨物,頓時露出了異樣的目光。

    電視劇里說,穿著病號服還戴著腳銬的,那……那都是被羈押出門就醫(yī)的犯人啊!

    看她樣子弱弱小小的,也不像是十惡不赦的家伙,怎么就帶著這么大的大家伙呢?

    她附近又沒有人看守,莫非是逃犯?

    出于為了安全和避免打草驚蛇的考慮,老板佯裝同意替陳月洲開鎖,下一秒就給老婆發(fā)微信,讓她報警。

    于是,鎖還沒開完,陳月洲就被警察圍住了。

    一圈盤問結(jié)束,嫌疑便解除了。

    畢竟送罪犯就醫(yī)誰送私立醫(yī)院啊,一般去的都是公立部隊醫(yī)院。

    不過警察倒是很在意是誰給陳月洲的安的腳銬,再三詢問他具體情況,陳月洲一番解釋,警察才大概明白了狀況,見陳月洲不愿意報警,也不強求。

    于是,在警察的陪同下,老板解開了陳月洲腳上的鐐銬,陳月洲將戒指這次抵押給了其中一個警察,希望他先幫自己墊付了開鎖費。

    警察也不好收別人的結(jié)婚戒指,就干脆收了那一百斤重的大鐵塊和鐐銬,登記了陳月洲的身份信息、手機號碼和住址后就放他離開。

    終于把腳上的負擔去除了,陳月洲又向警察借了500塊錢的現(xiàn)金,去隔壁的迪卡儂給自己買了套最便宜的運動衣,然后火速來到公交車站,上下打量著站牌,最終找到了一輛通往南城區(qū)的車。

    路上,他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夏日的太陽火辣辣的,刺目的光直射在他的臉上他也毫無感覺,大腦仿佛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思考。

    在連續(xù)換了三輛公交車后,他總算來到了記憶的碎片中所謂的南城區(qū)第一人民醫(yī)院。

    這棟醫(yī)院雖然名字很是氣派,但是規(guī)模不大,就一棟摩天大廈,12樓以上都是住院部,沒有九九綜合醫(yī)院那樣相對森嚴的管理機制。

    陳月洲看了路牌,確定了腫瘤外科的住院部在22樓,再回憶起之前看到的床號22-34-8,就大概明白了這串號碼的意思:22樓,34房間,8號床。

    他乘坐電梯一路上樓,青灰色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冷色調(diào)的燈,一望無際的白色長廊,病痛的□□聲……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讓他覺得無比壓抑。

    腫瘤外科的住院部,是一個充斥著頹廢和絕望的地方。

    患有良性腫瘤的患者一般不會住院太久,手術(shù)后沒幾天就能出院;而患有惡性腫瘤的患者……可能從住進醫(yī)院的那天起,到死都離不開這個地方了。

    陳月洲快步穿過走廊,終于找到了回憶中的病床。

    這里已經(jīng)住了新的病人,是個看起來身高約摸一米八的中年男人。

    他正蓋著被子在睡覺,面色蒼白,雙唇一點血色都沒有,滿是死皮,仿佛隨時都要炸裂一般。

    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瘦的仿佛只有皮包骨,床頭掛著的病歷上他的體重一欄赫然寫著37千克。

    就在這時,有護士走了進來:“請問你找誰?”

    陳月洲一聽,轉(zhuǎn)過頭道:“我想找一個病人,出去說……”

    跟著護士來到護士站,陳月洲交代了自己夢中看到的劇情,小護士想了想,找來一旁的護士長。

    護士長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是有這么個病人,我印象倒是挺深刻的,也的確有個護工和他同名同姓,因為他擅自離開醫(yī)院,后來發(fā)生了交通事故,導(dǎo)致科室被點名批評,他的責任護士當時被罰了當月全部獎金。”

    說到這里,護士長嘆氣:“聽說是北醫(yī)碩士的時候,我還挺惋惜的,畢竟我是北醫(yī)護碩畢業(yè)的,也算是校友了……不過你是他誰?怎么現(xiàn)在來問這些?”

    “我……我是他表妹,今年才知道他的死訊,我小時候挺喜歡他的,可是他家里人找不到了,所以我來醫(yī)院問問,想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什么讓我懷念……”陳月洲應(yīng)付道。

    “哦,妹妹……”護士長應(yīng)著,“這你應(yīng)該找他女朋友��?他出事后所有東西都被女朋友收走了,包括他住院之后一直用的錄音筆……”

    “錄音筆?”

