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仿佛是提醒了他什么。對,三百萬,他還需要三百萬,他到底干了什么,他又把事情搞砸了,但是好像也沒有把什么事情搞好過。
搞砸了,又搞砸了,又搞砸了……
他漿糊似的腦子里不斷回旋著這幾個字,要怎么辦,怎么辦,陳瑜到底要怎么辦!
陳瑜這兩個字仿佛是按下了他身體的什么開關(guān),他搖晃著身體推開陸溓寧就要往外走。
訂金已經(jīng)收了,陳瑜現(xiàn)在躺在手術(shù)室里,他跑了那人肯定不會放過他,催債的那些人也不會,怎么辦,現(xiàn)在要回去那個房間嗎?
答案又被陳淼否決了,不能回去,回去真的會沒命的。
那要帶陳瑜跑嗎?陳瑜的身體受得了嗎?來得及連夜轉(zhuǎn)院嗎?下一個城市去哪呢?
這些問題似刀子似的不斷的在他腦子里攪動,他眼睛里一片赤紅,剛走到門口摸到門就又被陸溓寧一把拽回來。
“要去哪?”他的力道很大,陳淼的身體撞到桌子上。
陳淼說:“我得走了,我還有事……”
“什么事?出去賣?”陸溓寧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眼里醞釀著一股壓抑許久的風(fēng)暴。
只不過陳淼沒有察覺,他渾身燥熱,頭腦混沌,頭一次對陸溓寧失了耐性似的:“你讓開,不管你的事,我已經(jīng)辭職了�!�
陸溓寧被這話徹底點著一樣,一把陳淼按到桌子上,伸手去扒他的衣服,他嗅到了他身上那股不同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沾染在陳淼身上,熱得他幾乎要發(fā)狂。
陳淼喘著粗氣,望著陸溓寧被怒火扭曲的面孔,掙扎著去踢他:“不做,我不跟你做,我已經(jīng)辭職了,你不能這樣……”
“我不能?你來試試我能不能!”陸溓寧一把脫下來他的褲子,聲音里透著壓不住的怒火,動作粗魯,不留余力。
陳淼這時候突然說了一句:“那要先給錢…,你要做就要先給我…”錢字還未說出口,陸溓寧就抬手一個耳光扇了上去。
被欺騙的,被傷害,被不信任被像一個傻子一樣被陳淼糊弄,時至此時,陸溓寧那股壓抑許久的火氣徹底爆發(fā)開來。
他手勁很大,直扇得陳淼半張臉轉(zhuǎn)過去,嘴角出血。
“你他媽!你他媽到底為什么要這么賤!為了三百萬!你命都不要!你沒有廉恥心嗎!”怒火徹底沖垮理智的圍欄,傾瀉而出。
陳淼被他推到地上,身體跟地板相撞的悶響剛剛響起,陸溓寧就已經(jīng)一把抽出來褲子上的皮帶,皮帶滑過空氣,抽到了陳淼身上。
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
陸溓寧此刻失去理智面目猙獰,眼底的赤色一片:“我讓你出來賣!讓你犯賤!”
