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李謙很想順勢就把她的腳握在手里捏一捏,可想到剛才的情景,知道這件事急不得,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把腦海里的那些情景給壓了下去,笑著起身,喊了丫鬟進來。
姜憲心神不寧地歪在大迎枕上看著李謙梳洗,心里卻天人交戰(zhàn),想著等會要不要打發(fā)李謙去書房睡去。
只是還沒有等她拿定主意,李謙已經(jīng)洗漱完了,掀了被子上了床:“快睡吧,我明天一早還要去送送謝元希和云林,順道告訴他們?nèi)チ烁=ㄖ笳艺l,遇到事也有個幫襯的人。”
福建是趙嘯的地盤。
如果被趙嘯發(fā)現(xiàn)了……
姜憲立刻被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也就顧不得去和李謙計較剛才的事了。
她道:“謝元希和云林自福建之時就一直跟著你吧?他們在福建也應(yīng)該有很多熟人吧?你派他們?nèi)ィ苄袉?”
李謙微微一愣。
他這個時候拿這件事說話,就是希望姜憲不要再和他計較剛才的事,結(jié)果姜憲不僅沒有和他繼續(xù)計較,還關(guān)心起他來。
他的保寧,總是那么心善。
心善得讓他心疼。
“他們會適當?shù)馗母难b束�!崩钪t很想像剛才那樣抱著她好好地親親她,又怕她生氣,念頭在腦子里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的欲念,集中精神和姜憲說著話,“而且他們也知道趙家的人通常都喜歡去什么地方,不會讓趙家的人發(fā)現(xiàn)的�!�
趙嘯對閔南經(jīng)營之深,前世的她深有體會,李謙這么說,在她看來有點輕敵了。
“不如讓冬月去吧?”姜憲想了想道,“讓他扮成個商行的少東家。只要不和趙嘯碰面,就不會有什么事。”
不然主事的人不是謝元希就是云林,遇到有心人,肯定會露餡的。
而且他們帶著冬月出去走走,正好見見世面,以后就能更好地幫她打理陪嫁了。
李謙想了想,覺得如果劉冬月去的話,的確給他解決了一道難題:“我原來還準備讓金城去的,但金城畢竟是金家人,有些事目前還不方便讓他們知道。如果冬月去,就再合適不過了。我們可以讓他裝成和家中長子長孫打擂臺的幼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偷帶了家里的貨物出來變現(xiàn),還能名正方順地隱瞞自己的身份�!�
姜憲不住地點頭。
每次她有了什么主意說給李謙聽,李謙總能想出個比她更周全、更細致、更可行的辦法。
兩人又就著這件事說了幾句話。
姜憲就開始打磕睡。
李謙如往常一樣嫻熟地幫她拍了拍枕頭,抱住了她,笑道:“睡吧!我陪著你�!�
就像成親之后的很多個夜晚。她平躺著,李謙則面向她側(cè)臥著,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間,十分的親密。
姜憲想到剛才的事,有些生氣地拿開了李謙的手臂,翻身用背對著李謙。
李謙不以為意,重新把手臂搭在了她的腰間,人也向前地貼在了她的身后,啞聲道:“快睡!不然我明天起不來了!”
“騙子!”姜憲小聲地哼哼。
沒有人回答她。
她很不高興,翻過身來。
只見李謙含含糊糊地喊了聲“保寧”,道:“乖乖,快睡!”還像哄小孩子似的輕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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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虛無###
李謙閉著眼睛,如同是在睡夢之中迷迷糊糊被驚動之后下意識的無心之舉。
好像在夢中都會想著要哄著姜憲似的。
姜憲立刻就原諒了李謙。
她抿著嘴笑,拱進李謙的懷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很快就進入了夢香。
李謙的左眼慢慢地睜開了一道縫。
看見懷里呼吸綿長均勻的姜憲,他緊了緊手臂。
姜憲“嚶嚶”兩聲,靠得他更近了。
李謙咧著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姜憲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像大迎枕似的緊緊地被李謙抱在懷里。
她不由咬了咬唇,輕輕地動了動,想從李謙的懷里鉆出來。
誰知道她一動李謙就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咕嚕了一聲“你醒了”,就放開了她,翻身平躺在了床上,橫著手臂遮住了眼睛。像是沒有睡好,還沒有清醒一般。
姜憲看著,莫名地心中一松,隨意地“嗯”了一聲。
李謙道:“我再睡個半刻鐘,你記得叫醒我。”
很累的樣子。
姜憲又“嗯”了一聲,手卻不由自主地撫上了他的額頭,關(guān)心地道:“你哪里不舒服嗎?”
