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是人間清醒。
我心里樂開了花兒,嘴上卻一點兒也不饒,一邊幫他取下頭冠,一邊假模假樣地酸道:「可你還是跟她們睡了,李長風(fēng),你臟了,我不要你了。」
銅鏡中的人身子一僵,笑容突然消失了,反手扣住我,問道:「你說什么?」
我被他嚇了一跳,不懂他怎么這么大的反應(yīng),手里的玉冠拿不穩(wěn),啪地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將我往下拉了拉,與我平視,眼底有點紅,有著天大的委屈,也有隱忍的怒意。
「周舒倦,你剛剛說什么?」
我心一慌,磕磕巴巴問道:「李長風(fēng),你怎么了?」
他呼吸粗重,帶著輕微的顫意,一雙眼睛幾乎要把我盯穿了,那抓著我的手已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捏得我生疼。
「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有多難�!�
這話像針一樣,直扎進我心尖兒,我竟忘了,他在皇宮這一年吃了許多苦,比從前敏感了許多。
這樣的話于我而言是玩笑,于他卻是割肉的鈍刀。
「我錯了,李長風(fēng),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刮冶ё∷煌5負崦谋�。
他的呼吸漸漸平復(fù),身子也從僵硬中緩過來,回手抱住我,輕輕蹭著我的頸窩道:「我不臟,你別不要我�!�
「阿倦,你不許不要我�!�
這么些年來他從來沒有叫過我阿倦,眼下這一聲差點沒把我整個人給融化了,我瞧著他這副可憐的模樣,只覺得自己說的不是人話,心里愧疚得不得了。
「我怎么會不要你呢,我剛剛胡說八道了,我這碎嘴,我我我……我打我自己!」
我抽出手,在嘴上拍了拍,李長風(fēng)抓住我,而后,將我拉到大腿上,俯下身子親吻我。
「阿倦,阿倦,你好傷人……」
他吻著我,從鏡邊到床上,從外到里,一寸一寸,不知饜足。
迷離間,我好像看見了他嘴角的一抹笑。
我是不是,上當(dāng)了?
「長風(fēng),我還是有點怕,要是懷了小寶寶怎么辦?」
他不停頓,咬咬我的唇說:「我辦事,你放心。」
夜近三更,我實在體力不支,才結(jié)束了這場盛宴。
穿好衣裳,在他懷里休息了一會兒后,不無擔(dān)憂地問他:「這樣下去總不是長久之計,你能騙過這幾天,以后怎么辦呢?」
我選擇進宮時就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李長風(fēng)不可能是我一個人的,他是皇帝,他會有很多女人。
即便如此,想到那些女人我還是心里難受,他現(xiàn)在肯推拒她們,我自然高興,可以后呢?上面的那兩位塞了人進來,不是當(dāng)擺設(shè)的,時間長了懷不上孩子,她們一定會再想辦法。
李長風(fēng)笑笑,抱著我的手緊了緊,道:「無妨,明日為我治腿的人便要進宮了,又能挨半年,半年,也夠我處理掉一些人了�!�
我只聽進去了那前半句,睜了眼,抬頭問他:「你的腿還能治?」
「嗯�!�
「真的?在錦州的時候,那些郎中都說治不了,原來只是他們醫(yī)術(shù)不精!」
我高興得滿眼星星,問他:「靠譜嗎?要怎么治?」
他看著我,伸手捋了捋我汗?jié)竦念~發(fā),平靜地說道:「斷骨重生�!�
我愣住了,我曾聽說過的,這個法子是要敲斷長歪的骨頭,重新接上。他知道會有多疼,卻說得這么平靜。
可若不是沒了別的辦法,也不會選擇這么痛苦的一種。
思及此處,我忍不住鼻頭酸了酸,眼中水汽朦朧,望著他道:「李長風(fēng),你別怕,我陪著你�!�
他問:「你陪我一塊兒斷骨嗎?」
我吸吸鼻子,眼淚落了下來,貓兒似的鉆進他懷里小聲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嗤笑一聲,輕撫我的后背,似真似假地說:「我怕,我可太怕了�!�
「不怕不怕。」我抽出手來拍他的胸膛,卻被他一把捉住,一抬頭,便撞上了他那炙熱的眼眸。
「我真的好怕,所以,今夜便再哄哄我吧?」
我瞪大了雙眼,慌忙往后縮,「這這,我不行,這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明天過后可就沒機會了,阿倦……倦倦……」
這一聲倦倦叫得我五官都扭曲了,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以前看不出來,還覺得李長風(fēng)冷淡,原來他為了吃肉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別,唔……」
我剛想伸手推他,卻被他探頭堵住了嘴,可惡啊,我的力氣又被抽走了。
?
第二天將近黃昏時,傳說中的那位給李長風(fēng)治腿疾的神醫(yī)才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一進宮就直奔李長風(fēng)。
我入宮后,大概有了「誰都想迫害李長風(fēng)」妄想癥,對任何接近他的人都不放心,這神醫(yī)也一樣,只可惜我沒能見到他,只能自己擔(dān)心。
他們聊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李長風(fēng)的寢殿便被封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