陳淼蜷縮著身體,往前爬去,躲避著陸溓寧失去理智的施暴,本來就被下了藥,四肢有些使不上力,被那一耳光扇得到現(xiàn)在都沒回過來神就被推到了地上。
陳淼嘴里開始很無力得喃喃求饒:“別打了…,別打了…,好疼…”
陸溓寧丟掉手里的皮帶,去拽癱軟在地上的陳淼,陳淼掙扎著呻吟出聲,奮力往前爬,結(jié)果被陸溓寧拽著雙腿往后一扯,陳淼伸手握住桌子腿,妄圖掙動,結(jié)果晃動的力度使得桌面上的茶杯摔了下來。
玻璃碎片一地,陳淼一時松了手,就被陸溓寧輕而易舉的扯了過去。
這像是一次徹頭徹尾不含任何溫情的懲罰。陸溓寧動作毫不猶豫,陳淼這時候像是也被逼入絕境一般,伸腿踹他,使勁渾身力氣要逃離這個面目全非失去理智的暴戾alpha。
他這個時候已經(jīng)被消耗了太多力氣,只能發(fā)出一聲很虛弱的悶哼聲。
臉上很麻木,濕漉漉的,但是他應(yīng)該沒有哭,應(yīng)該是流血了。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疼的,那種疼混雜在一起,使得陳淼都無法發(fā)出聲音來了。
而陸溓寧在他的身后,或許看不到,也或許正被怒火欲火沖昏頭腦,無暇顧及。
直到了一個小時后,陸溓寧那不斷吐出侮辱性字眼的嘴才慢慢消停,動作也稍微收斂了一些,他開始察覺到一動不動的陳淼有些不對。
他身后把他翻過來,看到了陳淼半張臉上都是血,有一部分已經(jīng)凝固了。
他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了陳淼趴著的前方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是一個晴朗的冬日,陽光明媚。
陸溓寧的演繹生涯在這個冬天徹底畫上了句點,以一個彩排一些倉促的跨年晚會為結(jié)束。
那是一直在鏡頭面前冷著臉,不買那些娛樂媒體的賬,自由隨性的陸溓寧首次舞臺演出。
動作很僵硬,看得出他不會跳舞,在一群穿著喜慶鮮艷服裝的伴舞面前,動作與場面都稍有些滑稽。
而不知是從那個具體節(jié)點開始,陸溓寧的一切消息與視頻都在網(wǎng)絡(luò)上消失匿跡了。
第42章
下午三點鐘的琳特莎莊園內(nèi),陸溓寧坐在沙發(fā)上,身上有著股煙酒氣,頭發(fā)有些長,蓋住眼睛,他雙手交握住,白色的襯衫上還有幾滴不明血跡。
那副陰沉沉氣壓極低的樣子,說是剛從什么兇殺案現(xiàn)場逃出來的都有人會信。
齊臻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仰躺著,往嘴里拋送著一顆葡萄,臉上帶著浪蕩的嬉笑神色,望著陸溓寧的模樣,“噗”得一聲笑出了聲。
他伸手拿出來在身旁沙發(fā)上的文件夾,拿出來一小沓資料,算不上太厚。
然后很是做作的清了清嗓子:“李琰,烏景灣鎮(zhèn)居民,母親在他六歲時跑了,十歲父親車禍去世,一直跟著奶奶生活,跟陳家是鄰居,從小和陳瑜陳埡欣一起長大,兩姐弟都是omega�!�
“三年前李琰與姐姐陳埡欣登記結(jié)婚,婚后不到一年半陳埡欣就因家族遺傳性血液病去世,李琰原本是在鎮(zhèn)里的秦六手底下當(dāng)打手,后來因為跟陳埡欣結(jié)婚就離開了那里找了份工資穩(wěn)定但不高的工作,給廠里運貨,結(jié)果因為陳埡欣的病情,他借了一些高利貸,陳埡欣去世之后把弟弟托付給他,原本就是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jīng)]什么錢,他又欠的錢還不上,于是帶著陳瑜來到這里,改了個名字,做了個假身份在這兒打工躲債,一邊掙錢去給陳瑜治病�!�
短短幾句話,似乎就道盡了陳淼二十多年來的一切,齊臻翻了翻到出生年月那里,嘴里:“嘖”了一聲,:“天天嘴里陸哥陸哥的叫,搞這么半天還比你大兩歲呢�!�
他揚了揚手里的東西,拋給陸溓寧:“社會經(jīng)歷還挺復(fù)雜呢,聽說給不在那秦六手底下干了,是因為秦六想認(rèn)他做干兒子,不單單是因為跟陳埡欣結(jié)婚�!�
陸溓寧任由那幾頁紙滑過自己,然后散落一地,似乎剛才的那些都沒聽見,輕聲重復(fù)了一遍:“結(jié)過婚?有過自己的omega?”
