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正房只點了盞如豆宮燈,突然有人走了進來,影子巨大,一看就不是女孩子,姜憲嚇得驚叫著坐了起來。
“是我!”李謙忙道。
他以為姜憲已經(jīng)睡著了。
李謙不由朝屋里的漏壺望去。
已經(jīng)快丑時了。
保寧怎么還沒有睡?
李謙大驚失色地坐了床邊,就看見了姜憲委屈的表情,還有眼角的那一抹紅,好像哭過了似的。
為什么會傷心?
是因為自己太孟浪了嗎?
李謙心思飛快地轉(zhuǎn)著,猛然間福至心靈。
或許,姜憲只是在怨他把她一個人丟在了正房。
像謝元希說的,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李謙心中驟升憐愛之意。
他輕輕地抱住了姜憲,低聲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的……我不好受……”
至于是什么不好受,他不好意思跟姜憲說。
李謙來服了個軟,姜憲剛才的那些傷心失意突然間就像遇到了太陽的露水,突然間就煙消云散,心里只有李謙的體貼和好處。她靠在李謙的肩頭,甜甜地笑,說著“沒關系”,聲音又軟又糯,像裹著蜂蜜的飴糖,讓李謙一直甜到了心里,哪里還有半點的不好。
兩人重新上了床,像昨天一樣,李謙從身姜憲的身后抱著她睡,像并排的湯匙,誰也沒有去說被子的事。
第二天起來,姜憲笑盈盈地去了暖房。
或許是因為要賣給李謙,暖房里井井有條,培育用來過冬的水仙花和茶花、臘梅都正在抽條,水壺、鏟子也都整整齊齊地放在暖房的角落里,依舊是一派悠然自得,沒有半點慌亂。
負責暖房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漢,姓胡,名三,帶著幾個婆子畏畏縮縮地站在那里,眼也不敢抬一下,聲音打著顫道:“東家走的時候囑咐了,這些花花草的都要親自交給郡主的人,里面還有幾盆墨蘭,一盆狀元及第的茶花,一盆三色錦的牡丹……”
就這幾盆花已是價值不菲了。
這個姓董的倒會做人。
姜憲并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讓那胡三依舊領著暖房的事,然后查看了暖房的花,回到屋里,已經(jīng)到了午膳的時候。
李謙還沒有回來。
今天大家給南司送行,酒宴安排在了晚上,李謙早上沒什么事,應該沒有出門才是。
姜憲問百結(jié)李謙的蹤跡。
百結(jié)道:“剛才差了人去問。說是大人今年一早上都在和謝先生說事,臨到用午膳的時候,和謝先生一起出的書房,可走到半路上卻遇到了鐘少爺和他帶過來的人,大人又重新折回了書房,此時應該正在和鐘少爺說話。奴婢這就遣了人去催催大人�!�
鐘少爺,指的是鐘天宇。
這個時候去催李謙,像趕客似的。
姜憲搖了搖頭,道:“不用!你去問問大人要不要留了客人用飯就行了。”
百結(jié)應聲而去。
可剛撩了簾子出去又重新折了回來,笑吟吟地稟道:“郡主,大人回來了�!�
姜憲迎上前去。
西安的冬天比太原還要冷,李謙穿了件玄色的貂皮襖,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細膩。
他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暖爐暖了暖手,這才去牽了姜憲,笑著吩咐丫鬟們擺飯,并主動和姜憲解釋起剛才的事來:“……鐘世叔派了個管家來,鐘天宇就帶著管家來見我了。說高家有意和鐘家聯(lián)姻,問我的意思。鐘世叔估計是聽說了什么,怕我對高伏玉不滿,所以特意來知會我一聲。可這種事我怎么好插手?我說好,若是鐘家小姐嫁到高家去之后不如意怎么辦?如果我說不好,若是鐘小姐以后找不到更合適女婿怎么辦?”
姜憲卻聽著心中一動。
有很多事都是“廬山不知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
上位者的一句無心之語,有時候也會被下位者猜測很多。
李麟代替李謙主持李家的冬練,李謙擢升陜西行都司都指揮使,加之李謙舍棄了高伏玉的弟子李懷寅而讓謝元希跟在自己的身邊,林林總總地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怎么能不讓有心人猜測?
