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再看那些封疆大吏。
“郭永固寧愿呆在四川也不愿意擢升堂官。貴州巡撫在任上也有七年了。還有廣西布政使,九年連任之后,謀了廣東布政使……”
李長青聽著心頭一跳。
“如今大家寧愿在外面呆著,鎮(zhèn)守一方,也不愿意回京�!苯獞椑^續(xù)道,“還不是因為如今京城局勢不明,又權(quán)貴如云,喊一聲‘侍郎’,有六個人答應(yīng),與其回京城任職,被皇上和那些大學(xué)士盯著,一不留神就站錯了隊,還不如外放,做個執(zhí)政一方的大員,手中有權(quán)又能有錢,還能避開京城的紛爭。
“將軍的意思。既然大家都在觀望,我們也不能離京城太近。
“公公如今是動彈不得了,又是曹太后的人,也是不好動彈。不如讓他去陜西,想辦法謀個陜西行都司或是都司的指揮使,既可為公公鎮(zhèn)守后方,也可和公公形成兩相呼應(yīng)之勢,讓朝廷忌諱,不敢輕易地動李家,李家也有底氣和實力保持中立,暫不站隊�!�
話說到這里,姜憲頓了頓,沉吟道:“還有曹太后那里。雖說她為我和將軍賜了婚,您和將軍之后也寫了謝恩的折子,可我畢竟是姜家的姑娘,當(dāng)初皇上要送曹太后去萬壽山靜修,是我伯父護(hù)送的,曹太后只怕到現(xiàn)在還恨著我伯父,如今和我伯父相安無事,也不過是被逼無奈而已,我嫁到了李家,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這解鈴還需系鈴人。
“我想,如果我能進(jìn)京去給曹太后問個安,再請她為將軍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將軍去陜西之事也能事半功倍,幫著將軍謀個指揮使的職務(wù)才是正經(jīng)�!�
李長青想著姜憲到底只有十四歲,就是再能干,也說不出這樣一番俯瞰全局的話來。
他因此對姜憲的說詞深信不疑,而且對兒子的看法也非常的贊同。
不過,他心里還是覺得很不高興。
這么重要的事,兒子和兒媳婦說了卻沒有跟他說。
想他辛辛苦苦地把兒子養(yǎng)大了,為了不委屈兒子,不僅庶長子比他小五歲,而且還娶了個不堪大用的妻子,如今兒子娶了老婆,就把他這個做爹的拋到了腦后……
李長青就有些酸溜溜的,道:“這些都是他跟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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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悄然###
姜憲兩世為人,若說和誰打交道最多,除了內(nèi)宮內(nèi)侍、宮女,那就是內(nèi)閣的大學(xué)士、六部三院的官吏了。
她可能因為身份地位的忽略而不屑于知道那些內(nèi)宮內(nèi)侍、宮女在想什么,卻決不會忽視內(nèi)閣的大學(xué)士和和六部三院的官吏在想什么。
因此李長青的話一出口,她就知道李長青在想什么?
“也不全是將軍告訴我的�!苯獞棞芈暤溃笆俏铱磳④娺@些日子心情不好,想開導(dǎo)開導(dǎo)他,他就斷斷續(xù)續(xù)地給我講了這些事。我聽著十分有道理,就想幫幫將軍�?蓪④姷男宰幽侵赖�,等閑不愿意求人,更何況是讓我出面。是我自己,看著將軍左右為難,想在陜西謀個差事又找不到門路,所以就很想幫幫將軍。但我又怕將軍覺得我多事,總是去求姜家,讓姜家瞧不起,我就想趁著將軍這些日子不在家,悄悄地回趟京城,去見見曹太后,也好寬寬曹太后的心,讓曹太后幫著給將軍謀劃謀劃。到時候您就說是您去求的曹太后,將軍見著我也不用覺得尷尬,你也不必把這件事告訴將軍……”
李長青聽著不由睜大了眼睛。
兒媳婦嘴里說的這個“將軍”,是他兒子嗎?
他們家可沒覺得求人丟臉的傳統(tǒng)!
自己不如另人,還不愿意求人,求了人,還怕丟臉,還不高興自己的媳婦幫忙……這都是嘉南自己想出來的吧?
李長青仔細(xì)地打量著姜憲。
只見姜憲滿臉的為難之色,甚至對她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沒有一點懷疑。
原來兒子在兒媳婦面前是這個樣子!
李長青覺得頓悟了!
