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守在門口的練習生差點沒被這個動作嚇出雞皮疙瘩。
他們看著青年背對著他們凹陷的腰窩,想起方才這位褚醫(yī)生毫不猶豫將冰錐刺入新人眼窩的慘狀,不禁為接下來的治療內(nèi)容咽了口口水,雙腿都有些發(fā)軟。
出乎意料的是,冰錐沒有刺入任何人的眼窩。
它落在了那片羊脂玉般細膩的皮膚上,暈開一滴融化的冰水。
驟然接觸到皮膚,醫(yī)生滿意地看到青年漂亮的上半身本能般的瑟縮一下。
“讓我好好檢查一下�!�
男人的動作不停,泛著寒光的尖端如蜻蜓點水般滑動,畫筆般游走在蒼白的畫紙,想要涂抹上不一樣的顏色。
人類的溫度自然比冰錐高得多,融化的冰錐在身上留下一串串晶亮的水痕,順著肌膚的紋理滑落,滴滴答答沒入腰際。
在這樣寒冷與刺痛的折磨下,白發(fā)青年睫毛微動。
他的下巴依舊被醫(yī)生死死地捏著,沒法移動半分。
青年神色冷漠,修長脖頸抬起的弧度像是瀕死的白天鵝,脆弱又帶著致命的美感,讓男人眼中的墨色愈深,透不出光。
“說話啊,不是有自閉癥嗎?”
握住下巴的手指越發(fā)用力,幾乎要按出淤青來。
“怎么不說話?說話就放過你哦。”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地承受著一切。
這演技,宗九覺得自己應該拿一個奧斯卡小金人了。
為了能夠多完成幾個險境挑戰(zhàn),為了能多拿到一點生存點數(shù)給自己治療,他簡直付出太多。這都出賣肉體,公然裸露了,影響實在不好。
當然,話雖這么說,相當記仇的他把這件事情在小本子上記了不下十遍。
宗九保持眼睛無神盯著手術臺,心想這庸醫(yī)最好祈禱別落在他手上。
雖然比做冰錐額葉手術的那幾分鐘要短多了,但時間依舊過得相當漫長。
可能是宗九的沉默終于讓男人感到了無趣。
他順著白發(fā)青年的視線回頭,意味不明地笑笑,“你對那個黑色的鐵盒感興趣?”
“那個盒子里曾經(jīng)裝了一件很有意思的小東西,只可惜在幾十年前......它就被一個可恥的小偷偷走了,下落不明�!�
站在門口的練習生振奮了。
宗九背對著他們,又離了一段距離,不太看得清發(fā)生了怎么一回事。
但黑色鐵盒可不同��!那可是一條關于
級道具的線索!誰不想知道呢?
大家盯著白發(fā)青年脊背的眼神火熱無比,恨不得沖上去替他回答。
然而還沒等宗九做出反應,褚醫(yī)生忽然松開了桎梏下顎的手。
“不過,毫無疑問�!�
他的聲音低沉蠱惑,“它會被我找回來的,從現(xiàn)在,而非過去�!�
戴著白手套的手在青年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上輕點。
男人壓低聲音輕笑,“想知道更多嗎?”
粗糙織物表面的摩挲讓皮膚并不好受,只不過稍稍用了一點力,蒼白的肌膚就泛起刺目紅痕,如梅花落雪,突兀無比。
他們靠的太近了,近到宗九能夠輕而易舉地嗅到白大褂周身的消毒水和鐵銹味。
甚至還有那種居高臨下,仿佛上位者般高高在上的垂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宗九在心里默念,唇角卻愈發(fā)拉直,壓抑著心頭的怒火。
他最討厭有人這樣看他。
“你相信......在三和四之間,存在著一個整數(shù)嗎?”