齊臻從沙發(fā)上起身,充滿笑意一雙眼看著陸溓寧的模樣,搖了搖頭:“阿寧,這樣一個渾身把柄的人,未免太好拿捏,你怎么弄成這樣?”
李琰睜開眼睛的時候屋里沒開燈,但是窗簾沒拉,外面微弱的燈光有些投了進(jìn)來。
他看見陸溓寧坐在他的旁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琰覺得渾身很疼,針扎似的,特別是右邊臉上火辣辣的,他覺得肯定是腫了,左邊的眼睛有些不對,他眨了兩下,抬手就要摸,結(jié)果被一旁一直沉默著沒有動作的陸溓寧抓住了手腕。李琰現(xiàn)在模樣著實有些過于凄慘,一只眼睛上蒙上紗布,另半張臉上高高腫起來,更不用說他被被子蓋住的身體上,被陸溓寧用皮帶抽出來的紅腫傷痕,還有那隱秘處的撕裂傷口……
陸溓寧先是很深的吸了一口氣,李琰能夠感覺到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李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但是情緒也沒有很激動:“我的這只眼睛,是瞎了嗎?”
陸溓寧說:“沒有,只是眼皮上方有一道割傷�!�
氣氛陷入一陣很詭異的沉默,陸溓寧目光掃過他的臉,然后突然說:“你說你是不是活該?”
李琰很顯然并不是這么認(rèn)為,他直挺挺得躺在床上,沒有出離憤怒也沒有委屈也沒有質(zhì)問,他偏了偏腦袋,露出來的那只眼睛望著陸溓寧,他說:“你是不是應(yīng)該賠我一點兒醫(yī)藥費�!�
陸溓寧情緒險些控制不住,手心緊握,要攥出印來:“要錢?給陳瑜做手術(shù)還是要還債?”
李琰只呆愣了一瞬就很快的接受了:“你都知道了?”他收回目光望著天花板,他像是有些明白了陸溓寧昨晚的突然失控,于是解釋道:“我并不是為了要騙你,我用假的名字是為了躲債�!�
當(dāng)然不是為了騙他,陸溓寧已經(jīng)不能再明白了。
這個躺在床上叫李琰的人,從頭到尾就沒有一件事是為了他的。
不管是撒謊也好,騙局也好,那些細(xì)致體貼,那些溫?zé)岬娘埐�,那些床上的迎合討好等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李琰想要錢而已。
因為那個叫陳埡欣的omega,他的妻子臨終的托付,或者拜托他的一句話,李琰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陸溓寧緊緊盯著李琰,聲音幾乎都要因這樣的事實而憤恨到發(fā)抖:“你該去演戲的,你才是真是位出色的演員!”
他所以為的那些奔向他的跌撞步伐,不過是李琰被生活絆倒摔得跤,不是因為他特別,只是因為他剛好。
其實李琰不挑的,不管是誰,如果能夠接住他,他應(yīng)該都會去撲向那人的懷里。
就比如那一夜一百萬的邀約,那確實是比李琰在這伺候他能夠拿得多得多了,怪不得,怪不得要辭職……
而他的去世的妻子,他因為對方的一句話就可以對自己好成這樣,細(xì)致體貼至此的妻子。
如果還在世,李琰還不知道要把那omega疼寵成什么模樣。
會給她把飯做好端到床邊嗎?會給她每次做魚都剔出魚刺嗎?會讓她在冬天時把手放在肚皮上暖嗎?會為她做這原本只是陸溓寧以為自己是獨有的一切的一切嗎!
陸溓寧幾乎要被這內(nèi)心涌起的滔天妒意淹沒了,他們交換過婚戒嗎?他身上沾滿過那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嗎……
他壓抑不住得一把拽起來李琰的衣領(lǐng),怒視著李琰,嘴里失去理智得嘶吼著:“如果那個叫陳埡欣的真的愛你!她死前就不應(yīng)該把她弟弟托付給你!你能干什么!一個高中都沒讀完的beta!你怎么救他的命!”
