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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你倆舅舅要明天才能到,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标惸肝罩胱拥氖�,溫和地說。

    穗子對這個姥姥談不上討厭,但也算不上喜歡。

    比起陳母,她更喜歡三姨姥和四姨姥,更有個性一些。

    陳母特別溫婉,就像是從古籍里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上了歲數(shù)也優(yōu)雅從容。

    只是這份優(yōu)雅里,多少帶了些麻木沒主見,陳父當(dāng)年狠心不管陳麗君母女,陳母作為母親甚至不敢當(dāng)面反駁他,只敢私下接濟。

    怕陳父生氣,她接濟女兒的次數(shù),都不如陳麗君的倆弟弟多,陳母在陳家更像是個空氣人,誰都不想得罪,結(jié)果就是兩邊都沒討到好。

    “其實你姥爺他......不是個壞人,就是脾氣有些倔�!�

    穗子看著她,沉默了幾秒,她通透的眼神讓陳母覺得莫名緊張。

    “姥姥,我從很小就堅信一句話,蠢比壞更可怕,因為使壞的人,心里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但是蠢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做錯了,更不會明白,他的行為給別人帶了多大傷害�!�

    陳母蹙眉,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天才說了句:“老小孩,小小孩。他就是上了歲數(shù).......

    “哪怕是孩子,行為也是要收到約束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都得有數(shù)。這是我們給姥爺準(zhǔn)備的菜,勞煩您帶回去�!�

    穗子遞上一個竹制的籃子,陳母接過來,只覺得份量有些輕,倒也沒多想,可能是一人份的菜就這么重吧。

    陳父在家罵罵咧咧了一整天,罵得廊下掛著的鷯哥都學(xué)會了。

    陳母拎著食盒回來時,剛好聽到鷯哥吐字清晰。

    “于敬亭,你不是人。”

    “這是穗子讓我給你帶的菜�!标惸赴鸦@子放在桌上。

    “這酒席怎么樣,吃了以后.......沒什么不對勁吧?”陳父問。

    他派出去的學(xué)生到現(xiàn)在都沒給他回信,心里有點沒底。

    “挺好的,你沒去真是可惜,今天的菜大家都覺得不錯,聽說是穗子小兩口準(zhǔn)備的,這倆孩子真是挺厲害的�!�

    “別人吃了也沒什么反應(yīng)?”陳父覺得奇怪,他明明讓學(xué)生下的是特效瀉藥,怎么可能無事發(fā)生?

    “你為什么一直問奇怪的問題?”陳母不解。

    陳父打開竹籃,嚇得啊了一聲,老臉一下就白了。

    竹籃里沒有食盒,整整齊齊地擺了一排瀉立停。

    “完了,這下全完了�!�

    陳父嘴唇哆嗦,知道女婿一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了,他只想出口氣,沒想得罪女婿啊,這以后怎么辦,女婿不會報復(fù)他吧?

    廊下的鷯哥繼續(xù)機械的重復(fù):于敬亭,你不是人......

    “這方向不對,怎么不是去你姥爺家的?”陳麗君看女婿把車開回家的方向,覺得挺奇怪。

    她攢了一肚子氣,準(zhǔn)備回去找老頭子干架,誰讓他往菜里下瀉藥未遂。

    “我媳婦送了他份大禮,就不勞煩你們跑一趟了,估計這次老頭得消停很久,暫時不用管他�!庇诰赐ふf。

    估計陳父看到那一籃子瀉立停,得嚇好幾宿睡不著覺,提心吊膽怕樊煌找他報復(fù)。

    小兩口決定晾他幾天,刀懸在脖子上,遲遲不落,這種緊張的感覺遠比直接報復(fù)他來的痛苦。

    爭取一次就給老頭收拾老實了。

    對付這種一輩子都長不大的任性老頭子,下手就不能輕了,省得他以后胡作非為惹麻煩。

    “爸,有個事兒我其實很好奇�!彼胱硬幌胱屇赣H繼續(xù)問這些煩心事,從副駕轉(zhuǎn)過頭,一臉的八卦。

    陳麗君知道她要問什么,臉一紅,抬腿踹穗子的椅背。

    “小孩家家,不要什么都問!這是你能聽的嗎?”

    “我都成年了又不是小孩.....而且我真的特別好奇,爸,你怎么能一直以為你是我大爺?作為交換條件,你滿足我的好奇,下車后,我給你們個驚喜,咋樣?”

    “我今天喝的有點多。”樊煌閉著眼靠在椅子上,企圖逃避。

    “那我以后叫你大爺?”

