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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慕容月殺讓綠盎給邪醫(yī)安排了一間上好的廂房,讓她好好休息,又招呼眾人進(jìn)了收拾整齊的大廳,給眾人沏了茶,吩咐廚房做一桌子上好的飯菜。

    不同于以往過于挑剔,總是要點最難做,最有特色的菜,慕容月殺這次沒點什么特別的,只是按照白璇的飲食習(xí)慣,吩咐廚房葷素搭配均勻,肉菜蛋魚都要有。

    廚房掌事的聽了,不禁有些驚訝,總覺得門主變了。

    蕭王也察覺了慕容月殺的變化,不是說慕容月殺對他們的態(tài)度,而是慕容月殺整個的做事方式,這般周到,細(xì)致,人還變得挺有禮貌,一時讓人有些驚訝。

    吃完飯,在等著邪醫(yī)醒來的這段時間,白璇靜默一陣,不禁抬眸看向慕容月殺:“我和陛下商議了一下,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你說。”慕容月殺手里握著青瓷茶杯,甚至沒問是什么事,只讓白璇吩咐。

    他神色桀驁,一雙三白眼不怒自威,可看著白璇的眼神,又那般平靜柔和。

    白璇輕輕看著慕容月殺,沒直接說事兒,而是神色淡然問道:“魏冥回到魏國,第一件事情會做什么?”

    “氣急敗壞,立即發(fā)兵攻打大周�!蹦饺菰職⑾胍矝]想,開口回道。

    他早就已經(jīng)思索過這個問題了,魏冥作為魏國特使,手持符節(jié)進(jìn)入大周,不能死在大周境內(nèi),所以必須放了他。

    然而,魏冥作為魏國掌握軍政大權(quán)的人,在大周受到如此屈辱,一旦回到魏國,便會再次聚集兵馬攻打大周。

    白璇不禁點了點頭,慕容月殺判斷絲毫無誤。

    她輕聲開口:“我們先前想的是,讓你在魏國境內(nèi)行事,讓魏冥一時半會兒沒辦法上戰(zhàn)場,但眼下看來,似乎有個更好的辦法�!�

    “攪亂魏國朝堂,讓魏冥和他的侄子魏瀚好好地斗一斗�!蹦饺菰職⒔舆^白璇的話,語氣平靜地開口。

    慕容月殺已經(jīng)知道,白璇有訓(xùn)練新軍的計劃,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換句話說,就是要拖住魏國。

    讓魏國發(fā)生內(nèi)亂,就是拖住魏國的一個絕佳辦法。

    他滅了魏冥手下數(shù)千飛龍勇士,又故意放走了跳江的魏瀚,叔侄二人經(jīng)此一事,心境都會有所變化。

    尤其是魏瀚,見到皇叔魏冥一意孤行,害得飛龍勇士慘敗身死,定會想到把魏國的大權(quán)攥在自己手里。

    白璇沒有說話,目光定定看著慕容月殺,淡然的眼里閃過一抹深邃。

    慕容月殺果然不是不行,而是對這些朝堂事情從未真正入心。

    他能夠想到讓魏冥和魏瀚斗,就已經(jīng)說明他的政治覺悟十分敏銳,至少說,他有這方面的天賦。

    “正是�!卑阻p輕回了兩個字。

    慕容月殺看著白璇眼睛,神色鎮(zhèn)定地開口:“魏冥和魏瀚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道裂縫,但要讓他們真正對立起來,還需得刺激一下,我明日就去魏國,讓他們叔侄產(chǎn)生更大的裂縫�!�

    白璇頓了一下,開口說道:“好�!彼廨p垂,“小心行事�!�

    “我會的�!蹦饺菰職Ⅻc了點頭,驕傲的眼眸轉(zhuǎn)向窗外。

    外面湛藍(lán)的天空中,金色陽光傾瀉而下,光芒萬丈。

    就在這時,邪醫(yī)醒轉(zhuǎn)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眼前熟悉到骨子里,卻又陌生至極的男人。

    她怔愣地看著眼前黑蜘蛛,盯著他的臉,半晌,揮起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黑蜘蛛臉上。

    “你去哪兒了?”沙啞破碎的聲音,伴隨著極力忍住的哭腔,從邪醫(yī)嗓子里發(fā)出。

    “這十幾年,你都去哪兒了啊?”邪醫(yī)再次發(fā)問,雙目緊盯著男人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淚如雨下。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你……你……你的手臂呢?”

