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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時書俊秀白凈的臉東張西望,每天都在這一群人中抬手協(xié)調(diào)。

    “大叔大叔,你聽我?說兩句……”

    “大哥大哥,你聽我?說兩句……”

    “老?弟!聽我?說兩句!”

    “……”

    長此?以往,山陰道中,馬車粼粼地在山間行走著,坐了船后,便是無窮無盡的山路了。

    時書躺在馬車上,春天以后,天氣慢慢溫暖起來了,林間樹葉的縫隙中陽光斑斑,落在時書的臉上,他抬手擋住了眼睛。

    杜子涵正在趕馬車:“離秦村是不?是越來越遠了?咱們押送完糧食還?回來嗎?”

    時書:“回來啊,干嘛不?回來。我?挺喜歡秦村。”

    杜子涵:“我?也喜歡�!�

    時書:“走吧,一來一回大半年,回秦村正好?過冬天�!�

    杜子涵驅(qū)趕著馬車,保持馬車跟在前面的車隊,以免撞到別人的屁股。他說:“不?過一離開秦村,我?就想起你那個前男友,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謝無熾……

    時書翻身從馬車上爬起來,猝不?及防笑著道:“時間過得這么快�。 �

    杜子涵:“是啊,到底在森州是做夢,還?是在秦村是做夢呢,總有種虛幻之感�!�

    時書想起謝無熾的名?字,這個人在他心里還?是能激起漣漪,但更多的變成?了逃離他時的黯淡,不?過,時書久違地想起了在大盛府那個風(fēng)雪夜。

    謝無熾手腕流血,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身影猙獰,說出那些話。

    “有這么愛嗎?”時書當(dāng)時被嚇到了,有些驚訝,直到現(xiàn)?在回想到這個畫面,心里仍有不?小的震動?。但謝無熾像一張泛黃的照片,這時候,反倒不?知道該怎么想象和他的相處了。

    “他現(xiàn)?在肯定是發(fā)達了,榮華富貴,前程錦繡,一步登天,說不?定已經(jīng)?把咱倆忘了,”時書笑著說,“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你起來了?好?了好?了,該我?躺會兒了,你來趕馬!”杜子涵往后挪。

    時書到他的座位,摸了下睡覺的來福的頭,接過繩子重新趕起了馬車。

    “嘎吱嘎吱——”馬車前行。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走的這一路,時書發(fā)現(xiàn)?在海邊的秦村待了大半年,回來后,大景的江山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尤其是大景與北旻戰(zhàn)火蔓延的范圍,以及對整個王朝上下的影響。許多地方的縣丞,或者里正,源源不?斷地向著邊疆匯集,背負或者托運糧草,自覺地繳納著稅賦。

    這個稅賦好?些年沒?出現(xiàn)?了,是去年雪夜奇襲大盛府,戰(zhàn)火燃燒整片大地,才重新開始的。

    百姓們來自五湖四海,經(jīng)?過了短暫二十年的和平,再次被戰(zhàn)火波及,幾?乎每家每戶都要繳納新的戰(zhàn)爭糧草,從家鄉(xiāng),押解到千里之外的邊陲戰(zhàn)區(qū)。

    時書走在這一路,看到了民生之艱,同時沒?有刻意去打聽過謝無熾的消息,怕他好?也怕他不?好?,但是,馬車步入信固府和長平府時,哪怕時書不?怎么聽,路上的聲音也越來越多了。

    “哈哈?不?繳糧,那你先問問我?們都統(tǒng)制的‘控鶴軍’答不?答應(yīng)�!�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滾你的,拿過來!”

    時書坐在茶肆里咕嚕咕嚕喝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眼前一個兵痞正在盤問過路的糧草車隊,所謂苛政猛于虎,兵過如?匪。長平府與太?陰府位置相連,同是邊防重鎮(zhèn),又?與信固府互為掩映,是提供糧草的腹心。這次運送糧草,便要運到兩府交界的位置。

    邊防區(qū)域最多的便是兵匪,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而且其中區(qū)域兵種眾多,形制復(fù)雜,有時候根本分不?清說話的人是鬼。

    但他們打的旗號,當(dāng)然是用最可怕、最有威懾力?的那一支。

    這人飛快奪走了別人的錢包,晃了晃:“行,孝敬錢,我?會跟都統(tǒng)制大人,美言你幾?句的�!�

    一旁有人忍不?住嗤笑:“都統(tǒng)制大人,那是你能攀上的?死騙子還?有理了�!�

    一行百姓茫然道:“往年的邊境,只聽說過馮重山大人,趙世銳大人,還?有陳如?蓮等大人,現(xiàn)?在這位都統(tǒng)制大人又?是誰�。俊�

    “你還?不?知道嗎?新帝即位,這位都統(tǒng)制很快就一躍而起,沒?聽說過他,當(dāng)年奪回大盛府的功勛,總聽說過吧?就算大盛府沒?聽說過,當(dāng)年新政巡視全國,讓官民一體納糧,給大家清理冤案的謝大人,總聽說過吧?”