但能專程派了人過來給李謙打招呼,又很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難怪前世鐘天宇能成為李謙麾下赫赫有名的將軍。
姜憲抿著嘴笑,道:“我倒覺得,高鐘兩家聯(lián)姻,不是什么好事。別的不說,至少高妙華我就很是瞧不起。鐘家和我們家是通家之好,這婚事好則罷,但凡有一星半點的不好,以后只怕都要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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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發(fā)怒###
李謙已經(jīng)告訴姜憲他不準備管這件事,姜憲還提醒他她不愿意看見高鐘兩家結(jié)親,這讓李謙頗為驚訝。㈧㈠%%⒈但他知道,姜憲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不由得沉思了片刻,道:“保寧,你是覺得讓爹的那些舊部攪和到一起不好嗎?”
當然不是!
李長青的那些舊部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才懶得管呢!
可她要確保鐘天宇這個未來的戰(zhàn)神要全心地忠于李謙,那就要像朝中的那些大臣一樣,做孤臣,才會事事保持中立,不攪和到那些勾心斗角里面去,只需要一心一意討皇上一個金飯碗就行了。
姜憲點了點頭,正色地道:“反正我覺得這樣不好。如今李家正是擴張的時候,聯(lián)姻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鐘世叔既然問你意見,那就是想忠于你,你們不尋思著把鐘小姐嫁出去,反而許配給了自己人,這樣下去,李家舊部抱成了一團,外面的人越難以融進來,他們盤根錯節(jié),你行事只怕也會受阻。百弊而無一利,我看不出兩家結(jié)親有什么好�!�
李謙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想到那么長遠,但她覺得她應該替李謙想得更遠一些。李謙聽了微微頷,道:“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
姜憲則破天荒地關注起這件事來。
過了幾天她問李謙:“鐘家的管家去了嗎?”
“去了!”李謙感覺到姜憲是真的不希望高鐘兩家聯(lián)姻,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他不禁親昵地親了親姜憲的鬢角,低聲道,“我跟鐘世叔說了,兩家人的婚事估計成不了。不過,我也答應鐘世伯了,你以后會為鐘大小姐留意的,這件事可就交給你了�!�
姜憲想到已經(jīng)出了閣的白愫和即將出閣的金媛,忍不住笑道:“我都快成媒婆了!”
“媒婆好�。 崩钪t打趣她,“媒婆有鞋穿!”
按風俗,親事成了,說親的人家是要送媒婆鞋的,答謝媒婆跑了腿。
姜憲抿了嘴笑。
李謙又親了親她面頰,這才道:“那我去夏大人那里去了,你要是在家里無聊,就請了女先生進來說書。別整天就躺在床上看那個什么曉生的詞話,全是些胡編亂造的東西�!�
有一次李謙翻了幾頁,頓時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知道了!”姜憲送了李謙出門。
南司已經(jīng)啟程了京城,蔡霜還沒有到任,夏哲等人卻今天你做東,明天他做東,給李謙洗塵,弄得李謙只好每日奔波在這些宴請中。夏哲的夫人甚至以家里的山茶花開了為由,請姜憲下個月初二到巡撫衙門后面的官暑去賞花。
這也是姜憲第一次出現(xiàn)在西安的官宦女眷面前,她這幾天正準備新衣服和新飾,準備赴宴。
百結(jié)進來稟道:“夫人,行都司僉事王群的夫人前來拜訪!”
姜憲有些意外。
這還是第一個來拜訪她的李謙下屬的夫人。
姜憲問百結(jié):“這王夫人是什么來頭?”
李謙私底下是下了狠功夫的,不僅他自己的下屬,就是夏哲、王成等人的下屬,他都摸清楚了,還給了姜憲一份。
只是姜憲這幾天忙著新衣服、新飾,還沒有仔細地看過。
如今有人來拜訪她,她自然也就問起保管這些冊子的百結(jié)了。
百結(jié)笑道:“這位王大人乃是原山東總兵王魯?shù)拈L子,武舉出身,夫人柳氏,父親曾做過日照知府,如今育有三子一女,頗有些賢名。和夏夫人、王夫人來往密切�!�
難怪敢第一個來拜訪她。
可見這兩位對自己的身份頗為自信。
姜憲想了想,道:“那就把人請到暖閣喝茶吧!”
