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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最危險的是防線一帶,能渡過便?好說�!�

    時書盯著河流和山脈的紋路,心中一陣緊張:“我……”

    “時書,不要著急�!�

    時書望著眼前的地圖,當(dāng)事情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時,他似有感情。而把步驟一步一步列在眼前,卻發(fā)現(xiàn)步步維艱。

    “我在想?,也許我不應(yīng)該控制你,讓你自由?選擇更?好�!敝x無熾忽然道。

    時書站起身來,腿有些?發(fā)軟。和謝無熾一起出了門,院子里的月季花開?得正好,芬芳撲鼻,時書伸手再撇了一朵放到謝無熾的懷里。

    時書問:“你愿意我去嗎?”

    謝無熾:“我會很擔(dān)心你,本身膽識極為過人的人,但在入敵區(qū),仍然睡不了一個好覺。你到時候睡不著,我也睡不著�!�

    時書:“睡不著也好,我最近睡不著總回憶以前的事,發(fā)現(xiàn)還挺快樂的�!�

    “都回憶了什?么?”

    “回憶了我們剛認(rèn)識至今,”時書忽然想?到,“謝無熾,其實我有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一直沒跟你說�!�

    如果?未來某一天,謝無熾成為了天下共主,那就算沒滿足殺其他穿越者的條件也會解鎖系統(tǒng)。到時候,他肯定可以看到時書的解鎖時間,明?白他曾經(jīng)?做過的事。

    “做錯事,沒關(guān)?系�!敝x無熾側(cè)過頭,對視,“我只想?知道,現(xiàn)在還錯著嗎?”

    “……”

    熱浪拂過院子的屋檐和瓦片,池子里層層荷葉涌起波浪,時不時飛過幾只翠鳥。

    時書心里一片驚瀾,后背發(fā)麻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褐色的眼眸微張,只覺得世界一片寂靜。

    謝無熾看他半晌,轉(zhuǎn)過了眸子,平靜地道:“在你改掉這個錯誤之前,時書,我會讓你活著,哪怕鬼門關(guān)?前,我也要把你搶回來。”

    -

    深夜,庭院中燈火通明?。

    書房內(nèi)的窗戶后照出一屋暗燈,談話的聲音偶爾從門內(nèi)傳出來,辛濱等護(hù)衛(wèi)陸陸續(xù)續(xù)從門內(nèi)走出去,拿著地圖深夜騎馬奔向了遠(yuǎn)方。

    謝無熾和元觀元赫的談?wù)撊栽诶^續(xù)。

    謝無熾在盤問去的一路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以此檢驗對方的話幾分真?假,元觀和元赫到底沒有他精力充沛,人在精神疲憊時會幾乎無法?思考,說的話也會有更?多的漏洞,但仍然要應(yīng)對謝無熾的詢問。

    時書正在翻箱倒柜,找能帶的衣服,沒想?到“嘩啦!”清脆一聲,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原來是那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

    短而精悍,適合隨身攜帶。時書看到這把匕首,腦海中忽然閃過前幾日被它抵摩著肉時的心情,額頭冒出冷汗。

    他隨即翻找輕便?的衣裳。有條穿著舒適的內(nèi)褲找不到了,時書正翻找間,門“嘎吱”一聲被推開?謝無熾走了進(jìn)來。

    時書停下收拾衣服的動作?。

    謝無熾剛從審問中出來,精神還很清醒,道:“旻軍斷糧已有七日,時間差不多了,明?天我擊鼓讓軍隊出狁州城門,和斜插而來的支援軍共同掩殺,以擊潰北旻的軍隊�!�

    “潰軍丟兵棄甲而逃,旻軍主將的精力會被吸引,你也趁亂渡過邊境。那邊我已經(jīng)?安排了人,今晚便?越境過去,提前到達(dá)等你�!�

    “不和元觀元赫一起走,過了邊防后在蒙山腳下匯合。去了那邊,不舒服立刻回來�!�

    “這一趟最多一個月,你去見他們一面,約定作?戰(zhàn)的具體內(nèi)容交給我們來處理�!�

    時書聽他安排得井井有條,抓緊手里的包袱。謝無熾翻看其中的衣裳,打開?柜子的另一格,把一疊卷好的褲衩子翻出來,放到包里,正好是時書找不到的那條。

    匕首謝無熾則找了個皮箍,湊近來掀時書的衣裳:“綁在這里�!�

    皮箍系在大腿上,謝無熾給時書演示了幾次。

    “這把刀,可以朝向任何人�!�

    時書出聲了:“謝無熾�!�

    “等你回來跟我說清楚,對不起我的事是什?么�!敝x無熾道,“我想?知道�!�

    時書:“我……”

    謝無熾:“你現(xiàn)在這副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樣子,讓我懷疑你離開?我的那一年半,是不是和其他人上過床�!�

    時書:“沒有。”

    時書容易炸毛的頭發(fā)也被捋整齊,像小孩要出遠(yuǎn)門,被家人收拾好了包袱和水囊,再理好紅領(lǐng)巾。謝無熾在原地一瞬不轉(zhuǎn)地看了他片刻。

    時書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謝無熾,這是你的第三個生日�!�

    “是�!�

    時書:“我走了的話,是不是不能陪你過了?”