平時他總是早早地就起來跑馬去了。
“沒哪里不舒服!”李謙答著,睜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她,人好像漸漸地醒來,眼眸一點點的亮了起來,“就是今天想睡個懶覺�!彼f著,卻坐了起來,“不過現(xiàn)在看著你也醒了,不想睡了�!庇值�,“你今天早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九思堂?劉冬月那里你要不要交待幾句?”
西跨院有兩間書房。
一間在第一進的倒座,取名“九思”,是李謙平時處理事務(wù)的地方。另一間在二進的正院里,取名“四毋軒”,是李謙讀書寫字的地方。
李謙居然會讓她進出九思堂,姜憲覺得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前世,他就不畏懼她做任何的事。
隱隱中流露出對他自己強悍的自信。
每次這樣的李謙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總是各種嫉妒羨慕,覺得他有著胸懷天下的無畏,做臣子的比她這個做太后的還要氣勢逼人……
今天,他還沒有修煉到前世的位高權(quán)重,可也一樣胸懷寬廣,有了前世的模樣。
姜憲微微地笑,用過早膳之后,就和他一起去了九思堂。
九思堂是個布置尋常的書房,若是非要說出一兩點的不同,大約就是養(yǎng)在后門的西府海堂了。
“你這里居然養(yǎng)了株西府海堂?”她贊嘆地笑道,“而且還養(yǎng)活了,養(yǎng)得這樣好�!�
姜憲圍著郁郁蔥蔥的西府海堂轉(zhuǎn)了個圈。
李謙一面接過丫鬟捧上來的茶盅用手指碰了碰盅壁試著溫度,一面笑道:“你喜歡西府海棠?我們在正院也種幾株好了?”
“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姜憲瞇著眼睛笑,笑容明媚如五月的好天氣,“這西府海棠不好種,不壓枝,就這樣隨意地長,能長到三、四尺高。種幾株,豈不是要把院子都占滿了?我記得御花園里的西府海棠旁邊還得種玉蘭、牡丹和桂花,謂之‘玉堂富貴’。”她說著,四處瞧了瞧,失望道,“那邊倒是有株玉蘭樹,卻沒有種牡丹和桂花……”
李謙見茶溫已經(jīng)適合了,就把茶盅遞給了姜憲,示意她先喝口茶潤潤嗓子,這才笑道:“我買這個宅子的時候你說的這株西府海堂和玉蘭樹就種在這里了,這邊還有的是地方,等到來年開春,我們在這里再種幾株牡丹,一株桂花樹就是了�!彪S后又指了指西府海堂旁邊的石桌石凳道,“再在那里搭個葡萄架,這院子里就熱鬧了。”
姜憲聽著一愣,緊接著就笑了起來,道:“你不認識什么是西府海堂什么是玉蘭樹嗎?”