百結(jié)應聲而去。
姜憲則由印采服侍,換了件衣裳,去了暖閣。
王夫人年約三旬,容長臉,柳葉眉,一副溫柔恬靜的模樣兒,讓人看著心生好感。
她笑盈盈地給姜憲禮行,請姜憲不要責怪她不請自來,并道:“聽說郡主到了西安,前些日子我公公特意寫了一封信過來,讓我和夫君早日來拜訪李大人和郡主,說是他老人家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和令尊一起在西山大營呆過,后來令尊去世,我公公又擢升去了山東,之后就沒有了消息”
姜憲愕然。
這關系可拉得有點遠。
連她去世的父親都扯了出來。
要知道,她父親在西山大營里呆了五年,卻鮮有去山西大營當值的時候,所謂的同僚,也不過是別人聽說過她父親,她父親不認識罷了這還是她前世做了太后之后才知道。
顯然,王家的人以為她不知道。
她頓時覺得有些不舒服。
偏生這位王夫人不知道,還在那里胡址。
好在她運氣不錯,就在姜憲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情客進來了,在她的耳邊低聲道:“郡主,6大小姐托人四百里加急,給您送了一填信過來�!�
姜憲一愣,道:“6家大小姐?太原教諭6大人家的千金?”
“是!”情客道。
姜憲不免有些奇怪。
6家是文官,這加急的文書卻要借助于兵部驛站,不是普通人能走得通這關系的。6家清貧,居然舍得花這銀子。
“拿來我看看!”姜憲流露出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焦急。
情客忙輕手輕腳地去拿了信過來。
姜憲也懶得理會那位王夫人了,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她這一看不打緊,氣得差點肺都炸了。
姜憲臉色鐵青地讓人送了王夫人出門:“夫人說的我都知道了。既然來了西安,兩家少不得要常來常往。今天我有事,就不留夫人用膳了,改日我們再聚一聚�!�
把王夫人趕出了門。
然后一巴掌把那封信就拍在了炕幾上:“高妙容是嫌日子過得太好了,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了吧?竟然什么事都敢做!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有沒有那個身份!”
情客在姜憲身邊服侍的十幾年,第一次看到姜憲這么大的脾氣。
特別是她臉色非常的不好,平日里那雙溫和而又常常笑意盈盈的雙眸此時寒星一樣閃爍著清冷的光芒,看人的時沒有一點點的溫度,就讓她覺得不寒而粟,連上前搭句話的膽量都沒有,和百結(jié)兩個垂頭立在一旁做縮頭的烏龜。
姜憲吩咐情客:“給我準備紙墨,我要給承恩公寫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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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態(tài)度###
屋里的人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以至于李謙回來的時候剛邁進了上院正房宅院就看見在門口當值的幾個小丫鬟木頭樁子似的立在那里,刺骨的寒風刮過時連脖子都不敢縮一下,他不由暗暗稱奇。
家里雖然有規(guī)矩,可這規(guī)矩也不是鐵板釘釘?shù)摹?br />
三九寒暑,除了護衛(wèi)是不可更改的,內(nèi)院里當值的丫鬟,天氣太熱或是太冷的的時候也會被叫進屋里去乘涼或是取暖,像今天這樣一絲不茍地站在外面吹冷風,自姜憲嫁進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李謙的眉頭就不由緊緊地鎖成了個“川”字,他輕聲地問迎上來的冰河:“出了什么事?”
冰河搖頭,聲都不敢太大,道:“郡主接到了一信封,就發(fā)起脾氣來,現(xiàn)在正在給京城的承恩公寫信�!�
姜憲罵高妙容的話,大家都聽到了。
可高妙容很小就來了李家,從小在何夫人身邊長大,就差收高妙容作養(yǎng)女了,她的事,還論不到他們這些仆婦置喙,也就更談不上添油加醋了。
何況這家里李謙最大,他想要知道,自會去問郡主。
給曹宣寫信嗎?