    樊煌瞬間坐直,也不裝醉酒了。

    “胡鬧!”

    “啊,我好可憐啊,那么小都沒見過親爸,好不容易見到了,我爸還一心要當(dāng)我大爺!嚶嚶嚶.......他還兇我。”

    “爸,你也看到我媳婦魔怔了,你不說,她真能喊你大爺�!�

    “拗不過你們,事實就是,我當(dāng)時生病燒迷糊了,有些事不記得了�!�

    樊煌感慨,這么多年他都當(dāng)那是一場夢,根本沒想過竟然會是真的。

    當(dāng)時陳麗君已經(jīng)跟他弟弟分手了,按著他弟那個尿性,怎么可能倆人沒做點什么,可那個夢里吧,倆人分明是第一次,所以樊煌醒來只當(dāng)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如果我記得,不可能讓你們母女在外面這么多年。穗子,爸爸過去沒有陪伴你成長,總覺得對不起你們母女�!�

    “一家人不說這些。這事兒我覺得不能怪你......被我媽盯上了,你是根本跑不掉的�!�

    穗子吸吸鼻子,她其實挺同情老爸的。

    生著病讓老媽按那生了娃,瞞著好幾十年,差點成孩子大爺,太慘了。

    男孩子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怎么說的好像我是強搶民男的女土匪?!”陳麗君聽穗子帶著哭腔說前半句還挺感動,鼻子一酸。

    聽到后半句,眼淚又被氣回去了。

    “都燒迷糊了還沒耽誤創(chuàng)造高質(zhì)量孩子,我老丈人就是牛逼——感謝丈母娘沒給我媳婦起名叫炕生、燒生,一捅什么的�!庇诰赐ら_口,精準(zhǔn)做了個總結(jié)。

    結(jié)論就是,他媳婦能有個正常名字,不容易啊。

    ###第672章穗子是個小荒料###

    ,我在八零追糙漢

    再嚴(yán)肅正經(jīng)的話題,被于敬亭搭上話,都會變得畫風(fēng)清奇。

    車?yán)锴耙幻脒是一家三口眼眶帶淚,下一秒就被于敬亭的“陳一捅”整破功了。

    饒是樊煌這種見過市面的,也被他說的尷尬的直咳嗽。

    穗子捂著額頭,嘴里喃喃自語。

    “我跟他不是一家的,我不認(rèn)識他.......”

    這滿嘴跑火車嗚嗚嗚的貨,一定不是她親老公。

    只有劃清界限,她才不會被強烈的羞恥感淹沒。

    “不過咱也不好太直白,字替換一下么,一捅咱就替換成依彤,咋樣?媳婦,我決定了,以后你小名就叫彤彤,聽著多健康的名字?紅彤彤的小臉蛋,彤彤更健康~”

    車到胡同口了,于敬亭把車停穩(wěn),為了顯示他是個好女婿,主動開車門。

    丈母娘踹了他的腿,老丈人踢了他的腰,穗子從副駕駛走下來,捏起了他的俊臉。

    “爸媽快來看,史上臉皮最厚,打破吉尼斯世界紀(jì)錄的超強存在!”

    陳麗君被逗笑之余,看女兒變化這么大,心里也有些了然。

    穗子原本是沒有這么開朗的性格的,她始終活在自己給她的陰影里,這是嫁人后,跟著于敬亭這種大智若愚的活寶,一點點被治愈的。

    心是暖的,才有能量去照亮別人,這個家能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都是這倆孩子推動促成。

    “不是說,有驚喜嗎,驚喜在哪兒呢?”陳麗君問。

    樊煌也等著,他可是豁出去老臉,把他和麗君的那點炕事都說了,當(dāng)家長的在孩子面前說這個,怎一個尷尬了得。

    “等會啊,馬上——”

    穗子看向老于家的方向。

    今天王翠花和于水生也領(lǐng)著孩子們?nèi)コ粤讼�,只是他們在穗子的授意下,回來的早些�?br />
    目的就是準(zhǔn)備這個驚喜。

    穗子抬手腕,看看腕表,距離她算好的時間,只有五分鐘時間,她為了這驚喜,可是掐著秒排練的。

    “爸媽,明天就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想我是世上為數(shù)不多能夠見證自己親爸媽結(jié)婚的人,這種感覺很新鮮,也很神奇�!�

    “怎么突然認(rèn)真了.......”陳麗君讓閨女煽情出一身雞皮疙瘩。

    樊煌挺感動,他跟穗子一樣,都有文青屬性,就喜歡這種儀式感。

    “雖然我也曾遺憾,在過去的二十一年里,我爸沒有見證我的成長,但我相信未來,你們能陪著我和敬亭,做我們的山,我們愿意成為你們的樹,樹依山生,山因樹美,生生不息。”

    “你這口才,我們單位有晚會,你上臺當(dāng)司儀吧?寫的這小作文,一段能賣兩毛錢?”