    “不重要,回來后補(bǔ)償我�!�

    時書正要說話,腿上傳來一種緊繃之感,讓人不舒服,原來還是那把短刀。時書把刀子取了下來,放到桌上。這把刀子,做工精良,但出現(xiàn)的時機(jī)卻恰好讓時書心里不爽。

    時書盯著這把刀,心里一股焦躁之感,卻又?說不上來。時書只好向謝無熾點頭:“我一定能回來�!�

    -

    狁州城樓上,沉重的大鼓擂動著,鼓皮落下灰塵。

    號角聲聲,響徹云霄。

    高數(shù)十丈的狁州城樓之下,數(shù)支軍隊交織在一起,像暴風(fēng)雨前翻涌的烏云,正在左右纏斗,吞噬,潰散。旻軍抵擋不住,戰(zhàn)局到了收割勝利的時刻。

    景軍出城挑戰(zhàn),側(cè)翼支援襲來,一匹匹的快馬迅速沖潰敵軍,沖亂陣型。

    在高低起伏的女墻,一面面標(biāo)寫著“謝”的旗幟在風(fēng)中烈烈而動。墻齒的最高處,謝無熾與馮重山等諸多將領(lǐng)站在狁州樓頭,觀看旻軍慌不擇路、丟盔棄甲、風(fēng)卷殘云般的潰散之狀。

    “大人!東路軍獻(xiàn)捷!”

    “西路軍獻(xiàn)捷!”

    “守城宿將獻(xiàn)捷!”

    “……”

    一聲一聲,敵軍大部正在潰逃,而勝捷軍的追擊扔在繼續(xù),持續(xù)性地沖潰對面已經(jīng)?凌亂的隊伍。

    在狁州城下的壯烈喊打喊殺之外,城外密林中的小路上,時書拎著包袱正走在草木繁茂的山道中,一陣蒼鷹的嘯叫劃過頭頂,時書抬起頭來,褐色的眸子,白凈俊秀的臉,望著這座阻隔兩個族群的大山大河。

    “二公子,等過了這座山便?是邊境線上,邊防設(shè)卡嚴(yán)格,小的們不能周全護(hù)送,請二公子獨行�!弊o(hù)衛(wèi)的聲音提醒時書。

    時書應(yīng)聲,汗水沿白凈的下頜流,視線恢復(fù)焦點:“我明?白。”

    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孤身前往旻區(qū),為探知情報虛實和聯(lián)絡(luò)敵后的力量,為了減少人員傷亡,溝通和表達(dá)友善程度……可前途未卜,前程不明?。望著遠(yuǎn)處的星光,走的路上卻全是迷霧,腳步跌跌撞撞,局勢波譎云詭。

    時書喉結(jié)滾了一下,踩在地上,好像踩著棉花。

    “駕!”突然,幾匹飛馬飆發(fā)電舉狂奔而至,時書和行人轉(zhuǎn)過眼去,高頭大馬,正在狹窄的山道中危險地奔來。

    時書:“謝無熾,你怎么過來了?”

    謝無熾翻身下馬:“我不放心,送你走一程�!�

    時書心里一陣漣漪:“我能回來�!�

    但謝無熾似乎有了后悔的跡象,臉色并不好看。邊防設(shè)卡處,倘若是三五成群的壯年男人,一定會被叫住盤問來歷。倘若是一個男子,被旻軍巡邏人員懷疑的可能性會低許多,畢竟邊防處也有百姓進(jìn)行日常生活。

    時書需要獨自,走過很長一段的防線。

    小路郁郁蔥蔥,時書踩著野草,身側(cè)的溪流潺潺。時書再道:“我會小心。”

    穿越過密林,眼前霎時豁然開?朗。果?然,得益于北旻的潰軍正在無頭亂竄,或者哄搶某處的道路,旻兵前去支援,暸望塔巡守的兵則少了許多,沿途更?為冷清,時不時走過零星幾個大旻的百姓。

    時書東張西望,手心冒汗,準(zhǔn)備一腳踏上對面的官道。謝無熾抬手褪去了身上華貴的外袍,內(nèi)里是一件尋常百姓的衣裳,道:“我再送你走走�!�

    第096章

    晉江正版

    “你送我?”

