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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斥候回來了嗎?”

    “回大人,斥候剛回,這就請來接見�!�

    謝無熾站在中庭,月淡如冰,灑在清涼的庭院內(nèi)。斥候從門外進,謝無熾便站在那接見,一襲高大挺拔的身姿,身上白衣輕泛。

    “大人,碼頭那三十?船糧的運向查出來了,正在沿途追蹤,那方向確實通往北旻的駐軍所在�!背夂虻溃按笕�,糧官通旻,屬實!”

    謝無熾:“不要打草驚蛇,再沿途往前追蹤。”

    斥候不解:“這……大人,再往前追蹤是?旻占區(qū),糧草已交割,追查無用?還兇多吉少啊�!�

    謝無熾站在水池旁,青苔銹斑,抓了幾顆魚食丟進去,魚兒競相?食用?:“糧官通旻,他有罪要治。你們沿途往上,能順藤摸瓜查出北旻的糧道和屯糧所在,是?大功一件�!�

    這句話?說得輕聲?,不緊不慢。

    往上,順藤摸瓜查出北旻的糧道!……

    斥候如當頭棒喝:“屬下、屬下明白!”

    謝無熾陰沉之眼?看他:“切記,小心行事。”

    “是?!”

    頃刻之間,斥候退至門外,大步離去!

    中庭內(nèi)恢復(fù)了安寧,謝無熾拋了手中的魚餌,到井水旁凈手,只剩下持續(xù)不斷縈繞的絲竹之聲?,隔著院墻可以?想見賈烏的院子里,此時?是?美?人巧笑,蜂環(huán)蝶繞,好不熱鬧。

    謝無熾的手指上沾著水珠,取出帕子來擦手,這手干干凈凈,看不出來染上了多少的鮮血。

    謝無熾轉(zhuǎn)身回院子,眼?底一片清光。

    -

    時?書?再醒過來時?是?中午,背上的傷口暫時?不疼了,病蔫蔫地趴著時?,屋子里正一片悶熱不堪,白白的陽光照在屋子里。

    一種酷熱夏季午后的窒息感。

    謝無熾不在,時?書?來來回回找了一會兒沒找著,生氣地翻看杜子涵寄來的信,門口響起走動聲?,林養(yǎng)春從門外進來:“怎么樣,還活著?”

    時?書?見他,松了口氣:“林太醫(yī),能不能給我開副麻藥,或者一拳把我打暈,等到康復(fù)的時?候再把我叫醒?”

    “一拳打暈沒有,一拳打死可行�!绷逐B(yǎng)春排出他的藥箱,上面有針灸,聽脈,膏藥,拔罐各種器材。

    “………………”

    時?書?抬眼?:“林太醫(yī),你一個大夫,天天想著一拳頭把人打死,這是?不是?有些武德充沛了�!�

    “哼,話?不少,看來你健康嘛!趴好�!绷痔t(yī)抄了把小凳子坐上前來。

    時?書?抱著枕頭,后背的薄被被掀開,露出一身猙獰的傷口,興致缺缺地講話?:“林老師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了,發(fā)生什么事了?狁州城內(nèi)的狀況還好嗎?”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林百合背著藥箱從門外進來:“正是?不好,師父才發(fā)大脾氣啊�!�

    時?書?一頓:“怎么了?我這兩天惹了點事,沒來,狁州城內(nèi)一片慘狀,還能更慘嗎?”

    “沒有慘只有更慘,狁州城內(nèi)彈盡糧絕,糧草斷了數(shù)日,現(xiàn)在,都在圖謀吃肉了!”

    時?書?瞪大眼?睛,背上,林養(yǎng)春正在檢查有無腐肉,將藥膏涂上去:“你哥把你撫養(yǎng)的好,這屋子里放了許多冰塊,免得你太熱,傷口腐敗。還好,照這樣下去,不會再節(jié)外生枝多生什么病�!�

    林百合也擦著汗:“這屋里真涼快!”

    時?書?追問:“你說吃肉什么意思?”

    “吃肉,不懂嗎?沒飯吃的時?候,什么野菜觀音土都吃完了,誰能放著白花花的肉不吃?”

    林養(yǎng)春取出藥膏,涂抹在時書的患處。

    “白天不敢被人看見,都夜里去。

    只割下一塊,那種肉煮起來是?會膨脹的!往鍋里一扔煮出很多,味道還好,香噴噴!

    一開始人都不敢吃,餓得受不了就吃了。

    還要搶!有人不敢吃,但被搶了會生氣。”

    林養(yǎng)春惱怒道:“還得挑時?辰呢,以?免剩些腳,皮硬吃不動。你往那狁州城里走一趟,不吃的面黃肌瘦,吃的容光煥發(fā)。”

    時?書?心里受到巨大的震動,看他半晌:“你們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舒康府時?就有。這幾天彈盡糧絕,實在是?毫無辦法。我們那棚子里,夜里總覺得有人走過,送來的尸首也殘缺。師父仔細一盤問,就發(fā)現(xiàn)這件事!”

