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只是這是一面單向的鏡面水文墻,
黑桃看不到鏡面后的塔維爾,塔維爾卻可以看到鏡面后的黑桃。
鏡面水紋墻的另一邊,
白六站在黑桃的左邊,
而在鏡面折射過來的這一邊,
白六站在塔維爾的右邊,鏡面這邊的白六帶著微笑開口:
“看到自己的容器流淚,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呢,
塔維爾?”
白六輕笑著在塔維爾耳邊低語:“你不是早已接受這一切了嗎,那你此刻的淚為什么會落下呢?”
“你在痛苦什么呢,我的孩子?”
“你是在痛苦,
你的容器也會和白柳相遇�!�
塔維爾的左手邊突然擴(kuò)開一塊水紋墻,里面放映著白柳突然伸手拉住剛踏入游戲池的黑桃的手的畫面,
水紋墻里的白柳緊緊攥住黑桃的手,
轉(zhuǎn)過頭看向他,輕聲說出自己的名字:“白柳”
白六輕語:“同讀�!�
塔維爾的右手邊擴(kuò)開另一面水紋墻,
里面是密林邊陲里兩個人湊在一起看機(jī)械說明書的畫面,
“相擁而眠�!�
水紋墻里黑桃用雙手雙腳圈抱住想要掙扎的白柳,躲在床下,兩個人的呼吸親密地交錯在一起。
“親吻�!�
又一塊水紋墻出現(xiàn),
黑桃垂眸看著眼眸緊閉的白柳,慢慢地俯下身去。
塔維爾的手指蜷縮地握緊了椅子的把手,
呼吸加快,閉上了眼睛。
“我不想看了。”他別過頭拒絕。
“為什么不愿意看呢我的孩子�!卑琢鶑澭�,他從塔維爾的肩膀后面饒有趣味地看向塔維爾面前水紋墻里兩個人親吻的畫面,“你是在嫉妒嗎?”
“嫉妒你作為人類的那個容器,即將擁有你夢寐以求的白柳,嫉妒這個容器就像是當(dāng)初的你一樣,因?yàn)楸话琢鶒壑�,而從一個孤獨(dú)又冰冷的造物,變成一個擁有靈魂的怪物�!�
“嫉妒著黑桃會看到,擁抱到,親吻到你犧牲靈魂許愿才能得到的那個幸福的白柳�!�
“是的。”塔維爾靜了很久,才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向水紋墻里的畫面,很輕地承認(rèn),“我嫉妒他,嫉妒我的容器�!�
“我因?yàn)榧刀屎蜔o法擁有而痛苦。”
無數(shù)的透明絲線仿佛落雪一般從宇宙的星辰深處飄飄揚(yáng)揚(yáng)地落到了塔維爾的身上,將他籠罩在名為【痛苦】的繭房里,連臉都看不到了,只能聽到他聲音穿透這些絲線,清淡平和地傳出來。
“但我知道這不是他的錯,他并沒有選擇自己因何而誕生的權(quán)利,這一切只是您的一場游戲�!�
“我,白柳,黑桃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是神,祭品,和侍從的關(guān)系�!�
“我們?nèi)齻當(dāng)中必然有一個是神,一個是因神而痛苦的祭品,一個是守護(hù)著祭品的侍從�!�
塔維爾身上的絲線越落越多,聲音也越來越細(xì)微:
“無論誰成為神,誰是祭品,誰是侍從,大家都是痛苦的。”
“所以你為了避免白柳成為神,所以許愿的時候選擇了讓自己最痛苦的一種許愿方式。”白六興味盎然地挑眉反問,“你是故意讓黑桃誕生的?”