    “我不放心,

    再往前送送。”

    護(hù)衛(wèi)不得不提醒:“大人,前方危險!”

    謝無熾:“知道?,你們不用跟我來,

    留在這?里等候�!�

    幾位再三勸阻,

    謝無熾拎過時書的包袱,

    道?:“走�!�

    時書:“那就?再送十?分鐘,我剛進(jìn)去有點心虛,

    可能走幾分鐘就?好了。”

    時書左右看,眼前溪流淌過,一條廢棄的橋梁架在河面上,野草及人高,道?路荒僻,大概這?便是人們偷渡的路線。時書往橋梁走去,謝無熾也和他一起。

    墻上繩索磨損,“嘎吱”,時書踩上晃得“哎?”了聲?,身旁只有謝無熾,一晃神,

    時書忽然憶起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走在路上,謝無熾牽驢在后,

    時書于山野間跑來跑去,

    見到溪流便停下喝水,

    陽光白暖。

    時書眉眼秀凈,眼睛明亮:“謝無熾,你這?像不像以前我陪你去舒康府治理疫氣的路上?”

    謝無熾:“像。”

    時書開心,

    回頭一看,路頭的眾多?護(hù)衛(wèi)擔(dān)憂望向?謝無熾,

    又是一怔,再看河流倒影,竟然有幾分地位交錯、世異時移之?感了。

    時書跳下橋:“謝無熾,到前面你就?回去吧。送書千里,終須一別。遲早我得自己走這?段路,你也有許多?公務(wù)要辦,耽誤就?不好了�!�

    謝無熾:“耽誤就?耽誤了�!�

    “哼哼,這?么大方�!睍r書踩到北旻的土地,一片繁茂的林間,偶爾走過一些婦孺小孩等行?人,推動著板車,或扛著鋤具。

    時書在白家屯入境過一次,不過當(dāng)時是以軍人的身份,現(xiàn)在卻是以百姓,只要低調(diào)糊涂一些,未必會引起注意。時書走在路上好奇地東張西望,忽然聽?到馬匹的踢踏之?聲?,一列巡邏小隊正從道?路盡頭走來。

    “……”

    時書后背一下繃緊了,和謝無熾退到路旁,這?隊伍的將領(lǐng)都騎大馬,腰佩長刀,而時書和謝無熾為了避免引人懷疑,只有衣服,幾乎赤手空拳。

    車馬越來越近,時書察覺到了落在頭頂觀察的視線,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不過對方大概急著有事?,催促馬匹,什么也沒問迅速消失在道?路盡頭。

    時書松了口氣:“嚇我一跳�!�

    謝無熾道?:“這?條小路生僻,有年輕男人出沒容易引起懷疑,走到前面的大路上,行?人多?,就?會好一些了�!�

    時書:“那趁他們剛走,你回去了吧?”

    謝無熾:“我送你到大道?上,再回去�!�

    “哎呀�!睍r書轉(zhuǎn)過身去,沿著小路繼續(xù)往前。山川樹木,倒是都一模一樣,臨近八月,偶爾能看見旻區(qū)百姓的稻田,時不時有老頭婦人站田埂上,通水溝或是干活。

    這?些人,面容基本是混血,也有純粹的旻人面孔,也有景人面孔,總之?都是普通的相貌。時書也穿著一身十?分樸素的衣裳,盡量不引人注目。

    再走了不久,眼前出現(xiàn)了通往大道?的路口。同?樣設(shè)有卡點,幾個旻兵正坐在扇風(fēng)。大道?上人果然多?了不少,不過時書和謝無熾走近時,卻被注意到是生面孔。

    “哪兒來的?”對方盤問。

    時書道?:“小的們是寧縣舉人徐老爺?shù)募移�,因為老爺八�?大壽,讓小的們?nèi)ピ纯h給赤善大爺送請柬。”

    幾個旻兵對了對,道?:“請柬拿來看看�!�

    時書給出了偽造的請柬,幾個人盤查,大概是什么粗人,也不太看得懂,沒話:“走吧�!�

    完,幾個人坐回棚戶底下,再掀起衣服散熱,議論不遠(yuǎn)處:“狁州輸了?”“據(jù)在撤兵,那群散兵游勇,不知道?什么時候撤到咱們這?兒來�!薄鞍��!�

    時書聽?了兩句,那人看他,連忙往前走。等走出這?群人的視線,時書才猛地松了口氣,只覺得后背緊繃,腿腳發(fā)軟。

    這?件事?的心理壓力,真是不可謂不小啊!