    邪醫(yī)死死抓著眼前男人肩膀,猛烈搖晃之間,卻發(fā)現(xiàn)他右邊手臂空空如也。

    她猛然一驚,這個男人什么時候斷了一條手臂�。�

    第416章

    以后你們都不用擔(dān)心了

    邪醫(yī)滿眼不敢置信,這才抬起淚眼模糊的眼眸,打量起眼前男人。

    他蒼老了許多,眼窩凹陷,臉頰瘦削,鬢邊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眼角也有了滄桑的皺紋。

    這些年,他過得并不好。

    邪醫(yī)不禁再次淚如雨下:“你說話��!你都經(jīng)歷了什么��?”

    龍剎強忍著心中酸澀,走上前來,在母親身邊解釋道:“娘,爹是為了救我,被巨石砸斷了一條手臂�!�

    當(dāng)初在皇陵地宮的時候,機關(guān)開啟,整個地宮搖搖欲墜。

    他險些被倒下的雕像砸死,是父親沖過來救了他,自己卻被生生砸斷了一條手臂。

    也是那一刻,龍剎感受到,這個冷漠無情的父親并不是真的不愛他,只是一直把這份愛埋藏在心底。

    父親為了救他,毫不猶豫地沖過來,連死都不怕,又怎會不愛他呢?

    父親連他這個未曾謀面的兒子都愛,又怎么可能不愛母親?

    后來,他想了很多,對父親的怨氣逐漸消散了。

    父親也因為斷了一條手臂,一直在上京城主子安排的地方休養(yǎng),他們也才有了更多交流的機會,他也漸漸明白,父親是有苦衷的。

    可父親總是沉默,寡言少語,對于自己的事情,似乎不愿意多說。

    主子讓天下第一情報組織的人查了父親的生平經(jīng)歷,他才知道,父親這一生有著怎樣曲折復(fù)雜的經(jīng)歷。

    “你是為了救我們的兒子?”邪醫(yī)眼里淚光閃爍,帶著哭腔看向眼前男人。

    哪怕他們已經(jīng)分開十幾年了,她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不負(fù)責(zé)任的人。

    可是他為什么一言不發(fā)?

    他為什么還是像以前一樣,什么事情都不肯對她說?

    黑蜘蛛沉默著,高大的身軀止不住輕顫,任由邪醫(yī)打罵自己,只是抿唇不語。

    “你說話啊!”邪醫(yī)無力地捶打著黑蜘蛛肩膀,嘶聲低吼,“你哪怕說一句話也好啊,你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

    黑蜘蛛不禁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已經(jīng)鑄下大錯,說什么都晚了。

    他胸腔一陣起伏,抬起僅有的一只手臂,為眼前女子擦著眼淚。

    邪醫(yī)扭開頭,一把打開他的手,眼淚不住地掉落。

    “我要你說,到底是不是你救了我們的兒子?”

    邪醫(yī)捂著臉大哭起來,她肩膀抽動,瘦弱的身體好似隨時都會倒下。

    “是�!焙谥┲虢K于開口,沙啞的嗓音顫抖著說出一個字。

    邪醫(yī)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泣不成聲。

    他憋了這么久,就這一個字嗎?他是啞巴嗎?

    終于,邪醫(yī)聽到黑蜘蛛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和兒子。”

    “嗚嗚嗚……嗚哇哇哇……”邪醫(yī)淚水決堤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黑蜘蛛一陣手足無措,只得用僅有的一只手臂,緊緊抱著她。

    邪醫(yī)使勁捶打著他后背,哭著質(zhì)問:“那你當(dāng)年又為什么要離開我?為什么要一聲不吭拋下我?”

    黑蜘蛛閉了閉眼,囁嚅著嘴唇:“我……”

    “你什么��?你說啊!”邪醫(yī)一把推開黑蜘蛛,兩眼目光如炬盯著他,今日,她要他把一切都說出來。

    沉默,漫長的沉默。

    空氣中一股壓抑的氣氛讓人窒息,白璇和蕭王,以及慕容月殺等人都靜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是怕會連累你�!焙谥┲胝砹艘幌虑榫w,低沉的嗓音盡量平靜地開口,“我不想讓你卷入我黑暗的生活,不想讓你跟著我過暗無天日的日子,不想讓你原本光彩明媚的人生,因為我而暗淡下來,我是生活在黑暗中,沒有未來的人,我不能拖累你�!�

    他也想做一個正常的人,和她好好地過日子,隱居山野,在一個無人能夠找到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可他們已經(jīng)住到了龍脊山深處,他還是被家族中人找到了。