他覺得他不能拆兒子的臺。
“你關(guān)心宗權(quán),想為他好,我已經(jīng)明白了�!彼�,“可你一介女流,又身嬌位重,怎么能就這樣回京城去?我看,這件還是讓宗權(quán)自己去辦好了!他是男人,你應(yīng)該相信他能辦得好�!�
姜憲沒有想到李長青會反對。
在她的印象里,李長青野心勃勃,對于李謙能娶一個郡主是十二萬分的滿意。
這樣的話,她所說的話不是給打磕睡的人送枕頭嗎?
李長青怎么會拒絕?
姜憲不禁道:“我自然是相信將軍的。可為什么簡單的事不簡單地辦呢?將軍這次去四川最早十一月份才能趕回來,然后就快過年了。給京城的那些人送年節(jié)禮,打點山西的同僚,拜訪自己的那些上峰,等到將軍能歇下來,又能到了春天防衛(wèi)韃子的時候,這樣一來,大半年就過去了。到時候后皇上大婚,韓家位例公卿,汪幾道拉攏了禮部侍郎,熊正佩領(lǐng)著江南的一幫子士子,朝廷是怎樣的格局,誰也說不準(zhǔn)。我雖是一介女流,卻愿意幫將軍排憂解難。您又何必舍近求遠(yuǎn),平白地耽擱這大好的時機(jī)呢!
“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擺在第一位,不是沒有道理的。
“公公,您若是為了將軍好,就讓我去吧!”
李長青不免心動。
姜憲又添了一把火:“我準(zhǔn)備悄悄地進(jìn)京,就是不想驚動旁人,不想讓別人以為將軍是因為姜家,因為我才得勢的。我不想以后將軍想起這件事來心中不快,影響我們夫妻之間的情份�!�
家和萬事興。
如果兒子和兒媳婦能一直這樣互相敬重,白頭偕老,才是興家之本。
“行!”李長青下定了決心,“這件事就這決定了。不過,你得帶幾個人去�!�
姜憲早想好了,道:“我?guī)∈搴驮谱o(hù)衛(wèi)去就行了。”
李長青一愣。
姜憲委婉地道:“小叔的生母是婆婆的婢女,小叔以后肯定是要幫著將軍做事的。京城物華天寶,人杰地靈,集天下之大成,覺得自己有點本事的人都去了京城。這次進(jìn)京小叔可能幫不上什么忙,卻可以見識一番。特別是我去了京城不僅會回鎮(zhèn)國公府,去見曹太后,還會去給太皇太后請安,這樣的時機(jī)不是時時都有,小叔去了,只會有好處,沒有壞處。正好也讓小叔練練膽子,以后若是有人家里拜訪,小叔也知道怎樣接人待物,不至于墜了李府的名聲。
“至于云侍衛(wèi),是將軍留下來保護(hù)我的,我要是不帶了他去,只怕將軍知道以后會責(zé)怪云護(hù)衛(wèi),我會心中不安的。”
李長青微微頷道,覺得姜憲考慮的很周到。但他還是道:“人太少了,我再給你撥二十人,讓他們護(hù)送你進(jìn)京�!�
姜憲笑道:“我這次可是悄然進(jìn)京�!�
她怕趙翌知道她回了京城,讓她去給他請安。
姜憲現(xiàn)在看都不愿意多看趙翌一眼,更不要說對著他三跪九拜了。
“那也不能就帶這兩個人!”李長青瞪大了眼睛,“這萬一路上要是有個什么事,我就是后悔都來不及。這二十個人你必須帶著。這都是我訓(xùn)練出來的死士。就算是路上遇到了悍匪,也能把你平安地護(hù)送到京城。再就是親家舅爺那里,也得招呼一聲,最好是能在半路上迎迎你們。反正親家舅親常在宣府和京城之間走動,要藏個把人根本不在話下�!�
通知姜律?
姜憲猶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反正她回京城的事誰都有可能被她瞞住,唯有大伯父一家不可能瞞得住。除了她會在鎮(zhèn)國公府落腳之外,她也想見見大伯父一家,感謝他們?yōu)樗龅囊磺小?br />
而且她自幼在宮中長大,覺得天下除了內(nèi)宮,就是在李謙身邊最安全了。如今李謙和內(nèi)宮都隔她千里之遙,她感覺不安全,需要姜律給她保駕護(hù)航。
她和李謙的日子還長著呢,她可不想這個時候出了什么意外!
姜憲就向李長青討主意:“家里的人怎么交待呢?”
李長青想也沒想地道:“就說宗權(quán)去了校場,你怕開戰(zhàn),要去廟里為宗權(quán)吃齋靜修兩個月……兩個月可能以吧?你到時候能不能趕回來?”
“能!”姜憲不敢在京城多逗留。
隨著趙翌的掌權(quán),他遂步掌控京城的防衛(wèi),誰知道她在京城里溜達(dá)會不會被趙翌發(fā)現(xiàn)或是被人無意間發(fā)現(xiàn)告訴趙翌呢?