    陳麗君雖然聽著有點感動,但還是忍不住要點評幾句。

    穗子給于敬亭一個眼色,于敬亭直接把煞風(fēng)景的丈母娘用手絹捂上了嘴。

    陳麗反了天了,竟然有女婿敢捂著丈母娘的嘴?!

    “不好意思了媽,我媳婦是掐著秒準(zhǔn)備的,為了鍛煉口才一天吃兩根麻辣鴨舌,一秒都不能差,為了不耽誤節(jié)目效果,只能委屈您嘞�!�

    陳麗君內(nèi)心想法:吃麻辣鴨舌,難道不是因為她嘴饞?!

    穗子眼角抽了抽,這跟她想象中的效果,也差太多了吧!

    看時間差不多了,抓緊時間把最后一段念完。

    “雖然今天不是我生日,但卻是我們一家新的開始,我選在我出生的時間當(dāng)做我們家的新生,愿以后你們見到漫天煙火就能想到今天,爸,我把我媽交給你了,美好的生活仍在繼續(xù),我們一家總能奉獻出不一樣的精彩,多為祖國做貢獻!”

    穗子來了個充滿時代感的升華,于敬亭吹了個口哨,這是暗號。

    陳麗君總算是自由了,hetui,這小子的手絹也不知道干不干凈!

    然后,無事發(fā)生。

    所有人都尬。

    穗子低頭看了眼表,過了五秒,十秒,還是無事發(fā)生。

    “呃,要不,你再念兩句?”樊煌貼心的給女兒解圍。

    必要時,他甚至愿意替閨女念幾句,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么,講話什么的,還是很在行的。

    穗子的流程,念完臺詞后,掐著點,煙花上天,她爸摟著她媽,一臉幸福地看著天空。

    臺詞念完了,啥事都沒發(fā)生,穗子臉憋通紅,于敬亭扯嗓子喊。

    “老頭,你干嘛呢?茅臺白收了?喝了酒不辦事?”

    為了配合穗子這送驚喜的環(huán)節(jié),小兩口咬牙用一瓶茅臺收買了于水生。

    結(jié)果道具組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了?

    “草!這能怪我?!今兒晚風(fēng)多大,你自己不會看?打火機遇到風(fēng)就滅!”于水生的聲音從某個角落里咆哮而出。

    夾雜著王翠花緊張的詢問。

    “艾瑪,八點過兩分了,是不是該孩子們出場了?波波你拿著花啊,落落氣球拽住了,先別放,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姥爺不撒球!”

    夜空里清晰地傳來了波波的聲音:“拉臭!”

    “我也是!”落落附和。

    氣氛組也掉鏈子了。

    計劃中的場面,于水生道具組放焰火,焰火升空的瞬間,氣氛組的倆孩子跑出來,一個放飛氣球,一個給姥爺遞花。

    在穗子看來,搞浪漫只要她不尬,尬的就是別人,能不能感動老媽她不知道,但是老爸一定很喜歡。

    彩衣娛親,哄長輩開心,她愿意做點自我犧牲。

    沒想到是這么個效果......

    穗子無力地閉眼,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搞什么驚喜策劃了,她就是個荒料。

    “噗,哈哈!”陳麗君笑了,雖然閨女委屈的表情挺讓人心疼的。

    “不好意思啊,等我笑兩分鐘,哈哈哈�!�

    “笑吧,我覺得自己是個二傻子.......”殺了她吧,給她爸媽助興!

    “沒事,挺有創(chuàng)意的,我非常感動�!狈褪钦娓袆�,他能感覺到這小兩口是多有心。

    “對嘛,挺好的,傻乎乎的,特別有你的風(fēng)格,我們很開心�!�

    陳麗君想捏捏女兒的臉,剛好樊煌也伸手,夫妻倆一個摸頭一個捏臉。

    于水生總算是克服了風(fēng)的干擾,把煙花放了。

    煙花滿天,一家三口湊在一起,畫面異常溫馨。

    “看來這煙花不能聲控,得按鍵操作,我媳婦就是開關(guān)!爸媽,你們要不給我媳婦來個男女混合雙打?效果說不定更好?”