    那一刻,他便知道,他這一生都逃不了。

    “呵呵!借口!借口!”邪醫(yī)大叫一聲,沖著黑蜘蛛嚷道,“你又知不知道,我辛辛苦苦找了你十幾年,我找得心都碎了�!�

    邪醫(yī)心如刀絞,破碎的哭聲讓聽者也不禁跟著悲傷難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有了我們的孩子�!�

    黑蜘蛛雙目赤紅,一雙眼里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

    他是在見到龍剎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了個兒子,這個兒子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而那雙眼睛,又像極了他最心愛的女子。

    他那時才知道,自己當(dāng)年離開暮雨,犯下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邪醫(yī)冷笑一聲,自嘲地說道:“我本打算在你外出回來之時,就告訴你你要做父親了,可是你一走了之,拋棄了我們母子�!�

    她至今仍然記得,那一刻她有多絕望!

    她四處都找不到他,最終只見到一張潦草的字條,說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我該死�!焙谥┲氲痛瓜骂^,不再言語。

    “是!你是該死!”忽然,邪醫(yī)一把拔出身上的匕首,對準(zhǔn)了黑蜘蛛胸膛,“我要掏出你的心來,看看你的心到底為什么這么狠?”

    黑蜘蛛閉著眼睛,甚至胸膛往前挺進(jìn),迎著邪醫(yī)手中的匕首而來。

    “哐當(dāng)”一聲,邪醫(yī)手中的匕首掉落下來,她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黑蜘蛛緩緩撿起地上小巧精致的匕首,這還是當(dāng)年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他也滿心以為,他可以擺脫盜墓家族,可惜,他還是失敗了。

    他們讓他選擇離開暮雨,或者,他們讓人殺了暮雨。

    “我本就是個狠人。”黑蜘蛛緩緩開了口,“我是個盜墓賊,祖祖輩輩都是盜墓的,而我又是他們之中最有天賦,最不愿被他們放走的那一個,我沒法擺脫自己的命運,至今沒有辦法……”

    盜墓家族的人現(xiàn)在還在找他,只要找到他,就會帶走他。

    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暮雨的存在,會殺了她,因為他們絕不會允許團(tuán)隊中最有天賦的盜墓賊,心被一個女人分走。

    甚至如今,他也還不知道該怎么辦?

    “娘,爹也是有苦衷的。”龍剎不禁開口,“爹當(dāng)年想方設(shè)法脫離那群盜墓賊,可他們拿你的性命威脅爹,說爹只要敢離開他們,就會殺了你,爹也是擔(dān)心你�!�

    暮雨不禁愣住了,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雖然早已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卻沒想到他背后的盜墓家族竟然如此復(fù)雜。

    “沒事,以后你們都不用擔(dān)心了�!焙鋈�,白璇清脆如玉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誰敢來找黑蜘蛛,讓她先來找我白璇�!�

    第417章

    放心,一切有我

    眾人不禁齊齊看向白璇,邪醫(yī)或許還不明白白璇這話的分量,黑蜘蛛和龍剎卻是都明白了。

    龍剎更是瞪大了眼睛,滿目感激地看著主子。

    主子的意思就是說,以后會庇護(hù)父親不受盜墓家族的威脅。

    龍剎知道主子擁有怎樣強大的本事,也就知道主子這話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父親和母親有未來了。

    “撲通”一聲,龍剎朝著白璇跪了下來:“屬下謝過主子,主子大恩大德,屬下無以為報�!�

    “起來�!卑阻p聲命令,龍剎連忙站起身,眼角露出一抹帶淚的笑意。

    黑蜘蛛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終是沒有說出來,只是跟兒子一樣,朝著白璇磕了個頭。

    如果能夠脫離盜墓家族,他和暮雨就有希望在一起了。

    他傷害暮雨太深,希望以后還能夠有機會彌補。

    白璇將黑蜘蛛從地上扶起,神色淡然地開口:“我在來龍脊山之前,已經(jīng)向陛下稟明,當(dāng)初協(xié)助徐家盜取皇陵地宮的盜墓團(tuán)伙已經(jīng)出現(xiàn),若有機會,我可就地調(diào)動兵馬,滅了他們�!�

    白璇平靜而霸氣的話語,不禁讓黑蜘蛛一愣,靜默半晌,黑蜘蛛張了張唇:“當(dāng)年,徐家盜取皇陵,我也有……”