    時書手抖了一下。

    謝無熾,你是不?是混的太?好?了???

    都統(tǒng)制,到底是什么官?

    想到謝無熾一步登天,便難免不?回想到大盛府的血洗。時書心中五味雜陳,杜子涵加快了喝水的頻率,同時手在劇烈發(fā)抖,說:“我?服了,現(xiàn)?在真遇到他,我?都不?知道我?會被刀砍成?多少?塊,血肉估計都得磨成?粉,喂豬喂狗。”

    時書也笑著說:“服了,我?真服了,不?僅服了,謝無熾,不?愧是你。”

    杜子涵:“同樣是穿越者,憑什么?”

    憑什么?憑他的潑天手段,難測城府,極端算計,惡鬼心腸。時書難免感覺到了恐懼,他只知道如?果現(xiàn)?在謝無熾要他死,時書真是死無全尸。

    當(dāng)時走得,是不?是太?絕情了?

    兩個人回憶著舊事,一旁的人還?在吹噓:“我?們都統(tǒng)制大人,現(xiàn)?在是邊防最有權(quán)威的話事人,還?會帶兵打仗,坑殺北旻,一雪前恥,殺敵如?麻。懂不?懂��?你們這群沒?見識的東西,什么馮重山、趙世銳,早就是過去式了,現(xiàn)?在邊防數(shù)十萬軍隊的主人,早就換了姓名?。”

    “都統(tǒng)制大人做事狠絕嗎?”,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那他嗎的叫魄力?,懂不?懂!魄力?!”

    “……”

    時書實在喝不?下了,轉(zhuǎn)身走來走去。老?天爺保佑,這輩子不?要讓他再碰到謝無熾,秦村很好?,時書還?想活著。

    茶肆里吹牛吹完,一行人也得繼續(xù)前行了。杜子涵晚上嚇得做噩夢,來找時書:“我?艸,原來暴君真的能止小兒夜啼��!”

    時書:“……實不?相瞞,我?也睡不?著�!�

    又?過數(shù)日,糧草終于運輸?shù)叫殴谈畋钡难嘀荩瑫r書松了口氣,把糧草運輸?shù)杰婈犞付ǖ奈恢茫麄冞@些老?百姓便可以回程了。時書不?覺加快了騎馬的速度,不?過,這天,源源不?絕的百姓運糧車隊卻在即將過路的板橋處,忽然被攔截了下來。

    時書跳下馬車,眼下已是初夏時節(jié),一列一列的百姓的糧車堵在板橋上,正亂嚷嚷鬧成?一片,把糧車都撇到一旁。

    “什么意思?為什么不?讓過?!”

    “押送糧草有期限,你別耽誤了軍機,是殺頭的罪!”

    “我?們走了三個多月,來送糧食,為什么不?讓我?們過路?”

    “你別欺民太?甚!”

    百姓中性格暴躁地喊道:“讓開!”

    板橋處站著一群人,是個矮胖圓潤的中年男子,眼高于頂?shù)氐溃骸跋脒^這橋,也得給錢。”

    時書一下“臥槽”了,走上前去觀看。

    人群中頓時有人不?爽:“我?們專門走了千里來繳稅,錢糧也一直都給了,這都要到燕州了,還?讓我?們繳稅?你是要逼死我?們嗎!我?們早已身無分文!”

    官員說:“分不?分文不?知道,總之,想過這橋,就得給錢。哦對了,這不?是本官的主意,這是燕州府衙的主意,要吵,找他們吵去!”

    百姓鬧鬧嚷嚷:“我?們身上,真是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們吃的飯,都是自家?guī)У睦?面,好?糧食都給你們送來了。”

    “還?要給錢實在沒?有!”

    官員白眼一翻:“那就不?去過!耽誤軍機,死的又?不?是本官�!�

    時書:“……”

    時書受不?了了,走上前來:“憑什么給錢?你說是官府定的,官府的文書呢?還?是你就想從百姓身上敲骨吸髓,貪污壓榨?沒?有文書,我?們絕不?會給錢�!�

    “刁民!”

    時書:“就不?給,百姓走了上千里路來送糧食,還?要給過路錢?你還?算是個官?比強盜還?會壓榨,沒?看見我?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不?給,你有本事把我?們都殺了�!�

    和他一起從秦村來的還?有阿坎,也附和:“你爹的,家里下田的種糧都給你送過來了,還?要收錢!有本事直接把我?們抓了!”

