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饋贈###
一千零九十一章饋贈
李謙連連點頭,道:“這件事我會和保寧好好商量的�!�
誰知道太皇太后聽了卻是一笑,道:“你準備怎么商量?”
李謙還一時沒想好,猶豫了半晌,想著太皇太后精明能干,此時又正病著,必定心思敏感,若是讓太皇太后覺得他是在唬弄她,那也太對不起太皇太后對他的一片苦心了。
因而他老老實實地道:“我還沒有想好!”
太皇太后聽著就笑了起來,有些濁渾的眸子都明亮了不少。
“那你說說看,你是準備這樣猶猶豫豫地被動挨打呢?還是準備整裝待發(fā)的隨時進攻呢?”
以李謙的性子,當然會選擇后者。
他望著太皇太后,心情十分的復雜。
太皇太后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溫聲道:“大丈夫雖然有所為,有所不為,可歸根到底,還是看你怎么想的。從前你們都顧忌著,等我死后,你們也沒有了牽掛,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要蹉跎了歲月!”
“太皇太后!”李謙愕然。
太皇太后還有心思開玩笑,道:“怎么?不喊我外祖母了?”
李謙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忍不住回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低聲道:“你別擔心,田醫(yī)正已經(jīng)在和幾個徒孫嘗試新藥了,你一定會挺過這一劫,長命百歲的�!�
他說著,別過臉去,怕太皇太后看見他濕潤的眼眶。
剛成親那些日子,他只是敬太皇太后是個開通的長輩。到了京城,和太皇太后接觸得多了,敬她老人家性格平和,待人寬和大度,是個品德高潔的長輩�?扇缃瘢麉s突然間理解了姜憲為何如此愛戴并依賴著眼前的這位長輩了。
如果沒有太皇太后,姜憲怎么可能平安的長大;如果沒有太皇太后,他們怎么可能拿到賜婚的圣旨;如果沒有太皇太后,他又怎么能鎮(zhèn)守京城……他們這個小家走的每一步,都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庇護……
他握著太皇太后的手不由一緊,強忍下了眼水,卻沒辦法忍住因為傷心而帶著幾分廝啞的聲音:“你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們!”
李謙望著太皇太后的目光明亮而堅定,鎮(zhèn)定而強大,仿佛宣誓。
太皇太后莞爾,輕輕地道:“富貴在天,生死由命!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事。你是用兵之人,與其在這個時候違心地安慰我,不如好好地和我商量一下我的身后事。我好歹還有些東西留給你們,可能對你們沒有什么用處,但總歸是我的一片心意�!�
李謙忙道:“我們……”
太皇太后卻用力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再說,道:“人死如燈滅。這些東西我又帶不走,與其便宜別人,還不如留給你。我不要多說了。我主意已定。”
李謙閉上了嘴。
他欠太皇太后,欠姜憲的太多,他只能加倍地待姜憲好,安排好太皇太后的身后事,保姜憲一個一世平安,才能對得起太皇太后對他的一片苦心。
“我讓保寧也進來�!彪m說是留給他的東西,可他的東西從來都是姜憲的,是他們一家的人,從不獨屬于他一個人,“慎哥兒太小,等他大一些了再告訴他�!�
太皇太后道:“你記得跟我說的話!”
李謙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去喊了姜憲進來。
姜憲的眼眶有些紅腫,想必已經(jīng)有所感覺。
“外祖母!”她忍不住哽咽地撲在了太皇太后的床邊。
太皇太后微笑著仔細地打量著姜憲。
雖說因照顧她憔悴了不少,可那紅潤的臉頰,白嫩的肌膚,清澈卻沉靜的大眼睛,無處不像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太皇太后不由笑。
宮里的女人,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掩飾不了孤寂。
姜憲都過了花信年紀,卻依舊鮮亮的像那春日枝頭初抽的綠芽。
可見李謙讓她很高興。
這就好!
她平生的愿意就是盼著姜憲這一生都能平安順遂,高高興興。
太皇太后伸手幫姜憲把垂落在耳邊的一縷青絲挽在了耳后,低聲笑道:“我留了點東西給王爺,可王爺說,夫妻一體,要你在場。這樣也好。你知道家里有多少家底,才不會害怕。”
李謙可不是池中魚,遲早要去躍那龍門。
從前李謙在西安的時候她還看得不太準,到了京城,所作所為看似零散無害,實則像散落各地的珍珠,只要一根線就能穿起來了。
她突然想到從前曹太后在世的時候,總說姜憲命好,天生的人上人。那個時候她覺得曹太后這是想哄著她高興了把姜憲許配給曹宣。如今看來,說不定還真有其事——姜憲沒嫁趙翌失了后位,可她若是不嫁李謙,就有可能嫁趙嘯。不管是李謙還是趙嘯,現(xiàn)在來看,都是有本事問鼎天下的人。說不定,她的保寧天生就有做皇后的命。
太皇太后微笑著,摸了摸姜憲嫩滑白皙的面孔,道:“你們?nèi)グ衙瞎霉媒羞M來!”