    “嗯,我知道�!卑阻廨p抬看著黑蜘蛛,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只要你肯協(xié)助朝廷,捉拿這群盜墓團(tuán)伙,就能將功贖罪�!�

    白璇當(dāng)時看著黑蜘蛛輕車熟路進(jìn)入皇陵地宮,就知道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進(jìn)去了。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黑蜘蛛?yún)⑴c了當(dāng)初挖掘皇陵的事情。

    黑蜘蛛背后的這個盜墓團(tuán)伙,就是當(dāng)初幫助徐家挖墓的人。

    前朝余孽叛亂的時候,他們只是抓了徐家,收編了徐家軍,那伙已經(jīng)將皇陵挖開的盜墓賊,卻依然逍遙法外。

    如今要抓這伙盜墓賊并不難,就看黑蜘蛛和他們之間有沒有什么放不下的親情牽扯了。

    如果沒有,她便可以隨便動手了。

    黑蜘蛛抬眸看著白璇,神色鎮(zhèn)定地說道:“我可以作為誘餌,引誘他們出來�!�

    他父親母親早就已經(jīng)死了,他是個孤兒,無依無靠,只因著一身挖掘盜洞,和破解機關(guān)的天賦,被盜墓家族看重,成為他們手中獲取財富的工具。

    白璇神色凝重看著黑蜘蛛,注意著他臉上神情,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盜墓團(tuán)伙的確沒什么感情,也沒什么牽掛。

    他們之所以能夠牽制住黑蜘蛛,無非就是靠的威脅。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卑阻诲N定音,轉(zhuǎn)眸看向一旁邪醫(yī),“邪醫(yī)前輩,您能先幫蕭王解了身上的毒嗎?”

    為蕭王解毒這事一波三折,一拖再拖,白璇不想再夜長夢多,以免節(jié)外生枝。

    如今邪醫(yī)在,黑蜘蛛也在,正是給蕭王解毒的最好機會。

    “當(dāng)然可以,無論我和黑蜘蛛怎樣,幫蕭王解毒都是應(yīng)該的�!毙搬t(yī)抹了抹眼角淚水,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她和黑蜘蛛的事情以后再說,眼下先為蕭王解毒才是正事。

    邪醫(yī)目光轉(zhuǎn)到蕭王身上,為蕭王把了脈,又用銀針試了他的血,查看了他身上紫色淤塊,半晌后,正色道:“王爺體內(nèi)之毒已有十幾年之久,已經(jīng)侵入肺腑,要想完全解毒,需得受點苦�!�

    “無妨,本王承受得住�!彼@么多年都挺過來了,沒道理倒在這最后的關(guān)頭。

    邪醫(yī)神色凝重地道:“會比以往任何毒發(fā)的時候更難受,不是說王爺想忍就能夠忍得住的�!�

    蕭王淡淡一笑:“試一試便知,我覺得沒問題�!�

    “解毒之后,王爺?shù)纳眢w會變得十分虛弱,需得完完整整休養(yǎng)兩年時間,若是不能好好休養(yǎng),身體反而留下病根,王爺最終會終身體弱,并一直服藥�!�

    眾人:……

    蕭王不禁陷入了沉默,休養(yǎng)兩年時間,這不是他答應(yīng)了就能做得到的。

    魏國五十萬大軍就在邊關(guān),大周和魏國之間隨時都有可能會開戰(zhàn),可能隨時都需要他上戰(zhàn)場殺敵,若是不能上戰(zhàn)場……

    “可以�!卑阻媸捦趸卮�,少女清冷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

    眾人不禁呼吸一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邪醫(yī)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這兩年時間,蕭王身體會慢慢恢復(fù),最初會非常非常虛弱,絕對不能上戰(zhàn)場殺敵,只有好好休養(yǎng)兩年,讓身體得到全面恢復(fù),日后才能身體康健。”

    “可以�!卑阻瘜χ搬t(yī)點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

    別說是兩年了,為了這男人以后的一輩子,就是三年,五年也必須做到。

    “璇兒,我不能不帶兵打仗。”蕭王眉頭輕蹙,神色為難地看著眼前女子。

    “你更不能沒有命�!卑阻淅涞闪怂谎郏瑓柭暫浅�,“能不能分得清楚輕重?究竟是你的命更重要,還是這兩年時間更重要?”