李謙的腳步頓了頓。
他發(fā)現(xiàn),姜憲和曹宣的關系非常的好。
姜憲有什么事,總是喜歡讓曹宣去幫他辦。
而曹宣呢,也很喜歡幫姜憲的忙。
包括那場頗為烏龍的賜婚。
可他又很清楚地知道,姜憲和曹宣沒有情愫,不然哪有白愫什么事?
或者是因為白愫喜歡曹宣?
李謙忍不住這么想,又立刻把這想法拋到了腦后——這種想法未免也太猥瑣,太沒有信心了。
他相信自己并不比曹宣差到哪里去。
李謙大步進了廳堂。
冬天黑的早,廳堂里沒人,給姜憲用作書房的西梢間卻透著光亮。
他徑直撩簾而入。
姜憲正端坐在書案前寫著信,雪白的臉繃得緊緊的,一雙黑白分明的妙目寒光四射,像把出鞘的劍。
這樣的姜憲,是李謙想都沒有想到過的。
他有片刻的恍然。
難道這才是保寧的真面目?
他想到保寧去抓方氏的把柄。
明明知道方氏和趙翌有染,她還是去抓了。
趙翌還是皇上呢!
她都無所顧忌。
可她在他的面前,從來都是明亮寬和,甚至帶著小小的促狹之心。
是因為他是她喜歡的人嗎?
念頭閃過,李謙心悸不已。
就像他自己有很多面,可在姜憲面前,卻永遠要擺出最好的那一面來取悅她一樣。
李謙上前,沒等姜憲反映過來,已緊緊地抱住了姜憲,低頭輕吻了她的頭頂,低聲道:“天氣這么冷?有沒有出去?我聽鄭緘說,這幾天怕是要下雪了。我已經(jīng)讓人去收購銀霜炭了,你別為難自己,使勁的用就是了。再不濟,我去夏大人那里討一點,別把自己凍著了�!�
之前他沒有想到會到陜西任職,過冬的炭買得不夠。
姜憲笑道:“你還怕沒有人孝敬不成?放心!我們都不會凍著的。到是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外面很冷吧?你身上都透著寒氣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微霽,五官都變得和煦起來,神色間又恢復了從前的溫雅。
李謙忍不住就親了親她的面頰,道:“都是有家室的人,話說完了就散了,在外面呆那么長的時間干什么?也不過是吃吃喝喝的�!�
姜憲抿了嘴笑。
她知道朝中的大臣都喜歡到花街柳巷去喝花酒,倒不是人人都要去眠花宿柳,不過是有柔弱的小女人仰幕,讓那些人到黃昏的老頭子們覺得舒服而已。
夏哲也應該不例外才是。
或許是李謙自己回來了?
姜憲眨了眨眼睛。
莫名的,李謙就有種姜憲肯定知道夏哲等人去喝花酒了的感覺。
他有些不自在地輕輕咳了一聲,道:“我聽小丫鬟們說你今天心情不好?出了什么事?”
說起這件事,姜憲的柳眉又豎了起來。
她把屋里服侍的打發(fā)了下去,和李謙坐到了臨窗的大炕上,壓低了聲音道:“陸家大小姐給我寫信,說高妙容想讓自己的哥哥高妙華娶她為妻,不光明正大的上門求親,卻在袁家三小姐花會的時候設計讓她和高妙華同處一屋,如今這件事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太原城里傳得沸沸揚揚。她母親之前因為她父親得罪了莊大人吃了不少苦,如今卻再也受不住了,和她父親商量著,如果高家來求親,就認了這門親事�!�
李謙張大的嘴巴,驚訝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姜憲不禁嘆氣,道:“若是兩情相悅,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善懠掖笮〗闱撇簧细呙钊A的人品學識,寧愿出家也不愿意嫁給高妙華。她怕高家來求親,到時候父母會把她嫁給高妙華,就寫了信來求我。我覺得,這件事還得你幫著出面解決才行……”
李謙愕然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寫信給曹宣?”