塔維爾靜了很久很久,才開口回答:“是的。”
他目光穿過密匝包裹的絲線,一錯不錯地望著水紋墻屏幕里神色冷淡地推開黑桃的白柳,瞳孔里晃蕩著斑駁的光影,語氣很輕:
“我想不出第二種能讓白柳幸福,并同時我痛苦的方式了�!�
“真是偉大的犧牲�!卑琢Z帶笑意,“你和陸驛站配合的這個計(jì)劃本來天衣無縫,按照你們的打算,接下來你會成為我的繼承人,成為邪神,守著門,不讓門另一邊的異端過來,這樣世界線的運(yùn)轉(zhuǎn)就會恢復(fù)正常�!�
“白柳會被陸驛站封印掉記憶,在他的看護(hù)下正常長大,成為一個在這個俗世里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然后遇到你被剝離出來的容器,也就是黑桃,展開一段輕喜劇般的愛情故事�!�
“陸驛站獲得了游戲勝利,其他人獲得了世界和平,白柳獲得了親人,朋友,愛侶�!�
“只有你,我可憐的孩子�!卑琢鶎⑹执钤谒S爾落滿絲線的肩頭,仿佛憐憫般輕拍,“你失去了你所擁有的為數(shù)不多的東西,在門旁邊看著這個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線,變成一個孤獨(dú)又痛苦的靈魂�!�
“這居然已經(jīng)是你幻想出的最好結(jié)局了�!�
“但你沒有預(yù)料到的是。”白六將手放在了正對著塔維爾的水紋墻面前,打了一個響指,他微笑起來,“有個人并沒有按照你和陸驛站預(yù)料的軌跡走下去。”
水紋墻上正在播放的畫面一頓,開始飛速地倒放,所有的畫面交雜成零碎的一片,最后停在十四歲的小白柳目光渙散地躺在池塘邊的畫面。
那個時候陸驛站剛剛用技能強(qiáng)制抹去了小白柳所有關(guān)于謝塔的記憶。
陸驛站問白柳愿不愿意改個名字,逃離這里,但明明應(yīng)該什么都不記得的小白柳卻轉(zhuǎn)頭看向池塘,聲音嘶啞地說:
“我不接受更改太多的名字�!�
陸驛站問為什么。
白柳眼睛無神又恍惚地說:“不知道,我總感覺說不定有人會用我原來的名字來找我�!�
“我不想他找不到我�!�
塔維爾藏在無數(shù)絲線里的瞳孔驟縮了。
“很吃驚是吧?”白六笑了起來,“我也很吃驚,白柳居然還能記得你,我給陸驛站的記憶抹除技能可是和我一個等級的神級世界線技能,這也就是說,連神都無法完全抹除白柳關(guān)于你的記憶�!�
“他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和他的關(guān)系,但卻本能地在做可以留住你的事情。”
水紋墻中的畫面一轉(zhuǎn),變成了陸驛站帶著小白柳逃離福利院的時候。
在他們即將逃離福利院的那一瞬間,白柳突然回過頭,跑了回去:“等一下,我要去拿樣?xùn)|西�!�
“什么東西?”陸驛站急得要死,“他們就要追過來了!”
白柳沒有一絲停頓:“很重要的東西�!�
等到白柳氣喘吁吁地抱著東西跑出來,陸驛站一怔那是一卷染血的繃帶,和一本撕碎之后又粘好的故事書。
水紋墻的中的畫面再轉(zhuǎn),稍微長大一些,看起來十七八歲,穿著校服的白柳站在街上,盯著一個開業(yè)大酬賓的商場旁正在對他招手的娃娃。
然后白柳走了上去,直視著這個娃娃的眼睛:“你好。”
這個娃娃愣住了,然后取下了自己的頭套,露出了里面的一臉懵逼的真人:“你,你好?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一下�!卑琢Z氣平靜地發(fā)問,“做這個一個月大概多少錢?”
這個娃娃里的人卡頓住了,他有些無奈地?fù)蠐项^:“看穿著,你還是高中生吧?現(xiàn)在也沒放假,你還是先好好學(xué)習(xí)再說賺錢的事情吧�!�
“干這個東西很累的,你看我,在這晃半天也就給我開六十塊錢,滿身的汗�!�
“我不怕累�!卑琢c(diǎn)頭道謝,“一天六十是嗎?謝謝�!�
他得到答案后,轉(zhuǎn)身離去,倒是那個娃娃里的男人有些不落忍地喊住了他:“誒!你是有什么困難嗎?家里有大人要養(yǎng)嗎?”