    ###第673章我爸給的太多了###

    ,我在八零追糙漢

    氣氛組在拉完了臭臭后,姍姍來遲。

    看著向著自己狂奔而來的兩只小可愛,陳麗君憋了半天,忍了又忍,還是要問一句。

    “他倆......洗手了嗎?”

    大概是出清了存糞,倆小娃過于快樂,把奶奶反復(fù)提示的流程都拋在腦后。

    波波把花遞給媽媽,忘記這是要給姥姥的,很好地繼承了他老爸有好東西就往老媽身上堆的特點。

    落落拿著氣球繞著爸媽跑,這么好看的球球,放什么飛啊,自己拿著才好玩。

    有了剛剛的混亂,穗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上來了,即便是氣氛組已經(jīng)猶如脫韁野馬,完全不按著劇本演,她也能坦然接受。

    “再好的導(dǎo)演,也拍攝出生活本來的樣子。只有自己才是握著命運筆的編劇�!�

    穗子的這句,不僅送給送驚喜失敗的自己,也送給那個換了藥,打算害她爸媽的人。

    想必那人沒看到她家出事,已經(jīng)是提心吊膽了,再配上于敬亭送的“大禮”,一定會讓對方滿意。

    至于這個“禮物”的效果,看明天的婚宴就知道了。

    穗子一通操作下來,好處就是陳麗君終于不鬧騰了,第二天婚禮按著正常流程順利進行。

    就像是所有人的婚禮一樣,該有的程序一點也不少,唯一特別的是,新娘不從娘家走,新郎也沒把新娘接回到他爸媽家。

    就是從陳麗君的房子出發(fā),繞一圈,再回到樊煌的房子里,對此穗子對雙方親人解釋,說雙方老人身體都不好,不能折騰。

    這話糊弄外人也就算了,本家誰信誰是二百五。

    陳父有了昨天的瀉立停警告后,今兒倒是積極,雖然沒參與接親環(huán)節(jié),但婚宴他出席了,陳麗君的倆弟弟也趕回來了,一家人全員到齊。

    微妙的是,樊煌的父母竟然也都到了,這讓很多樊家人不可思議,包括樊煌自己。

    到飯店見到他媽坐那,樊煌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媽這是受什么刺激了?”陳麗君問,她以為這老太太要一輩子跟她不對付。

    樊母不來,就代表著她不承認(rèn)這門婚。

    即便樊煌的態(tài)度很強硬,表明了他不在乎母親的意見,但儼然是有長輩參加效果會更好。

    “指望她自己有覺悟是不大可能,唯一的解釋——穗子,你對她做了什么?”樊煌問。

    跟在陳麗君身邊的穗子穿著粉色旗袍,乖巧地替她媽拎著包,突然被老爸點名,她滿臉無辜。

    “爸,我這樣賢良淑德的女孩子,是不會用武力手段強迫別人的,你怎么能這樣想你的親閨女?”

    “車鑰匙,我好像還沒給你們。”

    “是敬亭做的,跟我沒關(guān)系�!睘榱塑�,穗子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己的隊友。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樊煌現(xiàn)在抓不到女婿,只能暫時壓下心底的好奇。

    于敬亭跟陳麗君的倆弟弟正在迎客,混入了丈母娘娘家人的隊伍里。

    于敬亭為了配合穗子的旗袍,穿了立領(lǐng)小西裝,收斂了平日的匪氣,宛若民國走出來的貴公子,跟倆舅陪人聊天。

    他在會場的那邊,隔著穗子有很長一段距離,穗子聽不到他說什么,但見他單手插兜,風(fēng)度大方,與人交談間從站姿走位上看,也是占盡了上風(fēng)。

    似是感覺到穗子的凝視,他側(cè)過身看她,眼角揚了揚,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似乎在對她說,看,你男人沒給你丟臉吧?