姜憲道:“我是不愿意看見陸家大小姐被高妙容擺布,打定了主意要說服你把高家和陸家的事壓下來的�?申懘笮〗阋呀�(jīng)名譽受損,只怕以后很難嫁個如意郎君。我寫信給曹宣,是讓他幫著去吏部走一趟,看看陜西有沒有什么空缺,把陸大人調(diào)到陜西來,陸家小姐也就可以避開那些流言蜚語了。而陸大人這人個雖然孤高,可行事卻公正,治學是把好手。若是能把他調(diào)到西安府做教諭,以后康先生和鄭先生辦書院,也有個搭手的人。倒也算得上是一舉多得了�!�
李謙聽說陸家大小姐不愿意的時候已是怒不可遏,姜憲表明要幫陸家大小姐的時候他倒覺得本應如此,可姜憲因此而把陸大人調(diào)到西安來,他還是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要不要這么麻煩?”他道,“就算是調(diào)到西安來做教諭,也要費些功夫,吏部那些人,向來不怎么好說話!”
人情是越用越少。
在他看來,陸家還沒有重要到讓姜憲去動用這些人情。
姜憲冷笑,道:“這件事若不是高妙容惹出來的,我犯得著這樣大費周折嗎?不管怎么說,在外人眼里,她畢竟是在你們家長大的,是何夫人教養(yǎng)出來的,事情傳了出去,你以為只是丟了高家的人嗎?那高家又算個什么東西?若不是依附著李家,誰知道他們高家是從哪個旮旯角落里冒出來的?別人會去議論他高家?他們高家又有什么值得別人議論的?陸家又是為了什么準備答應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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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果斷###
6大人是舉人,同進士尚且類似如夫人,更何況是舉人。㈧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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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能做個教諭,所以莊大人敢欺負6大人,敢欺負6家。
高妙容又是哪里來的膽量?
不過是仗著她和李家的關系而已!
但李家連腿上的泥都還沒有洗干凈,在那些真正的高門大戶眼里,是連吃飯穿衣都不會的人家,好在是他和姜憲有緣,姜憲愿意嫁給他,這才給李家的門楣上鍍了一層金�?蛇@畢竟是一層鍍金,能不能借著這個機會讓它變成純金的,還需要李家?guī)状说呐�。他的親弟弟李驥和李駒都還得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地做人,她高妙容倒好,嫌棄他李家還不夠寒酸似的,居然鬧出這種事來!
這讓李家的人以后走出去怎么挺得起胸膛抬得起頭!
李謙氣得臉色青。
他是李長青一手一腳帶大的,和李長青一樣,覺得這世上就應該男主外女主內(nèi)。因而內(nèi)宅的事他是從來不過問的。何況何夫人是他的繼母,李長青又正值壯年,家里的事怎么也輪不到他來管。
而他不管的結(jié)果就是這樣的!
李謙不由握住了姜憲的手。
他都這樣氣憤,更何況向來好面子的姜憲了。
李謙歉意地望著姜憲,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安慰安慰姜憲。
姜憲的表情就更溫和了。
她道:“這又不是你的錯,你這樣看著我干什么?難道是要替高妙容向我道歉不成?”
這話說得酸滑滑的,話說出一口,連姜憲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李謙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他起身坐到了姜憲的身邊,摟了她的腰道,輕聲喝斥道:“胡說些什么?她是我什么人?你又是我什么人?”
李謙覺得把高妙容和姜憲相提并論,都太抬舉了高妙容。
姜憲卻有自己的委屈。
她道:“這件事傳出來了之后,公公原本是想請高氏兄妹搬出去的,何夫人還為她求情,高伏玉也親自向公公道歉,說會好好管束高妙容的,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我還以為你也會維護高妙容呢!”