姜憲頷首。
李謙快步轉(zhuǎn)身叫了孟芳苓進來。
太皇太后笑道:“你把我在小佛堂供在觀世音菩薩香爐前的匣子拿過來�!�
孟芳苓應聲而去,太皇太后這才淡淡地道:“那是從前孝宗皇帝賜給貴妃的私庫,后來貴妃去了,東西就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一直沒有動用。你這就帶人把那些東西都取出來�;噬夏沁吢牭较ⅲ憧蓜e讓他們看出什么破綻來�!�
什么消息?
當然是太皇太后殯天的消息!
“外祖母!”姜憲喊得嘶聲裂肺,把站在外面的白愫和曹宣等都嚇了一大跳,白愫更是顧不得宮規(guī),撩了簾子就要進來,待看見姜憲只是抓著太皇太后的手覆在床上低聲小泣,她這才松了口氣,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孟芳苓很快就把匣子拿了過來。
太皇太后示意她把東西交給李謙,并道:“東西藏在潭柘寺。這是藏寶圖和鑰匙�!�
事情雖然過去了那么多年,可她只要想到孝宗對她的防備,她心里就忍不住隱隱作痛,道:“孝宗是和貴妃合葬的,我死后,你們把我葬在東邊的耳室。”
“不!”姜憲想也沒想著地道,“我給你單獨設陵墓,供奉香火。”
太皇太后沒有說話,卻笑瞇瞇地看了李謙一眼。
李謙立刻就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低聲道:“我們把你暫時放在東邊的耳室。若是有那一天,定會像保寧說的那樣,單獨修個陵墓�!�
“好,好,好!”太皇太后很高興,道,“就用孝宗皇帝賞給貴妃的金銀給我單獨修個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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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九十二章
分配###
這得有多恨,死都不愿意同陵!
姜憲心如刀絞,又低聲的哭了起來。
李謙輕輕地攬了姜憲的肩膀。
太皇太后就吩咐:“王爺,你去忙你的去吧!保寧,把慎哥兒他們叫過來,我有些日子沒有看見他了�!闭f完,又改變了主意,道,“還是先讓司寢的過來給我梳個頭,換件衣服,免得我這個樣子嚇壞了慎哥兒。”
姜憲覺得眼眶的濕意更濃了,可想到剛才她喝斥慎哥兒不懂事的事。她還是沒到傷心處。若是到了傷心處,就算是知道太皇太后此時情況不好,做后輩的應該好好地安慰安慰長輩,做出一派歡歡喜喜的樣子,但感情還是會凌駕于理智之上,沒辦法去控制。
她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低聲道:“我這就讓司寢的人過來給您倒飭倒飭�!�
太皇太后笑著眨了眨眼睛。可實際上哪里需要姜憲親自去叫人,太皇太后的話音剛落,印霞就已經(jīng)走了出去。
李謙看著嘆氣,想到太皇太后叮囑他的那些話,神色有些悵然地站了幾息功夫,這才上前低聲道:“外祖母,那我去潭柘寺了!”
太皇太后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說,趕緊過去。
李謙有些不舍地拉了拉姜憲的手,溫聲道:“那我先過去了。你在這里好好照顧外祖母。”說著,又猶豫了片刻,怕他不在的時候太皇太后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遂又道,“承恩公就在門外,我等會跟他說一聲,讓他守在宮里,你有什么事就差遣他�!�
姜憲木然地點了點頭。
李謙心疼的不得了,想把她抱在懷里好生的安慰,又想把她變成個小人偶揣在兜里帶走才安心。可此時這種情景,姜憲可能更希望在這里看顧著太皇太后。
他在心里連嘆好幾聲氣,只得出了門。
門外,曹宣、白愫、王廷幾個立刻就無聲地圍了過來。
親恩伯王廷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侄兒,又是這里面輩份最大的,由他開口道:“太皇太后怎么樣了?”
“醒倒是醒了,可到底怎樣,要等太醫(yī)進去把過脈才有知道。”李謙輕聲道,“此時姜憲陪在她老人家身邊,有什么事她會處理的。只有一樁,太皇太后讓我去做件事,我要先出宮,有什么事就勞煩承恩公幫著跑跑腿了�!�
“那是自然!”曹宣應著,眾人都松了口氣。
就算是太皇太后時日不多,能這樣醒過來交待幾句話也比突然昏迷不醒的去了好��!
