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待客人走后，三人一起拾掇殘羹剩飯。
鐘淵提了一嘴：“那個腦部手術(shù)有第一位志愿者了。”
“真的？”夏初淺倍加欣喜。
鐘淵頷首，冷冰冰的表情染上一絲溫度，卻又帶著隱憂：“有了樣本，就能汲取經(jīng)驗教訓(xùn)，未來，給末染進(jìn)行手術(shù)的時候，能多?些保障�！�
秋末染接過夏初淺手中的一摞碗盤，端去廚房，戴上洗碗手套才問：“志愿者是誰？”
“秋先生。”
三人不約而?同?只忙著干活了，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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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休息時，已是夜深。
夏初淺簡單沖了澡便上床休息了，軟枕靠在身?后，她思索著手術(shù)的各種可能性。
“咚咚——”
悶實的叩門聲忽地打?斷她的思緒，她掀開被子，踩上拖鞋小跑向門口?：“來了。”
門外，頎長的男人浸濡在旖旎的暖黃廊燈之中。
他睡衣衣領(lǐng)豁開恰到好處的深度，站姿俊拔，雙手插兜，一只手的臂彎里?夾一個枕頭，一只手臂松松纏一根繩子，體?態(tài)松弛，慵懶而?隨性。
“小染，你房間找好了？”
“嗯�！�
秋末染點(diǎn)?點(diǎn)?頭，杵在門口?不動，看似沒?有離開的意思，也?沒?想邀請夏初淺去參觀。
“哪一間？”
他眉梢輕輕躍動了一下，垂著柔和的星眸凝望著她：“這里?�！�
“可以嗎，淺淺？”
第72章
好夢
……可以嗎？
——“淺淺姐姐，
是‘小電影’啦！”
一頓年夜飯吃的，夏初淺都忘記這回?事兒了，此時，
顧樂支的起哄交織魅夜殺了個回?馬槍。
聽?說“小電影”招式各異，
花招百出，
他模仿能力一流，不知道有樣學(xué)樣悟了幾成像……
浮渺月色懸于天際半遮半掩，
曖昧遐邇，突然無孔不鉆。
夏初淺剛沐浴過后的嫩白肌膚著?墨一層淡緋，手指撥弄滑順的發(fā)稍，眼神舉棋不定。
身體卻?很誠實地讓開了路。
“嗯，進(jìn)、進(jìn)來吧�！�
秋末染三步跨到床頭，
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枕頭拍飽滿，放在左側(cè)：“來吧，
淺淺。”
他一圈圈解開纏繞在小臂的一長截繩子。
粗細(xì)適中的日式麻繩，觸感柔軟，
不磨皮膚，
黑紅相間?的光澤滑面?，洋溢一種詭異的美感。
這繩子……
引人浮想?聯(lián)翩。
他學(xué)得還挺花哨！
“……小、小染，
會不會……”夏初淺做賊似的飛快關(guān)門，
僵硬地背靠門背，
喉間?一瞬干澀難忍。
“會不會什么？”
他好純良的一張表情。
“會不會……”羞澀讓夏初淺說得吞吐，
擔(dān)心房間?隔音不好，
她含著?空氣壓低嗓門，
“太……”
“太什么？”
“太……前衛(wèi)了？”
“不前衛(wèi)。”
繩尾套一個金屬固定圈，
垂落在地蹦出一記脆響，夏初淺應(yīng)聲打抖。
她看著?他把繩頭遞給?自己，
他面?部?紅氣不亂地說：“淺淺，這樣比較安全。”
“可是……”粉白面?頰逐漸攀紅，杏眼汪水，她緊張到手心汩汩冒汗，“我從來沒有過……那種經(jīng)?歷……我也……也沒看過小、小電影�！�
“我教你，不難�！�
說著?，秋末染背光主動走來，他高大的影子伴著?她激烈的心跳節(jié)拍遮蔽而來。
他背轉(zhuǎn)身去，遞給?她繩子，回?頭一本?正經(jīng)?地講解：“把繩子從大拇指開始纏繞，在手腕處繞三圈�！�
“然后，繩子在手腕處交叉成十字，左手向上、右手向下，左手的繩子從下方?繞過來，左手從空隙拽住這根繩子……”
夏初淺懵里懵懂地按步驟照做，稀里糊涂地，她避開秋末染左腕的電子手環(huán)，打了一個結(jié)實的“雙柱縛”。
“這種綁法?不會滑脫，越掙扎，綁得越緊�！�
他扭動雙腕做演示。
果然，繩子仿佛具有意識的蛇向內(nèi)收束。
黑色壓抑神秘，紅色張揚(yáng)恣欲，攀絡(luò)他透白無暇的手骨，撞色撞出一正一邪的視覺效果。
純和野共存，□□手持逐欲的佛塵撩撥掃弄，惑亂心智。
夏初淺呼吸都紊亂了。
眸子鎏金溢彩，秋末染看起來心滿意足。
他長舒一口?氣，曲膝蓋蹲低身子，背對著?夏初淺盲摸她的手，輕柔捕獲，捏在手心牽著?她來到床邊。
“淺淺，你睡里面?，好不好？”
“哦……嗯……”
時至此刻，夏初淺仍呆鈍羞赧，腳步酥軟如陷入棉花海洋，拖鞋脫在靠門的一側(cè)床邊。
她膝蓋跪著?晃悠悠地挪到里面?去，燥熱著?靜靜平躺下來，雙腿并攏，雙手向下貼著?床面?，壓在身側(cè)，僵得像木頭棍。
余光偷瞥秋末染蹬掉拖鞋，利落地抬腿上床，手綁在身后，不方?便?平躺，他便?面?朝她側(cè)著?睡下。
“淺淺�！�
清朗嗓音頭一次激得她心里一震，她稍稍側(cè)頭，酡染粉頰，帶著?些期待地應(yīng)聲：“嗯？”
他望著?她簡短道：“你關(guān)燈。”
“那我關(guān)了哦……”
摁下開關(guān)，室內(nèi)登時漫延蘊(yùn)藏?zé)o盡可能的黑，視力暫封，聽?覺獨(dú)占鰲頭，數(shù)得清他的每一道勻勻鼻息。
手心的汗將床單浸得微潮，夏初淺躺著?一動也不敢動，時間?漫長如被切成了千萬碎片。
……前奏怎么那么長？
……他要醞釀那么久的嗎？
直到再等，她懷疑他都要睡著?了，才清清干渴的嗓子問：“小染你……睡了嗎？”
“沒有�！�
身畔響起他翻動的沙沙聲。
瞬間?，夏初淺警覺而振奮起來，屏住呼吸等待秋末染接下來的動作，可他只是單純地翻了翻身。
又一陣令人抓狂難捱的沉默。
悸亂地守著?些矜持，夏初淺沒有輕舉妄動，直到一顆心緊得她呼吸發(fā)麻時，忽地聽?到他輕聲問：“淺淺�！�
“你喜歡小孩嗎？”
這句話剪斷了她心里的躁動火芯，火苗弱化了一些，翻個身，她面?向他，雙手合并枕在臉下：“還好吧�！�
“還好是多?好？”
“還好就是……”
夏初淺在思忖怎么回?答，秋末染便?接著?說：“淺淺，對不起，我給不了你一個健康的孩子�！�
他的輪廓混茫在暗中，失落地垂下眼睫：“領(lǐng)養(yǎng)、用別人的精子或者其他方?法?，只要你愿意，我絕對沒有任何疑議，那就是我的孩子�！�
惴惴讓他不由地挪身貼近些。
這些天，秋末染非常認(rèn)真地考慮了他和夏初淺的未來，他能給?的他一滴不剩愿為她傾其所有，他給?不了的，她若想?要，他全力支持。
哪怕他被換掉。
“過段日子，你如果覺得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種男人，你不想?要我了，淺淺，你隨時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你，我一定祝福你�！卑l(fā)自肺腑的話他總說得暢達(dá)如流。
怕她不信，他截聲強(qiáng)調(diào)：“真的�！�
“我不要你了，你會難過嗎？”晦色襯得他的眸子清亮得一碧萬頃，夏初淺思索著?問。
“……”他的唇廓翕合，喉珠哽哽翻滾，卻?終是沒擠出來一聲否定的回?答。
他明明最害怕被她丟掉了。
夏初淺看破了秋末染的不舍，也明白生育是彼此間?無法?避之不談的話題。
想?了想?，她灑脫地答：“沒問題。小染，我們就按你說的那樣約定好了。不只是我，你也擁有退路，我們關(guān)系你也隨時能叫停�！�
愛是承托彼此往更舒適的遠(yuǎn)方?飛翔的羽毛，不該是讓人瞻前顧后的鏈條，與其拍著?胸脯許下至死不渝的話，不如就輕輕松松享受當(dāng)下。
他的虧欠感和不安反而也會減少。
枕著?手背，臉頰擠出飽滿的蘋果肌，夏初淺一笑，嘴角釀一個小酒窩：“未來有未來的方?向，而現(xiàn)在的我，無法?百分百預(yù)估未來的我更看重什么，或許，我心中重要的人或事將有新的排序，也或許不變�！�
“未來充滿變數(shù)，未知大于憧憬，可當(dāng)下是抓得住的�！�
“現(xiàn)在，在我們相愛的時候，就心無旁騖地好好愛吧。”
“嗯，我聽?你的。”秋末染重重點(diǎn)頭，眼睛彎出清淺的弧度，以他的方?式對夏初淺笑。
他蛄蛹蛄蛹靠過來，雙手反綁著?，他扭動雙腿和腰腹，撲來一陣他身上醇冽清新的味道。
“要、要開始了嗎？”夏初淺再次緊張。
“開始什么？”秋末染聞言停頓，弓背屈膝，乖得像團(tuán)成團(tuán)子舔毛的小狼。
“……”夏初淺一時語塞，眼珠骨碌碌轉(zhuǎn)，潤嗓子說，“你……你的繩子用來做什么的？”
秋末染扭脖子朝身后覷一眼，老實回?答：“我們第一次睡，我怕我晚上發(fā)病。如果你睡得熟，萬一手環(huán)又沒起到作用，我會傷害到你。”
“……”
夏初淺猶遭一道閃電霹靂，劈碎她欲抱還羞的期待。
自作多?情讓她頓時面?紅耳赤，她唰地翻身，臉深埋枕頭，白玉般的纖指攥緊枕頭邊邊，無地自容。
“睡、睡吧！”她扯過一角被子囫圇蓋上，羞惱參半，纖薄的直角肩含羞往前縮著?。
閉上眼睛催眠自己盡快入睡，睡著?了，就不丟人了，欲念也能偃旗息鼓。
可他卻?在她身后困意缺缺地挪個不停，他的氣息繾綣成一支無形的羽毛，時深時淺地?fù)纤男母C。
磨人心神地，他蹭動床單的聲響仿佛刮她的頭皮，聲聲砂磨。
他的體溫襲來，溫?zé)岬男靥澎偬纤谋臣梗舫龅臒釟鉄某爻恰?br />
“淺淺。”
他的嗓音無限貼近，柔啃她的耳廓，墨夜放大了他音色中偏沉啞的部?分。
“我今天……”
他帶著?些愧疚低喃：“沒有套套。”
“我也不確定，我能不能對你做那種事情�！�
*
自從恢復(fù)神智之后，秋末染便?足不出戶了，別墅位于遠(yuǎn)離市中心的海邊，出門就得開車，但他沒有洛城這邊的駕駛證，索性蹲家調(diào)養(yǎng)身體。
不出門，就去不了商店。
網(wǎng)購他也沒有賬戶和銀行卡。
正常的男生在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有性啟蒙，可他沒有，純?nèi)绨准堃粡垺?br />
幼年，自閉癥的干預(yù)效果不理想?，他體悟不到情愛為何物，自我封閉的那十年更甚。
后來，他的玫瑰催他開竅，磕磕絆絆，二十三歲，他才初曉“禁果”。
他看了些“小電影”，時常把女主角們幻視成夏初淺的臉，女主角們看起來情緒高昂爽悅，如果他對淺淺做那些事，她會不會一樣高興？
秋末染想?過讓鐘淵幫帶一盒，他比常人遲鈍，不認(rèn)為這種事情要藏著?掖著?，可顧樂支談及那事時笑得賊兮兮，面?紅耳熱，擠眉弄眼……
不是個好表情。
他便?判斷出，那事，是一種避光的快樂。
況且，鐘淵哥沒有過戀愛經(jīng)?驗，恐怕也不太懂這方?面?，于是，他把心思先放在潛心“學(xué)習(xí)”上。
此刻，淺淺貌似動了那方?面?的心思。
“淺淺，只要你愿意，我明天就去買�！鼻锬┤狙姑�，卷起上半身，抻著?脖子端詳夏初淺，“你不想?，我就不做，你想?，那我明天一定讓你開心�！�
“……”夏初淺羞到爆炸，“這個年代了，我的思想?也沒有那么守舊……你去買吧！”
“好�！�
心跳敲鑼打鼓，悶了片刻，她將埋進(jìn)枕頭的臉釋放出來，羞于和他對視。