淺粉色的瞳孔飛快地閃過一道弧光。
說完這句話后,醫(yī)生雙手插兜,重新直起上身,臉上重新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輕慢笑容。
“檢查完畢。你的身體很健康,精神病倒是病得不輕�!�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剩下的明天再說吧�!�
“是,褚大人。”
護工立馬拿出一件新的病號服給宗九套上。他們扯著青年纖細的胳膊,將他和其他的練習生一起從手術室趕了出去。
態(tài)度這么隨意,說不檢查就不檢查了,宗九很懷疑對方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可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哪里引起對方注意了,他明明在進入這個副本后都安靜如雞。
宗九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借著視線和人群的擁擠,另一只手不著痕跡地伸向了面前的護工。
沉重的鐵門被重重關上。
視野里,身披白大褂的醫(yī)生摘下眼鏡,抬手熄滅了手術臺上的燈。
整個房間歸于永寂般的黑暗,勾勒著那件白大褂一起。密不可分,渾然天成,仿佛生來就該如此。
就在宗九反手將一個東西塞到自己口袋后,他忽然朝著宗九的方向看了過來,勾了勾嘴角。
【這個醫(yī)生,也太帶勁了!】
【我的天,這種危險程度,肯定是這個副本的Boss無疑了】
【難怪這個副本能有
級道具,隔壁其他直播間的場地里都沒發(fā)現(xiàn)有。你們想啊,這個場地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卻有兩個
級,一個no.3一個no.7,按照主系統(tǒng)的尿性,我估摸著這個副本搞不好真的能摸到
級副本的邊緣......】
【等等,樓上說的好像的確有些道理啊,不然怎么解釋別的場地都沒有
級道具,偏偏這個副本有呢?】
【靠,要是你們的猜測成立的話,那豈不是......為這個副本所有的新人(點蠟.jpg)(點蠟.jpg)(點蠟.jpg)】
......
宗九對褚醫(yī)生那句關于
級道具的線索十分在意。
在三和四之間,存在著一個整數(shù)。
毫無疑問,這句話單純用數(shù)學來解釋是完全行不通的,這個存在根本不作數(shù),屬于偽命題。
但既然它從一個重要NPC的口中說出,那即便看起來再沒有意義,也變成了有意義的�;蛘邠Q句話說,這個線索在當前副本必然成立。
宗九懷疑,這句話不僅僅關于那個神秘的
級道具,甚至同這個副本的主線息息相關。
幾十年前,正好能夠?qū)φ账麄冊陂営[室里找到的破舊剪報。那時的精神病院還是一個戰(zhàn)時軍事基地,也是這個醫(yī)院古怪的源頭所在。
可若等式成立的話,那個神秘的整數(shù),又會是什么?幾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個黑色的鐵盒里曾經(jīng)裝著一個怎樣的
級道具,它又和這個副本的主線有著怎樣的聯(lián)系?
當護工放開他的手,轉(zhuǎn)身離去后,宗九依舊站在原地思考。
等他從自己的思考里回過神來后,他已經(jīng)被里三層外三層的練習生們包圍了。
這些練習生們一個個眼眸閃著貪婪,看著他的神色里滿是猜疑、妒忌和覬覦,丑惡到令人作嘔。
“喂,我們叫你好久,你怎么沒點反應�!�
“那個醫(yī)生到底告訴了你什么,問你你怎么不答話?”
“你是不是想私吞?明明線索大家都是一起發(fā)現(xiàn)的,我告訴你啊,見者有份!”
宗九:“......”
他合理懷疑那個神經(jīng)病變態(tài)醫(yī)生是故意的。
就算宗九三面不討好,但要淪落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明顯還需要一點時間醞釀。
偏偏這個褚醫(yī)生的出現(xiàn),打亂了宗九所有的計劃,讓他沒辦法在圣子這邊蹭完今天上午的情報再全身而退。
真有夠狗的。
宗九在心里暗罵,懶懶地挑眉。
“哦,我必須告訴你嗎?如果沒搞錯的話,是你們求我把情報告訴你們才對吧�!�
“你們這是求人的態(tài)度?”