李長青不再說什么。第二天早上趁著幾個孩子都來給何夫人問安的機(jī)會把大家都叫到了一起,說了姜憲要去廟里靜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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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6-09-26
07:24:18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召回###
眾人一陣愕然。
特別是李冬至,她大著膽子問李長青:“阿爹,為什么讓嫂嫂去廟里靜修?在家里靜修不行嗎?”
在她看來,被送去廟里靜修的女子都是犯了錯的女子,被送進(jìn)去之后,幾乎沒有人能回來。
現(xiàn)在哥哥不在家里,嫂嫂卻要被送去廟里……
她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眨也眨地望著李長青,仿佛在無聲地求著父親。
李長青不由皺眉,覺得李冬至這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尖銳,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他不由皺眉道:“這是阿爹的意思,你難道是在詰問阿爹不成?”
“女兒不敢!”她咬了咬牙,道,“可大哥不在家,嫂嫂若是要去靜修,怎么也得跟哥哥說一聲吧?這樣不聲不響地把嫂嫂送去廟里,別人要是知道了,還以為嫂嫂犯了什么錯呢?阿爹向來最疼愛大哥的,您也不希望大哥受此非議吧?”
姜憲聽著差點忍不住為李冬至喝彩。
這孩子,最最像李謙了!
不枉她最疼愛她。
關(guān)鍵的時候總是為她說話。
她立刻上前攬了李冬至的胳臂,笑著輕聲道:“小姑,是我自己想去廟里住些日子。你大哥不在家里,我心里有些慌。想去廟里吃幾天齋菜,為你大哥求個福,祈個平安。正因為是怕外人誤會,所以我昨天才求了公公,讓他老人家?guī)蛶臀�,若干有外人問起來,大家只說我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
李冬至狐疑地望著姜憲。
姜憲微笑著向她點頭,目含誠意。
李冬至這才信了。
李長青卻被氣個半死。
他是李冬至的爹,李冬至竟然寧愿相信姜憲也不相信他。
李長青覺得他真是白養(yǎng)了李冬至。
姜憲看出了李長青的不悅,私底讓七姑給李長青帶話,說若是在京城里遇到了合適的女先生,想請到家里來給李冬至啟蒙:“……家里沒有學(xué)腹五車的女性長輩,不如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在外面請一個,好生地跟著女先生學(xué)著怎樣讀書寫字,琴棋書畫。以后小姑沒有出嫁之前可以給侄女啟蒙,出嫁之后,可以給自家的姑娘啟蒙。一個家族的傳承始于此,夫家因此也會高看她一眼�!�
真正詩書傳世之家的女孩子,不是跟著自己的母親啟蒙就是跟自家的姑母啟蒙,就是要請女先生,也請的是世交家的大歸的姑奶奶,像這樣請外面的人來教習(xí)的,都是新貴之家,那些出身高門大族的女先生通常都不屑任教的。而請了男子教書,多是年過六旬的落第秀才,這樣的人最多能告訴李冬至斷文識字,更多的就無能為力了。李家也因此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加之高妙容是女孩子,從前和李冬至感情很好,李家也就不急,這件事因此一拖再拖,拖到了現(xiàn)在。
如果姜憲真的能從京城給李冬至找個女先生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這種事也要碰機(jī)會。
李長青不想讓姜憲為難,讓七姑回話:“萬一請不到女先生也沒有關(guān)系,給冬至找個宮里出來的、老成的嬤嬤讓她跟著學(xué)學(xué)規(guī)矩也行�!�
姜憲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給李冬至找一個合適的女先生,帶個宮里出去的嬤嬤讓李冬至學(xué)規(guī)矩對她來說卻是小事一樁——就算找不到離宮的嬤嬤,從宮里帶一個回來,報到宗人府說太皇太后或是太皇太妃開恩,要放出去就行了。
她笑著應(yīng)了,讓人帶信給劉冬月和李驥立刻回來,叮囑七姑和情客簡單地收拾行李,把百結(jié)和香兒、墜兒等人留在屋里。
七姑等女仆以為她是去廟里靜修,顯得很平靜,很快就收拾好箱籠,等著劉冬月和李驥回來。
劉冬月和李驥在大同。
太皇太后給了姜憲一大塊種著雜樹的荒地,說是她老人家從前的陪嫁,卻淺淺地埋著一層煤,扒開不到一尺的地就是是。
姜憲壓根不相信這是太皇太后的陪嫁。
可前世她也沒有這塊地的印象。
今生因為她的緣故,很多事都發(fā)生了變化,她也無從追根溯源,悄悄地叮囑劉冬月,借著這次去給她收租的機(jī)會到那山頭看看,如果有可能,想辦法開始采煤,畢竟煤是朝廷管控之物,把事情鬧到明面上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劉冬月想著姜憲既然要抬舉李驥,也就沒有瞞著李驥。
李驥當(dāng)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李家始于微末,他雖是官宦子弟,卻不入等級。偶爾和那些門閥貴胄在一起,聽說誰誰誰家圈了塊黑戶開出來的地,有多少多少畝,把那些黑戶全都上了奴籍,家里發(fā)了一大筆財,誰誰誰家管做了船塢的管事,扣了那些供貨給船塢的商家貨款不給,那些商家送了一斛蓮子米大小的南海珍珠和一根根匣子金條……他那個時候以為那就是最大的不公了,沒想到還有更不公的事在這里,而且還是他們家得了利。
李驥整個人都不好了幾天。
劉冬月只好告訴他:“這些可能是戶部孝敬孝宗皇帝或是先帝的私產(chǎn)�!�
李驥聽得稀奇不已,道:“皇上還有私產(chǎn)?”