大家都是這樣的心情,等到太皇太后收拾打扮好了,宣太醫(yī)進去把了脈,孟芳苓跟著去了太醫(yī)院拿藥,白愫等人才輕手輕腳地進了寢宮。
或許是倒飭了一番,太皇太后半躺在床頭,看上去氣色還好。
白愫忙上前講了幾個笑話。
太皇太后很高興的樣子。
大家的心情也跟著放松下來。
寢宮的氣氛也好了起來。
正好印霞奉了太皇太后之命去喊了慎哥兒幾個過來,打頭的慎哥兒一頭就鉆進了太皇太后的懷里,還抱怨道:“你怎么能突然就昏迷了呢?我娘和我,還有姨母他們都好擔心。你以后可不能這樣了!要聽劉太太的話,好好的練習太極拳。我聽教我武的師傅說,太極拳也是很厲害的,練好了,可一拳打死人的!”
慎哥兒又長開了些,濃眉大眼,皮膚白皙,哄長輩的時候一雙眼睛明亮又稚氣,太皇太后真是要疼愛到心里頭。見他嘟著嘴有些不悅,忙笑道:“是曾外祖母不對,以后干什么事都要跟我們慎哥兒商量�!�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么樣的性情,姜憲最清楚不過了。這個時候,慎哥兒這么說,不過是想哄著太皇太后高興而已。
想到這些,她又是欣慰又是內(nèi)疚。
她不由上前摸了摸兒子的頭,朝著兒子贊揚地笑了笑。
慎哥兒眼眉飛揚。
止哥兒幾個已迫不及待地圍了過去,這個說著“太皇太后您好些了嗎”,那個說著“太皇太后你哪里痛,我?guī)湍忝筒煌戳恕�,一片童聲童語,把太皇太后高興得合不攏嘴,不知道答應哪個人的話好。
姜憲和白愫等人就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好不容易等孩子們的聲音小一點,太皇太后一手摟著慎哥兒,一手摟著止哥兒,笑著對親恩伯王廷幾個道:“你們就先回去吧!我這里好多了,有什么事,再宣了你進宮。至于說家里的事,阿瓚穩(wěn)重內(nèi)斂又知道輕重,你年紀大了,止哥兒和桃桃正是進學的時候,你不妨花些精神教導他們�!�
言下之意是家里的事由王瓚當家作主。
這算不算是叮囑遺言呢?
王廷低下頭,嗡聲嗡氣地應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曹宣也跟著去了前殿,屋里只剩下一屋子小孩女眷。
太皇太后的精神好像更好了一點,她笑瞇瞇地拉著慎哥兒和止哥兒的手,把兩只手疊合在了一起,道:“你們兩個可是表兄弟,又能玩到一塊兒去,以后可得像親兄弟一樣,互相扶持,互相關懷,互相照應才是!”
兩人齊齊應“是”。
桃桃委委屈屈地被謝淼淼拉著站在最尾處,聞言眼睛一紅,道:“曾姑奶奶,我也要坐到你身邊去�!�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道:“哎喲,把我們桃桃給忘了!真不對!快,快到曾姑奶奶這里來。”
桃桃頓時高興起來,蹬蹬蹬地就跑了過去。
謝淼淼忙跟上前去,把桃桃抱到床邊坐下,自有宮女給桃桃脫鞋。
太皇太后看著就道:“淼淼可有些日子沒進宮,長得更俊俏了。”
謝淼淼前些日子訂了親,自覺就不能像從前那樣胡亂走動了,也不怎么跟著慎哥兒到宮里來了。
她曲膝給太皇太后行了禮,笑道:“我這幾天在家里給您做額帕呢!準備做好了再進宮的。”
謝淼淼的女紅很好,她每年都會親自給太皇太后做幾件小東西。
太皇太后連連點頭,問孟芳苓:“還有誰家的孩子沒來?”
孟芳苓笑道:“都來了!聽說您病了,孩子們都很擔心,全都來了�!�
太皇太后笑著點頭,吩咐孟芳苓:“把我匣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分了吧!都做個念想!”
姜憲幾個大人臉色微變,幾個小孩還懵懵懂懂地在那里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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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九十三章
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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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愫就悄悄地拉了拉姜憲的衣袖,和她耳語道:“太皇太后的一片心意,你就別管了�!�
姜憲茫然地點了點頭。
她就算是想管,管得著嗎?