    “對!把我?們抓了!”

    “不?給錢,不?給!”

    “畜生!狗官!”

    眾多人群中哄鬧成?一片,時書胸腔內(nèi)心臟狂跳,處于憤怒中。這官員氣的臉紅脖子粗,大聲道:“把板橋看死了!本官倒要看看,不?能按時押送軍糧,死的是你們還?是我?們!”

    “畜生!”

    不?過,就在場面混亂成?一片時,不?遠處,忽然響起一片奔騰的馬蹄聲�!斑诉诉恕毕窆狞c一樣結(jié)實地踏在地面上,勢如?飛虹,卷起了路旁的風(fēng)沙。

    官員正對著大路,看到這一幕,臉色驟然一變,推開人群往外走:“讓開,讓開,滾——”

    “大人打獵回來了!趕緊把路騰出來!還?有這群刁民,統(tǒng)統(tǒng)給我?轟到一邊兒去!”

    “來人,維持秩序!趕快把路騰出來!”

    “下官周長德,拜見——”

    時書不?明所以,被擠在混亂的人群中,轉(zhuǎn)過了臉去,十幾?匹飛馬正從不?遠處的康莊大道上飛馳而來,其中馬匹膘壯雄峻,姿態(tài)矯健如?閃電,充滿了攝人的壓迫感。

    而這一列人后,還?跟著成?十上百的護衛(wèi)。馬匹來的很急,十幾?匹奔馳的飛馬,最前方的人穿著一身醒目的漆黑狩獵箭服,身姿挺拔明俊,一只手拿著馬鞭,手腕上纏著雪白的紗布。

    對方的馬匹橫沖直撞,幾?乎沒?看見正前方的人,人群紛紛閃避。冷風(fēng)勁疾,把漆黑的長發(fā)掠起,犀挺的眉下是一雙玻璃似的冰黑的眼睛,壓住,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馬匹疾掠,背后的馬匹上則放著狩獵的尸體,血流滴答,衛(wèi)兵紛紛將人攔開,但板橋上的障礙還?是移動?得太?慢。

    馬在一聲嘶鳴后,停了下來,不?耐煩地踱著步。

    時書往后退,退無可退,眼前是一具小鹿的尸體,脖頸被箭矢射穿,血肉模糊。

    ——謝無熾!

    時書聞到了血腥味,一時間心神復(fù)雜,低頭時找不?到杜子涵了,他正抱著頭邊發(fā)抖邊蹲在馬車后面,死死抱住來福,壓住來福在瘋狂搖晃的尾巴!

    時書怔了一瞬,想跑,但一瞬間又?覺得,我?不?欠他什么。

    時書站在了原地,靜靜地看著。

    官員周長德屁滾尿流上前牽馬繩,磕磕碰碰道:“都統(tǒng)制大人,下官正在此?地收過路稅,故而將板橋先攔了起來,擋了大人的馬,簡直罪該萬死!”

    前踞而后恭,不?愧是官場中人。

    時書樂樂地看著這個官員。

    板橋上的一聲動?靜,“咔嚓”,纏著紗布的手腕伸出來,將馬鞭丟給一旁的護衛(wèi)。

    謝無熾身影站在了橋上,似乎有些透明的眼睛,一寸一寸,掃過人群。

    第071章

    晉江正版

    橋頭的百姓,

    紛亂的車馬糧草,時書站在原地抬了下頭,再?抬眼時,

    謝無熾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停下。

    和他對視,

    時書沒拉了拉臉上的布帛,露出白凈俊秀的臉,

    不知道該說什么時,頭腦中的系統(tǒng)卻?再?次呼出了。

    【已知穿越者?:謝尋】

    【系統(tǒng):未激活】

    【功勛值:評估中……極高】

    【擊殺難度:評估中……極高,建議參與者?小心行事!】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

    謝尋?時書怔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這也?許是謝無熾的真名。這也?瞞著啊……時書心情只復(fù)雜了一瞬,很快便覺得可以接受。

    謝無熾的視線像沾著風(fēng)雪之刃,冰涼涼的,正看著自己。時書知道躲不過了,索性拉下面罩,對他笑了一下。

    謝無熾垂在身?側(cè)的指尖動?了一動?,似乎走神片刻,才對他也?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去,

    問:“怎么回事?”

    周長德連忙說:“轉(zhuǎn)運使大人說,如今戰(zhàn)事告急,

    軍餉開支大,

    讓百姓們都省出些錢來支援邊境,

    因此設(shè)置了過橋費�!�

    謝無熾抬了下手:“讓他們過去�!�

    周長德連忙說:“是!快把拒馬移開,讓百姓們過路!”