李琰顯然是半點兒受不得陸溓寧對陳埡欣的負(fù)面評價,他伸手去扯他拽著自己衣領(lǐng)的手:“你懂什么?這些又關(guān)你什么事!我都說了我已經(jīng)辭職了!”
陸溓寧望著他被紗布裹住的一只眼,咬牙道:“你其實是雙眼都瞎了吧!你他媽的到底能不能清醒一點!”
李琰說:“到底是誰不清醒?”
陸溓寧動作一頓,他從李琰那只露出來的依舊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望見自己扭曲憤怒的一張臉。
對,到底是誰不清醒啊?
他看著李琰那被自己扇腫嘴角泛著青紫的半張臉,慢慢松開了手……
李琰看著陸溓寧的模樣,他喘著粗氣,盯著李琰的目光似是李琰做了多么窮兇極惡的事。
“算了,我不要你的醫(yī)藥費了。”李琰這樣說著,然后避開了那樣逼人的視線,他嘗試著挪動自己的身體,陸溓寧現(xiàn)在給他的感覺非常危險,他覺得他不能再呆著這里了,他昨天連怎么來到陸溓寧家的意識都沒有,就算他騙過陸溓寧了,如今被他出氣揍了一頓,說他活該那就活該吧。
可是陳瑜,昨晚剛做過手術(shù),他必須得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他的情況,而且他收了齊臻轉(zhuǎn)來的訂金,不知道昨晚他搞砸了之后會不會又來找他。
不管是陸溓寧還是這座城市,李琰此刻敏銳得覺得應(yīng)該快點離開。
但是陸溓寧突然很冷不丁得笑了一聲,他周身那股外露的戾氣漸漸收斂起來,他望著李琰的目光慢慢歸于一種刀槍不入冰冷至極的令人心生寒意的平靜。
“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呢?
李琰心頭涌上來一股懼意,伸手就要夠陸溓寧離去的背影,他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折騰著要下床。
結(jié)果很重得摔到了地上,他又叫了一聲,叫陸溓寧的名字。
但是陸溓寧頭也不回得走了,并且關(guān)上了門。
第43章
肯定已經(jīng)不止五天了,陳瑜心里這么想著,他已經(jīng)給李琰的手機打了都數(shù)不清到底多少個電話了,但是電話一直是處于關(guān)機的狀態(tài)。
今天大概是第七天了,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有過李琰的消息了。
但是李琰給護工留下了不少錢,陳瑜坐在輪椅上,身體還是很虛弱,但是不知是否是因為今日陽光格外燦爛的緣故,他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
在醫(yī)院花園式的翠綠草坪上,陳瑜用胳膊肘撐著下巴尖,盯著遠(yuǎn)處一個跑來跑去的小孩,小孩拿著根氣球,前方還有他的母親在朝他張著手,笑著要他慢些跑。
這時候前方的側(cè)入口那里突然進(jìn)來了一個身材挺拔修長的alpha,戴著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墨鏡,露出來的半張臉也展露出了那完美的下頜線,還有有著優(yōu)美弧度的嘴唇。
那位alpha身后還跟著兩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私保,陳瑜神色自若,根本沒覺得哪里不對,直到對方三人徑直朝他的方向走來。
伸手的護工先是微微彎了彎身:“陳先生,你認(rèn)識?來找你的?”要知道從她開始照顧陳瑜到現(xiàn)在,并沒有什么人來探望過他。
陳瑜收斂了神色,把那隨意撐著下巴的手放到輪椅的扶手上,那氣勢逼人的alpha已經(jīng)走到了身前,很確定但是又有些說不出的輕佻的語氣:“陳瑜?”