想到這里,她的眼睛又開始發(fā)澀。
好在太皇太后的精神一直都挺好的,好像早有安排,把匣子里的一些珠寶一一賞了下去,甚至連慎哥兒和止哥兒以后娶媳婦的見面禮都準備好了,姜憲、白愫和孟芳苓等人也都各得了一些。最后太皇太后還當著白愫等對姜憲道:“若是我哪天走了,就讓印霞和孟芳苓都住到你府上去,幫你管理內(nèi)務�!�
姜憲含著淚連連點頭。
孟芳苓也別過臉去。
太皇太后露出幾分疲憊,道:“好了,你們都歇下吧!我也累了,要休息一會�!�
姜憲等人不敢吵鬧,問候了幾句話就退了下去。
孟芳苓服侍著太皇太后睡下。
太皇太后道:“你這幾天照顧我也累了,我這邊沒什么事了,你也去補個覺。等會記得喊我用晚膳就是了�!�
孟芳苓恭聲應下,輕聲交待了值守的宮女,就出了寢宮。
姜憲幾個正在外面等,見她出來立刻就圍了上去,悄聲道:“太皇太后怎樣了?”
“挺好的。”孟芳苓道,“剛剛服侍著睡下,讓我們晚膳的時候再叫她老人家�!�
大家都松了口氣。
孟芳苓就勸姜憲幾個:“郡主和縣君也都歇會吧!太皇太后這邊還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時候,萬一有人累倒了可就麻煩了。”
幾個人都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遂一一應了,各自歇下。
孟芳苓因心里還惦記著太皇太后,瞇了一會兒就醒了睡不著了,她悄聲去了太皇太后的寢宮,見值守的宮女盡職盡責地守在那里,太皇太后睡容安祥,這才欣慰地輕手輕腳地出了寢宮,就坐在寢宮外的套間里做著針線活。
太陽漸漸偏西,屋里的光線暗下來,孟芳苓眼睛發(fā)澀,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悄聲問身邊服侍的小宮女:“東暖閣可有什么動靜?”
“沒有!”小宮女剛剛?cè)ヌ侍蟮膶媽m打探消息過來,道,“印霞姐姐說太皇太后還沒有醒……”
她們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叫醒太皇太后。
畢竟能睡,而且還能睡得好,也是件好事。
孟芳苓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但她決定在太皇太后的寢宮外守著。
她穿了鞋,快步去了東暖閣,卻在門口碰到了也來探望太皇太后的姜憲、白愫和王瓚家的石氏。幾個人打了招呼,姜憲問迎接她們的宮女:“太皇太后可醒了過來!”
“還沒有呢!”那宮女笑盈盈地道,“印霞姐姐在屋里守著,沒有叫我們進去�!�
四個人頷首,就在宮外說起話來。
天色越來越暗,眼看就要到掌燈時分了,太皇太后還沒有醒過來。
姜憲猶豫著要不要去叫醒太皇太后,白愫卻道:“難得她老人家睡得好,我們還是等一會吧!”
石氏也在一旁附和。
可莫名的,姜憲心里卻暗暗生出些許的不安來。
也許是她太敏感了。
姜憲思忖。
太皇太后剛才還精神飽滿地和她們說著話呢!
她心情忐忑地又等了一會兒,宮女、內(nèi)侍已經(jīng)開始點燈了,她心里十分不安,想了想,還是叫了個小宮女,道:“你去跟印霞說一聲,讓她請?zhí)侍笃鸫�,到了晚膳的時候了�!�
小宮女應聲而去。
她們等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印霞白著臉,打擺子似的走了出來,僵直地道:“郡主,您去看看吧!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說著,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姜憲腦子里“嗡”地一聲,根本聽不清楚印霞之后說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進去的,不知道自己之后做了些什么,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王瓚的母親和太皇太妃正在給太皇太后小殮,而白愫而緊緊地把她按坐在床頭的繡花墩上,不停地在她耳邊道:“太皇太后說起來也是喜喪,你別難過了。她老人家走得高高興興,該交待的后事全都交待清楚了。你應該欣慰才是�?靹e哭了!你看你的眼睛都哭腫了,等會慎哥兒過來看見了,該害怕了�!�
她哭了嗎?
姜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滿手的水。
她望著指尖的水洇發(fā)著愣。
這是她的淚水嗎?
“你別這樣!”白愫說著,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悲傷還有不舍,“太皇太后的死訊要往金陵報,謚號怎么定,廟號怎么定,在哪里設靈堂……這些都得你拿主意,不然還不知道禮部的那些人會定出個怎樣的章程來�,F(xiàn)在可不是哭的時候!”
是�。�
趙璽開始大肆修建他在金陵的行宮,江南那邊的水患剛剛好了一些,趙嘯又在閩南打了一個大仗,戶部根本沒有銀子,太皇太后的葬禮肯定會減半。
她老人家一輩子歷經(jīng)了四帝,扶佐了幾任君王,如今走了,不能讓她老人家最后還走得冷冷清清。
姜憲想到太皇太后不愿意和孝宗皇帝葬在一個陵寢的事,她心里頓時涌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來。
她絕對不會讓太皇太后走都走得不安生的。
姜憲掏出帕子來擦著臉上的淚痕,人已恢復了冷靜,吩咐小宮女:“給我打水來洗把臉。”之后又問白愫:“太皇太后殯天的消息傳出去了嗎?”