    “嗯�!弊o士長道,“他當時每天都會記錄自己身體的具體情況,還會錄錄日記,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比其他病人還是顯得更像個文人一些�!�

    陳月洲頓時蹙眉。

    女朋友,那不就是李薇嗎?

    自己死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如果都記錄在那只筆里面的話,找到之后說不定能幫助自己修復(fù)混亂的記憶。

    看來,昨天那個將計就計的計劃必須實施,一方面為了快速完成任務(wù),一方面也為了找回自己。

    傍晚,趕在端琰下班之前,陳月洲火速搭車回九九綜合醫(yī)院。

    孫曉敏如果機靈的話,在端琰下班之前是一定不會給端琰打電話告狀的。因為這是她對自己看管失責,告狀就等于炒自己的魷魚。等端琰即將下班實在瞞不住時再開口,是最降低損失的操作方式。

    可是,當陳月洲趕回病房時,卻發(fā)現(xiàn)端琰早已坐在病床上等著了。

    他一手勾著領(lǐng)帶煩躁的拉扯著,一手握著自己的病例低頭看著,視線冷漠而陰森,一旁站著的孫曉敏一臉委屈卻不敢說話。

    矗立在門外的陳月洲頓時后退兩步,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洞察力極其敏銳還接受過訓(xùn)練的端琰迅速瞟了眼大門方向。

    兩人四目相對,陳月洲只能乖乖進門,還不忘抱怨著:“再怎么說你也不能銬著我啊,我都說了我身體沒問題……”

    陳月洲話還沒說完,端琰起身疾走而來,抬手,一個耳光落在他臉上。

    這一巴掌下來,陳月洲臉蛋是火辣辣的痛,人也是徹底被打懵了。

    端琰之前為了訓(xùn)練自己動手打人他勉強可以接受,端琰上一次誤傷自己事后道歉他也勉強可以接受,但是這次……這次……這他媽是真的動手打了他吧?

    于是,惱羞成怒的陳月洲捂住臉猛地抬起頭對端琰大聲道:“你瘋了吧你?我都說了我身體我自己心里清楚!你拿鐵鏈子像拴狗一樣拴著我,我還沒找你算賬!你他媽還打我?!”

    “陳月洲�!倍绥皖^瞪著他,表情陰冷,“別再鬧了,別逼我。”

    “我鬧?”陳月洲氣得快要發(fā)瘋,“我倒是希望我這是在鬧!我能怎么辦?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就要被當作神經(jīng)病嗎?就要被當作多重人格嗎?我還覺得你們無知!我還覺得是現(xiàn)代科學(xué)滯后!我身上發(fā)生的這么多變化是科學(xué)能解釋的嗎?你們哪怕勉勉強強做出解釋都要給我扣上一個多重人格的帽子嗎?”

    端琰也被氣得頭疼,他深吸一口氣,無視陳月洲的咆哮,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你如果再繼續(xù)這樣下去,在你做手術(shù)之前,我就只能送你去精神病院,那里比醫(yī)院更適合現(xiàn)在的你、也更安全,你想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剛才回來的路上,一家店在放《BLEACH》的某個主題曲。

    就在這時,路過的小哥忽然停下腳步,對旁邊的小哥說:“想起死神,我就想弄死久保帶人,我的露琪亞�!�

    旁邊的小哥:“一護和露琪亞在一起的話,戀次和井上太可憐了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想弄死他的人多了,不缺你一個……”

    我:“……”

    雖然我對作者想畫什么結(jié)局一直保持:“你的作品,你說了算�!�

    但,當時的我也想真誠地表達:“暗殺久保帶人的加我一個。”

    ……

    所以,如果這本書的之后的結(jié)局你們不喜歡,你們心里想想怎么弄死我就行了,不用說出來的【拍胸膛】

    第281章

    166

    端琰說話的語氣讓陳月洲不寒而栗,

    但更多的是惱火。

    就像是小時候明明沒有做壞事卻要被老師冤枉、甚至還被罰站告家長后被訓(xùn)斥的時候的憋屈和窩火一樣。

    陳月洲覺得,此時此刻如果不和端琰死磕,自己以后連任務(wù)都沒得做。

    于是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大聲嚷嚷:“那你就送我去��?!快點送我去精神病院�。�?就不用被你戴腳銬了!”