    蕭王深吸口氣:“我是擔(dān)心魏國,兩國一旦開戰(zhàn)……”

    “用不著你擔(dān)心!”白璇神色堅定,不容置疑,“大周有我,垮不了,魏國有膽子就放馬過來。”

    少女一色白衣,隨著飄進(jìn)窗戶的秋日微風(fēng)輕輕吹拂,她語氣清冷,一如既往的狂妄,可又那般豪情萬丈。

    眾人知道,白三小姐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一時之間,眾人不禁一陣熱血沸騰。

    蕭王淺淺一笑,眼里神色溫柔而寵溺:“都聽璇兒的�!�

    “嗯,那就好�!卑阻@才露出一絲笑顏,輕輕握了握男人的手,語氣緩和下來,“你所有的擔(dān)心我都知道,你所有的顧慮我都清楚,放心,一切有我�!�

    蕭王心中從未有過的柔軟,就如一團(tuán)軟綿綿的棉花。

    他從未想過,自己倒下的時候,還能有人為自己撐起整個大周,而這人,正是他最心愛的女子。

    他不再說什么,長臂一伸,將眼前女子緊抱入懷中。

    邪醫(yī)也不禁覺得眼眶濕潤了,像白三小姐和蕭王這樣有難一起,患難共扶,不移不易,不離不棄,真好!

    如果黑蜘蛛也能什么都和她說,他們什么事情都一起面對,那該多好!

    黑蜘蛛不禁陷入了沉默,比起蕭王的坦然,他的愛顯得不夠坦蕩。

    如果他當(dāng)初也能夠?qū)⒆约旱氖虑閷δ河晏拱祝蛟S就不是今天這樣的結(jié)局。

    以后,暮雨還會原諒她嗎?

    黑蜘蛛不禁抬眸看去,只見對面枯瘦的女子同樣正看著他,短暫的對視之后,邪醫(yī)迅速移開眼睛。

    她才不會輕易原諒這個男人,絕不會!

    邪醫(yī)整理了下自己情緒,抬眸看向眼前蕭王:“如果王爺已經(jīng)想好了,我們隨時可以開始……”

    “開始吧�!笔捦跷⑽⒁恍Γ露藳Q心。

    他無論如何也要養(yǎng)好身體,才能有更長的時間,陪璇兒一輩子。

    第418章

    解毒

    雖說是隨時都可以開始,邪醫(yī)還是提前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準(zhǔn)備銀針,金針,各種藥材,同時叫來了自己的兩個藥童,等到第三日的午后,才正式開始解毒。

    白璇自始至終神色鎮(zhèn)定,沒表現(xiàn)出絲毫的緊張和擔(dān)憂,蕭王還是在進(jìn)入房間之前,對白璇道:“璇兒,不必?fù)?dān)心,我一定會好好的�!�

    “沒擔(dān)心�!卑阻p輕回了幾個字,抬手撫了一下男人的臉,纖細(xì)的指尖微微顫動。

    邪醫(yī)直言不諱地對白璇道:“白三小姐,解毒的過程會比較長,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