陳瑜沒說話,但是對方這副架勢,哪怕他現(xiàn)在想讓護工推他回病房,估計也是做不到的。
“請問先生你是?”陳瑜揚起來臉,陽光照射到他那張容貌姣好白皙的臉上。
陸溓寧說:“你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他被墨鏡遮住的下半張臉嘴唇緊抿:“這張卡里的錢應(yīng)該夠你后續(xù)的恢復(fù)治療費用,還有你這輩子以后的生活費了�!彼涯菑埧ㄟf給陳瑜。
陳瑜有些訝異,旋即想到了什么,試探著說:“你是小琰哥的朋友嗎?”
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陳瑜猛得明顯的察覺到身邊這位alpha的氣勢都變了,嘴唇緊抿的程度加深,那很顯然不是一個很友好的信號。
“是,很好的朋友�!标憸菍幒芡回5貙⒆齑匠镀稹�
陳瑜是心思很敏感的人,他覺得哪里有些不對:“我給他打電話發(fā)短信都很久沒回我了,他還好嗎?”
“好�!标憸菍幷f。
陳瑜被這樣簡短的回答噎住,但是也并未多做糾結(jié),伸出細(xì)白的手指,握住了那張卡,然后那張臉露出了一個十分甜美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小琰哥竟然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怪不得。”他像是表示了理解,對這位陌生alpha的慷慨。
陸溓寧突然輕聲重復(fù)了一遍:“那你就放心了啊�!�
陳瑜的笑意僵了一瞬,然后很快得掩飾過去,點點頭:“對啊,他能認(rèn)識你這樣的朋友,我當(dāng)然高興。”
“我這樣的朋友?我是什么樣的?”陸溓寧一把拿下來了墨鏡,露出他那張冷漠無情又帶著審視目光的雙眼:“你高興?高興什么,高興能拿到錢?”
他看著陳瑜那張露著虛偽又脆弱的笑意的臉,發(fā)出一聲嗤笑:“你是不是就用這副樣子死死扒住李琰救你啊,你怎么不問問他到底怎么湊夠你的手術(shù)費的,又是付出了什么代價才能換來你今天這一切的�。俊�
陳瑜的笑意再也無法維持,于是也不再偽裝,他手里攥緊了那張銀行卡,恢復(fù)了他本來就有些病態(tài)陰沉的樣子:“那又怎么樣呢?他心甘情愿的,我又為什么不能接受?我如果不接受,那他付出的這些豈不是白白辛苦了。我不過是想繼續(xù)活著,他也希望如此,我總不好辜負(fù)他的努力吧�!彼蛄苛岁憸菍幰谎郏骸岸遥冶緛砭蛥拹核次視r那副出神失態(tài)的眼神,他不過是在我身上懷念我姐,填補自己沒能救得了我姐的遺憾罷了。”
陳瑜是很聰明的人,他太清楚不過這些,并且對于李琰對他的付出,他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就像他每次只跟李琰說謝謝,但是從來他沒有過問過他身上那些傷,又或者是怎么樣在短期內(nèi)湊夠了他手術(shù)的錢,他其實并不關(guān)心的。
而此刻的陸溓寧也是看清楚了這點,他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李琰此人尤其。
于是他看著陳瑜那張毫無愧意,連虛假的關(guān)心都沒再展露的臉說道:“他賣給我了,所以換到了這么多錢。”
陳瑜停頓了一瞬,然后看向陸溓寧,咧嘴笑著:“那也挺不錯的,你看起來很有錢,小琰哥以后也算是……”
“不是的,他不愿意。”陸溓寧打斷了他的話,懷著一種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絕大惡意說著:“于是我就強迫他,他開始掙扎,我就用皮帶抽他,他疼得受不了我就把他推到地上,弄得都是血�!�
陳瑜臉色驟然慘白一片,牙齒咬在一起:“閉嘴!”
但是陸溓寧沒有停:“你就知道他為什么這么久沒跟你聯(lián)系嗎?因為他一直想出來看你,于是我就把他關(guān)起來了……”
“我說閉嘴!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陳瑜身子猛得坐起,雙手抓緊了輪椅的扶手,望著陸溓寧的目光充滿怨毒。
“笑死我了!你這么看著我是干嘛?他一個高中就輟學(xué)的beta來到這里,怎么湊夠你的手術(shù)費?你不問就可以當(dāng)作毫不知情嗎��?”