白柳的背影頓住了,他沒有回頭,聲線平和地回答:“我不知道�!�
“但我感覺我好像還要養(yǎng)一個人�!�
背后那個男人沒有聽清楚,只聽到了后半句,苦口婆心地又勸了一句:“那也不必是扮娃娃吧,這錢很少的�!�
“不是我要,是他要�!卑琢Z氣很冷淡,“但他多半做不好,所以還是我來吧�!�
【那扮演玩偶可以掙多少錢呢?能養(yǎng)活我們兩個嗎?】
【我不用你養(yǎng),你也養(yǎng)不起,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白六勾起嘴角:
“白柳明明不記得你,但從你消失之后,他從未停止在這個被抹除了你存在的世界線里尋找你的蹤跡。”
“盡管白柳從來沒有找到過,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存在�!�
白六伸出手,輕撫水紋墻面,水紋墻里的畫面又是一轉(zhuǎn),他低笑開口:
“就算他懷疑著自己是個精神病,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存在。”
水紋墻里出現(xiàn)了又長大了一些的白柳,他看起來像是有二十來歲了,坐在一個設(shè)備簡陋的社區(qū)心理咨詢室內(nèi),目光平視著對面的心理醫(yī)生,語氣平靜地交代自己的病情:
“我總覺得我十四歲左右的時候,好像遇到過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大概這么高,長得應(yīng)該很好看,我記不清了,眼睛是銀藍(lán)色的,好像可以讓人發(fā)瘋,但我查了很多次,從來沒有查到過這個人的資料�!�
對面的心理醫(yī)生翻閱著白柳的病例,頓了頓:
“是這樣的白柳先生,有些童年時期特別孤獨(dú)的兒童,會自己幻想出一個朋友,這些朋友有時候會具備一些超現(xiàn)實(shí)的特征,有點(diǎn)像是某種童話怪物�!�
“但這種幻想一般不會持續(xù)到成年吧?”白柳語氣冷靜地反問,“我可能的確是個精神病,但這個人不可能是我幻想出來的。”
“因?yàn)椤?br />
白柳突然沉默了下去。
心理醫(yī)生抬頭詢問:“因?yàn)槭裁矗俊?br />
白柳抬眸:“因?yàn)槲夷芨惺艿�,他不是什么我幻想出來的朋友,也不是什么怪物�!?br />
“他是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白六微笑著在被絲線籠罩的塔維爾的耳邊輕聲說:
“白柳還在愛著你。”
“愛著那個被你拋棄和獻(xiàn)祭了的靈魂。”
塔維爾的眼睛里緩緩地落了一滴淚,他面前的所有水紋墻就像是被砸碎的鏡面一樣裂開,身上無數(shù)的絲線飛揚(yáng)而起,脫離了他的身體,仿佛一場盛大落雪的回放。
“不要�!彼S爾流著淚輕聲說,他伸手去握住這些離開他的絲線,“不要告訴我這些。”
“不要讓我知道他還在愛著我�!�
塔維爾望著水紋墻碎片里的白柳,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聲音嘶�。�
“這樣我就沒有辦法繼續(xù)痛苦下去,那就要輪到他痛苦了。”
第465章
邪神祭船屋
鏡面水紋墻的兩面分映照著塔維爾和黑桃。
塔維爾和黑桃身上的無數(shù)絲線向上飛起,
被拉直飛出,衍生到宇宙深處,這絲線無限制地?cái)U(kuò)散,
流動著穿過遙遠(yuǎn)的一扇門。
門后是坐在椅子上的十四歲小白柳和擁抱著他的白六,絲線從白柳椅子正下方的門穿過來,
系在他的手腕和腳腕上。
重重的絲線將白柳綿密地包裹,
白六撫摸著這些落在白柳肩膀的沉重絲線,輕笑著說:
“祭品和侍從的痛苦,
最終都會獻(xiàn)祭給神,
祭品和侍從越是掙扎,
神獲得痛苦就越多�!�
“只有神才是最痛苦的造物�!�
“你說對嗎?”白六的手穿過絲線,拂開掛在白柳臉上的絲線,捧著他的側(cè)臉溫柔地說,
“這幅樣子真是可憐,但又那么完美�!�
“沒有比你更合適的繼承人了�!�
白六垂眸看著白柳沒有一絲光亮的黑色眼睛,勾起嘴角:“如果你是神,
你會挑選誰成為你心愛的祭品呢?”