    時?書?眸子轉(zhuǎn)動,后背冰涼,一個字也說出來。

    林養(yǎng)春惱怒:“且不說這人是?否染有瘴癘,這肉不能吃,大饑,人相?食,吃了要得�。 �

    林百合恨不得捂住恩師的嘴:“師父啊,這種動搖軍心的話?,不要再傳播了!”

    時?書?忍不住動了動,被后背的刺痛再次激得折腰,臉色蒼白:“狁州城內(nèi)已經(jīng)到這個境地了?但是?別怕,會有辦法的……”

    其他的時?書?不便說,謝無熾知?道糧草被倒賣的線索,地點和人,他定然會追回,城里的人都有救,一定能好……

    時?書?指尖抓著信件,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雖然隔得很遠,狁州城內(nèi)的炮火似乎傳到了這里。狁州……不能敗。倘若狁州敗了,戰(zhàn)火會蔓延到大景全國,屆時?,人相?食的局面會漫延到全國……

    人相?食,人進化那么多年,才從野外生存的族群進化出了禮樂教化,才講究著友愛文明。時?書?從現(xiàn)代穿越到古代,已是?眼?前一黑,當頭一棒,文明退步,而這一場戰(zhàn)爭,就把狁州城內(nèi)十?幾萬百姓的人格全部摧毀了。仍然有人不愿吃,人在用?人性的輝光對抗死亡的威脅,而愿意吃的人,也只是?為了活命保家?衛(wèi)國,他們被吃的肉里,是?否有熟悉的朋友兄弟……

    真?不敢想象全國性的戰(zhàn)斗,會死傷多少人,而人群又要如何?謀生……

    戰(zhàn)爭一旦開啟,便要打到其中一方再也無力抵抗,毫無還手之力,將對方的頭顱狠狠踩在泥坑里,扭斷脖頸,才會停止。

    時?書?莫名升起一種恐慌感,仿佛看見北旻的鐵蹄南下,彎刀踐踏著逃散的百姓,戰(zhàn)火焚燒廟宇樓閣,中原百代儒宗被屠殺和焚掠,人群在刀光劍影中飛濺出鮮血,再倒地慘叫身亡……

    時?書?后背發(fā)涼,又疼。

    他背上傷口被清理完畢,林養(yǎng)春收拾藥箱,門外走進一道身影。謝無熾額頭上染著薄薄的汗水,一身端莊得體的朱紫官袍,銀白護臂,瘦削的手腕露出一截清淡的白紗,神色帶著平靜的深思?之氣,走進門來。

    林百合連忙拜見:“拜見大人。”

    謝無熾平聲?道:“哦,你們來了?他怎么樣?”

    林養(yǎng)春說:“還要修養(yǎng),不要吃辛辣刺激食物,以?免傷口惡化。要仔細些照顧,熬過這十?幾日就好了�!�

    “明白,你們陪他說話?,在這吃了飯再走。”謝無熾走上前來,掀開被子查看時?書?的后背。

    時?書?額頭上有汗,他便擰了條濕巾,來替時?書?擦臉上的汗,把整張臉托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時?書?閉著眼?:“哥�!�

    林養(yǎng)春欲言又止,似乎想開口,被林百合一把抱住腰,道:“大人,小的和師父就先下去了,小書?兄弟倘若還有不適,隨時?聽用?!”

    一邊用?眼?神暗示林養(yǎng)春“師父,我知?道你救人心急,但軍糧等事豈是?咱們一介白身可以?揣測和詢問的?肉食者謀,又何?間焉!小命要緊,別多管閑事了先下去吧!”說完,把這老骨頭連哄帶騙請了出去。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時?書?抓住了謝無熾的手腕:“哥�!�

    謝無熾:“怎么了?”

    時?書?:“沒耐心了,我這傷什么時?候才能好?好想活蹦亂跳,這么趴一天跟個廢人一樣。狁州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謝無熾替他拉上薄被:“旻軍仍在攻城,大約是?猜到城內(nèi)糧草已絕,來勢比往日還猛。他們長?途跋涉而來,也需要糧草供應(yīng),現(xiàn)在恐怕也勒著肚皮在過日子。再等等�!�

    時?書?:“會有好消息嗎?”