    陳月洲狠狠地瞪著端琰:“我告訴你,你把我關(guān)在精神病院關(guān)到做手術(shù)你以為我就安全嗎?我任務(wù)做不完到時候還是得死你信不信!”

    端琰:“……”

    拳頭一點一點在收緊,臉上的表情繃得緊緊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fā)出來。

    陳月洲有些怕端琰還要打他,

    于是,

    他稍微有點慫地后退一步:“你……你之前說過的!說過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你都不會動手的!你現(xiàn)在這是要做什么?”

    畢竟自己倘若在這里挨了打,

    這附近怕是沒有一個人有能力阻止端琰。

    端琰冷冷地瞪著陳月洲:“我的確說了不會對你動手,

    但至少你必須是個正常人,

    有正常人的意識�!�

    端琰道:“正常人不包括毒癮發(fā)作的癮君子、賭博依賴癥發(fā)作的賭徒和……精神異常的精神病患者。”

    陳月洲一聽,

    頓時氣得抓耳撓腮,他想找個證據(jù)證明自己身體沒有問題,

    可偏巧478又不在,

    只能大聲辯解:“你是鐵了心認為我有病是吧?就算我有多重人格——多重人格也不是精神��!更何況我根本不是多重人格!跟你講了那么多次可是你表面上說相信我你倒是什么時候信我了!”

    他怒聲道:“沒見過就代表不存在嗎?科學(xué)解釋不了就代表沒有嗎?不信科學(xué)和全信科學(xué)都是一種迷信你不知道嗎?!”

    陳月洲焦躁難安,

    氣得上躥下跳,

    就在這時,醫(yī)生聽聞聲響沖了進來,

    見陳月洲一臉暴躁忙安撫:“陳月洲,陳月洲患者,

    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不能這么暴躁,你安靜一點,躺下,

    快躺下,你的身體……”

    “我都說了死不了怎么這么多廢話!”陳月洲憤怒地打斷了醫(yī)生的滔滔不絕。

    見陳月洲情緒如此失控,醫(yī)生露出了驚異的目光,轉(zhuǎn)頭對身后的護士說了些什么,護士應(yīng)了聲應(yīng)了聲匆匆離開。

    “陳月洲患者……”醫(yī)生抬眼看向端琰,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

    端琰明白醫(yī)生的意思:不要繼續(xù)和陳月洲吵了,不要讓她再這么暴躁,讓她安靜下來,免得身體出現(xiàn)問題,得不償失。

    端琰只能深吸一口氣,放開緊握的拳頭,走到陳月洲面前,蹲下身子,抓住眼前人的雙手,仰頭看著陳月洲:“我信你,我真的愿意信你,但是也拜托你,把自己當回事,行嗎?”

    陳月洲:“……”

    我他媽就是因為把自己當回事才不能在這里等死好嗎!

    長這么大,陳月洲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做辯解無用,欲哭無淚。

    也第一次特別想對以前實習(xí)的時候見到的精神病院的很多患者道歉:也許你們真的是超科學(xué)的存在,只是這個刻板的世界和刻板的人類無法解釋你們身上和他們不一樣的地方,就自以為是地將你們劃分進精神異常的領(lǐng)域。

    如果他陳某人有來生,一定要轉(zhuǎn)專業(yè)去精神病學(xué),幫助更多被可悲而自負的人類所判斷為精神“異�!钡娜祟愖穼と松恼嬷B。

    陳月洲深吸一口氣,不肯妥協(xié)。

    從明天起,大概端琰會用比今天還要夸張十倍的□□方式囚禁自己,如果現(xiàn)在不爭取到機會,那以后就徹底沒機會了。

    陳月洲看向身后的孫曉敏,對方一見自己看她,頓時嚇得向后退了兩步。

    陳月洲再回頭看向醫(yī)生,對方和自己四目相對的瞬間,頓時目光變得警覺了起來。

    陳月洲頓時氣得胸口疼,腦袋脹痛,狂躁到想要掀桌子打人。

    什么啊……

    什么啊這是……

    所有人都把自己當神經(jīng)病啊……

    開什么玩笑啊……

    明明這些人在看穿越、系統(tǒng)和魔法的時候瞬間就接受了設(shè)定,還經(jīng)常幻想自己能夠變成主人翁,怎么現(xiàn)實中真的發(fā)生了之后,不但沒有一個人信,反而把自己當神經(jīng)�。�

    怎么辦,現(xiàn)在該怎么辦,要怎么做才好?