    短暫的碰面結(jié)束,時書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把面罩拉到?下巴,阿坎說:“能過了,

    走,趁著天沒黑把軍糧運到?大營里�!�

    一旁的人議論紛紛:“真是好?人,好?官!”

    時書上了馬車,勒住韁繩,一旁的杜子涵把衣服拉到?頭頂,畏畏縮縮躲在阿坎身?旁,一只手攥著來福命運的后頸皮。

    謝無熾先過了橋,站在橋頭,一身?的凌厲狩獵服穿得緊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么。

    “駕!”時書駕著馬車搖搖晃晃攀登上板橋,心里在盤算著,要不要跟謝無熾說些什么,但這時候除了尷尬也?沒別?的念頭。

    謝無熾站在橋邊,一言不發(fā)地看他,等走到?他跟前時,時書再?也?不能忽視他的目光,轉(zhuǎn)頭看他示意:“我們趕時間,就先走了�!�

    “時書……”謝無熾忽然道。

    時書手一頓,但沒勒繩:“啊?”

    馬車從?謝無熾身?旁不停留地碾壓而過。時書后背一下子發(fā)涼,等待是否會?有發(fā)號施令,直到?脊背僵硬,手指頭攥著韁繩發(fā)痛,但等他們走上一段時間,背后并沒有動?靜。

    杜子涵悄悄從?包袱探頭:“走開了沒有?”

    時書往回一望,大概是順路,謝無熾沒再?騎馬,隔了大概十幾二十米百姓的糧車,漆黑挺拔的身?影,背后數(shù)十護衛(wèi)簇擁,很遠地走在他背后。

    時書“嗖”一下把臉轉(zhuǎn)回來:“還沒有,估計要走一會?兒了�!�

    “那我繼續(xù)趴著�!倍抛雍醋砀9奉^。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兩條分岔路出現(xiàn),一條路通往行營,一條路通往燕州城內(nèi)。時書和百姓們要把糧食運到?大營里去,得走左邊行營的路。時書繞路之后再?悄悄回頭,謝無熾的眾多護衛(wèi)人馬,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通往燕州城內(nèi)的路。

    時書松了口氣,拍拍車板:“子涵,出來,他走了�!�

    杜子涵終于直起腰:“我靠,好?險啊!”

    時書低頭,只能說謝無熾比他預(yù)料的要理?性一些,只能說經(jīng)過這一年半,謝無熾早已冷靜,或者?說專心于他的事業(yè)之中。忍不住露齒笑道:“和他果然是陌路之人!”

    杜子涵:“嚇?biāo)牢伊恕?這前男友……”

    時書:“什么前男友?不過要謝謝你?啊子涵,感謝你?讓你?明白了正常的男性友誼�!�

    杜子涵:“……”

    此時,阿坎走了過來:“你?倆認(rèn)識剛才那人啊?看見他和你?說話,好?像是個大官�!�

    同來的還有同村的阿雷,也?是一臉驚訝:“時書,你?平時深藏不露,沒想到?竟然和這種大官有交集!”

    經(jīng)過在秦村的半年,時書和他早已無話不談,忍不住笑:“在海灘上賽跑我贏過你?多少次?你?也?沒夸我厲害,怎么我認(rèn)識個同鄉(xiāng)你?就說我厲害了?我們村就他最有出息,但不太熟,他位高權(quán)重,攀不上。”

    阿雷笑嘻嘻說:“那不一樣,過路靠你?免了大家的稅,我當(dāng)然你?要夸你?了�!�

    村里人淳樸,阿坎在馬車上掏著:“你?這同鄉(xiāng)人真好?,小書,不能丟了禮數(shù),這里有幾個雞蛋,你?送去給這位都統(tǒng)制大人吃了吧�!�

    一旁幾位年齡大的同村人也?附和:“是啊,是。”

    時書:“………………”

    時書好笑:“算了算了,你?們的好?意他心領(lǐng)了,他不愛吃雞蛋,就這樣吧�!�

    “這,還不知道怎么道謝呢�!�

    道謝。時書暗笑不語,人果然是多維多面的么,一部分的時間內(nèi)只能看到他的一面而已。

    經(jīng)過了糧道,下午,一行人將糧草運送到?了軍隊行營,這便空閑了下來。這一趟路走了約莫兩個月,大家都辛苦了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得以松緩下來。年長的人尋覓著開闊地方?搭帳篷準(zhǔn)備休息,年輕人坐不住,三五成群地吆喝起來:“聽說燕州是北方?最大的城市,這一路上白天趕路晚上睡覺,從?海邊跑過來,還沒見過世面呢!要不一塊兒上城里去玩玩兒?”