    “等斥候,一旦順藤摸瓜查出北旻的糧道和駐軍所在,有辦法贏�!�

    時?書?心里泛起漣漪:“從北來奴街時?,你說過你有能力改變現(xiàn)狀,讓沒有力量的軟弱的人活著,把囂張者的氣焰打滅,謝無熾,你真?的能做到�!�

    謝無熾看他后背的傷,道:“時?書?,我和你說一萬次,我這個人沒那么好。公?平和正義,是?很多人為之終生奮斗的光輝,包括你。但我不一樣,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自己,因為踐踏別人讓我覺得爽�!�

    時?書?扭過頭看他。

    謝無熾:“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能共情任何?人,表面裝裝樣子。如果我有一絲一毫的善念,只是?因為你�!�

    時?書?眼?中倒映著謝無熾棱角分明的臉,心里微有觸動,謝無熾道:“一直以?來,我走的這條路上,就只有我一個人。我希望你以?后做選擇前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活著。你活著這個世界也許會變好,但如果你死了,我會不再為任何?人考慮只走自己的路�!�

    穿越來以?后,謝無熾一直在走他自己那條孤獨的路,沒有任何?同伴。

    謝無熾像魔窟里被忍受寒寂的惡魔,可以?實現(xiàn)他的一切愿望,小牧羊人的愿望是?,希望家?里人健健康康,希望世界和平,這一切讓惡魔付出了能力,卻沒有如約葬身在魔窟中,陪伴永生孤獨的惡魔。

    時?書?心口些微地動了一下,謝無熾一直走在爭奪權(quán)力這條路上,而這條路,不死不休。他是?外表罪惡卻擁有能力的怪物,也許某天也要獨自毀滅在權(quán)力的漩渦當中,被人畏懼,被人唾罵,被人孤立,孤獨終老。

    最后再被榨干價值,再飛灰湮滅。

    時?書?抓起信紙,有些口渴:“我想喝水。”

    謝無熾給他端來水,冰涼的水潤了唇,時?書?盯著他的手指。修長?的骨節(jié),指甲干凈圓潤,手洗得很干凈。

    時?書?看了一眼?,轉(zhuǎn)頭看向別處:“這劇本是?讓我一個直男拿了,禍國殃民?劇本�!�

    “跟男人接吻,互擼,發(fā)生邊緣性行為了,還是?直男�!�

    “…………”

    時?書?:“直男微彎,懂嗎�!�

    “以?后被男人干了是?不是?還直男?”

    “……”

    時?書?攥緊冰涼的被子:“試試,謝無熾,反正你有本事,你干死我�!�

    “干死不一定,干得欲.仙.欲死有可能�!�

    時?書?抽了下鼻尖,服了,嘗試在脫敏但沒幾句還是?很破防。時?書?抬起少年俊秀清雋的臉,略帶被冒犯之感地看他。

    謝無熾剛從議事廳回來,專程騎馬去了一趟碼頭,正是?渾身的汗,難得撥冗閑下來喝杯茶,挺直的鼻梁還掛著汗珠,眉頭壓下來一副思?索的模樣。時?書?說一句,他就淡淡的回一句。

    時?書?看著他,謝無熾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男性,不過穿著衣裳也能看出身姿十?分挺峻,一米九,脫了衣服肌肉勁悍,腹部肌肉分明,腿部也很有力。

    時?書?眼?前一黑又一黑。,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之前在床笫間,時?書?的力量就遠不如他,被箍著手臂動彈不得,軟綿綿地任由他搓弄,這下怕是?跑不掉了。服了,時?書?這輩子沒想過,他會在下位。

    但是?仔細想想,耳朵又發(fā)紅。

    時?書?猶豫了半天才說:“你以?后可不可以?輕點�!�

    謝無熾抬頭,看見時?書?不知?道在說什么:“我也沒有談過,也沒有感受過,你以?后能不能輕點兒……”

    時?書?說個沒完:“談戀愛也是?,我也沒有談過,總是?把你忘了,記不得你是?我男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人談啊�!�

    時?書?一張白凈的臉通紅,翹起幾縷呆毛:“我也不會撒嬌,說什么好聽話?,反正——”

    謝無熾:“反正什么?”

    時?書?:“我可以?和你認真?談,以?后也不說自己直男了,我輸了,是?男同好吧?”

    時?書?說了沒幾句,心里是?無限想法,謝無熾單手轉(zhuǎn)著茶蓋,倒是?門外,突然傳來人影走動的跡象。

    謝無熾站起身時?,恢復(fù)了一派軍前的從容平靜,看向時?書?道:“好好養(yǎng)傷,先不想這些�!闭f完,走出了門外。

    此時?,門外正有人來報:“大人,看見那幾輛馬車又出城去了。”

    謝無熾:“讓他們做好準備。先別打草驚蛇,等到了時?機就行動�!�

    時?書?還在屋子里,聽到這些聲?音,在想謝無熾是?不是?又要出門了,正準備無聊地閉上雙眼?。不料聽到腳步聲?動,一聲?,兩聲?——

    時?書?眼?皮被親了口:“晚上回來,再和你說。”

    時?書?抬起眼?,門口只看到離去的袍袖和背影。好啊森*晚*整*理,謝無熾反正是?熟悉這個身份了。

    時?書?閉著眼?,等今天的夜晚。

    第090章

    晉江正版

    門?外,

    正是傍晚時分?,殘陽如照。,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一群人等在原地,似乎急著向謝無?熾?yún)R報消息。

    謝無?熾走出?門?去,

    將馬鞭接到手里,

    辛濱領(lǐng)著探子來報:“大人,

    根據(jù)監(jiān)視的消息,吳管家領(lǐng)著三輛馬車過了東屠山,

    往北旻那邊過去了。根據(jù)斥候打探的消息,偽裝成商人跟他們交易的那名男子,實則是五大王的幼子�!�

    謝無?熾翻身上馬:“這幾天對面有什么異動?”