這其實真的是陳瑜沒有預(yù)料到的,其實當(dāng)時李琰那次來看他身上帶著股alpha的信息素味道的時候他心里就隱隱約約有了些底。李琰是個beta,對信息素這事不太敏感,也不知遮掩。
但是陳瑜不一樣,他幾乎是很確定的,那是一位高階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以為李琰是跟了alpha的,而那位alpha應(yīng)該對他也很中意的,畢竟alpha跟beta在一起的比較少數(shù),對方選擇李琰總不會對他太差。
他懷著這樣的自我說服的心理,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李琰為他提供的這一切。
他的胸口劇烈顫動了一下,然后看著陸溓寧,想要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別白費力氣了,你就算這樣他也不會喜歡你的,你只會把他越推越遠(yuǎn),他喜歡omega,不會去選擇alpha的�!�
“他因為我姐柔軟善良,就覺得所有omega都需要保護,對著omega有著近乎本能的保護欲,骨子里又傳統(tǒng)……”
陸溓寧突然打斷了他:“你理解錯了,我并不需要他的喜歡,不過是一個床上的玩物,我是覺得他太不識抬舉�!彼痈吲R下的目光落到陳瑜身上:“而且為了你這樣的人,在我面前�;ㄕ�,太愚蠢了�!�
他突得又笑了:“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會教他聰明一點。”
明明是艷陽下的一個笑容,又是那樣五官出色的一張臉,陳瑜偏偏心里打了一個冷顫。
陸溓寧說完,就把墨鏡戴上了,他在這里已經(jīng)耽擱了太久。
陳瑜看著他要離去的背影,驟然慌了:“你站住!小琰哥到底在哪��?你不能這樣……”
“混蛋!我不要你這錢了!”他把那張卡朝陸溓寧的背影丟去,而由于情緒激動,身體奮力往前傾,他從輪椅上直接撲倒了草坪上,一聲驚呼,護工趕來,他咬牙切齒滿臉憤恨,而那被他丟過去的卡,連陸溓寧的衣服邊都沒有碰到。
身后在罵著什么,陸溓寧已經(jīng)聽不清了,那鬧劇似的場面統(tǒng)統(tǒng)被他拋在身后。
第44章
陸溓寧回到家里,李琰從臥室中出來,臉上已經(jīng)消了腫,眼皮上的紗布被拆掉了,但是還留著一道新鮮疤痕,暗紅色的血痂,分外明顯得橫在眼皮上方。
陸溓寧是晚上十點鐘左右回來的,他進(jìn)門,有人過來接過去他的外套�?蛷d里開始有人往長桌上端菜,李琰看見陸溓寧,他看起來神色有些疲憊,但是氣質(zhì)依然是有些說不出的銳利。
這幾日他都很少見陸溓寧,他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么,陸溓寧這棟房子里突然多了很多他不認(rèn)識的人,守著門口,李琰出不去,如今好不容易逮著陸溓寧早回來一次,李琰立馬就從臥室里跑出來了。
他其實真的摸不清楚陸溓寧現(xiàn)在不讓他走是個什么意思,但是陸溓寧最近看起來很不想搭理他,李琰前幾日在床上昏昏沉沉也就算了,如今身體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自然是要走。
他的手機陳瑜來過一次電話之后被陸溓寧掛掉拿走了,李琰往好處想,覺得陳瑜手術(shù)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
他往飯桌前湊過去,陸溓寧像是剛剛發(fā)現(xiàn)他一樣,掀了掀眼皮問道:“你沒吃飯?”
李琰點點頭:“沒有呢�!�
陸溓寧似乎覺得他好笑:“故意等我呢?”