    時書咬著根草,正將帳篷的繩結(jié)扣緊:“你?們?nèi)グ桑也蝗�。�?br />
    阿雷說:“干什么呀,只有你?和子涵是從?城里來的,我們鄉(xiāng)下村里人到?燕州去,不知道規(guī)矩,還想讓你?帶咱們玩玩兒呢。”

    時書:“玩玩兒?燕州我就不去了,回去路上換其他城池,可以跟你?們一起�!�

    阿雷爹又說:“你?們一起去啊,小書,把那袋雞蛋帶上——”

    時書:“……”

    “我不去我不去!燕州城內(nèi)有惡魔,你?們玩兒開心。我這個里正可不能走遠,要負責(zé)任,吃喝玩樂以后再?說吧!”時書拒絕完,嗖一聲跑到?一旁的溪流中,光著腳踩溪水摸石頭,制作簡易的木叉叉魚。

    杜子涵跟著拿個盆過來:“去不了一點,咱們老?老?實實在這待著�!�

    時書走到?水流匯集之處,學(xué)阿坎和阿雷教過自己的捕魚技巧,猛地把木叉往下一戳,立刻戳出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來,連忙拿著魚叉往回跑:“來來來,今晚吃烤魚!”

    秦村大約來了十余人,混著隔壁村落一共二三十人,都坐在這荒郊野外安營扎寨。走南闖北時,與人同行更安全。時書烤魚時,阿雷爹便打趣道:“小書,你?那同鄉(xiāng)都成了這等大官,你?怎么不去攀附他,和他一起過榮華富貴,還和我們一起回村子天天吃魚吃蝦吃螃蟹,這不委屈你?了嗎?”

    時書:“老?爹啊,你?有沒有聽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只要我高興,天天在海邊摸魚有什么不好??”

    阿雷爹樂呵呵地大笑:“好?好?好?!”

    隊伍暫停休整,估計明后天就得出發(fā),不少人都隨阿坎和阿雷進城里去看熱鬧,只有一些不愛動?彈的人坐著休息。

    時書幫助大家布置吊床、曬衣服、撐帳篷,必要的時候阻止家庭之間的爭吵,一起來的一家人中有對父子天天吵,煮個飯都吵。

    時書又開始了勸架的流程,幫人找柴火,打水直看到?這一些鄉(xiāng)民?都安安心心地吃上了飯,這才如釋重負。

    忙到?傍晚,時書清點同村的人數(shù),要準(zhǔn)備休息了,但他從?阿雷爹身?旁站起身?,疑問:“阿雷,阿坎,還有長福怎么還沒回來?”

    阿雷爹:“他們不是進城里去了嗎?”

    時書有了種不好?的預(yù)感。這幾人年齡相仿,都是海邊漁村的孩子,從?未來到?過繁榮的邊陲城鎮(zhèn),迷路倒也?算了,但是就惹上什么禍?zhǔn)�。眼看著下午都快過了,時書放不下心:“我先去看看�!�

    杜子涵剛想跟著,時書說:“你?在這照顧大家,你?進城也?不安全�!�

    燕州城,北境最為?繁榮的大州,軍事重鎮(zhèn),樓頭碩大的旌旗正迎風(fēng)飄揚,旗幟上寫著一個醒目無比的“謝”字。大景與北旻的邊境戰(zhàn)爭開啟后,朝廷緊急成立指揮使司,新帝即位,其中右翼抗旻的軍團領(lǐng)袖被任命為?都統(tǒng)制。燕州是一座邊防重鎮(zhèn),簡而言之,這是謝無熾的地盤……

    韓王何其信任謝無熾,他即位后,更是將他連連提拔。

    時書走到?城門口時,遇到?了慌慌張張的阿坎,他從?城門里跑出來,一把拽住時書的手腕道:“阿雷在客棧里吃酒,喝多了吹兩句牛,被軍府的人給帶走了!”

    時書心里一驚:“……他們爭了什么?”

    阿坎后悔道:“當(dāng)時坐在一起喝酒,阿雷就吹牛,說他認(rèn)識都統(tǒng)制的同鄉(xiāng),被幾個喝酒的軍兵給抓了,說他散播謠言、中傷都統(tǒng)制,現(xiàn)行關(guān)押,必須拿錢去贖�!�

    時書:“阿雷!……”

    古代戰(zhàn)亂時期,兵過如匪,一些紀(jì)律松散的部隊便會?巧立名目胡亂抓人,能訛錢則訛錢,不能訛錢則把人抓去充軍,不用說,阿雷是遇到?這等強盜行徑了。

    時書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要多少錢?”

    阿坎:“要二百兩。”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

    時書猛地拽住他衣領(lǐng):“二百兩?!”