“有挑選的必要嗎?”白柳突然開口,他抬眸,
穿過絲線望著白六,
“放在我面前的祭品,向我獻(xiàn)祭了愛意的靈魂,
從頭到尾不是一直只有一個嗎?”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歸零,開啟狂暴面板!】
白柳右手籠住絲線往自己這邊一拉,同樣被絲線纏繞住的白六被扯得向白柳這邊跨了一步,兩個人同時踩入虛空里。
“果然騙不了你�!卑琢谙侣涞倪^程中微笑地看向白柳,
“你對自己獲得的愛和痛苦都太敏銳了�!�
“你是我見過最完美的鏡子�!�
白六的手穿過四溢的絲線觸碰白柳漆黑的眼睛,恍然輕語:“我能在你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我所擁有的”
下落的白柳頭發(fā)向上散開,
發(fā)絲和透明絲線從他眼角飛過,他的眼睛里平靜倒映著宇宙萬物,直視著白六,卻沒有倒映出來白六的影子,只倒映出來的一扇閃著銀藍(lán)色光暈的門。
“只是一扇沒有鑰匙的門而已�!�
白六笑起來,他打了個響指,【門】在他們正下方出現(xiàn),對他們打開,他和白柳被絲線纏繞住掉落進(jìn)入了門內(nèi)。
“白柳,你說門的鑰匙在哪里?”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觸發(fā)劇情點(diǎn),進(jìn)入《邪神祭第三幕》】
大火四起,籠罩在大火里的神社里面不斷傳出慘叫。
神社內(nèi)。
白柳一瞬間回到了五年前的時間線,他看向?qū)γ娴陌琢�,眼睛里泛出一種詭異的銀藍(lán)色,然后干脆利落地一鞭子向著白六的面門甩了過去。
鞭子打過去,直接砸進(jìn)了神社下面的池塘里,將池底都砸裂了,池水順著裂縫向下流,露出一片荒蕪的池底。
池底的正中央躺著被絲線蒙住雙眼的塔維爾,他衣服濕透了,蜷在池底微弱地嗆咳著,右手緊握著那枚白柳給他的硬幣。
白柳毫不猶豫跳入池底,就要往塔維爾的方向跑。
黑色骨鞭摔在白柳身前,轉(zhuǎn)出骨刺,白柳向后伶俐一跳躲過,甩手就是一鞭子擋住。
鞭子互纏,白柳和白六幾乎是動作完全一致地拖住手柄,將鞭子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拉動。
白柳抬頭看向白六,白六似笑非笑地回看向他:“雖然我現(xiàn)在的確用了一個虛弱的軀殼,你也強(qiáng)制自己極限爆發(fā)了,但現(xiàn)在的你要贏我,也沒有那么簡單哦。”
白六話語剛落,白柳就干脆地松開了互相拉鋸的鞭子,他的右手變成了猴爪,目光冷靜地向外一振。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誠爆發(fā)技能(盜賊潛行)超全速體力槽全耗空狀態(tài)】
幾乎只是一眨眼,白柳就出現(xiàn)在了白六的面前,他一甩長手,指尖鋒利的猴爪凌厲地朝著白六的脖頸抓去,白六快速側(cè)開,但白柳的猴爪憑空長出一節(jié),勾住了白六脖頸上掛住的那個逆十字掛墜,狠狠往外一扯!
白六眉頭一挑,迅速下蹲讓吊墜落回自己頸部,同時反手揮出鞭子纏住,骨刺外張卡進(jìn)了白柳的手腕,試圖將他甩開。
白柳手腕翻轉(zhuǎn),緊跟過來,猴爪直取白六的喉部。
“真是不錯的反應(yīng)。”白六后仰退開,他笑瞇瞇地指了指自己心口前的逆十字架吊墜,“你是什么時候猜到了這具身體是用這個吊墜,而不是所謂的許愿召喚我降臨的?”
白柳目光冷厲,根本不和白六搭話,抬手就往白六左手攻擊,目標(biāo)很明顯,就是那個逆十字吊墜。
“唔,看來你是不會說了�!卑琢χ�,若有所思地反問,“那我只好自己猜了�!�
“是因?yàn)槟惆l(fā)現(xiàn)這里的許愿層級根本不能達(dá)到神級,并且你曾經(jīng)作為信徒,成功使用逆十字吊住作為信物在現(xiàn)實(shí)里召喚過塔維爾,是嗎?”