    邪醫(yī)最是知道等待之人的感受,不禁提醒了白璇一句。

    “那就辛苦你了,暮雨前輩�!卑阻⑽⒁恍�,目送著邪醫(yī)進(jìn)入房間。

    兩個藥童跟著走了進(jìn)去,隨即,把門關(guān)上。

    解毒的確是個漫長的過程,一直從下午,到晚上,到深夜,月上梢頭……

    白璇最初的時候,提出進(jìn)去幫忙,被邪醫(yī)拒絕了。

    邪醫(yī)的理由很簡單,怕白璇在一旁看著蕭王受苦,會承受不了。

    沒幾個深愛的人能夠忍受得了看著愛人那般痛苦,更何況,蕭王這毒還是十幾年的老毒,解毒過程中會很痛。

    白璇表示自己什么場面都見過,不會有事,邪醫(yī)還是拒絕了,說白璇在一旁會影響自己解毒。

    白璇便一直站在門外,眼看著里面烏紫色的血水一盆一盆端出來,里面出來的藥童面色蒼白,額頭上汗水涔涔。

    白璇一聲未吭,身體一動未動,如同雕像般站在院中。

    清冷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更襯得她雪白肌膚如同凍結(jié)了冰霜。

    即便月殺門溫暖如春,此刻也不禁讓人感到陣陣寒意。

    慕容月殺站在白璇身后不遠(yuǎn)處,也如白璇一般,一動沒動。

    忽然,綠盎拿來一件白色的披風(fēng),披到白璇肩頭,慕容月殺不禁微微一愣,他沒下令綠盎這么做。

    雖然,他也很想這么做。

    “白三小姐,夜色涼,披上吧�!本G盎對著白璇微微一笑,語氣輕柔地說道。

    她只看門主的表情,就知道門主有多擔(dān)心這位白三小姐。

    “我不冷�!卑阻瘜⑴L(fēng)從肩頭拿下,隨手還給綠盎,“多謝�!�

    她說的是實話,她體質(zhì)強壯,且每日鍛煉,絲毫沒覺得冷。

    綠盎不禁微微一愣,隨即又一笑,其實她知道白三小姐不需要披風(fēng),只是門主不一定知道。

    綠盎尊重白璇的意見,將披風(fēng)收走。

    綠盎卻沒有走,在白璇耳邊問道:“那白三小姐可是餓了,要吃點什么東西?”

    白三小姐晚上就隨便吃了幾口,這會兒已經(jīng)過了這么長時間,或許可以吃點東西,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便不會那么擔(dān)心蕭王。

    “不用�!卑阻氐馈�

    “要不,您坐一會兒?”綠盎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說道,“您已經(jīng)在這兒站了大半個下午,又站了一個晚上,這腿怕是受不了�!�

    白璇見小丫頭實在是關(guān)心自己,不禁應(yīng)了一聲:“好�!�

    綠盎連忙讓人搬來一把椅子,白璇輕輕坐下,從站立的冰雕變成了靜坐的冰雕。

    慕容月殺袖中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是忍不住走了過來。

    “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既然她已經(jīng)說了能夠治好蕭王,就一定能治好�!�

    “我知道�!卑阻p輕應(yīng)了一聲,回頭看著慕容月殺,“你明日就要起程去魏國了,今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你不用管我……”他這是在關(guān)心她,怎么變成她提醒他去魏國了?

    “好�!卑阻p輕應(yīng)了一聲,不再多說什么,目光依然看著緊閉的房門。

    慕容月殺不禁一急,拔高了沙啞的聲音:“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那么擔(dān)心蕭王,他一定會沒事的�!�

    白璇不禁抬眸看了慕容月殺一眼,他不再喊著要殺蕭王了?

    “我不擔(dān)心�!卑阻⑽⒁恍�,平靜的面色透著強大,只周身氣息森寒得讓人如墜冰窖。

    “你要是擔(dān)心就說出來�!蹦饺菰職⑤p嘆口氣,一雙眼睛緊盯著白璇,心中著實有些擔(dān)憂。

    白璇回眸看他一眼:“你要是實在閑得慌,現(xiàn)在就可以出發(fā)去魏國了�!�

    慕容月殺不再吭聲了,這丫頭就是刀槍不入的生鐵一塊,根本不需要他安慰。

    比起這些毫無作用的安慰,她恐怕更需要安靜。

    “我走了�!蹦饺菰職⑷酉乱痪湓挘D(zhuǎn)身離去,白璇聽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動也沒動一下。

    慕容月殺站在一根柱子后面,終是再次大步離去。

    白璇聽到身后沒了腳步聲,不禁從椅子上站起,又等了一個時辰,黑蜘蛛被叫了進(jìn)去。

    兩個時辰后,天色幾乎亮了,邪醫(yī)終于在黑蜘蛛的攙扶下,滿臉倦容地走了出來。

    龍剎急忙迎了上去,迫切地問道:“娘,王爺怎么樣了?”

    “毒已經(jīng)去除,剩下的就是休養(yǎng)了。”邪醫(yī)看向龍剎身后走來的白璇,神色疲憊地說道,“蕭王現(xiàn)在身體非常虛弱,除了貼身照顧的人,其余人不能過多打擾,等蕭王醒來之后,臥床休息七天,然后才能下地走動�!�

    邪醫(yī)耗費了太多精力,這會兒身體搖搖欲墜,注意到扶著自己的人是黑蜘蛛,不禁一把將他推開。

    黑蜘蛛沒推動,自己倒是往后退了幾步,差點跌倒,黑蜘蛛又連忙扶著她。

    “我去照顧蕭王�!卑阻亓艘痪�,抬腿往里走去。

    “白三小姐。”邪醫(yī)連忙叫住白璇。

    “嗯?”白璇回過頭來,抬眸看著邪醫(yī),邪醫(yī)不禁愣了一下,終是搖搖頭。

    “沒什么,你去看蕭王吧。”哪怕和白璇沒有過多的接觸,邪醫(yī)也能看得出這位白三小姐是個內(nèi)心強大之人。

    或許,并不需要她過多的叮囑。

    白璇點點頭,抬腿邁進(jìn)大門,徑直走向里屋床上。

    偌大的屋子里滿是中藥味,混合著還未完全散去的鮮血的味道。

    寬闊雪白的大床上,白色床幔后面,原本俊美無比的男人,此時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