此時已是夏末,西府海棠和玉蘭樹都已經(jīng)開過了,只余油綠的葉片,沒有仔細觀察過的人的確認不出來。
李謙笑道:“我要認識那些樹干嘛?我只要認識那些樹長了多少年?哪邊是東邊哪邊是西邊,行軍打仗的時候不弄錯就行了�!�
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以為然。
姜憲突然間明白自己為什么喜歡和李謙說話了。
不管她說了什么,李謙都不會受傷害,有道理的,他接受,沒有道理的,他反駁,從來不會因為出身、見識、學(xué)問的不足而生出自卑怯懦之感,甚至?xí)驗橹懒俗约旱牟蛔�,很快地補上,彌補自己出身和學(xué)問上的不足。
就像塊玉石,越打磨,越潤澤。
讓人覺得和他在一起,總是那么積極向上,就算是有挫折,也很快就會過去。
生活中沒有什么可懼怕的人和事。
這樣的李謙,讓姜憲很喜歡。
他就像縷陽光,照進她陰霾重重的生命中。
“那你干嘛亂示下?”姜憲忍不住像前世那樣肆無忌憚地和他斗著嘴,“還要在石桌石石凳上搭個葡萄架子?這石桌石凳是你買這屋之前就有的吧?”她說著,走了過去,指著石桌石凳不遠處的一塊空地,道,“這個地方原來肯定種了株桂花樹,夏天的時候,桂花樹亭亭如蓋,坐在這里正好納涼。”又指了對面種了兩叢青竹的地方,“那里原來肯定種著牡丹花,納涼的時候正好可以賞花�!�
李謙才不管這里那里到底種的是些什么,他喜歡和姜憲說話,喜歡看著姜憲說話時的表情,時而抿著嘴笑,時而狡黠地望著他,面頰紅撲撲的,鮮活生動,而不是那個慈寧宮里像戴著個面具般的蒼白女孩。
而這一切,都是他給她帶來的。
他控制不住地覺得驕傲,止不住地想更寵她一些,再寵她一些,讓她活得再恣意一些,再快活一些……
他走到了姜憲面前,望著她點漆般的眸子明亮而又燦爛。
“你怎么知道這里種的是桂花樹?那邊種的是牡丹花?”他和她胡攪蠻纏,“照我說,石桌旁種的才是牡丹花,竹叢那里種的才是桂花樹。不然原來的屋主怎么會在那邊種了竹子,這邊放了石桌——樹砍了會留樹樁,可見你說的那株桂花樹是連根拔起的,肯定會留個洞。與其還要用土填樹洞,不如種幾株竹子更省事�!�
“你說得不錯!”姜憲笑盈盈地望著李謙,目光轉(zhuǎn)流,熠熠生輝如星河,“按常理是你說的那樣,不過,我們現(xiàn)在說的可是布置宅院!布置宅院,是要講園治的。你難道就沒有發(fā)現(xiàn),竹子種在東邊,石桌石凳在西邊。太陽出來的時候,先照著的是竹子,太陽落西的時候,沒有竹子的遮擋,西陽卻會一直照到石桌那里……”
兩個人就為那不存在的桂花樹和牡丹花說了大半個時辰,把召見劉冬月的事拋在了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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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提攜###
謝元希和云林到了昨天說好的時辰來向李謙辭別,李謙和姜憲這才想起昨天兩人商量好的事。
?·
李謙微微地笑。
姜憲卻有些赧然。
從前也是這樣,他們兩個人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就算是吵架,也要吵個一、兩個時辰。
她問李謙:“那還要不要讓冬月去?”
“當然�!崩钪t笑道,“這件事雖然急,可也不能因為著急就草率。冬月去最好不過了,正好喬裝成那些豪門世家里不諳世事的小公子�!�
劉冬月雖是宦官,可他到底是在慈寧宮長大,沒有了姜憲在旁邊,走出去那也是通身的氣派,很能唬得住人。
在這一點上,李謙身邊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
姜憲笑盈盈地應(yīng)“好”,讓香兒去叫了冬月過來。
李謙則和謝元希、云林說了這件事。
兩人都齊齊贊“好”,謝元希更是道:“云林剛才還跟我說,擔心自己扮不好世家的貴公子,冬月若是能和我們一起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三個人商量起細節(jié)來。
劉冬月知道了姜憲找他過來的用意之后,頭卻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郡主,我不行!這么大的事,要是辦砸了可怎么辦?會連累郡主和將軍的!”
讓手下的人扮綠林盜賊打劫同僚的東西,這要是傳了出去,李謙這輩子就別想做人了!