    “回大人,并無?異常,敵軍似乎得知了狁州城內(nèi)糧草斷絕的消息,正在加速攻城�!�

    馬匹向著議事廳的方向過去。謝無?熾勒緊馬繩:“這幾天讓你們緊盯二公子出?事的那條渠溝,有人來過嗎?”

    辛濱:“暫時沒有消息�!�

    謝無?熾眉眼帶著沉思,轉(zhuǎn)了下拇指上的扳指:“我?讓你們?nèi)ゴ蚵牐@個音昆王子和他身邊的那對護衛(wèi),有什么回應(yīng)了?”

    辛濱“哦”了一聲,連忙道:“讓人去打聽,

    只能得到少?數(shù)的情報,這音昆王子與弟弟安圖術(shù)早年在大景境內(nèi)游歷,

    對景人文化十分?青睞,

    游歷了四五年才歸國,

    自稱是個‘景事通’,有些事比當?shù)厝诉了解�!�

    謝無?熾平靜地道:“他確實了解大景�!保M在晉江文學(xué)城

    辛濱一抬頭:“大人和他見過?”

    謝無?熾不?答,勒住馬繩:“繼續(xù)說。”

    “總之,

    這位音昆王子回國之后,大力宣揚大景的一些風習(xí),

    讓父親宙池王施行?,確實將境內(nèi)治理得井井有條,此次也主動隨同出?戰(zhàn),初試啼音。不?過他有個地方——”

    謝無?熾:“講。”

    “他母親是景人,他的容貌也和景人肖似,從小受到許多排擠�!�

    謝無?熾心?不?在焉:“這就是他竭力攻城,不?惜使用毒計的原因,要給旻人一份投名狀,證明他的心?偏好那邊人。”

    談話之間,到了衙署。謝無?熾翻身下馬將鞭子遞出?,大步進門?,辛濱在他身后追著:“另外說的那兩位護衛(wèi),什么元觀元赫便沒打聽出?什么,只聽說音昆禮賢下士,什么人都收容,恐怕當時接納了他們!……”

    謝無?熾走到議事廳內(nèi),藍仙一直是狁州背后的指揮部,廳內(nèi)陳設(shè)雖舊,但景太祖曾經(jīng)在此駐蹕,武將文臣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

    此時,不?少?人在廳內(nèi),有的雙目緊盯著地圖,還有的人正緊急抄寫?文書,大熱天里人群來來往往。

    見到謝無?熾,紛紛站起身行?禮,謝無?熾抬手:“不?用拘這個禮,說正事�!�

    身后有人拉開椅子,謝無?熾坐下,翻看剛遞來的急報,一旁的人規(guī)規(guī)矩矩等著他說話。

    左右的人至今無?不?側(cè)目。按理說,謝無?熾的出?身只是相南寺的僧人,從世子府幕僚一直做到世子繼承大統(tǒng)成為新帝,許多人對陛下背后為他保駕護航的第一功臣,十分?好奇。

    邊軍之中,最為鄙視嬌滴滴的權(quán)貴,最為鄙視來此鍍金、什么苦不?用受、卻?因出?身好而忝列高?位的人。比如賈烏之流,不?僅指揮不?動邊軍將領(lǐng),還會受到嚴重的對抗。別人都是刀尖舔血,火里賣命的人,憑什么被毛都沒長齊的小少?爺指揮?

    新帝即位,謝無?熾剛從東都被派去北軍時,受到的待遇也一樣?。雖已名滿天下,既有新政郎君之名,也有收復(fù)龍興之地的攻績,但將領(lǐng)們?nèi)匀徊?服他,是朝夕相處,加上他許多次親自上陣,一起戰(zhàn)斗,這才降服了眾人。

    謝無?熾坐了片刻,起身陰沉地看背后的地圖:“平逸春的軍隊走到哪里了?”

    “回大人,從燕州開拔急行?了兩日,現(xiàn)在走到文壽。”

    謝無?熾還要再?問,另一位先鋒大將苗元良抬手:“大人,末將的兵早已駐在柴桑,等著和平大哥的軍隊呼應(yīng),前后夾擊!什么時候動身?”