    時書到了樹林里,停下腳跟:“你回去吧謝無熾,我自己可以走了,再不往回走,你這?危險的路程就?長了�!�

    謝無熾仍跟在他身后,且全程沒有話,旁觀時書的機(jī)變能力,到目前為止挑不出錯處,時書表現(xiàn)得也很勇敢。他眉梢挑了一下。

    遮天蔽日的林間,松柏常青,山野間時不時掠起幾聲?鸮叫。林間吹來幾縷涼爽的風(fēng),拂起漆黑的發(fā)縷。謝無熾喉結(jié)滾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看他,站在林間似乎并不想離去。

    時書笑著說:“謝無熾,放心!我餓了會吃飯,渴了會喝水,遇到危險會逃跑,困了還會呼呼大睡,也學(xué)會了謊,你可以安心返程,我很快就能走到蒙山腳下。而你再不回去就?不方便了�!�

    半晌,謝無熾終于開了口:“時書,我不想回�!�

    時書怔了一下:“嗯?”

    “我想盡可能陪你多?走一會兒�!�

    時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抬起眼其實有些意外,:“但是,謝無熾,你現(xiàn)在是北軍的主帥,這?種關(guān)鍵時刻,你應(yīng)該為大局考慮考慮吧?”

    謝無熾:“你在為我的大局考慮?”

    時書心口好像被什么擊中?,轉(zhuǎn)過臉:“只有你有能力創(chuàng)造一個更好的國家,雖然你也許目的不純,單純喜歡操縱權(quán)力的游戲。但你一直結(jié)果正義。這?幾年你不一直都是起早摸黑苦心經(jīng)?營嗎?總不能還沒當(dāng)上皇帝,你跟我到處亂跑,結(jié)果我倆一塊兒死了?”

    時書笑嘻嘻地看著他,語氣輕佻。

    不過到這?句話,時書大腿上綁著的那把匕首,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勒得他很不舒服。

    時書知道?心里的魔念是什么,轉(zhuǎn)過臉,眼下烈日炎炎,走了一段路了,便到一塊干凈石頭上坐下喝水。陽光照在白凈的臉上,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并沒抬頭看他。

    等喝完,時書把水壺遞給謝無熾:“你喝�!�

    謝無熾接過:“時書,你很想促成?這?個計劃?分化?敵軍內(nèi)部、以更少傷亡的形式盡快結(jié)束戰(zhàn)爭、達(dá)成?一統(tǒng),最后國泰民安?”

    時書:“是啊,我在狁州幫林養(yǎng)春行?醫(yī),尸體太多?了,數(shù)不勝數(shù),每天夜里做噩夢,夢里全是炮火和戰(zhàn)灰……我不喜歡打?仗……”

    謝無熾喝了水?dāng)Q好蓋子,時書伸手取來想放到包袱里,碰到他的手,手的溫度很高:“這?是你的愿望。人為了自己的信念而堅持,途中?能夠收獲幸福和快樂�!�

    時書轉(zhuǎn)頭看草莽的林間,一條大道?在山巒之?間起伏,再隱到山的另一頭。在這?片陌生的敵軍內(nèi)部土地上,只有他和謝無熾兩條小小的身影。

    謝無熾的聲?音隨風(fēng)而來:“所以,時書,除了為我�!�

    “——我希望你也能追求自己的戰(zhàn)無不勝。”

    時書手指猛地緊了一下,后背被風(fēng)吹得失去溫度,喉結(jié)滾了滾,褐色的眼眸望過去:“謝無熾�!�

    “你既然選了這?條路,我想多?陪你多?會兒。”

    群山之?中?,松風(fēng)回唱,時書攥著水壺的手發(fā)麻,心臟以一種奇異的頻率跳動。剛認(rèn)識謝無熾時,他幾乎只為自己的利益而活著,其他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中?。

    時書坐下之?后,腿上那把匕首的硌人感更加強(qiáng)烈,慢慢地站起了身來:“我……”

    一陣難以言喻的沮喪:“我真壞�!�

    謝無熾?yún)s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這?句話,背影已經(jīng)?向?前:“走,白天你雖然過了,但夜里也有夜的風(fēng)險,我陪你多?走一程。”

    旻區(qū)內(nèi)同?樣處于高溫酷熱的夏日炎炎天氣,臨近傍晚,道?路上的人越發(fā)多?,偶爾路過一些村落,見村子里住著不少人,都漢人的語言,采用漢人的習(xí)慣。