劉冬月翻了個白眼,道:“皇上也是人好不好?如果沒有私產(chǎn),他要是荒唐起來,把國庫里的錢子都拿去用了,大員們的俸祿怎么辦?衛(wèi)所的軍餉怎么辦?各地賑災(zāi)的銀糧從哪里來?”
李驥聞言嘀咕道:“可現(xiàn)在衛(wèi)所也一樣發(fā)不出軍餉,澇旱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朝廷賑災(zāi)��!”
劉冬月嘴角翕翕,想為朝廷爭辯幾句,可幾次都不知道說什么,只好輕輕地嘆了口氣,拉了李驥道:“二少爺,我們快點回太原吧!也不知道郡主那邊出了什么事?”
李驥也急了起來。
兩人緊趕慢趕,只花了兩天的功夫就趕回了太原。
正好李長青親自給姜憲看的黃道吉日就在第二天,兩人只來得疲極而寐地睡了一覺,就急急跟著姜憲出了太原城,連箱籠都沒有來得及打開。
李驥困惑地望著他們身邊那些相貌普通,沉默寡言的護(hù)衛(wèi),不禁策馬小跑到了云林的身邊,朝著那些護(hù)衛(wèi)呶了呶嘴,低聲道:“這都是哪里來的?我怎么一個人也不認(rèn)識!”
云林也不認(rèn)識。
他隱隱覺查到這些李長青安排的護(hù)衛(wèi)都很不簡單,卻不知道李長青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心中頗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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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瞞著###
云林推開李驥的腦袋,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是大人的安排�!�
李驥又道:“那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說起這個,云林更郁悶了,“大人只說讓我跟著郡主�!�
他是李謙的人,是李謙留下來保護(hù)姜憲的,結(jié)果卻被李長青安排跟著姜憲出門,好像讓他去護(hù)著郡主是李長青的主意似的。
等他們穿過樹林上了驛道,那些護(hù)衛(wèi)都不見了,只留下云林和李驥、劉冬月三個護(hù)著坐了姜憲、情客和七姑的馬車,看上去孤零零的,像哪戶的小家碧玉出了門進(jìn)香似的。
云林心中一動。
難道那些護(hù)衛(wèi)是大人養(yǎng)的死士不成?
之后他仔細(xì)觀察了四周的動靜,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護(hù)衛(wèi)的蹤跡。
倒是他們,途中遇到一群鮮衣怒馬的少年喧囂而過,七姑居然吩咐車夫?qū)ⅠR車停在了一旁,避開了那群少年這才重新上路。
這可不是姜憲的風(fēng)格。
云林皺了皺眉,這才發(fā)現(xiàn)趕車的車夫居然是李長青身邊一個叫丁二的隨從。
這事有點蹊蹺��!
他在心里思忖著。
馬車掠過一旁的驛道拐進(jìn)了旁邊的小鎮(zhèn),在小鎮(zhèn)的客棧打塵。
姜憲戴著帷帽,穿了件看淞江三梭棉布衣裙下了馬車。
云林的感覺就更不好了。
當(dāng)初李謙是怎樣如珍似寶地把姜憲帶回山西的,云林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姜憲嫁給了李謙之后,李謙是怎樣愛著敬著她的,云林是親眼看見過的。如今姜憲卻打扮得像個村姑似的,若是李謙看見了,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寶貝被這樣的對待了,還不得心痛死啊!
