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呆怔地停下?秋千，站起?來就往溫棚外面走：“我回去了?�！�
“淺淺？”
夏初淺的表情和語氣都像機(jī)器人?，秋末染從中提取不出有效的信息，他困惑地跟在夏初淺身后，如尋常那樣離得很近：“你?，怎么，了?？”
“明?天見�！�
撂下?這句，她逃離似的加快腳步。
左心房狂亂的韻律在安靜的小空間如雷貫耳，再不快點逃走，就要被他聽見了?。
好過分，只有她一人?面紅心跳！
小尾巴勤勤懇懇緊跟在夏初淺身后，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灑在她發(fā)頂?shù)臐L燙呼吸。
掀開塑料簾子，濕冷的秋風(fēng)張揚(yáng)舞爪往毛衣里鉆，卻吹不涼躁動的心緒。
外套和帆布包都還在二樓臥室，夏初淺無心回去拿，而且，萬一她這張羞臊的大紅臉被劉世培或其他傭人?看?見了?，那她真的無地自容了?。
她悶著頭往鐵門方向走。
少年的提醒響在腦后，和她保持相同的速度，伸手來拉她：“淺淺，外套……”
“別?再碰我！求你?了?！”夏初淺抽回手，杏眼怒睜，赧顏被夕照余暉又鍍上?一層紅。
她明?明?是來當(dāng)心理醫(yī)生治病的，可對親密行?為的初體驗都給了?秋末染，他樂在探索可又無知無覺，只有她一個人?悸亂，她難道還提供什?么特殊服務(wù)嗎？
“淺淺，生，氣？”秋末染終于讀懂她的表情，瞬間慌了?，“不，可以，我，知道了?，以后，不做�！�
“這次是臉，下?次是嘴巴嗎？不可以！統(tǒng)統(tǒng)不可以！”夏初淺控制不住抬高音量，“你?能想到的所有親密行?為，在征得別?人?的同意前，都不可以隨意做！”
涼風(fēng)吹上?她發(fā)燙的皮膚，溫差格外明?顯。
少年的手緊貼褲縫，站得筆直，腦袋卻耷拉著，像個被訓(xùn)的小孩無所適從。
夏初淺低頭不給秋末染看?她酡紅的臉，不讓他發(fā)現(xiàn)她此刻又羞又惱，扭頭往外奔。
她大喊道：“以后也不許跟我跟那么近……別?跟上?來！快點回屋去！”
他很乖，會聽話的。
*
皓皓夜空拉起?了?巨大星幕，夜風(fēng)低吹，旁側(cè)的景象從人?跡罕至的半山，來到了?熙熙攘攘的鬧市。
夏初淺左手搓搓右臂，右手搓搓左臂取暖，冷就冷吧，正?好需要清醒清醒。
手機(jī)隨手放在秋千椅上?忘了?拿，身無分文，連大巴都坐不了?，這鳥都不敢拉屎的地盤，看?不到半個順風(fēng)車的影子，她只好步行?下?山，走了?三個小時。
腿腳又酸又疼，口渴難耐。
但比起?身體的不適，復(fù)雜的心情更讓她頭疼。
如今秋末染的病灶找到了?，他也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或許能接觸其他治療師了?？如果有更資深的治療師來輔助他，他應(yīng)該會進(jìn)步得更快。
徐慶河的機(jī)構(gòu)不行?，他可以換一家，她是不是真的應(yīng)該把?他轉(zhuǎn)接給別?人?了?，在失控前？
腳步頓住，她忽然晃神。
……在誰失控前？
他雖然有些行?為冒犯，但告訴他不許做，他就不會再做了?，處在可控范疇。
腦中，少年靠近吻她臉頰的畫面揮之不去，那觸感輕軟，不帶任何侵略性和掌控欲，她似乎現(xiàn)在還能嗅到鼻腔縈繞著他沁脾干爽的皂香。
和那雙無邪的漂亮眼睛。
……完了?，夏初淺。
你?陷入“反移情”了?！
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夏初淺隱隱發(fā)抖，恰一陣?yán)滹L(fēng)拂過，雪上?加霜往毛衣里鉆，她直打哆嗦。
緊了?緊雙臂，她用力搖頭趕走這嚇人?的想法，繼續(xù)思緒雜亂地迎風(fēng)前行?。
全然沒?注意到身后那個穿煙灰藍(lán)色毛衣的單薄身影。
他一路都跟著她。
街燈光芒搖曳像拉起?星排，C城車水馬龍。
夏初淺路過公園門前的小平臺，阿姨們正?拿著扇子跳廣場舞，藍(lán)牙音響播放著熱門網(wǎng)絡(luò)歌曲。
旋律洗腦，喇叭嘈雜，夜點燃喧囂。