李琰沒講話,陸溓寧接著說:“那坐下吧,這些也夠你吃的。”
李琰作下來,時不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陸溓寧,陸溓寧表明上一副風(fēng)輕云淡,似是將他們那天發(fā)生的爭執(zhí)完全拋在了腦后。
筷子碰到瓷碗的聲響,李琰食不知味,往嘴里幾分鐘才遞一筷。
等到看見陸溓寧停了筷子,李琰才像是終于組織好了語言等到了似的,語氣誠懇:“陸哥,其實我知道你很生氣,我騙了你,但是我也實在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收了你那個朋友的訂金嘛,現(xiàn)在也沒能力還上,如果說你因為這個不讓我走,那我在這里其實也是掙不了錢的……”他到底心里有些著急,陸溓寧這么不聲不響的晾他這么多天,他是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
陸溓寧沒接他的話,只是朝他臉上細(xì)細(xì)看了一眼,然后問:“身體現(xiàn)在也好了?”
李琰忙不迭點頭,帶著刻意到有些諂媚的笑容:“好了,好了…”
陸溓寧聽罷,然后看著李琰說:“那就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最遲明天晚上就會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去哪?”李琰看著他將要起身,也跟著站起來,板凳摩擦地板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吱—”得一聲。
陸溓寧偏了偏頭,告訴他:“其實以后去哪里對你來講都不是很重要了�!彼a充道:“還有,以后不要再叫我陸哥�!�
李琰愣了一下,不太能理解陸溓寧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陸溓寧顯然不是很有耐心再跟他解釋什么。
于是李琰只能跟著上去叫他,慌忙用手拽住要上樓梯的他。
“等等,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陸溓寧身后把李琰拽住自己的手扯開:“字面意思,”
李琰幾乎瞬間情緒就上來了:“我不可能跟你走的,陳瑜的手術(shù)剛做完,我到現(xiàn)在還沒能夠去看看他,而且我已經(jīng)辭職了!你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
陸溓寧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笑意:“那你就當(dāng)他手術(shù)失敗死了吧,反正你以后應(yīng)該也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話音剛落,李琰就紅著眼睛揮拳而上了,這拳來得又急又快,陸溓寧措不及防,也是心里著實沒有料到他敢跟自己動手。
“混蛋!”李琰似乎對陳瑜的生死問題特別忌諱,也特別在意。
陸溓寧的臉被一拳打得偏向一旁,頭發(fā)遮蓋住眼睛,遠(yuǎn)處門口站著的私保這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爭執(zhí),往這邊聚來。
可是陸溓寧慢慢把頭轉(zhuǎn)回來,臉上的表情陰沉又夾雜著怒火喊了一聲:“都站住,不許上來攔!”
他看著渾身上下緊繃著,攥緊拳頭同樣怒視著自己的李琰,說道:“怎么了?提到陳瑜就忍不了了?怎么不繼續(xù)裝乖了?”
他一把攥住李琰的衣領(lǐng),扯過來,兩個人竟然就在客廳里動起手來。
拳頭與肉體撞在一起的悶響,夾雜著被撞到的餐桌上的玻璃碗,一個客廳一片混亂。
私保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真的沒人敢上來阻攔,兩個成年男性,在客廳里打得眼睛赤紅,似要恨不得噬對方骨肉般的眼神。
李琰到底是個beta,而且身體也不過是剛能下床,如今跟陸溓寧一個alpha纏斗在一起,哪怕他先前打架挨揍的經(jīng)驗不少,時間一長還是逐漸落了下風(fēng),
最后陸溓寧把他打得摁到地上站不起來,客廳里一片狼藉,聽得到粗重的喘息聲。
李琰躺在地上,臉上又掛了彩,陸溓寧也不多承讓,嘴角也是被李琰打破了,身上的高定西裝還有著李琰踹出來的腳印。
陸溓寧說:“我改變主意了,我們明天早上就走。”
“你沒權(quán)利這樣做!”李琰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悶叫,情緒激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這樣太沒道理!”