就算知道若是李謙得到了消息說不定會不管不顧地趕回來,云林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決定告訴李謙這件事。
他給李謙寫了個條子,悄悄地招來了信鴿。
誰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他還沒有用早膳,七姑就把那只信鴿還給了他,還不知是真是假地和他開著玩笑:“郡主說這鴿子長得好,可惜在路上,不然燉了倒是鍋好湯�!�
云林尷尬地笑。
七姑道:“郡主請你過去�!�
云林忙去擦了把臉,定了定神,跟著七姑去了姜憲那里。
姜憲正在吃早飯,見了云林道:“我要是留了你用早膳,你肯定不自在,我有要緊的話跟你說,只好委屈你等會兒回去再用早膳了。我知道你敬重將軍,也跟著敬重我。恰好我也有事請你幫忙。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她把去京城給李謙求官的事告訴了云林,并道,“將軍在忙什么,你比我還清楚,我就不多說了。這個時候,不是讓他分心的時候,更不能給他添亂,讓將軍忙著外面的事的時候還惦記著我。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云林連連點頭,正想申辯幾句,姜憲已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若是還有什么事,等我們從京城里回來了再說�!�
他只得應(yīng)諾,退出了姜憲歇息的客房,嘆著氣回了房。
走了四天,他看到大同的城門。
“我們不進(jìn)城�!逼吖酶糁嚭煼愿涝屏�,“到前面的城隍廟借居一晚。”
“這怎么能行!”云林大驚失色,忙道,“您不能這樣!若將軍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他此時穿著件靚藍(lán)色的粗布短褐,戴著頂青布小帽,雙手?jǐn)n在衣袖里,低眉順眼的,像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夫。
“你不告訴他,他不就不知道了!”姜憲隔著簾子懶懶地道,執(zhí)意歇在了城隍廟。
云林踩腳,卻也只能妥協(xié)——就算是李謙,姜憲拿定了主意,也只能妥協(xié)。
他難道還能比得上李謙不成?
云林不知道那些暗衛(wèi)在哪里,又早已習(xí)慣自己靠自己,因此沒有去管那些暗衛(wèi),而是妥協(xié)之后立刻收拾好了心情,率先走進(jìn)城隍廟去打探情況。
他們要歇腳的城隍廟很小,只有一個正殿,里面供奉著顯佑伯城皇神****伯,后殿是廟祝的寢室。云林喊門的時候那廟祝正從后殿出來,看見云林等人很是驚訝,道:“你們是路過的吧?這個時候趕一趕,還可以趕著進(jìn)城。實在是不行,離城門不過五里的地方還有個客棧,那里也能投宿。”
云林覺得這廟祝說得太對了,可七姑卻笑著從他的身后探出頭來,帶著幾分討好地塞了個荷包給那廟祝,低聲地道:“還請您行個好。我們家太太身子骨不好,經(jīng)不起折騰,怕是這個時候就是趕過去也進(jìn)不了城,城門那邊的客棧又太貴……”
那廟祝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手中的荷包,想了想,露出一副法外開恩的模樣兒,矜持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今天晚上就在這里歇一晚上吧!我有正殿歇息�!�
七姑連聲道謝。
云林卻忍不住抓著七姑的手就去了后殿,低聲道:“郡主這是要做什么?她怎么能睡那廟祝的床上呢?”
“我也不知道啊!”七姑說著,目露茫然,“這些都是郡主的意思。”
云林耙著頭發(fā),正想著怎樣阻止姜憲,誰知道姜憲卻在情客和劉冬月的攙扶下走了進(jìn)來。
“你們怎么讓太太進(jìn)來了?”他不敢說姜憲,不好說情客,只好用眼睛瞪著和他相熟的劉冬月。
劉冬月避開了他的目光。
郡主到底想干什么?
輕車簡從也就算了,怎么連客棧也不住!