    說自己不是神經(jīng)��?神經(jīng)病都說自己不是神經(jīng)�。�

    以死要挾端琰同意自己的條件?神經(jīng)病最喜歡拿命相逼;

    說要和端琰離婚?不不……

    自己的做法在外人看來,都是神經(jīng)病會選擇的極端做法。

    話說回來,人在無人相信且被逼入絕境的時候,哪個動作不像神經(jīng)病了?

    陳月洲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思考該怎么辦才好。

    就在這時,腦內(nèi)世界的大門忽然打開了,緊接著,那只粉色的佩奇再一次抱著一堆快遞出現(xiàn),剛好和陳月洲撞了個面對面。

    一臉冷漠的陳月洲:“……”

    一臉尷尬的478:【……】

    對視3秒后,478先一步開口解釋:【其實吧……我最近是……】

    “別什么最近不最近,我都要快被逼出精神問題了!”陳月洲瞪著478,上前揮手推翻478的快遞箱子,“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想個辦法,證明我是有系統(tǒng)的人�!�

    478一臉為難,也不計較陳月洲的粗暴行為了:【宿主,我都說了,未來的系統(tǒng)只能干預(yù)世界線原本存在的內(nèi)容,不能擾亂世界線……】

    陳月洲翻白眼:“那這樣吧,你告訴我未來某一注彩票的開獎結(jié)果,我不去買,這樣不會干預(yù)世界線的結(jié)果,怎么樣?”

    478露出一臉絕望的表情:【宿主,這種探知未來的事情本來就是不對的,我怎么能做呢?再說了,宿主你病傷恢復(fù)那么快、頭發(fā)長得那么快、身上還自帶任務(wù)跟蹤器、還有人格BUFF……這些東西怎么可能是現(xiàn)實中有的��?】

    “我當然知道,可是他們不信��!那你倒是想個辦法證明我不是精神病人�。∧銈兿到y(tǒng)就沒想過萬一宿主精神錯亂了怎么辦?”陳月洲怒吼道。

    478一聽,想了想,最終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筆和本子,用粉色的小爪子寫下一串字符:【我只能告訴你一點,避免你亂來,這是今天晚上開獎的雙色球的藍號,你知道如果單買藍號也是會中六等獎五塊錢的,所以在開獎前五分鐘,這個數(shù)字才會顯出來。】

    陳月洲接過彩票看了眼,轉(zhuǎn)身抽出意識,推了把端琰:“如果我能說出今晚雙色球的藍號,你會相信我嗎?不過我要在前五分鐘才能告訴你�!�

    端琰頓時露出了有些絕望的表情,但還是點頭:“可以�!�

    一旁的醫(yī)生一聽頓時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剛才離開的護士帶著一名醫(yī)生走了進來,兩個醫(yī)生交頭接耳說著些什么。

    之后,陳月洲回到床上暫且躺著休息等待雙色球開獎,端琰被兩名醫(yī)生叫了出去。

    臨走前,陳月洲又看了出門的那堆人一眼,恰好看到新來的醫(yī)生胸前胸牌上赫然寫著:精神科副主任醫(yī)師梁飛航。

    陳月洲:“……”

    媽的。

    去他媽的。

    剛才發(fā)火太多,這會兒雖然還是生氣,但他也沒力氣繼續(xù)惱怒了,于是招呼孫曉敏替自己開電視。

    結(jié)果這家伙一聽到自己說話,嚇得頓時后退兩步,膽戰(zhàn)心驚地從桌子上撈起遙控器,打開后就默默搬了凳子坐在角落里,不敢靠近。

    陳月洲:“不想干了的話就辭職滾蛋!”