    二十萬��!出門在外,行走江湖,還是一群貧窮村民?,誰身?上無緣無故揣二十萬?時書無語,“這湊也?湊不出來��!”

    阿坎臉憋的更黑,時書緊急思考要怎么辦時,阿坎猶猶豫豫地問:“你?認(rèn)識那個都統(tǒng)制,能不能讓他幫幫忙?阿雷爹就這么一個孩子,他被充了軍就等于死了,這……”

    時書手松了下來:“找他?……不能�!�

    “怎么了?”

    時書:“我和他干干凈凈,兩不相欠。先帶我去監(jiān)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時書心里蒙上了一層陰霾,城營大牢外鐵甲森然,燕州軍政兵立,邊防的緣故軍權(quán)大于政權(quán),有專門的城中軍營和軍方?的署衙指揮使司。軍營不比衙門,軍人更是磨牙吮血的怪物,只見這軍牢中百姓來往哭聲震天。

    時書往那一站,對方?只說幾句話。

    “錢帶了嗎?”

    “沒帶滾!”

    “沒功夫跟你?扯淡!”

    從?大盛府離開時時書對古代軍人的印象便是冷硬如鐵,且殘暴難以控制,猶如長著尖牙利齒的猛虎,時時刻刻有失控的危險。這城營大牢內(nèi)更是一片家破人亡的凄慘之景。

    阿坎說:“早知道不來城里了,阿雷要是出了事,一個村子里的,卻?帶不回去人,后半輩子咱們爹都別?想抬起頭了……”

    時書揉了下頭發(fā):“我是代你?爹來的里正,我要把你?們平平安安送回村里去,我想想辦法。”

    在城營外站了半天,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時書終于說:“我去問問他,信固府長平府都是他說了算,我也?想知道,這是他如今所治的軍嗎�!�

    該把那袋雞蛋拎上。

    時書垂下眼,睫毛的陰影落到?白皙的頰上:“……找謝無熾,他早已不把我當(dāng)朋友,一定不會?再?幫我……如果他還對我念念不忘,因為?他喜歡,我去找他,這不是純純利用?”

    時書沿途詢問,指揮使司前立著雕刻軍紀(jì)的石碑,一旁則是都統(tǒng)制的行轅大府,門前有一株極其名貴的松樹,此時雖然已是傍晚,但門口迎來送往、絡(luò)繹不絕,奔走的都是為?功名利祿的人,無人的臉上不顯出高興和疾馳之狀。

    門僮則眼高于頂審視眾人,拿鼻孔看人。

    “季州府君?什么職位?不見,我們老?爺正用膳呢�!�

    “縣丞?不見�!�

    “太康三年進士,想入我家大人的幕府?不見不見不見!”

    “我們大人日理?萬機,實在沒有閑工夫與諸位大人接見,都請回吧都請回吧!”

    門口停著許多轎子和車馬,由此可見,來往的無不是位高權(quán)重、榮華富貴之人。

    時書心里嘖嘖兩聲,站門口還沒說完,就被哄散:“謝大人今日不見客了,回去!”

    時書抬起頭,露出俊秀無雙的臉:“請你?通報,他弟弟找他�!�

    門僮一頓,臉色變化:“弟弟?是聽說大人有個失散的弟弟,你?等等,我先去問問�!�

    時書低頭看地上的石板。數(shù)著發(fā)呆,還是想走。轉(zhuǎn)身?走了好?幾米遠,想到?秦村的人又停下了腳步。他和謝無熾變數(shù)太多,每往前一步都波譎云詭,宛如行走在迷霧中,充滿危險和不確定性。

    片刻后,門僮出來:“那誰?你?先跟我來。”

    時書又嘖了聲:“謝無熾,你?是真發(fā)達了�,F(xiàn)在想見你?一面,還需要層層通報……”

    跟在門僮背后進了行轅大府,餐風(fēng)宿露了大半年,時書左右張望,這府內(nèi)花鳥怪石、廊腰縵回、朱門繡戶,朱漆嶄新,亭臺樓閣,氣勢磅礴,行走的也?是服飾華貴的軍方?或金枝玉葉,背后仆僮服侍,連奴役和丫鬟都穿戴得整潔嶄新。,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時書走到?一間屋子里,先出來一個人,時書仔細一看,輕紗后一身?翩翩玉潤青衫,仔細一看居然是許珩風(fēng)。

    隔著門簾,森*晚*整*理許珩風(fēng)問:“你?說你?是謝大人的弟弟,敢問你?們沿途經(jīng)歷,在舒康和韶興時都做了些什么?”