云林覺得自己都快要急瘋了,偏偏姜憲一副什么事也沒有的樣子,吩咐情客:“那廟祝不是說這里凳子嗎?你去搬幾把凳子進(jìn)來并在一起當(dāng)床用,你們幾個,在地上打地鋪。”
他只好在旁邊焦急地喊了聲“郡主”。
姜憲頷首,道:“你和那馬車夫在外面守著,我這邊要早點歇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云林還沒有看出什么來,那他也不是那個能被李謙重用的云林了。
他面色凝重地應(yīng)“是”,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姜憲暗暗點頭,由著情客和劉冬服服侍著在由三條板凳搭成的床上睡著了。
劉冬月守下半夜,見狀忙回了前殿休息。
那廟祝不知道被云林打發(fā)到哪里去了,只有他和李驥、丁二在大殿里打著地鋪,還把他那一床鋪好了。
劉冬月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抬頭看見了云林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
“你還沒有睡�。俊彼闪丝跉�,動作越發(fā)的輕柔起來,生怕吵醒了李驥和丁二。
云林在黑暗中搖頭,也不管劉冬月看不看得見,悄聲道:“郡主,這是連齊家也準(zhǔn)備瞞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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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繞過###
劉冬月沒有回答云林的提問,卻頗有深意地看了云林一眼。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云林還不知道姜憲的用意,那他真要懷疑云林的智慧了。
姜憲寧愿夜宿城隍廟也不愿意靠近大同,顯然是想避開齊勝,不讓任何一個人知道她回京的事。
云林關(guān)心則亂,問劉冬月這個問題,也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在劉冬月的沉默中冷靜下來之后,他自然也明白了姜憲的意思。可他還是和劉冬月不同。劉冬月是姜憲身邊的人,他會以姜憲的需求為需求,只有姜憲高興的,只有姜憲會感興趣的,劉冬月才會去關(guān)心,去了解,其他的,都不在他思考的范圍,所以他能很快地察覺到姜憲的意圖,在姜憲沒有表示她的意圖可以讓別人知道的時候,就算是對云林,這個曾經(jīng)和他并肩對外的好兄弟面前,他也保持了緘默。而云林卻會跳出姜憲來揣摩整個大局。
姜家和齊家是通家之好,姜憲為什么還要避開齊家?
姜憲顯然名聲在外,可見過她相貌的人卻卻鳳毛麟角,姜憲為什么還要繞城而過?
是不是說,齊家對大同的掌控,已到了讓姜憲都只能選擇夜宿城隍廟的地步?
如果有一天,李家和齊家有了矛盾,他們該怎么辦?
云林想到李謙。
郡主說要進(jìn)京為將軍謀取一個差事,這個差事是不是很難,而且有可能危及到齊家的利益呢?
所以李長青才會派了人暗中保護(hù)郡主呢?
云林想到謝元希給他看的那一疊厚厚的銀票。
他覺得自己之前的舉動簡直太不稱職了。
“我們回去吧!”云林拍了拍劉冬月的肩膀,苦笑道,“還是你最明白。難怪郡主那么喜歡你,你跟著我們在一起,郡主還不時地想起你,最后還讓你陪著二公子……”話說到這里,云林心中一動。
從他知道有嘉南郡主這個人開始,嘉南郡主每做的一件事在最初他們這些跟在李謙身邊的人看來都有莫明其妙,可再回過頭去看,卻件件都有深意,件件都對將軍好……
如今嘉南郡主抬舉二公子,是不是也有什么深意呢?
那他們是不是也應(yīng)該幫著二公子一些呢?
他有點恍神。
劉冬月卻是一愣。
他知道自己能回到姜憲身邊服侍,肯定是因為姜憲覺得他不錯�?伤麤]有想到的是,在姜憲的眼里,他是如此的重要。
像他們這樣的人的一生,不就求個知道自己的人嗎?
劉冬月的眼眶有點濕潤。
兩人各懷心思地回了城隍廟。
之后的云林不再問什么,照著姜憲的吩咐行事就是了。
之后的劉冬月卻變得更細(xì)心,看姜憲一眼,幾乎就需要姜憲要什么。
然而一路上的環(huán)境很艱苦,姜憲卻沒有太多的感觸。
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回京之后的想像中。
怎樣才能不動聲色地見太皇太后?
她要不要進(jìn)城?
陜西現(xiàn)任的兩個都指揮使都是什么來歷?
當(dāng)初她是太后,可以簡單粗暴地想動誰就動誰。如今她只是個郡主,是李謙的妻子,為著李謙,也不能把人都給得罪死了,讓李謙以后難為!
想到這里,她就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李謙走到哪里了?
他若是知道自己現(xiàn)在離京城不遠(yuǎn)的昌平,不知道會是怎么一副樣子?
姜憲隱約地感覺到李謙不想她回京城,好像京城有什么好東西,讓她回去了就不回來了似的。
她嘴角微翹,抿著嘴無聲地笑,裹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
等他回來,知道自己為他謀了個陜西的都指揮使,肯定很高興。
她臆想著李謙會是怎樣一副模樣兒,心里甜絲絲的,越發(fā)睡不著了。
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聲。
姜憲不由皺眉。
為了不引起注意,符合他們現(xiàn)在小戶官吏人家,進(jìn)京去見寓居在京城任七品京官丈夫的身份,他們一路走過,住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客棧。
這讓從來沒有這樣經(jīng)歷的姜憲很是難受。
要不是被褥是從家里帶過來的,有著她熟悉的百合香的味道,她肯定會整夜整睡不著的。盡管這樣,小客棧里的魚龍混雜還是讓她有時候會心浮氣躁。
她問情客:“這又是怎么了?”