而且他是身有殘缺之人,因心性好強,平時絕不流露出一星半點,可心底卻沒少為這件事自卑,讓他扮個貴公子,而且是讓他在姜憲面前扮個貴公子,他真心沒這底氣�!�?·
姜憲向來覺得李謙比她會籠絡(luò)人,聞言笑道:“說起來,這件事還是將軍的意思,你要是覺得不行,你自己去跟將軍說去吧!“
“將軍的意思?!”劉冬月愕然。
將軍也覺得他合適嗎?
劉冬月想到李謙的那些手下,個個都很厲害……難道將軍覺得他也很厲害不成?
他神色猶豫而又忐忑。
姜憲就笑著帶他去了李謙那里。
李謙把他要做的事重新跟他說了一遍。
劉冬月聽得很認真。這次沒有婉言拒絕,而是小心翼翼告訴李謙,他怕做不好:“……壞了將軍的大事!”
李謙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道:“這么多人,我為什么獨獨選中了你,自然是覺得你能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劉冬月瞥了眼站在一旁微笑地望著他的謝元希和云林,眼睛都比平時明亮了幾分。?
?·
沒等李謙說上幾句話,他躬身行禮,表示一切都愿意聽從李謙的吩咐。
李謙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劉冬月交給了謝元希和云林,讓兩人具體地交待他應(yīng)該做些什么,要準備些什么,并決定讓他們推遲兩天啟程,把應(yīng)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至于耽擱的時間,則想辦法在路上補回來。
三個人笑著應(yīng)諾,李謙送了姜憲回房——他等會還要跟著李長青去拜訪胡以良,希望胡以良能盡早把山西總兵府的軍餉撥下來。
姜憲就擰了李謙的胳膊一下。
結(jié)實的肌肉緊致有力,根本就擰不動。
姜憲就更生氣了,道:“我不要劉冬月了,你把他收在身邊好了�!�
李謙愕然,但轉(zhuǎn)念間就明白過來。
他忍不住轉(zhuǎn)身抱住了姜憲,低聲笑道:“這都要吃醋?要不是你,他怎么會聽我的。我這也是因為你之前說想劉冬月幫你打點陪嫁,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些日子,覺得他心性行事都還不錯,這才覺得他合適的——劉冬月這樣走一趟福建,不管眼界還是行事都會有所精進,再幫你打理你的那些產(chǎn)業(yè)的時候,就得心應(yīng)手了�!�
姜憲臉色通紅,喝斥他:“快點放手!”
哪里還有心情聽他說了些什么?
李謙立刻就松了手。
姜憲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除了他們兩人,并沒有其他的人。
李謙笑道:“你放心,我身邊的人都很靈機,看見我們兩個人在這里散步,就決不會跟上來的。不僅如此,還會暗示你身邊服侍的丫鬟媳婦都要有點眼力……”
姜憲恨得咬牙切齒,忍不住又去擰他。
李謙倒吸著涼氣咧著嘴直喊“疼”:“你輕點,你輕點……等會我還要幫我爹寫拜貼呢,你把我給擰傷了,看你怎么辦?”
“又不是我不能寫字了�!苯獞棽灰詾槿唬瑓s停下手來,“又不是我一個人丟人!”
李謙哈哈大笑,拉著她的手往正房去:“。我中午多半沒辦法趕回來用午膳了,你要好好的吃飯。等會回來的時候,給你帶蘋果回來吃。”
姜憲奇道:“這個季節(jié)有蘋果?”
“有。”李謙笑道,“我聽家里的仆婦說的,是一種青色的蘋果,長不紅,嬰兒拳頭大小,酸酸甜甜的,有的人喜歡吃,有的人不喜歡吃。這個季節(jié)剛上市……”
兩人說著話,又把劉冬月的事給拋到了腦后。
可李謙走后,姜憲還真的感覺很無聊。
就算是看詞話,也覺得寫來寫去都是這些東西,不過如此。
她身邊的人見她神色怏怏的,紛紛出主意。
“郡主,要不去花園里走一走吧?花園里可涼快了!”
“郡主,要不我們?nèi)フP仙花染指甲吧?”
“郡主,我們還是打牌吧?情客姐姐、百結(jié)姐姐和七姑今天都不當值,正好可以陪著您打牌�!�
姜憲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事也不想做。
她問情客:“夫人在干什么呢?”