    這幾位先鋒大將,有的是從趙世銳處繼承來的遺產(chǎn),還有的則是謝無?熾選拔的將領(lǐng),對他忠心?耿耿。謝無?熾轉(zhuǎn)著手指上的玉扳指,再?問:“旻軍毫無?動向?”

    “按照偵查,沒有�!�

    謝無?熾視線從地圖上移下來,抿唇:“怪了�!�

    辛濱問:“大人,為何說怪了?”

    謝無?熾這兩天夜里都在看時書,覺沒睡好,眼下發(fā)青,眼里更冷:“旻軍難道不?知道泄漏了消息?那兩兄弟是聰明人,要懂得糧道的事一旦被察覺,旻軍會有多大的麻煩。他不?敢戳穿說放了人,還不?敢暗中加強部署?”

    辛濱:“這……”

    “加強部署,怎么會毫無?動靜?毫無?動靜,其中不?定有詐,軍馬不?是憑空得來,倘若設(shè)置陷阱……”謝無?熾視線一直盯著地圖。

    幾位不?明事理的將領(lǐng)眼睛巴巴望著謝無?熾:“大人,何時動身?”

    謝無?熾:“再?等等,等天黑�!�

    說完,他轉(zhuǎn)身看向議事廳內(nèi)的人員:“讓探子加強偵查,但凡有一絲一毫的異常,立刻前來匯報�!�

    “是!”聲音鏗鏘,走出?門?去。

    -

    太陽落山,藍仙城內(nèi)再次陷入昏黑。

    議事廳的人神經(jīng)緊繃,正在等候軍馬的消息,謝無?熾坐在椅子里,眼中一直看著本書,手里拿著的一把結(jié)構(gòu)精巧的弓弩,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椅子腿。

    得知天黑以后,謝無?熾抬了下眼,將翻到下一頁。

    辛濱進門?來收拾碗筷時,無?意看到桌上的書,嚇得眼前一黑:“大人,你——如此緊急的戰(zhàn)況,大人還有心?情看話本、春宮,真是雅興�!�

    畫本上還畫著畫圖。謝無?熾合上書冊:“書作者?元應(yīng)是,書是人抒情言志的東西,起承轉(zhuǎn)合,和作者?本人的性?格頗有映襯�!�

    “大人從哪兒找來的書?”

    謝無?熾示意隔壁:“賈大人帶來許多,他的幕僚們到前線也要看書。而這位賈大人,又?十分?中意元應(yīng)是的文采——這本書看完了,拿下去�!�

    辛濱不?吭聲了,說實話,他猜到這倆不?是親兄弟。但下人從不?揣度上面的意思。

    “天黑了,大人,兵馬已壯糧草已肥,兄弟們都在前線盯著……”

    謝無?熾不?答,到金盆里洗手,反問:“我?問你,在某國家生活了二百年,讓你回到一個蠻荒的故土去,你愿不?愿意�!�

    辛濱:“二十年還有可能,都二百年了,哪有什么故土,從小長大的地方就是故土�!�

    謝無?熾用濕帕子擦臉,露出?蒙著水霧漆黑峻挺的眉眼,將帕子扔回金盆里。他拿起弓弩,聽到不?遠處的絲竹之聲,平聲道:“我?最好多慮了�!�

    “來人�!�

    隨即,謝無?熾音容一整,叫來門?外等候的親兵:“傳我?手諭,立刻動手!”

    眾人神色一凜,紛紛站起身來。謝無?熾渾身掌控的特性?散出?,眼中如刃般的鋒利,既有隱如潭水般的謀劃,也有干練的機宜。在決定的事上他歷來十分?果斷,相信自己的判斷。謝無?熾道:“苗元良領(lǐng)一萬兵沿騾子灘碼頭往上劫回糧草,平逸春從文壽出?發(fā),兵分?三路搗毀偵查到的糧道、貯糧所在地墾莊。苗元良能奪回就奪,奪不?回一把火全燒了;平逸春不?許手軟,只要燒殺不?許搶奪,不?要給對方留下一顆谷子一粒米。”

    傳令官捧著旗牌,道:“是!”

    “要有先后順序,兩人時機不?要差太多,首尾相攻,兩頭夾擊,打得對面措手不?及才好。平逸春擅長騎兵奇襲,讓他好好干�!�

    “是!”

    “今晚夜里動手,打的是個措手不?及,走漏風聲殺他全家。辦得好重重有賞,辦不?好,就等著旻軍破城騎到你頭上來殺你的父母兄弟�!�

    謝無?熾穿戴披風,大步走出?門?去,修長手指拽了下領(lǐng)口:“放出?消息,說我?去狁州城內(nèi)援助馮重山,明日才回來�!�

    謝無?熾說完,對辛濱使了個眼色,辛濱點頭:“明白,那條路都盯著,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只要老吳今晚帶著美人返程,立刻——”

    一只腳跨在門?外,謝無?熾想?到什么,折回:“盯住二公子受傷的那截壕溝,如果有人偷偷來查看,一定活捉,不?要傷他半分?�!�

    “另外,二公子身體不?適,立刻通報�!�

    “是,大人!”