“也沒什么事�!鼻榭椭澜獞椀母杏X,溫聲細(xì)語地安撫著她,“不過是個婦人住不起客棧,客棧的老板娘要趕他們出去而已�!�
姜憲直皺眉,道:“這大半夜的還把人趕出去,這客棧的老板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誰說不是!”情客順著姜憲的話笑道,“所以看熱鬧的人很多,這才聲音有點大。”
姜憲點頭,重新躺下,隨意地和情客說著話:“被趕出去的是什么人?為什么沒有了盤纏?”
情客猶豫了片刻,這才道:“是個婦人,帶著五、六個孩子。大的有十二歲,小的還抱懷里,說是進(jìn)京來尋做了京官的丈夫的,走到這里,其中一個孩子病了,盤纏就不夠了,請那老板通融幾天,已經(jīng)讓人帶信給她的丈夫。但京中一直沒有回音,那婦人已欠了客棧快一個月的房錢了,客棧的老板懷疑那婦人冒認(rèn)官親,把那婦人趕了出去不算,還把那婦人身上兩件值錢的首飾給留下來抵了客錢,報了官。聽說官府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不對!”姜憲一聽就面色凝重地坐了起來,“這件事不對頭�!�
情客一愣。
姜憲道:“有哪個衙門有這么好?已經(jīng)下了衙,接到苦主的報案,居然有衙役前來捉人?你快看一下,不,讓劉冬月和云林去看看,若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總不能讓那帶著孩子的婦人吃了虧去!”
情客愕然,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恭敬地應(yīng)諾,小跑著去找了劉冬月,重新回屋服侍。
姜憲卻有些著急,催著情客過去看看,有什么事盡快地跟她說。
情客只好又折回了客棧大門口。
可客棧大門口的人群已經(jīng)散了,那婦人和孩子不見了蹤影,就是之前趕過來的劉冬月也不和云林也沒有看見。
情客頓時被嚇得一身冷汗,跋腿就往劉冬月和云林住的客房跑去。
客房黑燈瞎火的,情客趴在門邊連著悄聲喊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劉冬月或是云林來開門。
情客心里“咯噔”一聲,汗?jié)裢噶艘陆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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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6-09-28
02:24:37
###第三百九十九章
砬巧###
劉冬月那樣機(jī)敏的人,云林又身手很好,據(jù)七姑說,是個高手,那婦人又出現(xiàn)的如此適時……
情客越想越驚駭。
如果出了什么事,并不是她能兜得住的,最好就是快點把這件事告訴姜憲,讓郡主決定來怎么做。
她小跑著回到了姜憲住的客房。
還好客房里和她出去時一樣,既沒有少什么人也沒有少什么東西。
她不由舒了口氣,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把事情的經(jīng)過快言快語地告訴了姜憲。
姜憲心中頓時也急了起來。
如果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行蹤,針對她設(shè)了個計,而且還讓劉冬月和云林不見了蹤影,那她的處境就很危險了。可她看到七姑和情客兩張驚慌而又無助的面龐時,她不由冷靜下來,并安慰她們倆人道:“不要慌張,事情是不是你所說的還沒有得到證實。不過,你的擔(dān)心也是有道理的。我們也別收拾東西了,把我的細(xì)軟帶上,你們幫我更衣……”想到要躲開那些對她不懷好意的人,她突然有了個主意,道,“七姑你先去探探客棧還有沒有空房,我們躲到那里去!”