    他雙目緊閉,嘴唇發(fā)白,滿頭長發(fā)散落在床頭,就如一個隨時都會破碎的娃娃。

    白璇從未想過,那樣殺伐決斷,剛毅強大的男人,會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一時之間,一顆冷硬強大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

    第419章

    該回上京城了

    白璇腳步沉重,緩緩走到男人床前,輕輕在床邊一把凳子上坐下。

    一只纖白有力的手,握住了男人被紗布纏住手腕的大手。

    傅桓曄胸前衣領(lǐng)微微敞開著,隱約可見身上紫色淤塊已經(jīng)消散。

    可渾身肌膚都顯得異樣的白,好似體內(nèi)血液被盡數(shù)抽走了一般。

    白璇靜靜坐在床邊,一坐又是一日,直到第二日黃昏時分,蕭王才幽幽轉(zhuǎn)醒。

    見到眼前女子,傅桓曄不禁張了張嘴唇,喉嚨卻干澀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喝點水�!卑阻沽吮瓬厮^來,微笑著遞到男人嘴邊。

    蕭王用手撐著身子,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雙手虛軟無力,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就在他撐起上半身,又猛然往后倒去之時,一只雪白皓腕摟住了他脖子,扶住了他寬闊的肩膀。

    身旁女子輕輕挪動身體,坐到了蕭王床頭,將他身體扶住,靠在了她身上。

    蕭王靠在女子溫軟的懷里,鼻尖縈繞著一股清新甜美的熟悉氣息,不禁微微安下心來。

    蕭王輕輕喝下一杯水,緩緩抬起手來,想要覆蓋在女子的手上。

    男人原本剛勁有力的大手,此時,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連抬起來都費力。

    白璇注意到他的動作,不禁輕聲開口:“邪醫(yī)說了,你得休息七日七夜才能下床走動,養(yǎng)身體是件長遠(yuǎn)的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我不急�!笔捦踺p輕說著,心里卻還是止不住地駭然和失落。

    他原以為,就是再怎么樣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力氣,沒想到當(dāng)真是一絲力氣也用不上。

    “隨著你身體慢慢恢復(fù),力氣也會慢慢恢復(fù),但沒有那么快,這事兒也急不來�!�

    白璇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溫柔如風(fēng),滿是耐性。

    “知道了,璇兒�!笔捦踉俅翁鹗�,想要握握女子的手,終究是用不上力,輕輕抬了兩寸之高,又垂落了下來。

    白璇輕輕抓住了他的大手,放在自己掌心,雪白細(xì)嫩的小手,和略帶薄繭卻柔弱無力的大手緊緊相握。

    房間里,無聲,兩人卻好似已交流千言萬語。

    過了幾日,蕭王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并沒有明顯好轉(zhuǎn),也逐漸接受了自己的確需要休養(yǎng)兩年這件事情。

    蕭王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想了許多,最后平靜下來,對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應(yīng)做的安排。

    他只是失去了力氣,并未失去腦子,大周邊境的邊防還得下令抓緊,有些該部署下去的任務(wù)也得吩咐下去,還有上京城的事情,也得吩咐雷霆和何駿去安排和處理。

    一時之間,蕭王的身體雖然弱了下來,精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集中。

    白璇倒是沒想太多,眼下沒有什么事情比這個男人好好休息更重要的了。

    朝中一切事情有她,蕭王府的事情,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那位要是心里還有自己兒子的話,就該公開自己的身份回歸蕭王府了。

    七日時間,眨眼到了。

    白璇和蕭王都對蕭王的身體狀況有了心理準(zhǔn)備,可誰也沒想到,七日之后,蕭王真的僅僅是只能下床走動,且只能在人的攙扶下走動。

    偌大的庭院中,蕭王在白璇攙扶下,沒走幾步,喘息就變得極為沉重。

    哪怕已有心理準(zhǔn)備,這副身體的柔弱,還是超乎了蕭王的想象。

    可無論蕭王,還是白璇,都沒說什么,也沒表現(xiàn)出任何頹靡和沮喪。

    蕭王臉上笑意多了起來,總是開玩笑說,要吃一輩子軟飯,賴著白璇一輩子。

    白璇則一如既往,對蕭王的態(tài)度沒什么變化。

    就好似蕭王還是從前那個剛毅強大,殺伐決斷的男人,在白璇眼中一丁點兒變化都沒有。

    蕭王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清晰的認(rèn)識以后,平靜地對白璇道:“璇兒,我好像需要一輛輪椅�!�

    他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那般平靜地說出這話,甚至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

    白璇只輕輕回了一句:“我這就讓人幫你做一個�!�

    “白三小姐,我正好認(rèn)識龍脊山的一個巧匠。”綠盎在旁邊接過話道。

    綠盎找來了一個手藝極為精巧的木匠,沒用兩天時間,就做出了一輛極為精致的輪椅。

    蕭王閑適地坐在輪椅上,臉上露出淡然微笑,抬眸看著站在庭院中,陽光下一身潔白的女子。

    “璇兒,我們已經(jīng)在外耽擱多時,該回上京城了。”

    “是,滅了這伙盜墓賊就回去�!卑阻呀�(jīng)和黑蜘蛛達(dá)成一致,由黑蜘蛛將他們引出來,由白璇帶兵滅了他們。

    邪醫(yī)已經(jīng)為蕭王解了毒,她也該幫他們滅了這群盜墓團(tuán)伙。

    龍剎為王爺推著輪椅,不覺間眼眶都紅了,王爺身體如此虛弱,卻還是如此關(guān)心大周,催促主子回去。

    三日后,龍脊山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九州大陸上最為猖獗的一伙盜墓賊,被大周朝廷的一支兵馬剿滅,此事震動了整個龍脊山。

    消息傳出去,天下百姓拍手叫好,龍脊山眾人也是拍手稱快。

    這伙盜墓賊四處盯著各種陵墓葬坑,盡干些損陰德的事情,如今被白三小姐連根拔起,乃是極為痛快的一件事情。

    黑蜘蛛淚流不止,對著白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白璇讓龍剎將自己父親扶起,黑蜘蛛硬是朝著白璇磕了三個響頭。

    邪醫(yī)也不禁淚流滿面,雖然她還未打算原諒黑蜘蛛,可一顆心也被黑蜘蛛動容的情緒所觸動。

    她隱隱覺得,她和黑蜘蛛最為黑暗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的日子,似乎充滿了光明。

    “暮雨,你原諒我好嗎?”黑蜘蛛走到邪醫(yī)面前,神色緊張地說道,“以后我哪兒也不去了,就在你和孩子身邊�!�

    龍剎忍不住插話:“爹,你在娘身邊照顧好娘就行,不用在我身邊�!�

    他可是主子身邊的暗衛(wèi),時時刻刻在暗中保護(hù)主子的,父親要是跟著他就壞了。

    “誰要他照顧了?”邪醫(yī)瞪了黑蜘蛛一眼,跑了出去。

    “爹,您還不快去追?”龍剎不禁搖了搖頭,他爹怎么比他還像木頭?

    黑蜘蛛不禁一愣,連忙朝著邪醫(yī)追了出去。

    就在這時,綠盎匆匆來報,說是一位身穿綠衣,頭戴黑色斗篷的青年男子來了,還拿了一塊玉佩作為信物,要見白三小姐。

    白璇看著綠盎拿來的一塊彎月玉玦,不禁微微一愣。

    天下第一情報組織攬月閣閣主石玉玦親自來了,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第420章

    白三小姐救救攬月閣

    攬月閣閣主石玉玦一身鮮亮的綠袍,跟在綠盎身后大步走來。

    他頭上黑色斗篷壓得很低,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只隱約可見下頜線條冰冷剛毅,臉上表情一絲不茍。

    石玉玦見了白璇,一掃周圍除了蕭王外沒有別人,知道白璇不避諱蕭王在場,不禁看向引路的綠盎。

    “我去倒杯水來。”綠盎找了個借口,識趣地退了下去。

    石玉玦目光轉(zhuǎn)動,先是微微驚訝地看了眼輪椅上的蕭王,這才回過神來,對著白璇微微躬身:“上京城出事,九皇子溺水被救,昏迷不醒。”

    白璇不禁一怔,抬眸看向石玉玦,眼里短暫的陰沉之后,恢復(fù)平靜。

    “被救起為何還會昏迷不醒?”

    “暫不清楚。”石玉玦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十七王爺目前在照看九皇子�!�

    “可有生命危險?”白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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