他的身體開始掙扎起來,陸溓寧壓住他然后說:“李琰,你真的讓我耐心全無了�!�
第二天一早的李琰是被幾個人按住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帶走的。
李琰當(dāng)時掙扎得很厲害,陸溓寧抱著手臂遠(yuǎn)遠(yuǎn)得在一旁看著,眼睜睜看著李琰僵硬著身子,然后慢慢軟下去。
陸溓寧才邁開腳步,把他抱了起來,抱去了車上。
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陸溓寧沒有回頭,車?yán)锏睦铉浿碜娱]著眼躺在他肩膀上,原本就不太出色的臉,這會兒更是有些不能看了。
陸溓寧盯著看了一會兒,他總覺得李琰昨天下手是比他重的,怎么倒是李琰臉腫得比他還要高。
他把李琰的腦袋挪挪,放到了自己腿上,腫起來的那一側(cè)朝外不讓他碰到。
下午兩點鐘,他們到達(dá)了a市。
幾乎是剛到,陸安凌那邊就給他來了電話,說要讓老宅的管家過來。
陸溓寧抱著李琰進(jìn)到房子里,陸安凌安排過來的這群人無一不恭恭敬敬低著頭,問聲好以后連一個多余的打探性的目光都沒有。
他把李琰放到臥室的床上,屋里的一切看起來如此嶄新又熟悉,是有人精心打掃著保持著干凈整潔的。
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新建的人造古林,古老的樹木組成林蔭道,有幾座小亭子點綴其中。
他原本覺得這次回來的還有些不甘,也有些倉促。他回頭看著床上乖順躺著的李琰突然就不那么覺得了。
在h市,中心醫(yī)院里有個讓李琰牽腸掛肚的陳瑜,所以李琰才會那樣心急如焚得想要出去,但是在這里不一樣了,這里李琰沒有任何認(rèn)識的人,人生地不熟的,就算自己真的放他出去他又能做什么呢?
這里可是陸家能夠只手遮天的a市,陸家最主要的產(chǎn)業(yè)幾乎都在這里。
他原本是沒打算放李琰出去的,但是這里是a市,如果李琰能夠聽話一點,也不是不可以把鎖鏈放長。
李琰醒過來時候正好是晚飯的時間,他睜開雙眼,完全陌生的房間,周圍的人也是完全陌生的。
如果不是看到了陸溓寧那張臉,他幾乎都要以為這是他沒睡醒來。
他覺得自己脖頸兒處很疼,是一種幾乎無法忍受的疼。
其實應(yīng)該沒有這么疼的,他知道這應(yīng)該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他很小的時候發(fā)燒,被奶奶背著去鎮(zhèn)里的一個赤腳醫(yī)生那里打了一針,結(jié)果不知道是因為他太緊張掙扎不斷的緣故還是那赤腳醫(yī)生本就技術(shù)不過關(guān),那是李琰第一次打針,結(jié)果針頭斷在了里面,似是要把屋頂叫破的嘶嚎哭聲響起,伴隨著奶奶輕聲的“不疼不疼”的誘哄聲,胳膊那里被挑破,冒著血珠子,斷進(jìn)去的針被拔了出來。
從那以后李琰就打不了針了,
看見針頭就心里發(fā)怵。
而他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他會在后來的日子里在陸溓寧手里挨下這么多針。
李琰醒來之后沒吵沒鬧,但是晚上的飯沒吃。
陸溓寧覺得他這樣的消極抵抗太不夠看,第一天剛到這里,他不跟他計較,以后的日子里有得是時間慢慢收拾他。
結(jié)果這天的深夜,陸溓寧醒過來,看見李琰站在他的床頭,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似乎很緊張,手都在抖,像是他才是被刀抵住致命處威脅的人。
“你讓大門口的那些人走開!我要離開這里!你別逼我!”李琰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雙手握住刀柄,緊張的喘著粗氣,想是更想讓自己顯得有底氣一些,他把刀又往前送了送:“起來!讓他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