“但遺憾的是�!卑琢抗馍⒙�,抬手一擊,握住了白柳正對他打過來的猴爪,他笑起來,“這個吊墜后因?yàn)楹谔覐氐讱缌怂S爾而消失了�!�
白柳的胸膛很輕起伏了一下,他被白六抓握住的手腕上全是被骨刺穿刺出來的血孔,現(xiàn)在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流淌。
白六笑著:“以你現(xiàn)在的實(shí)力,想要從我手里奪過著逆十字架,還差點(diǎn)運(yùn)氣�!�
“不過可惜,你的運(yùn)氣好像也”
“去死吧白六��!”一聲凄厲的女聲怒吼從白六的背后傳來,同時,一柄短刀從白六胸前穿刺了出來。
這短刀穿刺的力度將白六的身體向白柳面前送了一點(diǎn),而這一點(diǎn),剛好讓白柳伸出的猴爪勾住了白六心口前蕩出來的那枚逆十字吊墜。
白柳攥住逆十字吊墜,往外一扯,下一秒,白六臉上的笑意加深,他反手一鞭打開自己身后將短刀用盡全力往他身體里送的北原小葵,手上的長鞭化成撲克。
撲克閃著冷光的邊緣向著白柳攥住逆十字吊墜的右手手腕一劃!
白柳右手應(yīng)聲掉落,鮮血噴涌而出。
小葵被鞭子掃到撞到柱子上掉落下來,她跪伏在地,大口嘔了一口烏血。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切換為玩家劉佳儀的系統(tǒng)面板,對自己使用個人技能(解藥)】
白柳直接甩出一瓶解藥打斷伸手抓握住正在掉落逆十字吊墜的白六,解藥在空中翻轉(zhuǎn)傾灑,落在了白柳被切斷的右手上,白柳的右手瞬間長出,緊接著抬手就是一鞭甩在解藥瓶子上,打碎瓶子。
白六握住逆十字吊墜的手被白柳這一鞭子震飛。
剛才和逆十字架短暫地切斷聯(lián)系之后,白六的行動明顯變得遲緩了起來,但他依舊反應(yīng)極快,幾乎是用一種白柳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用手指勾回了被白柳震飛的逆十字吊墜。
在握住那個逆十字吊墜的一瞬間,白六頓了一下,他低笑著抬起了了頭,平舉右手舒展松開。
一枚硬幣形狀的吊墜從他手里掉落下來,像鐘擺一樣搖晃了兩下。
渾身傷痕塔維爾嗆咳著張開了自己的手里面不再是硬幣,而是白六身上那枚逆十字吊墜。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六召喚邪神的信物道具(逆十字吊墜)已消失,邪神即將脫離游戲副本�!�
“真有意思�!卑琢纳眢w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變得死白,就像是一具真正的尸體那樣嗎,但他依舊在笑,用那種興味十足,仿佛在看什么從未有過的生物的眼神在看著白柳微笑,“太有意思了�!�
“在剛剛那一瞬間,你抓住機(jī)會聯(lián)合了其他兩個人換掉了我手里的逆十字吊墜。”
“你居然將勝利的關(guān)鍵放在了一個根本不確定的籌碼上,而且是通過幫助對方來讓對方幫助你�!�
白六看向角落里癱軟的小葵:“就像是上一場比賽那樣�!�
他揚(yáng)起嘴角,將視線移到渾身是血的白柳的身上:“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這種【善有善報(bào)】的樸素思想了?”
“你是準(zhǔn)備靠這種【好人一定會打敗壞人】,【正義終將戰(zhàn)勝邪惡】這一類的東西來打敗我嗎?”