去何夫人那里坐坐也好。
她們畢竟是婆媳,就算不能親密無間,也應(yīng)該和和氣氣才是。
她常去何夫人那里坐坐,關(guān)系自然也就近了。
情客笑道:“聽說夫人一大早就去了聽雨軒�!�
聽雨軒是何夫人處理中饋的地方。
姜憲道:“苗嬤嬤也在嗎?”
“也在�!鼻榭偷�,“這些日子都是苗嬤嬤在幫夫人。”
姜憲道:“那你就去夫人那里走一趟。說我想去陪她用午膳,她可方便。”
何夫人肯定會說方便。
可她提前打招呼是禮數(shù)。
情客笑著應(yīng)“是”,退了下去。
百結(jié)看著時間不早了,開始幫著姜憲梳妝打扮。
情客回來稟道:“夫人很是歡喜,還問了我您喜歡吃些什么,吩咐廚房照著您的口味做午膳呢!”
姜憲笑著點了點頭,帶著情客和百結(jié)去了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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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做客###
何夫人帶著丫鬟媳婦子笑盈盈地在門口等姜憲。
看見姜憲就迎了上來,想拉她的手,頓了頓,又放棄,客氣地道:“郡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用午膳?你也不早派個人來傳話,有幾道菜都來不及做。今天就只能簡單的吃點,明天我們再一起用午膳�!�
自那天大家一起用過午膳之后,李長青就不在內(nèi)院用午膳了。
姜憲正好在西跨院用膳。
到何夫人這里來用午膳,還是第一次。
姜憲聽了不免有些耳熱。
如果不是李謙不在家,家里又沒有幾個人,她怎么會想到來何夫人這里打發(fā)時間,順便和何夫人聯(lián)絡(luò)下感情。
“是我來的太急了!”姜憲笑道,“我在家里無聊,就想來夫人這里串串門。”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何夫人還是挺高興的。
她在交際應(yīng)酬上不在行,李長青就不怎么讓她出去應(yīng)酬,兒子三歲就被李長青接到了身邊親自教育,女兒則請了個宮里出來的女官,她又不怎么出去,說話也不太好使,在后院呆著也很寂寞,巴不得有人來跟自己說說話。
何夫人和姜憲笑著并肩進了大廳。
東邊的宴息室的圓桌上已擺滿了菜。
姜憲看著心中五味雜陳。
上次她來的時候,都是方桌。
方桌有上桌和下桌之分。
何夫人就算是繼室那也是名媒正娶抬進李家大門,也是正經(jīng)的婆婆。按禮,她就應(yīng)該坐上桌。而姜憲,雖然享的是雙親王俸祿,可那也是皇家給她的補償,而品階上來講,她不管怎樣受太皇太后的喜愛都是郡主而不是公主——如果皇家想給她公主的禮儀,自然會封她做公主,沒有封她做公主,她就不能擺出公主的款。這是極大的忌諱。
所以品級分明,禮不可混。
她和何夫人也好,和李家也好,就沒有君臣之分,她應(yīng)該禮從何夫人�?珊畏蛉藚s將方桌換成了圓桌,讓兩人之間的禮儀變得不再那么分明……
不管何夫人行事如何的怯懦沒有章法,卻對她很是友善。
姜憲就接過了丫鬟手里的茶,親自遞給了何夫人。
何夫人受寵若驚,忙站了起來,道:“這怎么使得!這怎么使得!”