現(xiàn)在幾點了?？手機(jī)落在秋家，李小萍會不會打電話問她怎么還沒?回家……
想著，夏初淺瞧長椅上?坐著歇息的阿姨很面善，便過去借手機(jī)打電話給李小萍。
阿姨果然熱心腸，把?手機(jī)借給了?夏初淺。
撥號時，耳邊的廣場舞曲戛然而止，身著玫粉色舞服的阿姨們突然圍成一圈，往圈中心探頭。
“哎呦！小伙子！你?咋了?？”
“快快快！發(fā)羊羔瘋了?！叫救護(hù)車！”
“這里有沒?有醫(yī)生��！快來個人?先給看?看?！”
夏初淺循聲望去——
裙擺之間，地上?貌似蜷縮著一個人?，沉靜的煙灰藍(lán)在一眾艷麗玫粉中格外顯眼。
倏地，她的手莫名顫抖。
某個念頭狂亂地盤旋而上?，她把?手機(jī)擱下?：“阿姨，謝謝您，手機(jī)先還您……”
撒腿沖過去。
撥開人?群，那個少年撞進(jìn)眼底。
暖黃燈光籠罩他的身體，他卻像只被熾烈射線毒打的小狗，第一次闖入險惡的肉食叢林。
他捂住耳朵縮成一團(tuán)，劇烈抽顫著，雙目失神，毛衣蹭來蹭去，染上?臟污。
“……秋末染？！”
夏初淺驚呼！
她箭步上?前，趴在地上?搖晃他的身體：“小染！”
少年不像癲癇發(fā)作，更像統(tǒng)感失調(diào)，大腦遭受巨大刺激對知覺的統(tǒng)合協(xié)調(diào)出現(xiàn)了?問題。
她無法想象他腦中此刻是如何一副混沌場面。
“阿姨們！能不能麻煩請你?們退后一點？他怕生！拜托了?！也最好不要出聲！謝謝阿姨們配合！”夏初淺朝人?群大喊，摟住秋末染瑟瑟發(fā)抖的身體。
而當(dāng)她的手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他連汗毛都在驚懼，無神的眼瞬間填滿恐慌。
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噴灑在她的胸前，他似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伸著脖子想要往上?爬，一只手狂躁地抓扯她的毛衣，一手還藏在懷里。
她不怕不慌，但心痛得無以復(fù)加。
她緊抱他，眼前漫起?一層水霧，一遍遍在他耳邊輕喚：“小染你?聽聽，你?看?看?，我是淺淺啊�！�
“不怕了?，是我，我是淺淺�！�
“小染，你?身邊的人?是淺淺。”
溫柔似水的聲音分明?近在耳畔，卻像從山谷那頭遙遠(yuǎn)蕩來，還帶著聲聲回響。
逐漸的，封閉的感官被沖開，視線一點點恢復(fù)清明?，少年遲鈍地擠擠眼睛。
眼前是她常穿的起?了?球的那件黑毛衣。
“淺淺……”
嗓音啞得不成樣子。
僵硬的身體松懈了?幾分，意識漸漸回攏。
他胸伏氣喘，一直藏懷里的手這才伸了?出來：“外套，冷。”
第21章
愛情
三?小時前，
秋末染看著夏初淺紅透半邊天的臉，以及她眉眼間的慍怒，記憶飄回十年前，
莒藜和秋許明爭吵的那個夜晚，
莒藜的表情和她此時如出一轍。
那之后，
莒藜跑出了家。
再?然?后，莒藜被車撞傷。
到最后，
莒藜香消玉殞。
恐懼感攥住秋末染的心臟，他跑回別墅，在玄關(guān)衣架上扯了件不知道是誰的外套，狂奔追上夏初淺。
半山的風(fēng)活躍起?來刺骨如刀刮，他想拉住她、或叫住她，
把外套給她穿。
可她的話言猶在耳。
——“別再?碰我！求你了！以后也不許跟我跟那么近……別跟上來！快點回屋去！”
他腳步慢下來，抱著外套，
在堪堪能?看到她的距離一直跟隨，穿過?謐山，
抵達(dá)市區(qū)。
下山的路沒遇到行?人車輛，
他忘了害怕，而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直到跟來啁哳地帶，
在一次與路人不小心的碰撞過?后，
他跟丟了夏初淺。
如船只航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夜，
發(fā)光燈塔是汪洋大海上唯一的引路標(biāo)。
這?下，
光消失了。
負(fù)面情緒來勢洶洶，
霎時，
感官過?載——
一對小情侶頭對頭自拍，
微小的快門聲竟堪比閃電劈天，耳膜一陣刺痛；路人手?中?的塑料購物袋隨著走路，