“友情提示�!卑琢⑿Γ吧弦粋懷有這種思想的人,可是從沒贏過我哦�!�
“現(xiàn)在我的確贏不了你。”被白六打在柱子上的白柳緩慢地抬起頭,他聲音斷續(xù)嘶啞,但依舊條理清晰,“我也不相信什么善有善報(bào)。”
“按照我的認(rèn)知,大部分時候,這個世界上大部分時候是壞人過得比好人好的�!�
“你讓我更好奇,你選擇這樣做的原因了?”白六笑起來,“既然你和我的認(rèn)知一致,那你不可能將打贏我的籌碼壓在一個npc小姑娘身上�!�
“因?yàn)槲亿A過一次你。”白柳平靜地直視著白六,“我可不是在做好事�!�
“我只是想不到其他辦法的時候,復(fù)刻了我上一次贏你的過程而已�!�
白六一靜,他恍然大悟地以拳擊掌:“因?yàn)槟闵弦淮螏土嗽庾屇汴幉铌栧e贏了我,所以這次你選擇再次驗(yàn)證這樣的方式是否可行�!�
“真是有意思�!�
白六輕笑地望著白柳:“明明一直以來得到的都是我給你設(shè)計(jì)好的【善有惡報(bào)】的負(fù)反饋,幫助別人就會得到壞報(bào)應(yīng)�!�
“但你只是幫助別人一次,得到別人正反饋的結(jié)果就讓你開始轉(zhuǎn)變。”
“白柳,你甚至讓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從骨子里就是一個好孩子�!�
“真是期待,下次見到你,你會變成什么樣子�!�
【系統(tǒng)提示:邪神離開玩家白六的身體】
白六笑著,臉上的皮膚一塊一塊地腐蝕剝離,在白六的尸體閉上眼睛倒下去的那一刻,白柳也同時跪倒了下去。
他臉上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地?fù)巫〉匕�,深呼吸了兩下才勉�?qiáng)站起來。
白柳一邊用解藥治療自己,一邊搖搖晃晃地走向池子里的塔維爾那邊。
他在塔維爾旁邊頓了一會兒,然后彎腰把塔維爾橫抱了起來。
被絲線蒙住雙眼住的塔維爾在被白柳抱起來的時候,有些茫然失措地環(huán)抱住了白柳的肩膀,很輕地喚他的名字:“白柳?”
“你抱穩(wěn)我肩膀�!卑琢钗豢跉�,換手單手緊緊抱住塔維爾,然后把一旁昏迷的小葵也背到背上,他臉色冷靜地說,“白六那賤人留給我們的事情還沒完�!�
“御船家那群人現(xiàn)在正在外面等著�!�
“我?guī)銈冸x開這里再說。”
第466章
邪神祭船屋
神社的門被白柳一腳向外踹開,
無邊的火焰頓時撲面而來,灰燼和熱浪一起襲來。
白柳抬眸,他漆黑的眼眸里映照著橘紅色的大火,
燃燒成黑炭的山林,和天空上不斷騰空爆炸的璀璨煙火。
遠(yuǎn)遠(yuǎn)的,
他聽到從山腳下放傳來人群的歡呼和倒數(shù)聲:
“邪神祭即將正式拉開序幕,
煙花大會也進(jìn)入尾聲,讓我們一起來倒數(shù)這個一年一度,
為我們帶來幸福的時刻吧!”
“十!”
絢麗的煙火一朵一朵地騰空炸開,
仿佛被火星燎然的花束,
在夜空中綻放著獻(xiàn)祭給神明,拉開故事美麗的序幕。
白柳抱著傷痕累累塔維爾,背著渾身血跡的北原小葵,
垂著頭,就像是抱著什么自己承重過度的東西,一步一步走得極為緩慢地向山下走去。
無數(shù)的絲線從神社里纏繞在白柳懷里的塔維爾身上,
這些名為【痛苦】絲線勒著塔維爾和抱住塔維爾的白柳,他們的血混合在一起,
滴落在被大火燒得焦黑的土地上。
“九!”
白柳的腳步頓住了,
他的呼吸變得緩慢又用力,整個身體前傾,
就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地朝著山下,朝著遠(yuǎn)離神社的地方走。
但他和塔維爾身上的絲線卻不允許他們在繼續(xù)遠(yuǎn)離了。
“白柳�!彼S爾的臉被絲線勒得四分五裂,但他好像一點(diǎn)不覺得痛,而是很輕地?fù)崦琢砩夏切┍焕粘鰜淼膫冢?br />
垂眸專注地望著他,就像是要永遠(yuǎn)記住他的樣子,
“放我下來吧。”
“你帶著我,走不出這里的�!�
“你抱著我的手都在抖了。”
“八�!�
“我不要。”白柳抬眸直視著塔維爾,“你已經(jīng)把自己交易給我,我自然有帶你走的權(quán)利�!�
塔維爾撐著白柳的肩膀站起,他望著白柳,然后彎腰擁抱了白柳,輕聲說:
“但我愛你。”
白柳的瞳孔一縮。
“七!”
塔維爾繼續(xù)說了下去,他微微閉眼:“我終于明白你來見我時候的感情是什么了�!�
“是愛對嗎?”
“六!”