趙璽雖然去了金陵,那邊依舊是行宮,六部衙門都留了個左給事中在京城負責一些事務。太皇太后殯天是國喪,理應由禮部承擔喪禮,并立刻派人報給趙璽。
白愫道:“公國爺已經(jīng)過去了!”
也就是說,曹宣親自去了禮部。
他辦事,姜憲向來是放心的。
她松了口氣,開始恢復理智,知道小斂有很多的禮節(jié),像她這樣的年輕人既沒有見過也沒有經(jīng)驗,與其上前去幫倒忙,不如讓太皇太妃和王瓚的母親好生生地幫太皇太后小斂。
可讓她就這樣看著,她心里又覺得難愛。
她索性出了寢宮,打發(fā)了內(nèi)侍去禮部打聽情況,自己卻站在慈寧宮東暖閣的屋檐下朝北邊望去。
前世,太皇太后去的時候是大白天。
幫太皇太后裝殮的是太皇太妃和白愫。
那個時候,白愫經(jīng)歷了很多的事,對這些禮儀程序早已嫻熟得成了權(quán)威。
她不忍心看到太皇太后死后的容顏,也是這樣站在屋檐下望著北方的天空發(fā)著呆。
只是那個時候,她看到的是塊凝固的,長方形的天空,今生,她卻知道,那長方形的天空之外,是更廣袤的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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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九十四章
后事###
太皇太后殯天的消息以很快的速度傳到了金陵。
莫名的,接到消息的趙璽如釋負重。
老實說,太皇太后對他向來照顧有加,在他小的時候,若不是得了太皇太后的庇護,他恐怕很要吃點苦頭,而且不管是他登基還是之后決定讓李謙鎮(zhèn)守京城,也都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支持,太皇太后又不是喜歡涉政的婦人,他應該對太皇太后沒有什么畏懼才對,可偏偏他卻覺得像頭頂壓著一座大山,讓他沒有辦法自由呼吸。
太皇太后的死,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趙璽想著,就覺得心情輕快。
他拿了把剪子裝模作樣地修剪著旁邊小幾上蘭花的葉子,把原本好好的一盆蘭花剪得七凌八落,他自己卻覺得賞欣悅目,服侍的宮女內(nèi)侍們都紛紛稱贊這蘭花剪得好。
趙璽也不管是真是假,哈哈大笑,賞了幾個跟前服侍的。
這下子整個行宮都知道趙璽的心情很好。再加上京城送來的消息,大家也都猜出趙璽對太皇太后的態(tài)度了。
一時間,說太皇太后不好的言論充斥了整個后宮。
劉氏知道后直皺眉,懲戒了一番也沒有太好的效果,她只好讓人把這件事透露給了趙嘯。
趙嘯自那次和趙璽不歡而散之后就一直借口要練兵呆在了福建,得到這個消息之后在心里把趙璽狠狠地罵了一頓,又招了幕僚來說這件事。
大家都覺趙璽不可思議。甚至有幕僚道:“不管怎么說,李謙也是皇家的女婿。從前有太皇太后這座大山壓著,他就是有野心也不敢妄想。如今太皇太后去了,他無債一身輕,皇上怎么會覺得太皇太后死得好?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行人司、內(nèi)閣的人都不提醒皇上一聲嗎?”
如果李謙要擁兵自重,對他們是最大的威脅了。
趙嘯重重地把手中的密信砸在了桌幾上,冷笑道:“他那腦子就從來沒有長正過�!�
從前還親自出手收拾了韓同心,甚至是管到他的家務事上來。
他道:“太皇太后的謚號定下來了嗎?準備葬在哪里?”
有幕僚忙道:“說是定了‘誠仁’二字,是嘉南郡主那邊上奏時建議的�;噬蠜]有駁回郡主的意思,依舊用了這兩個字。至于葬禮,郡主的意思是要大操大辦,守制一百天,皇上以月代日,守二十七天,大臣們等同庶民�;噬虾孟癫煌�,想讓大臣們也跟著守二十七天。具體會怎樣,金陵和京城還在扯皮,看樣子可有得官臣打了�!�
趙嘯冷笑,道:“那我們就冷眼旁觀好了。又不關我們福建的事。再說,以嘉南郡主的性子,她要是想干什么,一定能干成的。等趙璽發(fā)現(xiàn)去了太皇太后卻在肩膀上還頂著坐大山的時候,就知道厲害了!”
那幕僚欲言又止。
趙嘯不耐煩地道:“你要么說,要么把話放回肚子里永遠都別聲張�!�
那幕僚被他點名批評了,心里很是不愉。想著從前他也是這么和趙嘯說話的,甚至是更難堪的話都說過,也沒有看見趙嘯和他發(fā)脾氣。今天他不過猶豫了片刻,就被趙嘯當成典型來抓,趙嘯這是吃了火藥吧?