七姑應(yīng)諾,忙所姜憲的細(xì)軟收了起來,打開門就準(zhǔn)備去探探虛實。
誰知道開了門卻看見滿臉驚訝地站在門口的劉冬月。
“七姑,原來你這么厲害!”他悄聲感慨道,望著七姑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我剛剛站在門口您就聽到了我的消息。也難怪將軍讓您貼身服侍郡主,從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七姑您可不要和我一般見識。等閑下來的時候,我請您教我兩手,您可也不能推辭�。 �
七姑哪里還有心思聽他說了些什么。拍著胸脯長吁了口氣,一把就將劉冬月拽進(jìn)了屋,對姜憲道:“郡主,冬月回來了。”
正趿了鞋準(zhǔn)備下床的姜憲和蹲下身上正要服侍姜憲穿鞋的情客回頭望著劉冬月,都想到剛才的擔(dān)驚受怕,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劉冬月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進(jìn)了屋,比平時更恭敬地給姜憲行了個禮,正要低聲請姜憲示,重新回床上坐下的姜憲已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劉冬月忙道:“這件事還真得感謝郡主問了那么一句,要不然那婦人就要骨肉離散了�!�
屋里的人都豎起耳朵來聽。
劉冬月想到剛才姜憲的那一瞪,越發(fā)用心地說起這件事來:“……我人單力薄,就拉了云大哥一起去。到了門口,聽著眾人的議論這才知道,那婦人欠了客棧的錢不假,可店家擼了人家的首飾,把人趕出去就是了,怎么卻選了這個時辰?原來是縣上一官宦人家的子弟看中了那婦人的長女,想把那長女買下來,據(jù)說那婦人也是讀書人家出身,丈夫還是上林菀的一個官吏,怎么可能把長女賣人?那官宦人家無奈之下,就想出了這個法子。和這客棧的老板商量好了,準(zhǔn)備直接搶人的。照小的的意思,這件事不好管。云大哥卻說,要是這樣的事我們都不管,那成什么人了?小的無奈,只好給云大哥出了個主意,讓他裝著要債的,把那婦人和幾個孩子帶到僻靜處,見沒人跟著,也沒人看著,把人藏在了我們的馬車?yán)�,等天亮了再說�!�
姜憲看著劉冬月冷冷一笑。
劉冬月打了個寒顫,低頭彎腰的,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從姜憲的眼前消失似的。
姜憲不由暗暗好笑,道:“站直了說話!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什么?賊眉鼠眼的,沒有一點氣質(zhì)。這事是你的主意吧?別把云林推出來擋箭!”
她話里透露的笑意讓劉冬月剎那活了過來。
他嬉笑著貼了過來,道:“郡主,那韓家不過是出了個皇后,就張狂得沒了邊似的。這種強(qiáng)搶民女的事都做是這么肆無忌憚,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出面攬得這個事……”
姜憲聽著臉色一沉,道:“有話說話,不要扯些亂七八糟的。你同情那婦人,想救那婦人,就說想救人,不要上趕子的亂說話。韓家怎么了?現(xiàn)在人家里出了個皇后,就有那資格張狂,怎么就惹得你看不下眼去,要打抱不平,替天行道呢?”
這些全是宮里的臭毛病。
干個什么事都是為了她。
把她當(dāng)傻子呢?
劉冬月一聽,立刻站直了身子骨,道:“郡主,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了�!�
姜憲臉色微霽,道:“這件事又與韓家有什么關(guān)系?”
劉冬月正色道:“要搶人的那戶人家姓王,祖上曾經(jīng)任過句容縣的縣令,他們家老太太娘家姓胡,不知怎地,前些日子和韓家攀上了關(guān)系,突然就變得張狂起來。這原本沒什么,可他們家卻突然開始找人打聽十二歲,冬月里出生的女孩子,說是要送去韓家給韓家的三少爺沖喜。這年頭,這樣的事多的是人哭著求著去,原本他們家也選中了幾個合適的姑娘,正準(zhǔn)備送進(jìn)京里。不曾想那婦人的長女無意間被王家的管事看中了,點了名要那買了那婦人的長女,那婦人自然是不肯的,這才設(shè)了這一計。”
姜憲聽著人都要氣炸了。
“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正經(jīng)事一件不會,這種下三爛的事卻做是爛熟,理直氣壯的�!彼樕F青地問劉冬月,“韓家誰姓胡?又哪里來的三少爺?這是誰在背后扯著韓家的大旗在那里狐假虎威呢?昌平縣的縣令呢,官吏呢?全都死光了!”
她星目如寒,面色如霜,做太后時睨視天下的囂張跋扈和無畏無懼毫不掩飾地散發(fā)出來,如泰山壓頂,讓七姑、情客和劉冬月不由瑟瑟地低下頭去,屋里陡然間落針可聞。
姜憲不禁暗暗地嘆了口氣,收斂了身上的戾氣,溫聲地問劉冬月:“可曾派人去打聽?”
“去,去了�!眲⒍碌暮姑豎著,說話的聲音還繃得有些緊,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云大哥去了。云大哥說,這件事透著蹊蹺。韓家到底是高門大戶,就算是要沖喜,不愁找不到你情我愿的人家,何況像這樣強(qiáng)行擄人?這王家行事,有些說不通,所以去打聽去了……”
到底是李謙以后手下文武雙全的大將軍,現(xiàn)在行事已是有模有樣了。
姜憲暗中頷首,神色越發(fā)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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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6:47
###第四百章
援手###
? 劉冬月看到姜憲的神色緩和下來,松了口氣,道:“郡主,我這就去外面候著。云大哥一回來我就來稟了您�!�
這件事既然是云林去辦了,姜憲就沒有什么不放心。
“不用�!彼肓讼�,道,“你剛才說,你們把那婦人和孩子藏到了我們的馬車?yán)铮俊?br />
“是!”劉冬月聞言猶豫了片刻,額頭冒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