“我想見你,我想從神社里逃出來,看你到底選了誰做你的白馬王子,想你回答我為什么不進(jìn)來看我�!彼S爾將頭完全埋進(jìn)白柳的肩膀,他緊緊地?fù)肀О琢橇Χ却蟮桨琢币姷赜X得無法喘息,塔維爾的聲音嘶啞,“我想要你每天過來看我,和我說話,望著我的眼睛說你自己的事情�!�
“我想要你帶我走,我想要跟你走。”
一根絲線纏緊。
“我想要你和我永遠(yuǎn)在一起。”
兩根絲線纏緊。
“五!”
白柳眼神一片恍然,他下意識地回抱了塔維爾:“你又要離開我了,是嗎?”
“神曾經(jīng)和我說過�!彼S爾聲音很輕地回答他,“當(dāng)我產(chǎn)生痛苦能獻(xiàn)祭于他的時候,就能成為他的繼承人了。”
“祂說,只有愛才能讓神痛苦�!�
纏繞在塔維爾身上的無數(shù)根絲線瞬間繃緊。
“四!”
“獲得的愛越多,產(chǎn)生的獻(xiàn)祭于神的痛苦也會越多,神就越好控制對方�!崩p滿絲線的塔維爾緩慢地抬眸望向懷里的白柳,他輕柔地笑了一下,仿佛很幸福似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神的一個傀儡了。”
“我無法離開囚禁我的牢籠,因?yàn)槟鞘俏易约寒a(chǎn)生的愛與痛苦鑄就的。”
“三!”
“二!”
“一�。 �
“邪神祭正式開始了�。 �
重重的人影從白柳身后的小道飛快地靠上來,這些人影手里都牽著面容死寂的祭品們,很明顯是上來提前獻(xiàn)祭的八大世家的人,這些人怒聲呵斥著:
“怎么回事!神社這里怎么會燒起來!”
“那具尸體呢?!神社里那具尸體不見了!”
“是北原家監(jiān)守自盜還是哪個叛逃出來的祭品做的!”
煙花大朵地在他們的身后炸開。
“我愛你�!彼S爾閉上眼,他垂下眼眸,將冰冷的唇落在毫無反應(yīng)的白柳的唇上,輕聲呢喃著,“我的靈魂只會為了你而存在于這里�!�
“但你不能存在于這里。”
“因?yàn)檫@里只有痛苦�!�
【系統(tǒng)提示:恭喜玩家白柳獲得主線任務(wù)目標(biāo)之一(邪神靈),即將啟程回到五年后時間線,請玩家白柳做好準(zhǔn)備!】
塔維爾身上的所有絲線繃直,將他向后拉,而他閉上眼睛,擁抱著白柳,雙手在白柳腦后的長發(fā)里交叉緊合,嘴唇張合似乎是在說什么。
白柳看到他身后有很多人舉著刀槍棍棒臉色猙獰地朝這邊跑來,煙花不斷的綻開,五彩斑斕的光影在白柳面前混雜,晃得他在一瞬間閉上了眼睛。
在他閉上眼睛那一刻,白柳聽到塔維爾在他耳邊輕語:
“再見了,來救我的長發(fā)公主�!�
白柳睜開了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神社訓(xùn)練神祭舞的和室里,就像是因?yàn)槠v睡著過去那樣側(cè)躺在地上。
和室里沒有燈,漆黑一片,只能隱約從外面透進(jìn)來的月光看到正對面的墻上掛著那副海浪神社的圖也就是白柳一開始發(fā)現(xiàn)線索穿越進(jìn)去的圖。
白柳周圍的一切,大火,歇斯底里的人群,正在滴血的北原小葵,和那個溫柔親吻他的邪神“尸體”全都消失,就像是一場不切實(shí)際的噩夢一般。
他坐起來靜了一會兒,然后穿戴整齊,批好外衣,站起推開門準(zhǔn)備從室內(nèi)走出去。
門邊伏地跪著兩個傭人,從身上穿戴的衣服和右領(lǐng)口上繡有的【御船】二字,可以看出來這兩個傭人是御船家的人。
在白柳踏出門的那一瞬間,這兩個傭人低著頭,迅速地抬手擋住了他離開的步伐:“白六少爺,您不能離開這里�!�
“御船大人下了令,您今夜要是練不到明晚要跳的神祭舞蹈,決不能踏出這神社半步�!�
白柳聽到這話一頓,他側(cè)頭看向這兩個傭人,又轉(zhuǎn)頭看向他身后這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當(dāng)年造型的神社,語氣一揚(yáng),問:“這里是鹿鳴神社?”