摩擦出幾不可察的聲響，傳入他腦袋卻像玻璃碎裂一地；一個人在用吸管喝快見底的飲料，抽吸聲轟隆隆……
聽見的，聽不見的，全部隨著入視冪次放大。
甚至視知覺也奔潰。
一個男生棒球服背后的joker印花圖案變成了動態(tài)的，血紅裂口直逼耳根，沖他獰笑。
“撲通——”
少年跪倒在地，堵上耳朵，最后徹底擊潰他的是震天響地的廣場舞曲。
*
“你傻啊，干嘛跟著我跑出來！”
見秋末染的瞳孔慢慢聚焦，夏初淺捂著心口長舒一口氣，眉間的褶皺卻熨不平：“你不知道自己還不能?一個人出門嗎？不知道自己不能?適應(yīng)這?種環(huán)境嗎？不知道這?樣多危險嗎？萬一……”
后怕讓她眼眶的淚涌動：“我說萬一，萬一今天我沒有看到你該怎么辦，你自己回得去嗎？外套你自己怎么不穿啊，想凍死在這?里嗎？”
夜風(fēng)舔不盡她眼角的淚，淌進(jìn)唇縫，苦澀參半，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少年掙扎坐起?，疲乏的眼神添一抹慌亂，下意識抬手?去擦她的淚，忽地停頓。
他默默收回手?，不敢再?碰她了。
雙唇布滿干涸的裂縫，他脫力?輕喘著，不接觸夏初淺的身體給她披上了外套，眸子沉沉落在那滴懸掛的淚。
夏初淺一邊抹眼淚一邊瞪秋末染，嗔怒道：“還好嗎？能?堅持等劉管家和方叔來接你嗎？”
他仍如驚弓之鳥，卻溫馴地點頭，手?指不自覺攀上她的衣袖，輕輕地揪著袖口邊邊。
“一，眨眼，淺淺，不，見了�！�
“以后，生氣，也，不要亂，跑�！�
“淺淺，好，不好？”
清清亮亮的眼睛，藏不住一點擔(dān)心，說話時，他下唇內(nèi)側(cè)，順著唇紋，扯出幾條鮮紅色的血溝。
一陣悶痛遍布心房，夏初淺咬嘴唇注視秋末染許久，從嗓子里擠出一聲：“嗯�！�
真拿他沒辦法了……
“小伙子，喲，你沒事?啦？”
一位阿姨湊腦袋過?來關(guān)心道，待看清楚秋末染的模樣，興奮地招呼老姐妹們都來圍觀：“小伙子長得真俊吶！小姑娘也漂亮，你們多大了？一對兒不？”
阿姨們你一言我一語。
“你倆是明星嗎？拍電視呢？我是不是入鏡了？”
“小帥哥是有啥病嗎？看著挺正常�！�
“咋不穿外套呢？哎，年輕人就是火氣大！”
……
“不是的，阿姨，他還小，我們不是一對兒，也不是明星，他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沒事?的。”怕秋末染又惶恐復(fù)發(fā)，夏初淺手?掌緊緊覆上他的耳廓，讓他額頭抵著她的前胸，這?樣他就看不到生人了。
她揚(yáng)起?禮貌甜美的笑容：“阿姨，謝謝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他。打擾你們跳舞了，我們馬上離開。”
說罷，她拿下披在背上的外套，蓋在秋末染的頭上，把他的臉遮起?來，阻絕他的視覺。
她扶他站起?來，拍掉他身上的土，牽他的手?，帶他去相對安靜一些的地方緩一緩。
少年的手掌不似往常溫?zé)�，被冷汗浸泡得濕冷黏糊，還粘著稍許沙粒塵土。
她扭頭往后看，他就這樣乖乖讓她牽著走，她握著他的掌心，他卻五根指頭直直伸開。
牽手?也是觸碰。
說不碰就不碰。
悶悶的聲音從外套底下鉆出來：“淺淺�！�
“嗯？怎么了？”
“我，成年，了�！�
“我知道呀，你十九歲了。”
“我不，小了。”
似乎含幾分抗辯意味。
夏初淺一門心思尋覓僻靜處，看到了剛才借手?機(jī)給她的那個好心阿姨，突然?想起?來問：“小染，你帶手?機(jī)了嗎？”
“沒。”
阿姨還坐那兒，長椅那邊也沒什?么人，正好借手?機(jī)給劉世培和李小萍打個電話。
她輕拽他的胳膊，回眸講大實?話：“可是你比我小呀，小染�！�
他不說話了。
*
許是旁邊坐個頭罩外套的人有點詭異，阿姨坐了一會兒便告辭，長椅上只剩靜靜坐著的兩個年輕人。
夏初淺想過?打車盡快把秋末染送回去，但思及他和陌生人同?處狹小空間會比現(xiàn)?在更不適，于是打消念頭，還是等方朋開車過?來接吧。
晚風(fēng)纏繞碎發(fā)略過?臉頰，她單手?散開亂糟糟的高馬尾，頭繩咬在嘴里重新扎，另一只手?還抓著秋末染的手?。
“淺淺，冷嗎？外套……”
“唔（不）冷�！�
聽她聲音含糊，秋末染的臉轉(zhuǎn)向她的方向，他眼前只有布料篩析漏下的朦朦燈光。
思忖一下，他揭掉外套：“淺淺，穿�！�
夏初淺剛把頭發(fā)扎好，還來不及制止秋末染，他就閉著眼睛單手?把衣服披到她的后背，全程沒碰她。
“那你怎么辦？不怕了嗎？”
“我，閉眼�！�
少年雙眼閉合，羽翼般的長睫毛垂在眼瞼，隨著廣場舞音樂的動感節(jié)奏而微微震顫。
熙來攘往的紛繁世界，依然?讓他感到不適。
夏初淺擔(dān)憂地看著面如白紙的秋末染，他們已經(jīng)?坐得挺遠(yuǎn)了，這?里是附近最安靜的地方，可鬧市就是鬧得像一鍋滾粥，喧雜無處不在。
手?在他耳邊抬起?落下，她此時歸于冷靜，不好意思再?捂耳朵或抱他。
被親吻臉頰的畫面同?時不請自來，吹他吹過?的風(fēng)，她心里都像是撓癢癢。
糾結(jié)之即，秋末染突然?側(cè)轉(zhuǎn)臉龐，似在鼓足勇氣，他抿抿唇后開口問：“淺淺，討厭，我？”
夏初淺明白他誤會下午她的反應(yīng)了。
靠上椅背，厚厚的外套將涼意阻隔在體外，她誠實?回答：“我不討厭你，小染。我還有點喜歡你，這?份喜歡是朋友之間的磁場契合，是姐姐對弟弟的疼愛關(guān)懷，與情欲無關(guān)�！�
“我呢，是個很傳統(tǒng)的人，男朋友以外的異性對我擁抱、背后抱、摟腰、捂臉、碰額頭、親吻，會讓我很不自在。我還是希望這?些舉動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chǔ)上的，尤其是接吻和……”
……和牽手?。
喉嚨哽住，夏初淺瞳孔地震瞟著她握住秋末染的手?。
悄然?無聲地，她佯裝旁若無事?地松開：“說好了哦，以后只能?碰頭發(fā)�！�
手?中?一空，少年手?指捏合，只抓住虛無。
樹葉伴著秋風(fēng)翩然?墜落，打著旋兒，落在長椅邊，秋末染咬著唇沉默片時，徐徐睜開了眼。
若如她所說，相愛的人可以做親密動作，那什?么是相愛？什?么是愛情？
漆黑的瞳仁映出一圈光暈，他與夏初淺視線相凝，問：“什?，么是，愛情？”
夏初淺張嘴又閉上：“……”
她一下子被問住了。
二十二歲，花樣年華，比青春期的悸動莽撞多幾分理智從容，又比被現(xiàn)?實?磨平棱角的成年人那明碼標(biāo)價的愛情多一些純粹與無畏。
說她不懂愛情，有點小瞧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
說她懂愛情吧，愛情這?東西又好像海市蜃樓，聽過?，但沒見過?也沒深刻地感受過?。
秋末染用眼神拓印夏初淺的微表情，得出結(jié)論：“淺淺，也，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了！”夏初淺有點不服氣，看著秋末染一副虛心求學(xué)的模樣，她遵從內(nèi)心解釋，“愛情啊，是……怦然?心動，是見到那個人就臉紅心跳。
“渴望和他做所有親密的事?，想無時無刻黏在一起?。遇到美景，吃到美食，想分享給他，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想盡全力?達(dá)到他的期許，想讓他開心幸福，想未來有他……”
托著下巴，她苦思冥想：“拙見。愛情很深奧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一個“也”字，讓她躁亂的心風(fēng)平浪靜。
正如徐慶河所言，秋末染的確不懂愛，他的提問坐實?了她的自作多情。
她裹緊外套，仰望浩瀚夜空，似乎有比夜更深的東西在心底由此沉寂。
“小染�！毕某鯗\輕喚。
本想組織措辭說得委婉一些，但自閉癥患者單線條，她最后還是用最易理解的方式明說：“你現(xiàn)?在能?發(fā)聲，能?和別人交流，能?外出，甚至有人陪著能?在這?種吵鬧的環(huán)境中?待一會兒，我想，你可以接觸更多人了�！�
“你不像過?去那樣封閉，就不用再?和治療師很費勁地磨合。我專業(yè)度有限，能?幫你的就這?么多了，你要不要換個心理治療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