    穗子沖他勾勾嘴角,用眼神肯定他的努力。

    因為見了太多人而泛起的社交焦慮瞬間淡了許多。

    “你們倆眉來眼去的看什么呢?一會那桌都是你爸的同事,你機靈點�!标慃惥龎旱吐曇�,以最快的速度給穗子介紹了幾個重點要記住的大人物,提醒女兒不要出錯。

    飯局上的人際關(guān)系是一門高深的學(xué)問,笨的人吃的是飯,聰明人吃的是社交。

    今天來的賓客跟昨天不同,分量更重,穗子幫著寫請柬時就知道會有一些大人物過來,但見著兩張新聞里出現(xiàn)過的面孔,還是在心底驚了下。

    習(xí)慣了老爸穿著t恤大褲衩坐院子里下棋的樣子,差點把他當(dāng)成普通的胡同老頭,見到這些人才想起來,她老爸不是個普通人。

    陳麗君比穗子還緊張,擔(dān)心閨女無法適應(yīng)這些。

    穗子有點社恐。

    離老遠見到鄰居恨不得馬上拐彎避開,見到熟人都得醞釀半天第一句說什么。

    樊煌夫妻本來是很擔(dān)心她適應(yīng)不了這樣的場合。

    穗子的表現(xiàn)倒是出乎大家意料,不卑不亢,不喧賓奪主,社交細(xì)節(jié)拉滿,很快就贏得幾位長輩的稱贊。

    看閨女跟其中兩個性格不怎么好的也能說上話,陳麗君心里很驚訝,這幾個人不怎么好溝通,級別雖然跟樊煌差不了太多,但資歷更老。

    穗子對重要來賓的背景喜好摸得透徹,不動聲色贏得眾人好感,頭次亮相就讓人對她刮目相看,樊煌的幾位好友都夸她穩(wěn)重端莊,有樊煌年輕時的風(fēng)骨,這評價不可謂不高。

    最重要一桌被穗子拿下,接下來的幾桌就輕松了。

    只有這一桌身份跟樊煌是對等的,其他都得看樊煌臉色行事,對穗子自然是百般巴結(jié)與討好,對這些虛虛實實的吹捧,穗子保持著禮貌又不失疏遠的態(tài)度,人間清醒。

    “你什么時候這么會應(yīng)酬了?”陳麗君抽空問穗子。

    “沒辦法,我爸給的太多了......我只是不愿意應(yīng)酬,但不代表我不會,媽,你那副八大山人給我,我替你出席三個月的飯局,咋樣?”穗子抽空就要糊弄她老媽的寶貝。

    “三個月頂多給你一副近代山水�!�

    “你太摳了。”

    “再加一副我的書法�!狈宛堄信d致地加入人家娘倆的討價還價。

    “父上您的墨寶還是留著我母上欣賞吧,突然想起來,我是個有社交恐懼癥的人,我膽小,跟陌生人說話,腦瓜仁都疼。”

    樊煌被這個勢利眼的小丫頭氣得哭笑不得,他的字她就那么看不上眼?

    “爸,你那本珍藏古書給我,我?guī)湍愀愣ㄗ筮叺谝蛔佬敝劬次业睦咸�,倒也不是為了搶你寶貝,我主要是�?dān)心她眼珠子瞪下來�!�

    左邊斜著眼的老太太.......樊煌回頭看了眼,哦,是他親媽。

    穗子垂眸,裝模作樣地開始掐指一算,嘴里振振有詞。

    “不要998,不要888,只要一本古籍,孝順女兒領(lǐng)回家......”

    ###第674章給亭哥點陽光他是真敢燦爛###

    ,我在八零追糙漢

    樊煌聽完穗子的話,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給她比了比剛剛她敬酒的大佬桌。

    “看到那個白頭發(fā)的伯伯沒?”

    “怎么了?”穗子露出個人畜無害的表情,那白頭發(fā)伯伯,剛剛對她笑得可熱情了,還邀請她放假去他家玩呢。

    “他是管物價的,算是物價局的上級部門吧,我決定大義滅親,把你舉報了。”

    “�。�!爸,你這是用打炮打蚊子嗎?!人家伯伯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管咱們這家庭糾紛?”

    “誰讓你獅子大開口,胡亂定價,擾亂市場秩序�!狈托Φ帽人人畜無害。

    “你學(xué)壞了,你不是我那慈祥和藹的老父親了。”穗子痛心疾首。

    父女倆貧嘴的功夫,樊母又往這邊丟了無數(shù)個刀子眼,連陳麗君都感受到婆婆那過于火熱的眼眸。

    “你和敬亭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平日里,老太太都是這樣看我的,可她這會光顧著看你和敬亭了,我覺得她看你們的眼神,比看我時惡毒十倍�!�

    陳麗君覺得自己說十倍,似乎過于保守。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穗子夫妻都得在樊母仇恨的眼神里化為齏粉。

    “我陪你過去看看�!狈妥龀龃雀笭睿鋵嵤呛闷媾畠号龅降自趺慈抢咸�。

    “別介啊,我都收了您的古籍了,哪兒能讓您費心,那也太不尊重消費者體驗了,您陪著我媽繼續(xù)忙去吧。”

    “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給你書了?強買強賣?”樊煌氣樂了。

    于敬亭走過來,剛好聽到這句,問穗子:“你強買強賣欺負(fù)爸了?”