    這?些州府被占領(lǐng)了二十?幾年,可曾經(jīng)?大部分仍是景人,旻雖有意遷入同?族人,但景人的存在依然不少。

    “他們不太會屠殺在百姓心中?有影響力的景人士紳老爺,容易激起反抗,而是一般采用合作?的態(tài)度,聯(lián)合這?些景人士紳一起統(tǒng)治底層的景人百姓。”

    在大路上行?走著,楊柳依依,偶爾能看見白墻灰瓦、樓宇屋檐,高大華麗的莊園,而大片灰褐色的田地里,則是面黃肌瘦的奴隸在耕種。

    時書亦步亦趨,天色逐漸變晚,問他:“我們是不是要找個歇腳的地方了?”

    “嗯,不遠(yuǎn)處有城鎮(zhèn),比較舒適,但統(tǒng)治力高的地方要實名登記,容易留下線索和痕跡,忽然遭遇危險也難以逃跑。”謝無熾目光掃過一洼洼的田土,山林村落和零散的據(jù)點,“去村民家借宿不現(xiàn)實,邊防區(qū)地理位置敏感,村民一不小心便有通敵之?罪,不會收容,我們找個其他的地方休息�!�

    時書走了一整天,擦著額頭的汗,著實有些疲憊。謝無熾踩著地上的亂草,踏著凌亂坡陀的石頭,在山野中?穿行?。

    不知道?多?久,時書留意到視線內(nèi)一小堆小小堆的饅頭墳,道?:“謝無熾,我們又走到墳地來了,每次都能精準(zhǔn)找到墳地!”

    謝無熾:“墳地好,墳地夜里敢來的人少,相反更加安全。你接下來一個人走,碰到墳地可以就?地入睡。”

    “……”

    時書:“那我們今晚在這?里睡嗎?”

    時書繞過亂七八糟的坑坑洼洼,生怕站到別人頭頂,了幾句“抱歉抱歉”,和謝無熾穿梭在一座一座的墳之?間。

    謝無熾衣衫偶爾拂過墳頭上茂密的茅草,腳步平穩(wěn)沉靜,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間破敗的小小的城隍廟,走了進(jìn)去,擺置著一張桌子,神身斑駁磨滅,座臺下的石板清掃后干干凈凈,坐了下來:“今晚可以在這?里休息�!�

    太陽西沉,令人恐懼的黑暗迅速吞噬了這?片深夜,時書道?:“好�!�

    要走一段路,挨著溪流旁才有水井,時書把水囊裝滿,還翻找出了個簡易容器,正在打?水時,不遠(yuǎn)處的大道?上同?時有一列巡邏小隊快步跑了過去。

    謝無熾在他身后,輕聲?道?:“以后夜間就?不必趕路了,發(fā)現(xiàn)了更容易被懷疑,到夜里就?找地方好好睡覺�!�

    “嗯嗯嗯�!�

    將水放到門內(nèi)后,兩個人都不再出行?了。時書坐在佛臺下打?開包袱,帶了干糧,路上也買了饅頭,夜色昏黑,和謝無熾吃著潦草的飯食。跟著謝無熾享了好久的福,再吃上饅頭,味道?倒是照樣甘甜。

    淡藍(lán)色的月光透過窗格照在屋子里,時書抬頭看到那神像,身上覆滿蛛絲,面容猙獰磨滅,正瞪著人,心中?一陣瘆人。

    “謝無熾……”

    時書抬起頭,謝無熾解開衣襟,將外衣扔木盆里清洗,肌肉雄悍的上半身裸著。這?路上條件簡陋,時書忽然意識到,好久沒看他這?副脫了衣服帶野性的姿態(tài)。

    臥槽,帥哥。

    已經(jīng)?變成?男同?模樣TvT。

    時書從包袱里掏出帕子,遞給他:“沖個涼吧。”

    謝無熾伸手來接,時書看到他的手,被月光照著,青筋浮在瘦而勁道?的大手上,指節(jié)修長,骨節(jié)分明,似乎能輕易按住刀柄或是撫摸在人的皮膚上,催動情欲。

    “……”時書再到包袱里翻找,翻出一條綴著帶子的短褲,“謝無熾,這?條寬大,腰帶還有松緊,更適合你來穿。現(xiàn)在天氣熱,衣裳褲子洗了擰干,掛幾個小時就?干了。”

    “你還有?”