“您是我婆婆,怎么就使不得。”姜憲笑著,將何夫人按著坐了下來,道,“您下午可有什么事?會打葉子牌嗎?我在宮里閑著無事的時候就和身邊的人打葉子牌。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歡?外面和宮里的打法有什么不同……”
何夫人聽著一愣,隨后笑了起來,道:“我還以為郡主閑著的時候會讀書寫字呢!沒想到也打葉子牌��!這個我會!我在娘家的時候,也常陪我娘打牌。不過嫁過來之后事很多,就打得少了�?ぶ魅羰窍氪蚺�,我?guī)涂ぶ髟僬覂蓚人好了。正好我下午也沒什么事。就算是有事,有苗嬤嬤呢,她看著處置就行了�!闭f著,叫了她最體己的程嬤嬤進來,“你那邊再出一個,我們下午去香樟軒打葉子牌。”
東跨院這邊內(nèi)宅還有個花廳叫香樟軒,是何夫人平時應(yīng)酬客人用的�;◤d外面種了好幾株高過屋檐的香樟樹,夏天的時候非常涼爽。
姜憲欣然應(yīng)允。
兩人用過飯,就在花廳那邊喝茶。
小穗幾個布置著牌桌。
姜憲這邊則安排了情客湊牌角。
試著打了幾局,姜憲就漸漸摸清楚了何夫人和程嬤嬤的牌風,心里有了底,朝著情客使了個眼色,決定兩人配合著,輸幾個錢給何夫人和程嬤嬤,也算是向何夫人釋放善意。
何夫人卻打得十分認真。
來來回回,大家都有輸有贏,倒浪費了姜憲的一番心意。
姜憲不由失笑,覺得自己在宮里呆久了,思維已經(jīng)被宮里的那一套給禁錮了。
如今嫁到了李家,做了李家的媳婦,也應(yīng)該換個思路才是。
不能總陷在原來的泥沼里不出來。
她趁著情客洗牌的功夫就想問問李冬至。
誰知道她還沒有開口,有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過來,給姜憲和何夫人草草地行了個禮就道:“郡主,夫人,施大人家的三小姐過來拜訪高小姐,您看,我們這邊要不要設(shè)宴招待施家小姐?”
何夫人聽了有些意外,卻也沒太在意,而是道:“既然是來拜訪高小姐的,就由高小姐招待好了。不過,你還是要去跟廚房里說一聲才是,高小姐要整什么酒席,帳記到公中就行了�!�
那丫鬟聽了笑著應(yīng)聲而去。
姜憲卻不由暗暗皺眉。
這丫鬟穿衣打扮看上去很一般,應(yīng)該不是何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卻敢在程嬤嬤等人都在場的情況下給何夫人拿主意。而何夫人還不以為然,出銀子給高妙容做面子。那個施家三小姐就更奇怪了,來李家探望高小姐,居然不過來給何夫人問安,何夫人也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
這是做人的基本禮儀。
就算是李家可以不計較這些,施家也不應(yīng)該如此沒有規(guī)矩才是!
就算是姜憲沒管過這些小事,也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
何夫人卻怕怠慢了姜憲似的,笑著跟她解釋道:“那位施大人是太原府的主薄,管著太原府的錢糧稅賦,在太原知府李大人面前都是說得上話的人物,他們家老太太娘家又是汾陽,我們家大人來了太原之后才知道兩家原來還有這淵源,兩家就結(jié)了通家之好,開始走動。
“那施大人家里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
“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出了閣,如今身邊只有三小姐和大少爺跟著。
“他們家三小姐今年春上剛剛及笄,像她母親一樣,是個精明人。和妙容玩得很好。閑著無事會過來串串門。
“你也知道,姑娘家的,和我這樣的人說不到一塊去,她來給我問安,我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話,索性就讓妙容接待她。
“這姑娘倒落落大方不怕生。
“有時候在妙容那里遇到了冬至,也能和冬至說上兩句話�!闭f到這里,何夫人就嘆了口氣,“冬至這孩子隨了我,膽子小,怕應(yīng)酬,她跟在妙容身邊,倒比跟在我身邊的好。也能和城里的那些夫人小姐搭上話,跟著長些見識。免得嫁了人,不知道怎樣應(yīng)付公婆,不能討了夫婿的歡心。”
姜憲不由在心里嘀咕:我看那冬至可比你要強多了!
但她嘀咕歸嘀咕,對何夫人懦弱的放棄還是很無語的。
她出牌的動作不免就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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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拒絕###
何夫人見了,關(guān)心地問:“郡主,您怎么了?”