她沖著?空氣如蚊嘀咕：“你今天可以先……先做點(diǎn)別的呀，比如……”
“咬我。”
兩?個字，輕到幾乎消匿于吐息之中。
可秋末染聽?力靈敏，小狼有求必應(yīng)。
他抬腳往自己的一方?扒拉她的腿，腦袋鉆她的頸窩，臉頰抵著?她的肩頭給?她翻了個身，讓她仰面?朝天。
“你的手……”有種羞恥的痛快水漲船高，爽溢心頭，夏初淺愈發(fā)口?渴喉干，“要不要暫時先解開？”
斟酌一下，秋末染點(diǎn)頭：“解。”
夏初淺翻身坐起，繞到秋末染的身后摸黑解繩索，可越是心急地扯拽，繩子則愈反叛。
“小染，解不開。”夏初淺急得滿手汗珠，“我看不清，我先開燈吧�！�
說話時，她無意噴出的暖流深潛他的后脖頸，他毛孔賁張，汗毛倒立。
他的呼吸忽然變得又急又重，氣不接續(xù)，累砌成了一聲聲燥啞的低喘。
在夏初淺在床上貓爬向開關(guān)之時，秋末染骨線勻挺的長腿夾住她的細(xì)腰，一拉，她滿面?春色地流回?他的懷抱。
他一秒也等不及。
“淺淺，躺好�！�
他跨在她的蠻腰兩?側(cè)，雜亂的呼吸破風(fēng)攪雨，肩背繃得就彷如一把蓄勢待發(fā)的弓箭，被捆縛的手腕傳來勒痛，卻?似一股烈酒洋洋揮灑，惹火苗高竄。
沒有雙手支撐，他收緊腰腹，睡衣凌亂，露出腰腹，養(yǎng)回?來了點(diǎn)的腹肌縱橫分明。
腹部?的那刀口?像只縮水干癟的蜈，隨著?胸腹激蕩而醉生夢死。
收斂呼吸，他克制而迫切地彎腰向她壓去，灼灼鼻息�？吭谒w細(xì)的前脖頸。
他頸側(cè)蹦出青筋，潤潤唇，他歪頭，她仰頭，配合熟巧。
呼吸重疊，褪去拘謹(jǐn)，一同?七竅生煙。
比起隱疾發(fā)作時他的亂啃亂咬，清醒著?的他，齒尖的廝磨將她軟化，透出欲求不滿的溫柔。
“淺淺，我表現(xiàn)得好嗎？”
“好……”
他的聲音仿佛遠(yuǎn)在天邊，她專注感受脖頸皮膚濕熱酥麻的領(lǐng)地標(biāo)記，睜不開眼。
驀地，一陣針扎似的刺痛從秋末染的腕部?爬上他的手臂，蔓延至四肢，他霎時滯愣。
這股電流，甚至傳導(dǎo)給?了夏初淺。
“……小染？”她猛地睜眼看他，以為他好巧不巧激發(fā)隱疾了，卻?撞上他同?樣錯愕的眼睛。
夏初淺猜測：“手環(huán)失靈了？”
激痛仍逗留在秋末染的手腕，一個分神，他重心失衡一頭砸在床上，又將夏初淺壓在身下。
“……咳咳！”
“淺淺，抱歉�！�
這次，他飛速爬起，手腳都老老實實地擺好，乖巧文靜地躺在她的身邊。
夏初淺伸手試探秋末染身上的電流，指腹挨上他的小臂，那股洶涌的酥酥麻麻漸漸淡去。
噗哧一聲，她掩嘴笑出來：“可能這兩?種狀態(tài)下的你，某些身體指標(biāo)很接近吧�！�
暴力和忄青欲，皆是人類最原始的欲望啊。
“好了，睡覺吧�！毕某鯗\拉一張被子蓋住兩?人。
被窩里面?的男人再度黏上去，薄唇擦撫她的細(xì)頸和面?頰，食髓知味了，他像個肉食動物不知餮足。
“哎呀——”
夏初淺笑著?推他，推不開，反正她也心潮澎湃到難以入眠，就隨他高興吧。
街燈與星子遙相呼應(yīng)，燈影漏進(jìn)窗簾縫隙，雜糅飛塵，在他寬闊的肩膀灑下一柱光。
手環(huán)的小圓點(diǎn)燈閃爍光亮，從五秒閃一下，變成兩?秒閃一下。
漸強(qiáng)的電流像紐帶黏合依偎在一起的兩?人，連筋骨都酥癢，貪婪渴望浸透五臟六腑。
痛、麻、卻?欲罷不能。
一種全新的感官體驗。
……最尖端的科技產(chǎn)品竟然成了情趣玩具。
如此一想?，夏初淺簡直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停！”她下定決心推開了唇瓣黏她身上的秋末染，低嚷，“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