    時書:“有,我過我不掉色,帶了好幾條褲衩。”

    謝無熾便用帕子掬起水來,擦洗走了一天路程身上的汗水。時書悄悄看了一眼,立刻尷尬地轉(zhuǎn)開了視線。

    談了好幾個月,一脫了衣服還是不熟。

    時書脫掉身上的衣服,也解下了那把匕首,扔到一旁。

    時書糾結(jié)“看”還是“不看”,“看會不會不禮貌”“但不看他不是我男朋友?看看有問題?”時,身影落到了肩上,謝無熾掌中?的帕子沾滿潮濕的水,在月光下擦洗時書的后背。

    冰冷的水流過剛?cè)募?xì)肉,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謝無熾牽住了他。

    謝無熾率先破冰,時書這?才順其自然地看他,找了句話:“今天趕路的配速正常?明天要不要加快?我心里好有個底�!�

    謝無熾道?:“要做嗎?”

    “……”

    雖然時書早有預(yù)料,但謝無熾你是真零幀起手。時書心中?隱約有了預(yù)料,還沒點頭,就?被手臂拉進(jìn)了懷里。

    “分手炮啊兄弟?”

    謝無熾:“什么分手炮?”

    時書:“就?是分開前那晚上要睡的一覺�!�

    謝無熾:“你大盛府雪夜那天晚上?我們打?過幾種炮?”

    時書:“�。俊�

    謝無熾嗓音很低:“Break-up

    fuck,和,hate

    fuck。”

    時書的英語水平倒沒有爛到這?個程度,猛地伸手捂他嘴:“你別那個詞!”

    謝無熾抬了下眉:“哪個?”

    時書:“罵人那個�!�

    謝無熾嗓音低啞:“但那個詞不僅僅是罵人的�!�

    “我知道?!”時書炸毛了,臉變得通紅,“但是……你那個詞很澀……”

    英語是謝無熾的母語之?一,有時候他話帶點譯制腔,也許一句話要在頭腦中?翻譯幾次。

    謝無熾:“要聽?嗎?”

    時書本來還有點羞恥,被謝無熾抱進(jìn)懷里,聽?到他在耳邊的呢喃低音,很簡單的詞匯,聽?得時書耳心發(fā)燙。

    時書抬頭眼色復(fù)雜地看他:“謝無熾你干過那行?吧?這?么會�!�

    謝無熾:“不禮貌。”

    時書:“�。俊�,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謝無熾:“我過,其他人不配碰我,我只對你展示這?一面。只脫給你看,讓你摸,讓你親過�!�

    時書耳朵炸毛通紅,咬緊下唇,湊近親了他一口。直到和謝無熾吻在一起。

    時書好像被嘬了一口的貓咪,抱著他往門外看了一眼,正好對著一座野墳。抬頭,又是神像。只好把目光落回眼前,兩手抓著他的肩膀,顫抖著呼吸。

    好濃烈,令人喘不過氣的雄性氣味。時書起初不喜歡,不過,謝無熾的身體一直很溫暖,觸摸時的手感非常好。

    時書熟門熟路地伸手:“你想要什么?”

    謝無熾掌著他的手指修長,青筋浮突,好像在把量他的所有物,摯愛的珍寶。時書再看到那雙手,心想,謝無熾的手實在太過于情.色了。

    時書低頭,把臉往他肩膀里藏:“我,我倆現(xiàn)在……好像在演野外……那種片子……”

    謝無熾:“這?只算是前戲,還有四十?分鐘�!�

    時書:“你燒火棍?”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黑暗中?一片寂靜,月光從地移到了房梁,照出刻在泥土墻壁上的紋路,字跡斑駁,圖案漫滅,只能窺見一些勾線和丹青。

    兩條交疊的身影被拉長,影子投到地面,時書面對面坐在謝無熾的懷里,而他們身下用薄被簡單鋪開,謝無熾微彎著腰,將時書的身軀全部摟在懷里。

    光影之?下,謝無熾親舔他的耳垂。

    “喜歡我這?樣嗎?”

    時書挨著他的額頭,高燒似的耳背通紅,話斷斷續(xù)續(xù):“謝無熾,你小時候吃了什么藥?……為什么?我比你差在哪……”

    謝無熾吻他唇角:“只要和我親熱,不覺得怎么樣都好嗎。”

    時書:“……真想像你這?么自信地活一次,雖然是事?實。”

    時書只覺得這?一切都瘋了,在這?個扭曲的世界,他埋頭襲上謝無熾的喉結(jié),想咬,但喝出一口氣,輕輕地吻了吻他。

    時書的冷汗冒出:“不,不行?……”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謝無熾停下手,撫摸著他的臉輕吻:“不著急,我會讓你滿意�!�

    時書再咬他:“膏腴和羊腸,我一個都沒帶……”

    “還需要很長的時間適應(yīng),今天已經(jīng)?很好了�!�

    時書讓他抱著,荒郊野寺的深夜,享受這?份寂靜。謝無熾便輕輕地摸他后背,像是某種趣味。時書在他懷里擰起眉來,表情有些古怪:“謝無熾……你還要這?樣多?久?”