李謙并不意外。
何夫人對高妙容的喜愛是闔府上下都知道的。有一段時間,何夫人還異想天開地想讓高妙容嫁給他,結(jié)果話一出口就被李長青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從此再也不敢提這件事了。
想到這里,李謙的目光一冷。
他捧在手心里的寶貝,自己都舍不得讓她皺一下眉頭,旁的人憑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
“這件事我來跟爹說�!崩钪t心痛地親了親姜憲的鬢角,道,“高伏玉既然不想搬,我們也不勉強,但高妙容必須立刻遠遠地嫁了。不然,就讓高妙華自立門庭�!�
總之,高家要和李家分開,絕不能讓高家影響到李家的清譽。
“還有曹宣那里,你代我謝謝他�!崩钪t繼續(xù)道,“我們家的里的事,他幫了不少忙,我都記在心里。以后他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讓他只管開口�!�
這個人情卻不能讓姜憲背了。
這是他的事。
“何夫人那里,我也會跟爹說的。”李謙沉吟道,“如果說得通最好,她畢竟是李家的主婦,李駒的親娘,若是說不通,就把冬至接過來,由你管教。家里的中饋,我請大堂姐幫著打理。讓她誦經(jīng)念佛去。”
李長青的年紀會越來越大,身邊不可以沒有人照顧,與其再安排一個人和李長青磨合,還不如留了何夫人在他身邊。何夫人別的事不行,心地卻還不錯,沒有什么壞心腸,不管家了,有些事也就找不到她的頭上來了。
姜憲訝然地望著李謙。
她素來知道他是個果斷之人,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利落,三下兩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李謙卻有些愧對姜憲,他垂了眼瞼,輕聲地道:“保寧,家里乍富,不免有些把持不住,有浮躁的地方,你多擔待些,也多指點他們一些。獨木難成林。我想,你既然給我找了這樣一條捷徑,我不能辜負你才是。如今邊關正是多事之秋,可也正是建功立業(yè)的好時機。最多三到五年,我不坐上陜西都司都指揮使的位置,也要兼陜西總兵,一定會在西安好好地陪著你的�!�
姜憲壓根就不相信。
前世,李謙兼了陜西行都司和陜西都司的都指揮使時,還不是得意滿滿�?刹贿^一年的功夫,他就把甘肅總兵給架空了
有些人,天生就野心勃勃,不服管!
可她相信,李謙此時說這話卻是真心實意的。
因為他還沒有坐上陜西都司的都指揮使這個位置。
她抿了嘴笑,道:“你可要記得你說的話,以后,要好好地陪著我!”
姜憲覺得去哪里都行,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就好。
李謙鄭重地點頭,把姜憲抱在了懷里。
姜憲依在他的肩頭,卻突然“哎呀”一聲,坐直了身子。
李謙忙道:“怎么了?”
“這件事得快!”姜憲忙道,“之前鐘家來問你意思的時候,我還只是想著不愿意讓鐘家和高家結(jié)親,如今看到6小姐的信,這才想到一個大問題高家之所以還沒有去6家求親,肯定是高伏玉想和鐘家結(jié)親。如果鐘家明確地絕高伏玉,那高伏玉豈不是會向6家求親?畢竟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趁機娶了6家大小姐過門才是正理。既可以平息了這場風波,還給了公公一個臺階下。偏偏曹宣那里一時半會兒又不可能有音訊,6家大小姐豈不是還是受了高妙容的擺布?”
這是姜憲最不想看到的。
李謙也不想看到。
若是高家和6家結(jié)了親,也就是默認了高妙容的所作所為。
他挑了挑眉,冷笑道:“我這就寫信給爹,讓云林一趟太原�!闭f完,他略一沉思,道,“保寧,你也寫一封信給6家大小姐,我讓云林親自送到6家去。給6家吃一顆定心丸,免得他們心里沒底,貿(mào)貿(mào)然答應了這門親事,弄出一對怨偶來,到時候連累到李家,弄得家宅不安�!�
姜憲點頭,吩咐百結(jié)去拿了文房四寶過來,問李謙:“你真的準備讓小姑過來跟著我嗎?”
“那是自然!”李謙道,“你看何夫人這些年來辦的這些事。冬至要是再跟著她,恐怕要被毀了!”