他突然間想到那天嘉南郡主離開江南時趙嘯那莫名其妙的相送,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不由低了頭,語氣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斟酌,道:“我是覺得,有嘉南郡主在,李家怎么都會有所顧忌。除非他們只要嘉南郡主一個名聲�?杉文峡ぶ饕膊皇莻好相與的人,十之八|九不會讓自己陷入那樣被動的局面里。怕就怕皇上不靠譜,把嘉南郡主得罪狠了,嘉南郡主一狠心,干脆站到了李家那一邊。不管怎么說,皇上在,嘉南郡主好歹是體體面面的郡主,沒有了皇上,她不過是李謙的結(jié)發(fā)夫妻,得寵不得寵還兩說。不管是哪個女人,應該都會選擇做郡主而不是長媳吧?”
眾人聽明白了他的話。
趙嘯不屑地瞥了那幕僚一眼,道:“你以為嘉南郡主是什么人?李家想利用她的名聲行事,那也要看嘉南郡主答應不答應。你們可別忘了,鎮(zhèn)國公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緩過氣來了。那姜律可是一直打過了鴨綠江,據(jù)說從高麗擄奪回來的財寶一車接著一車的往回拉。李謙就算是想架空嘉南郡主,那也得有那本事才是�!�
他說著,心底里忍不住想。
的確是沒人能有十足的把握把嘉南架空,可怕就怕嘉南自己愿意給李謙做嫁衣。
不過,鎮(zhèn)國公府的確厲害。
短短幾年的功夫,姜鎮(zhèn)元是下去了,可姜律接了手,而且比姜鎮(zhèn)元那個時候還要強勢。
這于姜家當然是好事,可對于他們來說,卻是個很壞的消息。
大家鬧哄哄地說了一通,也沒有拿出個好的主意來對付李謙,趙嘯聽了半晌,揮了揮手,把幾個幕僚都打發(fā)了,自己一個人躺在書房的醉翁椅上,想著不知道李謙最后會不會反……
李謙這邊,得到太皇太后死訊的時候就把取寶的事交給了云林,匆匆換了件衣服就進了宮。
姜憲看見他就像看見救命的稻草似的,顧不得在場有許多人,立刻就撲到了李謙的懷里,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謙開始還有些擔心周圍異樣的目光,可當他抱住姜憲,感覺到姜憲又瘦了一圈的腰身時,他忘記所有的顧慮把她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懷里。
“沒事,沒事!”他輕輕地拍著姜憲的背,極力地安慰著姜憲,“你還有我,還有慎哥兒,我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姜憲哭得更大聲了。
幾個小的,如慎哥兒、止哥兒、桃桃、謝淼淼等幾個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他們剛剛還分了太皇太后的首飾。
慎哥兒幾個都不要,孟芳苓只好親自出馬,說他們要是不喜歡,把東西賞給別人也一樣。
為了這句話,止哥兒還非常不高興地瞪了孟芳苓幾眼。
在他看來,太皇太后是多么尊貴的人,她的賞賜東西當然是最好的東西,不當傳家寶也得仔細地收起來,怎么能像孟芳苓說得那樣的輕巧。
孟芳苓苦笑,只好好言好語地安慰止哥兒。
慎可兒看不下去了,喝斥止哥兒道:“太皇太后臨終前有遺訓,讓孟姑姑和印霞姐姐一起跟著我娘。你少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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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九十五章
破土###
一千零九十五章破土
止哥兒豆大的眼淚就落了下來,還拉著慎哥兒的衣袖嘟呶著“我要曾祖姑奶奶”。
慎哥兒自己也還是個小孩子,他娘哭得不能自己,他爹忙著安撫他娘,壓根沒人管他傷心不傷心。止哥兒一哭,他的眼淚也忍不住跟著落了下來,道:“那些東西都是念想。就算你不要,太皇太后也回不來了。把東西留下來,好好傳承給后代,讓他們知道曾經(jīng)有個長輩是如何的痛愛過我們。也是很好的。”
止哥兒點頭,幾個孩子這才按著冊子上寫的拿了各自的東西交給了隨行的管事媽媽。
慎哥兒就帶著幾個孩子在那里跪著給太皇太后誦經(jīng)。
白愫紅著眼睛從東暖閣出來,看見嚇了一大跳,忙把帶頭的慎哥兒拉了起來,喝斥旁邊服侍的宮女:“你們這是在做什么?也不看看是什么樣的天氣,世子爺在這里哭著,你們也不拉一把�!�
那些宮女忙上前去扶其他的孩子。
慎哥兒道:“不怪他們,是我心里難受�!�
“我知道,我知道�!卑足赫f著,眼圈又紅了,道,“我還是從小跟著太皇太后一起長大的呢!她老人家去了,我也很難傷心。好孩子,我知道你們孝順,可此時宮里的事太多了,不說別的,就這白布,內(nèi)務府、臨潼王府、承恩公府三家出面,都一時半會兒湊不齊,我和你娘等會都要忙起來了,怕是沒有功夫管你們。你是大哥,要好好帶著弟弟妹妹們。太皇太妃這個時候也很難受,你們?nèi)タ纯此先思�,安慰安慰她老人家,好不好�!?br />
她實際上是想給太皇太妃找點事做,順帶著也把這幾個孩子拘在那里,免得宮里亂糟糟的,有哪個孩子凍著或是餓著就麻煩了。
而且從前她們之所以被宮里的這些內(nèi)侍宮女們敬著,很大部分是因為太皇太后喜歡她們,她們進宮也好,插手宮里的事也好,有太皇太后同意了,就是名正言順。如今太皇太后走了,她們就都只是臣子。有些事可為,有些事就不可為了。說不定金陵那邊還會派了人來治喪,到時候又是一堆的事。姜憲同意不同意還兩說。
白愫想想就覺得心力憔悴,實在是沒有精力管這幾個特別有主見的孩子。偏偏曹宣又想讓念慈長長見識,帶著他在禮房里幫著打下手,不然念慈還可以幫幫她。
“娘,您放心辦事去吧!”念恩哽咽道,“我跟著慎哥哥。”
白愫只來得及摸了摸次子的頭,就被那邊管器皿的女官叫了過去:“皇上南下之后斷斷續(xù)續(xù)運走了一批祭器,太皇太后的葬禮,只怕湊不齊,您看要不就用鸞鳳的怎樣?”
鸞鳳是郡主,太皇太后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皇后,應該用鳳。
白愫這才驚覺到皇室已破敗如此,太皇太后去世,連相應的器皿都湊不齊。
她疲倦地道:“用鸞鳳是絕對不行的。你們先把能用的全都收集起來,不行就用五爪龍紋。”
反正太皇太后身份足夠高,皇上也不可能親自來祭祀,就算用上了龍紋又能怎樣?!
白愫素來循規(guī)蹈矩,這次也不禁動了心思。
女官應是,帶著一群宮女走了。
慎哥兒看著白愫這么忙,關心地說了幾句“姨母保重身體”,“不可累壞了”,“太皇太后的葬禮還要依仗您呢”之類的話,這才帶著幾個孩子去了太皇太妃那里。
白愫看著不住點頭,對陪在她身邊的柳眉道:“這孩子,倒像嘉南的性子�!�
柳眉稱“是”,心里地忍不住道:若真是像郡主,只怕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
兩人一起去了西暖閣。
曹宣正在叮囑幾個內(nèi)侍事情,見白愫進來,忙讓內(nèi)侍們沏茶,并擔憂地道:“郡主怎樣了?”
白愫嘆氣道:“比剛才好一點了。臨潼王在那邊陪著她呢!”
“那就好!”曹宣猶豫了片刻,壓低了聲音道,“金陵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這件事恐怕還得郡主出面主持大局�!�
白愫一愣。
因是太皇太后的喪禮,姜憲堅持,他們送了兩份喪報去金陵,一份是八百里加急,一份是用飛鴿傳書傳過去的。八百里加急可能還沒有到,但飛鴿傳書的那一份肯定是到了,而且那一份折子還是傳給左以明,由左以明代傳。
如果說趙璽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死訊卻留中不發(fā),這其中肯定是有問題的。
“難道說,皇上想在太皇太后的后事上做些什么?”她問曹宣,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卻說不清楚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害怕。
“多半是這樣了!”曹宣在這方面天生就很敏感,就像當年曹太后出事,他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這一次也一樣,他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fā)生�!盎噬峡赡軙谔侍蟮闹u號或是喪禮的規(guī)格上和郡主有所偏差。郡主是絕對不會讓步的�?赡軙桥噬稀!�
白愫冷笑,道:“惹怒就惹怒吧!當年要是沒有太皇太后,哪有先帝?哪里有他?他要做這忘恩負義之人,就讓他做好了。反正天高皇帝遠,我看他的那些所謂的欽差大臣們誰敢回去之后胡說八道。半路上我就扒了他們的皮。”
這樣霸氣側(cè)漏的白愫,曹宣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不由感興趣的調(diào)侃白愫:“沒想到我們清蕙鄉(xiāng)君也是個不好惹的。還要扒人的皮。失敬失敬,從前是我小瞧夫人�!�
白愫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美目斜睨,道:“你少給我貧嘴了,太皇太后葬禮的花費可算出來了。金陵那邊你就別指望了,太皇太后的體己銀子全都賞了人,名下的幾個皇莊占著京城里最好的位置,皇上多半是要收回的。我這邊還存了些私房銀子,要是足夠,太皇太后的葬禮就由我們幫著出了算了。你覺得如何?”