“沒什么事�!苯獞椧姾畏蛉搜鄣组W過一絲擔憂,笑道,“我就是在想那丫鬟是誰啊?怎么說話的口氣這么大?您都沒有說話,她就敢拿主意……”
何夫人聽了臉色一紅,期期艾艾地道:“原來不過是外院一個掃地的丫鬟,叫小紅的,我看她平時還挺機敏,有時候就差遣差遣她……”
有些事,提點一下就行了。
至于能不能醒悟,那就是個人的造化了。
姜憲不再追問這件事,笑著和何夫人打起牌來。
何夫人見她不再追問,頓時如釋重負,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可這笑容沒有維持多久,百結(jié)就穩(wěn)步走了進來,屈膝給何夫人、姜憲行禮,溫聲地稟道:“夫人,郡主,高小姐帶著施家三小姐求見郡主。因不知道郡主來了夫人這,奴婢就請了兩位小姐在清涼軒喝茶�!�
清涼軒是西跨院內(nèi)院的花廳,因門窗正對著穿堂一進到二進的穿堂,姜憲就給取了這個名字 。
百結(jié)言下之意,是問姜憲要不要把高妙容和施家三小姐帶過來。
在何夫人看來,這根本不是什么事。而且她還頗為擔心姜憲顧忌著她是做婆婆的,不好意思告辭,忙道:“沒事,沒事!郡主直管去就是了。”然后看見外面的太陽明晃晃的,又忙道,“要不讓她們過來也行。我讓人重新沏壺好茶,洗些瓜果過來,這邊也還涼快,你們坐在這邊好好說說話。”
在何夫人看來,自己已經(jīng)很大度了。
誰知道姜憲卻冷冷一笑,吩咐百結(jié):“你去跟高小姐說一聲,我在陪著夫人打葉子牌,施家三小姐陡然來訪,今天只怕是不得空見她們,讓她改日再來。”
百結(jié)應(yīng)聲而去。
何夫人和程嬤嬤大驚失色,何夫人更是道:“這,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姜憲說著,閑閑地打出一張牌來,道,“這位施小姐也太沒規(guī)矩了!誰家的女眷上門不提前遞拜貼的?我和她又不認識。”說到這里,她對高妙容也有些不喜起來。
前世她看高妙容行事還頗有些章法,又是李謙的義妹,對她挺有好感的。
沒想到今生身份變了,這個高妙容行事做派也變了。
她算是個什么東西?
不過是客居在李家的一位小姐而已,大咧咧地在李家宴請朋友不說,還敢當她姜憲的家,做她姜憲的主,張狂得沒邊了!
姜憲轉(zhuǎn)念想到那個叫小紅的丫鬟,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偏偏李謙讓人帶信過來,說他要和李長青請胡以良吃飯,晚上就不回來用晚膳了,讓她自己吃。
姜憲連帶著看胡以良也不順眼起來,道:“這個胡以良,不貪一頓飯會死�。 �
何夫人聞言不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望著姜憲,欲言又止。
姜憲不免嘆氣。
何夫人不管怎么說也是她婆婆,她怎么著也得給她幾分面子才是。
她不由放柔了表情,笑道:“那我今晚就在您這里蹭飯吃了!”
“好的,好的�!焙畏蛉嗣Φ�,吩咐小蕙去灶上看著,“做些郡主喜歡吃的。”
小蕙笑著退了下去。
姜憲和何夫人繼續(xù)打著牌,只是再也沒有剛才的溫馨氣氛。
她暗暗嘆氣。
用過晚膳就回了屋。
李謙到了戌初才回來。
一回來就捧著姜憲的臉親了一口,笑道:“你今天要不要表揚我?我比昨天回來的早了快一個時辰!”