    “今晚還很漫長�!�

    時書俊秀的眉心擰起,似乎沒臉大聲?:“……你很喜歡嗎?”

    謝無熾再吻他,充滿情.欲的熱吻:“我很喜歡�!�

    “……”

    謝無熾的感情旺盛,對這?方面的興趣持久且熱情,時書趴在他懷里,本來便非常依賴他,可以容忍謝無熾的癖。

    只是時書的臉一直很紅,盡力忍受,也抱著他。到了實在無法忍受時才道?:“哥……”

    謝無熾:“受不了了?”

    時書:“才不是,明天還要趕路,以后還有機(jī)會,讓你玩可以了吧……”

    謝無熾再吻上時書的唇,熱吻讓時書腦子昏昏的,像被麻痹一般。等意識稍微清醒一些,謝無熾已將他妥帖地放置好,起身清洗了兩人身上的汗水和污漬,正在處理其他的狼藉。

    時書別扭坐在干凈的地被上,頭發(fā)亂糟糟的。在背森*晚*整*理后看謝無熾時,覺得這?一幕一幕,像極了不斷回憶過的未曾分別以前。

    時書險些有了時空錯亂之?感。

    時書想尿尿:“謝無熾,我害怕。外面都是墳地�!�

    謝無熾:“我過來了�!�

    時書和他一起出門,謝無熾便在他幾步遠(yuǎn),時書嘀咕:“接下來還要睡幾天野墳地?”

    謝無熾不語,拿帕子替他擦干凈手。

    看他半晌:“眼里有活,誰跟你誰享福�!�

    謝無熾:“一直以來,只有你跟我�!�

    時書露出笑,嘿嘿笑:“那我運氣還挺不錯的,一到這?兒不久就?遇到你了。”

    時書透過窗戶,看窗外深藍(lán)色夜幕上的月亮和繁星,忽然感覺心情很好,狁州的仗打?完了,接下來他要去干一件充滿希望的事?。

    時書心里碎碎念:“等促成?這?件事?,哥就?洗手不干了,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不能我一個人把事?干完了,總得讓其他人也成?功吧?”

    時書星亮的眼睛轉(zhuǎn)去,忽然感覺手臂下被什么硌住,一看,又是那把討人厭的匕首。

    時書心里咯噔了聲?,見謝無熾走來,道?:“那件對不起事?,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因為事?關(guān)重大,不定需要好長時間的解釋,我倆暫時要分開,等辦完了大事?再和你。”

    謝無熾的肩膀和胸口流淌著水,正用帕子擦拭頭發(fā),走近了過來:“你自己安排,愿意找時間坦白就?好�!�

    時書轉(zhuǎn)過臉,指尖輕輕點了下眉心,直起腰身,接過帕子幫他擦拭起潮濕的烏發(fā)。

    第097章

    晉江正版

    深夜,

    酷暑余熱不?減。

    這是時書在敵區(qū)的第一個夜晚。

    時書睡得模模糊糊,時而驚醒,下意識往抵住的門窗外看——墳地間彎彎曲曲的小路,

    青煙陣陣,

    浮起磷火,

    并沒有?任何?活人動?靜。

    只有?死氣沉沉之感,但好過敵人隊伍的腳步聲。

    常有?野獸出沒,

    偶爾聽見狗叫,凄凄慘慘戚戚。

    時書幾乎睡不?著,轉(zhuǎn)過臉,謝無?熾一直陪在身旁。他?雙目闔攏,輪廓分明幾分淡漠,本心持定不?懼鬼神,不?被任何?驚悚場景心理?暗示,簡直強(qiáng)大到?讓人害怕。

    時書在這份燥熱不?安中,睡得心神不?寧,二早,大概清晨六七點鐘,

    清醒過來。

    “出發(fā)了出發(fā)了!今天還?要趕一天路�!睍r書洗著臉,“得趕快走到?山腳下,

    和他?們匯合�!�

    謝無?熾正在收起衣裳,

    將包袱扎好:“前面經(jīng)過周王嶺,

    有?旻軍駐軍所在。我送你過,接下來沿河的路你一直往前走。”