    時書看他語氣寡淡,遺忘了自己的面目,道:“他治理?舒康府瘟疫后,我們來長陽縣時,恰好?是紅線節(jié),遇到?你?父親許壽純釣魚,還送了一尾魚給他吃。對了,當(dāng)時有個藝伎叫小欒仙,對他有好?感�!�

    門簾后傳來許珩風(fēng)的笑聲:“還真是你?啊,謝二公子,快進去吧,你?哥正在用膳,正好?趕上與你?說話!”

    時書不再?和他說話,越過了門檻,越往這雕飾精美的樓閣中走,越覺得腳步沉重。

    沒想到?走到?了謝無熾用膳的地方?,卻?又被近身?的護衛(wèi)攔住。辛濱單手抱著劍,看時書一眼,抬手?jǐn)r住:“大人正和周將軍密談,先坐著,等招呼你?了再?進去。”

    “是!”門僮對他很尊敬。

    看來,這是一年多不見,謝無熾新認(rèn)識的心腹了?不過仔細想想,自己和謝無熾認(rèn)識也?就一年,反倒分別?了一年半,實在難以相信情份能繼續(xù)留存。

    聽說超越七年才能建立終身?友情。

    時書坐在候客的暖閣里,喝了杯茶水。抬頭左右看看,四壁都掛著有品味的古畫,應(yīng)該非常名貴吧?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fēng)云便化龍。謝無熾在大景這腐朽的官場,怎么不能算是如魚得水?

    片刻,有人躬著身?從?門內(nèi)退出,辛濱走進去說了話,這才轉(zhuǎn)出身?來:“進去,你?是謝大人今天最后一個客人,有話快說,大人很快就要休息了�!�

    這辛濱大約二十多歲,處事成熟老?練,也?忠心耿耿,時書看他一眼,抬腿走進門里去。

    一間窗幾明凈的書房,懸琴置劍,房中一口香爐正染著幽靜的檀香,書桌上擺滿了書卷,書架高聳,地上則鋪著圖案沉穩(wěn)高貴的查布爾地毯,整間屋子的陳設(shè)高雅清冷。而在書桌一旁則放置著一張食桌,桌上擺著五六個菜,正散發(fā)著淡淡的熱氣。

    一道清淡的身?影坐在椅子里,穿一件日常的素白曲裾,寬袍大袖,單手撐在桌上,身?上自有一股淡淡的高雅月華之氣。

    謝無熾。

    時書腳邁進門檻,站在門口。

    謝無熾放下玉箸:“你?坐�!�

    時書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坐哪兒,說:“呃,我站著吧,馬上要走�!�

    謝無熾:“怎么了?”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平鋪直敘,嗓音似乎很安靜,與其說是沒有溫度,不如說是十分的平淡。

    時書撓著頭:“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

    謝無熾:“什么忙?”

    他安坐椅中并無動?作,姿態(tài)跟日常高高在上待人接物一樣,時書一時心安,沒有特別?慌張:“我們村有個人,今天在酒樓跟人吵架被抓到?那個什么城營大牢里,要花二百兩銀子贖他。但我們暫時沒錢,他爹只有他一個小孩,就是他很重要,他不能死,你?知道吧?”

    “我明白了�!�

    謝無熾不再?說話,似乎在等什么,但時書也?一直安安靜靜,他便開口,“辛濱�!�

    門外,辛濱走了進來:“大人,怎么了?”

    “取二百兩銀子給他�!�

    “是�!�

    時書和謝無熾等銀兩時,還是沒想到?該寒暄什么,謝無熾看了他一眼,便把視線移到?桌案上,一言不發(fā)。

    非常安靜,謝無熾沒再?繼續(xù)吃飯。時書察覺到?室內(nèi)有種尷尬的氣氛,喉嚨發(fā)緊,準(zhǔn)備說兩句話,但辛濱已經(jīng)回來,將沉甸甸的銀兩放在桌案上。

    “大人,二百兩拿過來了�!�

    “你?去一趟城營大牢,幫他把人帶出來�!�

    辛濱:“現(xiàn)在?”

    時書點頭:“哦,現(xiàn)在就去,謝謝你?啊謝無熾,我回去了�!�

    謝無熾沒再?說話,伸手重新拿起玉箸,看著桌面幾個碗里的菜。

    時書轉(zhuǎn)身?出了去,渾身?緊繃的肌肉驀地松緩下來,心臟在急促的跳動?中。

    時書一路和辛濱走到?城營大牢,營司里的牢頭一見辛濱,說話直結(jié)巴:“辛,辛將軍!您您您您怎么來了?什么大事有勞您的大大大大大駕啊……”

    時書搖了搖頭,懶得說話。

    辛濱說:“銀子給你?放這兒了,那個叫阿雷的年輕人呢?放他回去�!�

    牢頭:“既既既既是辛將軍親親親自來提,小人哪哪哪哪敢要銀子啊,請請——”

    時書沒再?管官場的事,走近一看見阿雷,伸手拼命按住他腦袋揉頭發(fā):“你?知道錯了沒?你?知道錯了沒?還敢不敢?還敢不敢?以后還敢在大城市亂吹牛?”