    謝無?熾翻身上馬,身后護衛(wèi)陸續(xù)跟上,一騎絕塵,踏著夜晚的清風,衣袂飛揚,向狁州城內(nèi)奔去。

    -

    深更半夜,時書正趴在床上,有人送回了謝無?熾的書,時書實在無?聊,好奇地問:“什么書?麻煩給我?看看�!�

    “是�!�

    時書翻看瞟了一眼,沒想?到是畫本春宮,嚇得直接飛出?去了。

    “幫幫忙�!币粫䞍海�?紅著臉讓下人給他撿回來。

    作者?名的地方被撕毀了,時書借著燈光無?聊地翻看,儼然是份典藏本,每隔兩頁便有圖畫,圖畫竟有彩色,畫著的是兩個男子摟摟抱抱,衣衫褪去,香肩微露,被抱在懷中起落浮沉,好不?熱鬧。

    時書沒興趣,無?聊的東西。

    把書一扔,趴著索性?睡覺。,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這里在睡覺,隔了不?遠處的賈烏院墻內(nèi),仍是無?事聽曲兒。

    月光照在整片城墻內(nèi),從時書的房間移開后,轉(zhuǎn)而到了漆黑的草莽之中。他那天深夜鮮血淋漓逃出?的壕溝內(nèi),冒出?兩雙眼睛,頭上頂著草葉子,嘴里傳出?一陣陣的鳥鳴。

    兩個偵察兵正在說話:“沒人來啊�!�

    “這壕溝里有什么?”

    “你沒看見?有一灘血,先前有人在這打過架呢�!�

    “那血都臭了,還血,引來狼我?倆就麻煩了�!�

    “……”

    話雖如此,偵察兵還是老老實實地盯著。深夜的林中十分?清冷,蟬鳴蛙叫,給人鬼魅附耳的陰涼感。

    不?知道等了多久,眼前莽莽的林間,只見月光之下,本來鴉雀無?聲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盞小小的燈籠,照出?了一方微亮的土地。

    偵察兵眼睛一亮,忍住呼之欲出?的驚嘆:“我?勒個娘,都統(tǒng)制大人難不?成是神仙轉(zhuǎn)世?竟然真的有人來這里了……”

    那方燈籠,走到有月亮的地方,便熄滅了。但人影正走到壕溝附近,往下查看,似乎有些焦急。

    時書倒在草壟已有三日,到底不?是大羅金仙,不?能判斷他的生死。這人往下張望時,兩位偵察兵也出?現(xiàn),偽裝出?鳥叫聲互相聯(lián)絡(luò)。

    一步,兩步……

    跟在他的身后。

    “大膽!什么人竟然敢深夜越境,擅闖我?大景的地盤!”

    終于走到這人身后,猛地撲上去,使出?渾身解數(shù)要壓制對方,卻?發(fā)現(xiàn)壓制得很容易。

    “救命……”

    身下傳出?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

    狁州城內(nèi),夜色昏沉。謝無?熾離開城門?,眼底染著晦影。

    “馮重山的血性?徹底被北旻打廢了,言必敗,城內(nèi)一片死氣沉沉,再?運不?來糧草和支援就是個死。和他議論沒有任何益處,不?用久留�!�

    深夜,謝無?熾走了半晌,眼前一間漆黑草棚,是時書就職的草藥鋪,辛濱在旁道:“大人許久未眠,不?如在這地方先休息?”

    狁州城內(nèi)呆不?得,此時不?在藍仙城內(nèi)為好,謝無?熾背后跟著一大群護衛(wèi),也有些疲憊。謝無?熾幾乎一直在熬夜。

    他道:“那便在這歇息片刻。”

    他進去,時書的床鋪還在,深夜中自帶一股清涼之感。謝無?熾坐上時書的床榻,望到繩子上掛著的衣服和褲子,替他收下疊好。

    謝無?熾靠在床上,操心?著城內(nèi)的事不?太能睡著,手中拿了串珠子盤送,讓心?靜下來。不?過這床榻間,卻?有時書身上那股陽光溫暖的味道。

    糧草,城關(guān),異族入侵,兵敗……還有繚亂的絲竹之聲,到藍仙混軍功,發(fā)戰(zhàn)爭財?shù)娜恕x無?熾盤著那串珠子,神經(jīng)緊繃,精神力高?度集中,到了他的頭疼發(fā)作的地步。

    此時,空氣中似有似無?的竹葉氣味,混合時書身上清爽的皂角香氣,讓他松緩了下來,記憶里,都是和時書自由漫步的碎片。

    謝無?熾枕在床上,閉上眼,意識陷入沉睡。

    黑夜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門?外,新兵攔下了疾馳的馬蹄,道:“大人正在此處,有什么急情?”