曹宣笑道:“沒想到你還攢私房銀子!我還以為你悄悄賺的那些銀子都花到我和孩子身上了�!闭f過笑話,他正色地道,“我怎么算也得十萬兩。你那點銀子可不夠花。家里公中的銀子也拿出來吧!先把太皇太后送出殯了再說。你嫁進府里來的時候,我到處打點,府里也沒多少錢子。”
人還在就能賺!
白愫應諾。
姜憲和李謙撩簾而入。
“太皇太后的葬禮,怎么能讓你們掏銀子!”李謙道,“皇上要是不拔銀子,理應由臨潼王府掏腰包才是�!�
是不是馬上要開學了,親們都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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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九十六章
祭拜###
曹宣聽了立刻道:“我知道你是外孫女婿,可我們也是受過太皇太后恩惠的人,也希望有機會能表表心意……”
“這件事你就不要跟我們爭了!”姜憲打斷了曹宣的話,堅持道,“太皇太后一生都怕給別人添麻煩,大操大辦是我的意思,也理應由我來承擔。我現(xiàn)在只希望金陵那邊能快點把謚號的事情定下來。這件事還是得請國公爺出面幫忙。我現(xiàn)在實在是沒有心情和趙璽多說�!�
從本質(zhì)上講,姜憲出身顯赫,就算是她前世做過攝政的太后,可脾氣還是比一般的人大。太皇太后的死,讓她心情煩躁,也就無心在趙璽面前控制情緒了。
曹宣知道這件事他爭不過姜憲,更不愿意讓姜憲在這個時候還徒增煩惱,忙道:“金陵那邊的事你就交給我好了,太皇太后的葬禮,我們也不跟你爭……”白愫聽著欲言又止,曹宣則拍了拍白愫的手,繼續(xù)道,“我們出一萬兩銀子好了,其余的,你們出吧!”
“這也是我們的心意�!卑足郝犃松裆凰桑樕戏浩鸬南矏�,道,“嘉南,你也要理解我才是。”
姜憲含著淚點了點頭。
曹宣立馬寫信派專人送往金陵。
趙璽接到信之后還是沒有表態(tài)。
左以明只好勸趙璽:“太皇太后歷經(jīng)幾朝,德高望重,皇上不應該拖而不決。至于葬禮的費用,大可明明白白地跟嘉南郡主說清楚,朝廷只能撥多少銀子,然后把其他的條件都答應了,畢竟謚號這種東西誰會總記得?過個幾年,又有新的事出來,大家也就忘了�!�
趙璽正等著左以明的這句話呢!
左家和李家是姻親,他這邊走不通,李家肯定會去求左以明幫忙。
趙璽一兩銀子也不想出。
他李謙不是節(jié)制北地嗎?想必撈了不少銀子,嘉南郡主要大操大辦,就讓李謙這個粑耳朵自己去想辦法去!他馬上要修金陵的行宮了,能節(jié)省一兩銀子是一兩銀子。
“也好�!壁w璽裝模作樣地道,“我原本是不大贊同嘉南郡主大操大辦的意思的,可又怕嘉南郡主心里不高興,正尋思著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呢!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太皇太后的葬禮,就出二千兩銀子,不,還是三千兩銀子好了。不管怎么說,她也是朕輩分最高的一個長輩了�!�
二千兩銀子?!三千兩銀子?!
左以明嘴角微抽,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姜憲和李謙開口,為太皇太后爭取了半天,趙璽卻咬緊三千兩銀子不松口。左以明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恭聲應了,下去寫圣旨。
趙璽松了口氣。
聽說簡王也快不行了。
這樣等簡王去世的時候,他就可以只拿一千兩銀子就行了。
不過,想想簡王做的那些事,他覺得一千兩銀子都是抬舉了簡王。最好是一分都不給!或者是,到時候讓簡王世子簽個單子,然后一分錢都不發(fā)。反正那家伙也是個無能之輩。等簡王世子守制之后,也不用回到朝堂上來了,等著一輩子賦閑在家吧?
趙璽只要這么想想,心里就覺得很快活。
而姜憲這邊已經(jīng)搭好了靈堂,在京城的四品以上的外命婦都來祭拜太皇太后,那些留守在京城的三院六部的大小官員也來祭拜,還有些曾經(jīng)受過太皇太后恩惠或是和李謙、曹宣私交很好的朋友,甚至是遠在太原的胡以良都帶著李長青等人前來祭拜,姜律也時隔多年后第一次踏足京城,而趙璽這個名義上的曾孫卻只派了個禮部侍郎顧朝代表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