    時書:“你還?送?再送我到?家了�!�

    “目的地還?早�!�

    時書拿起匕首綁在大腿上,這把匕首,

    總是提醒著他?和謝無?熾開始戀愛關(guān)系時的不?純粹,迄今為止,

    系統(tǒng)的考驗就?像催動?人心中惡意的魔鬼。

    時書一看到?這把匕首,心情便亂七八糟,有?了幾分沉重。

    一路青山綠水,烈日炎炎。

    謝無?熾掠下眼?,衣袍拂過青草,雖然穿著一身簡單的衣裳,身影依然端莊矜貴。再三告誡:“你此行的目的,只是表現(xiàn)一個態(tài)度。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和旻區(qū)內(nèi)的友善者?產(chǎn)生聯(lián)系,一是將領(lǐng)們不?屑于和旻軍打交道;二則,苦于沒有?渠道,不?能?聯(lián)系上對面的重要人物�!�

    時書汗水濕乎乎地粘在白皙的額頭上,東張西望:“嗯嗯�!�

    “旻軍未曾防備過,便不?會有?大規(guī)模的圍剿和捕殺,別害怕,這里也沒有?攝像頭,心理?上的重負(fù)可以減輕些,以免壓垮了精神�!�

    時書:“我現(xiàn)在確實很緊張�!�

    謝無?熾漆黑眸子轉(zhuǎn)動?,道:“如果最壞的情況出現(xiàn),村鎮(zhèn)的隊伍機(jī)動?性最靈活,人數(shù)卻不?會很多——遇到?危險就?跑,跑到?某個深山老林,躲起來�!�

    時書努力露出白凈的牙:“我是特種兵,歡迎來到?刺激戰(zhàn)場�!�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

    謝無?熾不?輕不?重捏了下他?的手:“總之,跑——你最擅長?跑,往前奔跑就?有?希望。”

    時書擦著汗點了點頭,把謝無?熾的話?都記在心里。此時,他?們正走在一條大路上,一陣一陣的軍馬列隊駛過,越發(fā)頻急,比先前崗哨更密。

    “靠近駐軍了嗎?”

    時書遇到?檢查則把那張請柬和路引給他?們看。

    不?幾時,走到?一處崗哨,幾個旻軍檢查路引后,有?一個人皺著眉頭正要說什么:“我說,你們——”

    被旁邊的人搭著肩膀,嘻嘻哈哈:“別說了別說了,走吧,喝酒去了,管這么多干什么呢?”

    “唉……”

    時書:“這什么意思?”

    一旁還?有?不?解的幾個百姓,天快要黑了急著趕路扛起行李往前走,時書和謝無?熾踏上道路,眼?下是一片深峻的山道。

    路上偶爾有?人家,但明明是傍晚時分,屋檐上卻無?煮飯的青煙,家家緊閉門戶,一個人看不?見,宛如死亡之地。密林透出鬼氣森森的影子,時書踩著石頭,左右觀看,忽然之間,聽到?一陣鬼哭狼嚎之聲。

    時書注意力猛地被轉(zhuǎn)移過去。

    ——十分凄厲,宛如指甲刮著玻璃,時書腳下的落葉忽然一抖,一條繩索倏忽收緊,纏在他?的小腿上。

    “什么!”

    事發(fā)非常突然,時書取出匕首迅速劃斷繩索,再抬起頭,高高低低的山坡上出現(xiàn)幾個頭顱,正在大笑:“這兩個人肥,像是大戶人家的少爺,總能?賺點錢了吧?”

    “山匪�!�

    聽到?謝無?熾的話?,時書嚇了一大跳,一轉(zhuǎn)頭鼻尖嗅到?濃郁的血腥味,林間倒掛著幾具尸體,和曾經(jīng)在大白崗看到?過的慘狀一模一樣!占山為王,殺人越貨!

    時書心頓時跳到?嗓子眼?,低頭找石頭找棍子,幾個人提刀跳了下來,揮舞大刀劃出一陣銀光,揮刀便砍!謝無?熾手按在對方?腕骨,撇過去,“咔嚓!”響起骨頭被扭斷的動?靜,將刀奪在手里。

    “原來是嘩變的旻軍,在這做起盜賊生意。”

    場面頓時極為緊張,時書遇到?過危險,但沒遇到過如此著急直接來殺人的場面。又是一刀砍來!一旁的人再次揮刀,對著人的要害之處便砍。時書也撿起刀沖了上去,手腕在發(fā)抖,一瞬之間的危機(jī)幾乎讓他來不及思考,只有?本能?地?fù)]刀。

    手和刀掉在草里,謝無?熾殺的人砍傷好幾個,時書也掩護(hù)他?將土匪引開。忽然之間,“哐當(dāng)!”一聲,巨大的力氣讓時書猛地脫了手,刀從手中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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