弟弟妹妹的婚姻不好,姻親之間就會有矛盾,到時候一樣會牽扯到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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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各異###
正是因為懂得這個道理,李謙不知道則罷,知道了,肯定是要管到底的。
他立刻寫了一封長信,讓云林帶著信去太原,并道:“你現(xiàn)在就動身,務必要打消高家和陸家聯(lián)姻的事。若是你回去之后兩家已經(jīng)下了聘,你就去跟陸大人說一聲,讓他先拖著,等到我們這邊安排好了,自會想辦法把他調(diào)過來,等大家的關注力不在這上面了,兩家再悄悄地解除婚約。讓他不要做糊涂事。把女兒推下火坑不說,還結(jié)了個這樣的不著調(diào)的親家。”
“把女兒推下火坑”若是不能打動陸大人,后面一句“結(jié)了個不著調(diào)的親家”應該能打動陸大人。
李謙在心里琢磨著。
云林鄭重地點頭,道:“大人,若是高家不愿意讓高小姐遠嫁……”
高家畢竟不是李家的仆婦,高伏玉如今還是李長青的第一幕僚,他一個下人,就算是想扯著李謙的大旗行事,那也得看高家愿不愿意。
李謙笑道:“那就讓他們搬出去。從今以后,高家和李家再也沒有關系。高妙華也好,高妙容也好,最好都別踏進李家大門一步。如果我爹對我的做法有異議,你就告訴他,一屋不掃何已掃天下。如果伏玉先生連這點都看不透,最多也就是個只能幫著處理一下文書的幕僚,讓我爹趁早換人�!�
這話也太尖刻了!
也許是因為這次連郡主都惹怒了吧?
云林硬著頭皮應下。
李謙讓他去見姜憲:“郡主還有話交待你!”
云林恭聲應諾,去了西邊的書房。
姜憲把自己寫給陸小姐的信交給云林,還讓云林給陸家大小姐帶去了五百兩銀子,說是讓她留著以后做盤纏用,還讓云林給陸家大小姐帶了個口信,說這件事她一定會給陸家大小姐做主的。
云林一一記下,帶著干糧就上了路。
姜憲和李謙站在屋檐的臺階下望著庭院里開得熱熱鬧鬧的山茶花不由嘆氣:“但愿能趕得上�!�
雖說最后也能退親,可退親比拒親麻煩多了,那可就把高伏玉得罪得死死的了。
李謙倒是不怕。
可姜憲卻擔心李長青心里不好受,得罪了李長青。
李長青這個人頗為念舊,又有些義薄云天的俠氣,若是因為這件事和高伏玉生罅,他未必愿意,而沒有了李長青的支持,李謙說出去的話不能落實,對李謙的尊嚴是個很大的打擊。
但現(xiàn)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高妙容是絕對不能繼續(xù)留在李家,影響何夫人和李冬至的行為了。
這樣過了兩、三天,太原那邊傳來好消息,何瞳娘和金城將于明年的元月二十八訂親,次年的三月一日成親。
其他的信里倒沒有寫,姜憲想著可能是太原和西安有些距離,有些事何大舅太太還來不及告訴她。
姜憲讓人準備了賀禮。
東西還沒有送出門,何大舅太太的信又到了。
她在信中很委婉地說起了這件事,而且提醒姜憲,高小姐年紀不小了,不能因為李家的事總是這樣的麻煩她,應該放高小姐回自己家去,好好地說門親事,準備待嫁了才是正經(jīng)。
姜憲不由莞爾。
何夫人也算是個奇葩,娘家的嫂子如此精明,自己的女兒也很聰慧,卻偏偏她是個拎不清的。
姜憲回信給何大舅太太,把李謙的意思告訴了何大舅太太,讓何大舅太太幫著勸勸何夫人,免得何夫人又要替高妙容出頭。
她用八百里加急把信寄了出去。
臘八節(jié)就到了。
家家戶戶送借八粥。
姜憲這里也不例外。
夏大人、王大人、林大人和李謙的那些下屬她都送了些去。
大家也還了她很多吃食。
李謙就開始準備去甘州的事了。
還好之前李謙那些裝著冬季皮襖的箱籠還沒有打開,這次直接抄了冊子換了帳本把箱籠抬了一邊。
姜憲很是不舍。
李謙每天晚上都是既甜蜜又折磨地抱著姜憲,和姜憲說悄悄話。
從暖棚里新栽了什么新品種準備過年的時候用來迎客,灶上的婆子哪道菜做得好吃,全是些家務瑣事,可不管是李謙還是姜憲,都興致勃勃。