    穗子搖頭:“給錢才是強買強賣,我們以物易物,實現(xiàn)了新突破,創(chuàng)造了新價值,開創(chuàng)了新局面,下面請領(lǐng)導(dǎo)講兩句�!�

    “你爸在單位聽這些套話都夠累了,回家還要看你這張周扒皮的小臉!講你爹了個爪!”

    “她爹是我......”樊煌委屈地看了眼陳麗君,媳婦,你到底是哪兒邊的?

    “我回去就帶穗子搬書,爸您放心,您書架上一切占空間還招灰的破爛,我都給您搬走,讓您眼不見心不煩。”

    “???一本我都不愿意給,你還想都搬走?”樊煌想揍于敬亭了。

    穗子笑嘻嘻地拽于敬亭離開,再不走她爸真給她送管物價內(nèi)伯伯那就麻煩了。

    這一家嘮嗑沒人能聽到內(nèi)容,但從他們愉快輕松的表情里,不難看出家庭氛圍很好。

    樊母陰著臉看著,越看越來氣。

    她的身邊坐著幾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女人,一個個貴婦范兒十足。

    能坐在這桌的,都是樊家的女眷,輩分都不低,只有一兩個年輕的面孔,其中一個挨著樊母坐著,嘴特別甜,很會活躍氣氛。

    “那就是大伯的新閨女吧?長得跟她媽媽真像,好看呢�!卑ぶ傅呐⒖渌胱印�

    樊母嘴抿得更緊了,憋了好一會,甩出來一句。

    “光長得好有什么用,花架子不中用。”

    “穗子姐是清大的,還是高考狀元,比我們強多了�!绷硗庖粋離樊母遠點的女孩開口,她剛說完,坐在她邊上的樊家四房老太太忙拽她,示意她別摻和。

    人家大房家的恩怨,豈是她們家這種小透明能攪和的?

    “奶,你拽我干嘛?你昨兒還教育我,讓我跟她好好學(xué)學(xué),爭取明年也考清大�!狈嵰苫螅萄劬Τ榻盍藛�?

    樊韻她奶差點暈過去,都不敢看大嫂是什么表情了。

    她家這個缺心眼子孫女,當(dāng)眾說這個干嘛?誰不知道大嫂討厭陳麗君母女?大嫂能來參加婚宴都挺讓人意外了,這時候夸陳涵穗,豈不是給大嫂上眼藥?

    說話間,穗子夫妻已經(jīng)過來了。

    桌上的交談瞬間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留在樊母身上,按著樊母的性子,都覺得她得大鬧一場。

    甚至有人覺得,樊母能出現(xiàn)在這,就是為了大鬧婚禮現(xiàn)場,給樊煌難看。

    坐在樊母兩邊的人站起來,往邊上竄了竄,把位置讓給穗子夫妻,眼里閃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光。

    “奶奶,這婚宴辦的,您還滿意嗎?”穗子問。

    樊母聽她叫自己奶奶,咬了咬牙,唇抿得更緊了些,不愿意答應(yīng),明顯是被惡心到了。

    “奶奶,您老今兒可真是容光煥發(fā),這衣服是特意為我丈母娘做的嗎?奶奶您可真有心。”于敬亭一口一個奶奶,吐字清晰,發(fā)音標(biāo)準(zhǔn),老太太怎么膈應(yīng)她怎么來。

    “我們也是頭回承辦婚宴,細(xì)節(jié)上哪兒不到位,奶奶,您盡管指出來。”穗子跟上于敬亭的節(jié)奏,倆人圍著老太太,左一句奶奶,又一句奶奶,叫得特別親熱。

    再看樊母,聽到一次這稱呼,臉就變一點,肉眼可見的情緒藏不住,同桌人都看出她對這個稱呼極力排斥。

    可也僅限于排斥而已。

    眼下的情況有點詭異。

    于敬亭夫妻,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樊母夾在中間。

    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老太太,此時卻收斂了她全部的火力,宛若一個受氣的小可憐,被穗子夫妻夾在中間,明明已經(jīng)很氣了,卻一言不發(fā),不開口,似乎就是她唯一能做的還擊。

    這就很奇怪。

    平日里,樊母仗著自己生了個好兒子,在家族都是橫著走,雖然身為大家族長媳,卻是一點城府都沒有,半點心眼都藏不住,看不上誰就直接懟,被她懟的人也沒有敢還手的。

    可現(xiàn)在,倆晚輩坐在她身邊,看似態(tài)度恭敬,一口一個奶奶親熱地叫著,可樊母卻好像是一座死火山,聚集了不少能量,一肚子火,卻噴不出來。

    “您不開口,我只當(dāng)您在心里默默夸我媳婦,奶奶,您說是吧?”于敬亭的手搭在樊母的椅背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老太太關(guān)系多好似的。

    眾人聽于敬亭這么說,心里都倒吸一口氣,這樊母還能忍?!