    “那壕溝里,果然來了個人查看,已經(jīng)被抓住了�!�

    “我?去告知大人�!毙翞I腳步匆匆往門?內(nèi)跑,卻?見昏昏暗暗,謝無?熾長身側(cè)臥,竟在這山野間的竹榻睡著了。

    辛濱正在猶豫,門?外又?有疾馳的馬蹄。

    這下,謝無?熾睜開眼,眼下映著暗色的清光,慢條斯理整了下袖口,將頭發(fā)放到身后,站起了身來:“什么事?”

    “大人,壕溝來查看的是個女人,自稱小樹!”

    另一匹馬累得氣喘吁吁,倒地便跪:“大人……吳管家的馬車,回、回來了!正在路上!”

    謝無?熾面上沒什么情緒,漆黑的眼珠轉(zhuǎn)開,辛濱點了點頭,手按在背后,掏出?把銀白鋒利的快刀。

    第091章

    晉江正版

    漆黑山道?上行三輛搖搖晃晃的馬車,

    夜風徐徐,吹開簾子?后內(nèi)里是幾張姣好貌美?的美?人的臉,嫵媚天成。香風徐出?,

    沁人心脾。

    深更半夜,

    萬籟俱寂,

    只聽見幾聲夜貓子?扯著嗓子?的嘶喊,陰森駭人。

    隨行侍從拉上窗簾,

    看到美?人后咽了口唾沫:“他大爺?shù)�,咱們老爺挺會享受啊,一天一個不重樣!”

    吳管家:“老實趕你的車!”

    這人問:“只是我不明白為什么總大半夜趕車,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見不得人?咱們老爺喜歡旻姬,這時?候正是打仗要?緊時?刻,恨不得把?對面?人的皮扒了活吃肉生喝血,讓人看見合適嗎?只是苦了咱們�!眳枪芗艺f了沒幾句,“怪事?,今天怎么回事??總感覺這林子?里有鬼似的?有眼睛盯著。

    ”

    ——話音剛落。

    “嗖”。

    一支利箭穿透風夜,徑直射穿馬車的梁木,力道?之重竟入木三分。“誰?!”吳管家猛地瞪大眼左右張望,

    夜色深處走出?幾道?身影,身佩長刀,

    手?腕束帶,

    臉上都蒙著面?,

    吳管家剛想大喊一聲,那幾人已疾行到吳管家的背后,刀放在他脖頸。

    “老實點,

    該干什么干什么,該回府回府�!�

    說話間已將車內(nèi)的舞姬全拽出?來,

    不管哀嚎之聲,全扒了衣服,另讓一伙人盯著這群舞姬,其他人亂七八糟攏在身上,在夜色中,倒也看不出?多大的區(qū)別。

    吳管家:“刺客?!”

    “馬車,還趕不趕?”

    吳管家勃然大怒:“大膽!你們可知道?這是誰——”話沒說完,脖子?里咕嚕一聲,被利刃隔斷,血從喉管里噴出?。

    作為謝無熾豢養(yǎng)的專業(yè)打手?,關(guān)鍵時?刻,辛濱自有他的冷酷和利落。盯著染血的刀鋒,轉(zhuǎn)向了另一個人:“你——”

    “小人愿意,愿意!”那人兩眼發(fā)暈,點頭如搗蒜。

    馬車后一把?刀抵在他腰際,向不遠處的深林中吹了聲哨。謝無熾踏著薄薄的夜霧現(xiàn)?身,臉上蒙著月亮的明暗,身后護衛(wèi)緊跟,他面?露沉思之色,轉(zhuǎn)身隱入了林間。

    馬車到達藍仙,守衛(wèi)早認得馬車,掀開只看了一眼,問:“吳管家呢?”

    這人顫抖:“吳管家肚子?痛,在后解手?,讓我先把?美?人運進去�!�

    “進城吧�!�

    黑暗中的轎子?內(nèi),舞姬的衣袍之下盡是一張張生冷的面?孔。穿過門檻,夜色中的屋檐下,一行人被這人引著向院子?內(nèi)。賈烏熱衷于歌舞,時?常歡飲達旦,醉臥美?人柔膝于晨光中醒來。將美?人運送,一路并未受到太多阻攔。

    不止阻攔,這院子?內(nèi)的大半護衛(wèi)都撤去,沒撤的走一路殺一路,血流之間,趕馬車的疏忽睜大眼,自知必死無疑,“救命!——”還沒來得及慘叫,利刃嗤地割斷喉嚨。

    刀光劍影,尸首倒地。素凈的鞋履踩著鮮血,帶起幾枚腳印。場面?肅清,謝無熾這才在簇擁下往里走,他眉眼平靜,沒有分毫波動,像是不想沾染污穢。辛濱對著尸體嘖了聲:“冤有頭債有主,有怪莫怪,要?怪就怪你們跟了個魚肉百姓的貪官,是狁州枉死的數(shù)萬官兵,托我們來索命了!”