    阿雷:“嗚嗚嗚嗚嗚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時書:“估計你?也?嚇壞了,不想說你?。走吧,回去了,你?爹還在等你?。接下來還喝酒嗎?”

    “不喝了不喝了�!�

    阿雷身?上倒是沒有什么傷,只是膽子被嚇破了,抓著時書的袖子不敢吭聲,唯唯諾諾。時書跟辛濱道了謝,帶著人走出了城營大牢。

    天色已晚,城上升起了半輪弦月,散發(fā)著月白色瑩潤的光。恰好?也?照在時書俊凈的眉眼,顯出少年的臉龐來。

    時書走了幾步,回頭望了望行轅大府,忍不住用手指勾著抓頭發(fā)。

    阿雷:“小書哥,你?那二百兩銀子從?哪兒找來的?我真以為?自己要刺配前線,跟北旻那群蠻子打仗去了,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

    時書懶洋洋看他:“回去吧你?,以后別?這樣了,這錢就當(dāng)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對不起哥哥�!�

    時書搭上他肩膀:“你?是第一次進城,為?了自己的安全,以后都要小心。走吧,別?胡思亂想了,既然已經(jīng)逃出來,就開心點兒�!�

    這二百兩,被城營大牢的人吞了,不知道最后是不是還孝敬到?謝無熾頭上。他的手段果然也?一如既往。月光下的銀白小路,時書踩著彎彎曲曲的石板,說服自己輕松一些,回到?了住所。

    第072章

    晉江正版

    城門外?,

    駐扎在林間的秦村人?正翹首以盼。時書拽著?窩窩囊囊的阿雷回到?駐扎地,扔給阿雷爹:“老爹,你這兒子實在太?不?懂事了,

    您自?己教育教育吧。”

    時書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阿雷爹拽著?肩膀,

    伸出扇子大的巴掌往他身上打:“你啊你!你啊你!這里?是大地方,不?比我們鄉(xiāng)下,

    大人?物也多,你說你一不?小心就惹出個?這種禍?zhǔn)聛恚∧阕?己死都算了,連累了別人?可怎么辦�。 �

    阿雷縮成一團,忍不?住哭了。

    杜子涵不?明所以:“咋回事�。「陕锎蚝⒆�?”

    時書攬著?他肩膀,往一旁走,走了幾步?jīng)]忍住笑,眉眼飛揚:“你猜我剛才干嘛去了�!�

    杜子涵:“你干嘛去了,怎么還能笑出來?但笑的又不?是很開心�!�

    時書:“我去找他了�!�

    杜子涵:“他?!你說的他,不?會是我想的那個?他吧?!”

    時書:“就是�!�

    兩個?人?同頻發(fā)出“臥槽!”,杜子涵圍著?看了幾圈:“你也沒掉層皮?”

    時書懶洋洋道:“謝無熾的高危險性有?目共睹,不?過卻沒對我做什么。反正事情只有?一次,

    明天就走了。”

    杜子涵聽他說過細節(jié),忍不?住笑:“他也太?裝了吧……你的臉面不?是丟盡了�!�

    時書在火堆前伸直腿,

    俊秀的臉上揚起唇角:“沒辦法,

    這臉丟都丟了,

    多說無益。回憶是種懲罰,有?些不?能改變的事,還是盡快忘掉的好?�!�

    說到?這句話?,

    時書嘖了聲:“誰說的,怎么這么耳熟?——總之謝無熾那么有?錢,

    二百兩先?欠著?吧,看以后有?沒有?機會還,以后肯定還會和他打交道。”

    杜子涵還有?些唏噓:“他真這么牛了?在大盛府時揮斥方遒,還和趙世銳……”

    “騙你干什么?我想見他居然經(jīng)過了好?幾層通報,真是一飛沖天,不?可同日而語。他本來就是豪門大少爺,挺適應(yīng)這種人?上人?的生?活吧。”

    時書心里?有?種微妙的感慨,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謝無熾確實有?本事,也許對他的評價要以功過兩方面來評述了,不?過,時書很難忘記他漠然的一面。時書和杜子涵說話?時,阿坎走了過來:“你倆在蛐蛐誰?”

    “……”

    時書:“你也面壁思過去,和阿雷一起寫檢討書。”

    時書做了小村長后,儼然當(dāng)起了阿坎的哥哥,阿坎依賴著?他坐下,杜子涵也“嘿嘿”笑了好?幾聲,搖頭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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