    這不是騎在樊母頭上撒野?

    “.....”樊母眼里都冒火星子了,可依然不開口反駁囂張的于敬亭,準(zhǔn)確的說,是不敢反駁。

    樊煌隔著幾張桌子,一直留意著母親和女婿的動態(tài),見到這一幕也覺得奇怪。

    他怎么覺得,他媽似乎挺怵這倆孩子,難道,這倆孩子,拿住了老太太的把柄?

    ###第675章一個婚宴都不夠他施展的###

    ,我在八零追糙漢

    陳麗君覺得奇怪,擱平時,這老太太早就作上天了,更何況女婿的手都搭在她的椅背上了。

    讓人一眼看過去,好像他已然成了老太太心里最寵愛的孫子輩。

    尋常人家孫子跟奶奶稍微親近一點,沒大沒小也是正常。

    但誰都知道,樊母是看不上陳麗君母女的,更不可能看得起農(nóng)村出來的于敬亭。

    但眼前的情況就是如此的詭異,于敬亭不僅把手搭在老太太的椅背上,穗子還給老太太夾了菜。

    做得都是恭敬的事兒,但老太太的表情可不是受用,宛若被人挾持,敢怒不敢言。

    穗子平日里是很有分寸的人,非常懂社交距離,突然跑過去跟樊母刷親密,屬實是詭異。

    “大嫂,你也是個有福氣的,平白得了這么個大孫女�!弊诜缸笫诌叺睦咸_口。

    這話多少帶了點拱火的意思,樊母眼冒火星子瞪著她,帶了點委屈的老眼分明再說,這福氣給你,要不要這個氣人的大孫女,是你家的,看你能長命百歲不。

    “您是三奶,還是四奶?”穗子問。

    “我是樊振邦的妻子,但可沒福氣當(dāng)你三奶,對你們娘倆,可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今兒可是讓我們開眼了。”

    哦,是樊家三房的媳婦,樊母的妯娌。怪不得這么陰陽怪氣自己,這人跟她有“舊仇”。

    穗子還在理人物關(guān)系,于敬亭這個大腦過于活躍的,已經(jīng)開始進攻了。

    他一拍腦子,指著樊三奶。

    “您是樊華的親媽吧?算起來,他還是我當(dāng)年的老領(lǐng)導(dǎo)呢,落葉歸根了吧,骨灰送回來沒?”

    蛇打七寸,一語戳到了樊三奶的心里,痛苦的回憶鋪天蓋地,老太太原本是幸災(zāi)樂禍看大房熱鬧,沒想到于敬亭戰(zhàn)斗力竟是如此驚人,一句話就點到她的死穴。

    樊華當(dāng)年是煙草公司的廠長,是于敬亭初入職場的頂頭上司。

    此人心術(shù)不正,屢次想算計穗子,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甚至還卷入了命案當(dāng)中。

    最后被穗子夫妻聯(lián)手送進去了,不過案子還沒調(diào)查,人就因為癌癥晚期死了。

    這件事是整個家族的恥辱,幾乎沒人敢拿到明面上談。

    所以樊三奶是這些人里最恨穗子夫妻的,她陰陽怪氣樊母,就是想把樊母當(dāng)槍使喚,利用樊母給穗子夫妻添堵,結(jié)果被于敬亭一句話給秒了。

    穗子有點同情的看著樊三奶,這老太太,惹呼于敬亭嘎哈?

    于敬亭進城后,被穗子強行套上個學(xué)霸的外套,混在清大里裝好學(xué)生。

    樊家不了解他的人,還以為這是個白面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哪兒想過,昔日亭哥也是王家圍子街溜子的老大,骨子里還是有七分痞氣三分殺氣的。

    “到底是農(nóng)村長大的不懂規(guī)矩,今天是你丈母娘大喜的日子,你提這些,也不怕沖了喜,看來外面說的都是真的,這上門女婿當(dāng)?shù)模彩切牟桓是椴辉�,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跟你丈母娘一家,面和心不和吧?”樊三奶被于敬亭氣的都不裝了,噼里啪啦說了一大串,不顧身邊幾個妯娌拉勸,誠心要讓于敬亭難看。

    在她看來,兒子雖然早就有癌癥,但是死的這么快,還不是因為穗子夫妻多管閑事?