    “哐當!”門被推開,賈烏護衛(wèi)見到衣裙皆是一緩神,不過轉(zhuǎn)瞬之間,盡被辛濱等人殺死。

    接著,院子?門“砰!”地巨響,被關(guān)上。室內(nèi)美?人遍地,醉倒在榻上的人“啪!”被清脆響亮地扇了一耳光。

    賈烏睜開混沌的眼,懷里人的血正流到他手?臂,瞳孔縮緊:“你,你們——”

    辛濱拽著旻姬過分窄小的衣裙,沾滿胭脂香味,笑看他:“賈大人,北旻的美?人送來了,今晚換我伺候您�!迸乃乜�,“包您滿意!”

    一記重拳砸得賈烏猛地咳嗽,臉瞬間漲得通紅:“護衛(wèi)!”

    “都死了!”

    “你們是誰,想干什么——”

    賈烏怒目看辛濱的臉,詫異明白:“……你是,謝都統(tǒng)制的人!”

    “賈大人,好記性。”

    遮在他身上的陰影散開,辛濱臉色轉(zhuǎn)為恭敬,猙獰的影子?分開,門口走進月白衫子?的身影。謝無熾進門時?拿一只銀銅弩機,長指扣著懸刀的機關(guān)處,有一下沒一下地撥拉,閃爍銀光的箭矢將發(fā)未發(fā),抬起眼。

    “謝都統(tǒng)制�。渴悄�?”

    “你這是要?干什么?好��!你想動我?城外有五萬廂軍駐守,東都的皇城后宮是我妹妹坐鎮(zhèn),你竟然想動我?”賈烏語無倫次,“你若是動我一根毫毛,皇城的護衛(wèi)必將你碎尸萬段!”

    謝無熾:“賈大人好有自知之明,深夜被人撞門,馬上猜到要?死。”

    賈烏眼珠轉(zhuǎn)動,猛聲道?:“你要?動我,是為了那五十萬石糧食?讓你的人都撤出?去!”

    謝無熾:“晚了�!�

    “什么晚了?”

    “我既然在賈大人面?前現(xiàn)?身,你我之間,就只有一個人能活。賈大人不講道?理,都什么時?候了還倒賣糧草,讓人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賈烏往后一癱,掙扎著支撐起身:“你知道?了?狁州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還要?多少糧草,我立刻讓人送來!”

    謝無熾掃了眼滿屋的美?人,她們捂住嘴兩眼淚光,竟無一人敢說話。道?:“可憐,紅顏薄命。不過,跟你賈大人沾上了關(guān)系,誰都活不長�!�

    賈烏惱極:“你真敢殺我嗎!”

    謝無熾平聲道?:“當然要?殺了你,不殺了你,那五十萬石糧食怎好追回?只有你的死才能挽回這個錯誤。何況那還是在旻人的地盤里,腹背受敵的滋味可不好受�!�

    賈烏目眥欲裂看他,猛然更錯愕:“什么?那批糧食被倒賣給了旻人?!”

    謝無熾道:“手下爪牙一手?包辦,你只需要?出?示文書和印信,文字功夫,每日聽點小曲念幾首詩,還真以為自己清清白白?”

    “他們干的,與我無關(guān)!我賈家世受皇恩,簪纓世家,就是再混賬,也不會將糧草賣到旻人的頭上讓他們打我大景的兵,當這種?賣國賊!這其中必有誤會,謝都統(tǒng)制,就算我賈烏賣官鬻爵,愧對將士,愧對百姓,也與你毫無干系吧?自有國法懲處,輪得到你來替天行道?嗎?”

    “那你就是愚蠢,連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被手?下人愚弄

    �!敝x無熾將弓弩抵在他額頭,“賈大人,你既然說了,那我問你一件事?。在戰(zhàn)爭最緊要?時?,心安理得倒賣將士口糧,難道?有什么難言之隱?”

    賈烏猛抬起頭:“難言之隱?”

    “缺錢?不對吧。賈大人——主和,對否?”

    一字一句,殺機畢露。

    謝無熾瞳孔黑白分明,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睫毛虛虛散下幾道?光,遮住寒意。

    賈烏滿臉惶急,脊梁終于癱軟下來,被一拳擊中腦心說不出?話,張皇失措:“你……你怎么……我……”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賈大人主和,想與北旻和議,故而欲令主戰(zhàn)官員受挫,敷衍塞責,倒賣糧草。主戰(zhàn)的官員全是年輕一代,朝廷想讓他們打仗,卻怕失敗,于是重用少壯沒后臺的,一是利益勾結(jié)少,為了軍功能拼命;二是便于隨時?棄用,一旦戰(zhàn)敗便殺了向敵軍投誠,也不心疼�!�

    “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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