    孫曉敏:“不是……我只是……對不起……”

    嘴上雖然在道歉,可身體卻很誠實地杵在原地不肯過來。

    到最后,陳月洲無可奈何,只能拉著被子蒙住頭睡覺。

    端琰和醫(yī)生在隔壁房間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回來的時候臉色難看極了,他招呼孫曉敏先去睡覺——畢竟自己第二天還要上班,晚上值夜還是得孫曉敏來的,所以這會兒讓她先去休息。

    等孫曉敏走后,端琰鐵青著一張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撐著下巴默默地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陳月洲。

    直到九點十分,陳月洲被鬧鐘吵醒,從床上爬了起來,撈過床頭柜的遙控板打開電視:“我現(xiàn)在告訴你,藍號是16,不信你等著。”

    端琰掃了眼陳月洲,嘆了聲,應(yīng)著:“好,等著�!�

    等待開獎的這五分鐘,端琰全程面無表情,反倒是陳月洲漸漸變得緊張了起來。

    他忽然間有點害怕——

    萬一……萬一藍號不是16怎么辦?

    雖然他鐵了心認為自己是有系統(tǒng)的,但是萬一藍號真的不是16怎么辦?

    他不禁握緊了拳頭,手心滿是汗水。

    478見狀長嘆一聲:【宿主,你想想你怎么長高的,你想想你傷口怎么痊愈那么快的,你想想你救陳語軒的時候是怎么閃現(xiàn)的,你想想為什么你能準確發(fā)現(xiàn)事故發(fā)生地……你怎么就被這些平常人帶偏了呢?】

    陳月洲沒說話,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緊張。

    直到五分鐘后,雙色球開獎,藍號的確是16。

    陳月洲這才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休息了片刻,他回頭望著端琰,一臉揚眉吐氣的得意。

    端琰的視線始終落在電視屏幕上,神色復(fù)雜,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陳月洲讀不出來其中的喜怒哀樂,卻能讀出端琰此刻的精神狀態(tài)——疲倦。

    “怎么?不承認我贏了?”陳月洲問。

    端琰的視線遲遲沒有從電視機上挪開,許久后,才死心般地應(yīng)了聲:“你贏了�!�

    “那現(xiàn)在我們的計劃……”

    “可這不能說明什么�!倍绥�,“碰巧一次猜中而已,你的身體還是需要……”

    “端琰!”陳月洲再也忍無可忍,爬起床大聲呵斥道:“如果我真的是多重人格,你覺得對你有好處嗎?”

    端琰蹙眉,不明白陳月洲的意思。

    “如果我真的是多重人格,你真的把我送去做治療了,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陳月洲看著端琰道,“意味著,當我痊愈的那一刻,你就會失去你的妻子�!�

    端琰一怔。

    “你應(yīng)該是在我出現(xiàn)之前就接觸了這幅身體,那個名為‘小洲’的人,你喜歡她嗎?”陳月洲一字一頓問,“如果我真的是多重人格,治好我的時候也就等于消滅了我,讓那個女人做你的妻子,你也愿意嗎?”

    端琰一時間什么都說不出來。

    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完全不一樣的兩份記憶,完全不一樣的性格和三觀……如果內(nèi)核改變了,即使有著相同的相貌,她還是她嗎?

    “所以,你來決定吧�!标愒轮拮プ《绥男渥樱c他對視,“是把我當作多重人格去控制我、治療我然后消滅我,還是就信我一次,把計劃實施下去,解決趙世風(fēng)?”

    陳月洲補充:“我不會放棄我現(xiàn)在的想法的,你要么明天就送我去精神病院給我治病,然后徹底解決掉我;要么,留下我和你實施計劃,雖然我身體不好,但是我會盡量努力活著,你來決定。”

    端琰:“萬一你……”

    “不會的,我不會死的。”陳月洲斬釘截鐵道。

    端琰:“……”

    有些絕望地仰頭望著天花板,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從口袋里取出陳月洲的手機丟在床上,疲倦不堪道:“給李薇回電話,她白天一直聯(lián)系你,要約你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沒有,你們剛才看到的是幻覺。

    第282章

    167

    端琰同意陳月洲回李薇的電話,

    就意味著接受了陳月洲“應(yīng)戰(zhàn)”的計劃。

    陳月洲當著端琰的面撥通了李薇的電話,表現(xiàn)出一副對李薇前天說自己是殺人犯很在意的樣子。

    “既然這么在意,為什么現(xiàn)在才打電話?不怕我說出去?”李薇問。

    陳月洲想了想回答:“那天我暈倒了�!�

    站在一旁的端琰頓時蹙眉,他不希望陳月洲把生病的事情說出去,反被趙世風(fēng)一方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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