“是的�!眰蛉擞行┢婀值靥痤^來,“您一直在神社的祭拜室內(nèi)練舞,不記得了嗎?”
“如果這里是神社�!卑琢抗饫潇o地反問,“那五年前住在這個神社里的邪神呢?他去哪里了?”
這兩個御船家的傭人聽到這個質(zhì)問臉色一變,仿佛聽到了什么極為忌諱的東西,紛紛低頭,雙眼緊閉,就像是禱告一樣地雙手合十,小聲快速地念叨著:
“邪神莫怪罪,莫怪罪,我們不是故意在大火之后將您從鹿鳴神社移到海上神社的�!�
“只是因您五年前發(fā)的那場威實(shí)在太過恐怖,鹿鳴縣村中一半的人都在睡夢中發(fā)瘋自殺,死于非命�!�
“遙請邪神莫怪罪!”
白柳臉上一絲沒有表情也沒有了,他的目光從遠(yuǎn)處海浪上搖晃起伏的船型物慢慢轉(zhuǎn)移到屋內(nèi)掛在墻上那副壁畫上那是一副在大海的波浪上被拋起的巨大船型神社。
海濱船屋。
雷電與風(fēng)雨交加片刻后,大雨突然地下了下來。
有個披著一件濕透的內(nèi)襯的女孩子顫抖地躲進(jìn)了船屋里,她嘴唇蒼白,臉色發(fā)紫,手指和關(guān)節(jié)上都有明顯的傷痕,明明是這么大的雨,她卻沒有關(guān)門,而是就這樣開著門,跪坐在地上就這么讓狂風(fēng)驟雨涌入進(jìn)來,拍打在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
風(fēng)將她懸掛在和室旁的木牌吹得晃蕩,陳舊的木板上寫著四個快要被磨損得看不見的字【北原小葵】。
“小葵,你這是在干什么?!”有道驚慌的男聲打斷了小葵自虐一般的行為,渾身淋濕的北原蒼太急匆匆地上前關(guān)上小葵的門,將被大風(fēng)吹得翻轉(zhuǎn)過來的紙傘放在門邊,轉(zhuǎn)頭來,語帶責(zé)怪地對小葵說,“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關(guān)門?”
“可能是因?yàn)槲覄倓傇诳嗍矣?xùn)練的時候苦還沒吃夠吧�!蹦抗饪斩吹男】哉Z地回答。
蒼太一頓,他看向自己同樣是指節(jié)被勒出血線的痕跡,用力地握了握,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小葵轉(zhuǎn)動眼珠掃到了蒼太的小動作,她問:“你也去了苦室?”
“嗯�!鄙n太凄然又自嘲地笑笑,“自從五年前我們被查出和神社放火的事情有關(guān),哪怕北原家已經(jīng)落敗了,不再有能力建造起一個大宅子來訓(xùn)練和折磨我們,我們的痛苦每年也都沒有達(dá)標(biāo),是劣等的祭品,他們依舊沒有放棄折磨我們。”
“那是當(dāng)然�!毙】难劬α亮艘幌�,她臉上露出一種得意又痛快的笑,“五年前發(fā)生的事情,這是把這群畜生嚇得屁滾尿流。”
“是啊�!鄙n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目帶回憶,“那個時候神社大火,白六要去救邪神大人,我們回去幫他。”
“是我回去幫他!”小葵反駁,但很快她向后一躺,嘲笑地說,“但總之我也沒幫上什么忙就是了,很快就被打暈了。”
“后來我迷迷糊糊地記得白六背著我和邪神下山,但邪神被絲線從神社內(nèi)生長出來的絲線拉扯住,不能離開,來獻(xiàn)祭的八大世家的人又上來了�!�
“御船直接把白柳拖進(jìn)了神社,要強(qiáng)制獻(xiàn)祭他�!�
小葵哈哈大笑起來,她手腳撲騰著,眼淚都笑了出來:“邪神大人卻罕見了發(fā)了脾氣!”
“它不愿睜眼看白六,也不愿意獻(xiàn)祭白六,于是它死死地閉著眼睛,說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對他�!�
“于是那天晚上�!毙】樕系男θ菰綌U(kuò)越大,“邪神大人發(fā)威,讓半個鹿鳴縣的人都為自己心愛的祭品,白六,陪了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