    “我想您是搞錯了,我是于家明媒正娶娶回去的,哪來的什么上門女婿?”穗子說話依然是慢條斯理,只是聲音里有了幾分殺氣,于敬亭按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

    “你媽那點子做派,倒是讓你都學(xué)了去�!狈陶f不過穗子,又開始暗諷陳麗君不行。

    “我媽書香門第,所以培養(yǎng)我媳婦考了最好的大學(xué),連帶著我也跟著我媳婦學(xué)了不少——哎,您家祖上干嘛的,怎么養(yǎng)出那么個兒子?你娘家貴姓,我回去翻翻建國后的悍匪榜,看看是不是祖上基因強大?”

    于敬亭一招反客為主,全程帶笑說,把人氣個半死他還樂呵呵,吵架么,不要講理,挑著痛處踩就行了。

    “大嫂,你倒是說句話��!”樊三奶被穗子夫妻屢次戳到痛處,實在是干不過,只能求助樊母。

    “媳婦,咱奶大概是喝多了有點上頭,你扶她下去,我跟這幾位好好嘮嘮,也展示下咱家待客的禮儀�!�

    “我沒喝!”樊母臉一陣紅一陣白,忍了這么久,也算是到頭了,手啪地拍在桌上,她受夠了這囂張的夫妻,她要當(dāng)眾發(fā)飆,要給陳麗君和她的孽種點顏色!

    穗子只趴在她耳邊說了一個字,樊母的臉唰地白了,癱在椅子上,驚悚地看著穗子,老眼里塞滿了恐懼。

    穗子說的那倆字是:狗

    樊母馬上想到昨晚那只被送到自家的死狗。

    這也是她不敢正面懟穗子夫妻的原因,她的軟肋,被這小兩口攥著。

    “我還是扶您下去吧�!彼胱臃銎鸱�,在周圍人好奇的視線里,閑庭信步的離去,只看這背影,絕對是和善一家人。

    女眷這桌只剩于敬亭一個人在輸出,他翹著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有節(jié)奏的敲著桌子。

    就好像他當(dāng)年在屯里,坐在墻頭氣鄰居,身份不一樣了,說話不能帶臟字了,但并不影響他氣人的水平。

    “我們奶奶,上了些歲數(shù),俗話說老小孩小小孩,我老丈人愿意哄著她,我們這些當(dāng)晚輩的也是,關(guān)上門都是一家人,自家人肯定不能傷和氣�?梢腥�,教唆我們老太太,那我們這些當(dāng)小輩的,可是要說道說道了�!�

    “放肆!這里坐的都是長輩,輪得到你在這大放厥詞?!”樊三奶被于敬亭的囂張氣到了,手啪地拍在桌上,調(diào)門一下就提起來了。

    周圍幾桌都安靜下來,紛紛朝著這邊看。

    “壞了,敬亭不是要跟人打起來吧?”陳麗君著急,想要往那邊走。

    這里可不止是樊家人,還有不少樊煌的同事,樊煌丟不起這個人。

    胳膊被按著,樊煌伸手拽著她。

    “對敬亭有點信心,他不是沒分寸的人�!�

    小兩口挑著這時候下手,肯定是有他們的道理。

    陳麗君都要急死了,眼看場面就要失控了,這老東西倒是一點不上火,她女婿要是犯渾,這一個婚宴根本不夠他施展的!

    ###第676章你究竟想怎樣###

    ,我在八零追糙漢

    于敬亭面對樊三奶的怒火,毫不在意,甚至帶了幾分輕慢。

    他不急,有人比他急。

    坐在三奶奶身邊的倆貴婦,一人一個的按著她,拿眼神示意她冷靜。

    這是什么場合?

    樊家丟不起人,她們也丟不起人。

    于敬亭正是瞅準(zhǔn)了這點,才敢一再的激怒三奶奶。

    “她們母女就是一對的掃把星,誰挨上她們誰就倒霉!”三奶奶不敢像剛剛那么大聲嚷嚷,又不甘心被一個晚輩當(dāng)著這么多人奚落,只能壓低聲音低咒。

    現(xiàn)場的音樂適時調(diào)大,眾人見這桌沒動靜了,注意力很快從這桌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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