這是他們兩人的宅子,是除了父母之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一草一木,一桌子一椅,都讓李謙越看越喜歡。他甚至盼著日子快點過去,他和姜憲生三、兩個孩子,在這個屋里看著孩子們像猴子似的胡亂折騰,看著他們?nèi)⑵奚樱谶@里終老。
姜憲卻是覺得這樣的日子以后恐怕不會常有。
等到李謙去了甘州,估計就像被放出籠子里的鳥,感覺到了天地之壯美,天空之遼闊,就再也難安安逸逸地跟她呆在這個小小的院落里了。
她靠在李謙的肩膀上,望著墻角瓜形宮燈瑩白的燈光,緊緊地抱住了李謙的腰,把臉埋在了李謙的懷里。
結(jié)果到了既定的日子,李謙卻沒有走成。
因為蔡霜到了。
據(jù)百結(jié)說,蔡霜是個美男子,今年不過二十一、二歲,劍眉星目,溫潤優(yōu)雅,不像個武將,像個玉樹臨風的江南士子。
姜憲有些意外。
而讓她意外的是,蔡霜居然經(jīng)鄧大小姐之名要來拜訪姜憲:“嫂嫂知道郡主如今在陜西,惦記得很,特意命我?guī)Я诵┚┲刑禺a(chǎn)送給郡主,讓我代她向郡主問聲好�!�
姜憲卻無意見他。
她想早點把人給踢走。
一個馬上就要被她踢走的人,她有什么必要認識!
百結(jié)說,蔡霜很失望。
姜憲聽聽也就過了,白愫來信告訴她,她和金媛在姑嫂寺遇到了,兩人一起去上香求簽,還一起用了齋飯。據(jù)金媛說,金媛和鄧家的婚事算是把邵家得罪完了,金媛的祖母想緩和和邵家的關系,決定讓金宵娶邵家的二小姐為妻。金宵的父親金海濤不同意,但金夫人卻和金媛的祖母站到了一條線上,兩人極力要促成這門親事。金宵這次十之八九要和邵家的二小姐訂親了。
白愫言詞間頗有些可惜的味道。
姜憲卻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女子在婚姻上原本就吃虧,金宵委屈點怎樣了?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至少金城和金媛的婚事都不錯。他也應該知足了。
姜憲只關心白愫嫁過去了過得怎樣,偏偏白愫只寫了短短的一句“我一切安好,毋掛念”,讓姜憲心里癢癢,索性派了七姑隨車去京城送年節(jié)禮,順使打探打探白愫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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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6-10-19
02:31:50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交往###
七姑走了之后,家里的年味就更濃了。
夏夫人趁著這個機會還是舉辦了一次所謂的賞花會,正式地給姜憲接風洗塵。
姜憲穿了件鴉青色鳳尾暗色團花的褙子,梳了個墜馬髻,戴了太后賞給她的八寶點翠大花去了陜西巡撫衙門。
夏夫人四十來歲,保養(yǎng)得很好,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中等的個子,身段卻苗條,容長臉,單鳳眼,精明外露,看上去不像是很好相處的人。
她和夏哲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和次子都已經(jīng)成親,在老家九江。幼子和長女跟著他們在任上。長女今年十四歲,和姜憲同年,幼子比姜憲小三歲。據(jù)說幼子三歲就啟了蒙,八歲就搬到了外院獨住,除了晨昏定省,等閑輕易不進內(nèi)院,倒是長女夏大小姐,十二歲的時候就幫著夏夫人協(xié)理家中事務,如今家中的宴請等都已交給了夏大小姐。幾位夫人對夏夫人治家贊不絕口,姜憲見夏家大小姐行動間很是利落,說話也頗有主張,知道這幾位夫人所言不虛,對夏家倒好奇起來。
前世,她還沒有見到夏哲就讓他給李謙挪了位置,之后也沒有再安置夏哲,夏哲也沒有繼續(xù)求官,好像是回了江西的老家做了個逍遙翁。
只是不知道今生夏哲會不會和李謙好好地合作。
要是不行,還是得換個陜西巡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