姜憲在他嘴里聞到了清雅的茶葉香,可也在他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酒氣。知道他這是回來之后嚼了幾口茶葉去了酒味才來見得自己,心里的郁悶頓時煙消云散,也顧不得詰問他亂親自己的事了,連聲叫了小丫鬟進來服侍他更衣。
李謙呵呵地笑,又捧著她的臉連親了好幾下,這才隨著小丫鬟進了內(nèi)室。
把姜憲的臉上親上了口水 。
姜憲鼓著腮幫吩咐情客打水進來服侍她洗了個臉,李謙也隨意地披了件白色紗布道袍就走了出來,結(jié)實健壯的胸膛若隱若現(xiàn)。
沒想到李謙看上去瘦瘦的,身上卻不單薄。
姜憲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好了。
“你快把衣衫穿上�!彼竭沃叽偎耙膊慌卤伙L吹著著了涼。”
李謙就胡亂地系了帶子,道:“天氣這么熱,你總得讓我透透氣吧!”
姜憲道:“那就讓小廝們?nèi)トK冰放在屋里吧!”
李謙喜歡大碗地喝酒,大塊地吃肉,這樣的人內(nèi)火都重。冬天不怕冷,夏天卻怕熱。她身子骨不好,不能用冰,李謙肯定也會跟著不用冰�?伤齾s心疼他熱得慌。
“我多穿件衣裳睡就是了�!彼D(zhuǎn)身在炕上摸了把扇子給他扇風,“你也吃得清淡些�!�
她沒有勸他不喝酒。
這世上很多交情都是酒桌上喝出來的。
他又年輕,正是需要結(jié)交各路人馬的時候,不可能不喝酒。
“要不我讓常大夫給你配點消暑散熱的湯散吧?”她搖了兩下就覺得手酸,就換了只手,“不過,還是請他來給你把把脈了之后再配藥,免得有什么相沖相犯……”
一直沒有吭聲的李謙卻突然一把將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姜憲短短一聲驚呼,忙收了音,正要責怪李謙,卻被李謙摟在懷里又親了一口。
“保寧,我真想把你變小了放在我的兜里,走到哪里都帶著你�!彼N著她的面頰道,滾燙的皮膚從她的面頰一直烙到了她的心底,“恨不得把你刻在我的心里,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你……保寧,你怎么能這么好!怎么能對我這么好!”
姜憲的臉都紅了。
李謙奪過她手中的扇子丟到了一旁,把她抱在懷里幫她揉著手腕:“以后再有這樣的事,就交給小丫鬟們?nèi)プ�,你小心傷了手腕�!?br />
“不會啦!”姜憲赧然地道,“多扇扇就好了�!�
“多扇扇也不行�!崩钪t不悅地道,“你身邊跟著的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要是人手不夠,就再買幾個丫鬟進來�!�
姜憲知道他在這種小事上特別的固執(zhí)。
前世他沒少為這種小事上折子。
“我知道了!”她安撫著他,“以后讓小丫鬟們給你打扇。”
李謙的臉色這才好起來,道:“保寧,我想你嫁給我,是想讓你更好,不是讓你跟著我受累受苦的,我不喜歡你這樣�!�
姜憲笑道:“給你打扇也不行嗎?”
“不行!”李謙斬釘截鐵地道,“給誰打扇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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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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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憲看著李謙嚴肅正直像在金鑾殿上召對似的,不由哈哈大笑。
李謙趁機把臉埋在姜憲的脖頸,使勁地吸了幾口氣。
淡淡的松柏氣味鉆進了他的心肺,讓他心都清新起來。
姜憲臉上火辣辣地,一把推開了李謙的臉……
兩人嬉鬧著,再一次把旁邊的事全都拋到了腦后,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情客帶著幾個小丫鬟端著洗漱的用具進來,姜憲這才突然想起來 。
她坐在鏡臺邊,一面用香膏擦著自己的手,一面對李謙說起昨天陪何夫人打牌的事:“……家里也像個小朝堂似的,有人要利,有人要名,還有人只想舒舒服服地在這個大宅院里好好生活。不過是個外院掃地的小丫鬟,就能仗著被主母使喚過幾次跑到上院大放厥詞,這種事情要不得,更不能放之任之——以后若大家都有樣學(xué)樣,管事們怎么管事,管事們的話都不好使了,家里豈不要亂成一團了?”
李謙聽了直嘆氣,走過來坐在到了姜憲的身邊,握了她的手道:“夫人不知道怎么管家,讓你為難了!這件事我會抽個合適的時候跟我爹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