其他人都驚呆了。
他們對這個白頭發(fā)的印象都是漂亮加沉默寡言,此刻看到他拿到了
級道具的線索,正打著用威逼利誘的形式把話套出來,沒想到這個E級竟然這么剛,直接出言懟回來了。一時間,剛剛還嘰嘰喳喳的人都啞了火。
正打算直接離去的諸葛暗腳步一頓,饒有興趣地抬眸。
第11章
因為宗九狂妄大膽的發(fā)言,昏暗的走廊上一時靜寂無聲。
【臥槽,阿九哥哥也太帥了吧!】
【媽耶,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新人敢用這個語氣和老人說話的】
宗九的直播間里,彈幕笑成一團。
【233333你看那個被懟練習生的臉色,他們不就打著想拿
級線索的心思,沒想到給人罵回來了吧哈哈哈哈哈】
【有爽文內(nèi)味了,E級新人大戰(zhàn)C級練習生,莫欺我E級窮!】
那個率先發(fā)話的C級老練習生江源臉漲的通紅,“你一個小小的E級,怎么和前輩說話的?”
“還前輩,您倚老賣老呢。”
宗九嗤笑一聲,“這套就省省吧,都是練習生了,別整的天天活在現(xiàn)實一樣�!�
“好��!”
江源惱羞成怒地拔高了音量,“我就知道賀前輩說的有道理,連
級線索都不愿意共享,你果然就是那個拿了不同身份卡的內(nèi)鬼!”
嘩!
這一下人群直接炸開了鍋。
其他對
級線索也多有垂涎的老人們紛紛附和。
“就是,之前賀前輩就說看到你一大清早鬼鬼祟祟地在大家病房里溜達,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可能會干這種多余的事情。”
“對對對,剛剛那個醫(yī)生也是,直接就點中了你,莫不是早就知曉你身為內(nèi)鬼的身份,里應外合!”
既然老人們都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那些剛剛才搞清楚
級道具線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新人們也紛紛見風使舵。
畢竟他們在這個副本里沒有絲毫的生存能力,只有抱緊老人的大腿才有活下去的可能。能不能活還都得看老人們愿不愿意施以援手,不阿諛奉承就是等死,實在無計可施。
就在宗九差點原地掉頭就走的時候,一直緊蹙眉心的彌賽亞開口了。
“安靜�!�
就像按下靜止鍵一般,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我早就說過,在沒有明確證據(jù)的情況下最忌胡亂猜疑�!�
金發(fā)圣子神色嚴肅,往日如愛琴海般和煦的藍眸在此刻卻冷冽似冰。
“團隊里最忌諱的就是這一點。如果人與人之間沒有最基本的信任,那還談何合作?”
眾人鴉雀無聲。
彌賽亞繼續(xù)道,“
級線索雖然有發(fā)現(xiàn)者共享的規(guī)定。但既然褚醫(yī)生選擇了只告訴宗九一個人,那這個線索就屬于他的私有,他有權利不告知任何一個人,這是他的自由,所有人都無權置喙。”
在
級線索的強大誘惑下,仍有老人心懷不甘,“可我們有證據(jù),剛剛說的那些全部都是他干過的事�!�
“你問賀建藍,他都親眼看到了�!�
被推選出來的賀建藍一咬牙,“沒錯,我的確是看到了。”
他頂著彌賽亞不贊同的視線開口,“圣子閣下,早在副本開啟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這個E級。他一個人坐在餐廳,沒有絲毫對環(huán)境的陌生或異常,就連后面的吃藥環(huán)節(jié)也表現(xiàn)的游刃有余。而且今天早晨我親眼目睹他鬼鬼祟祟地在其他空著的病房里走來走去。由此推斷,他要么就是隱瞞了什么線索,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拿到了和我們不一樣的身份卡,有著不一樣的主線任務�!�
看越來越多的老人和新人開始動搖,賀建藍拋出了殺手锏。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昨天晚上那個F級新人死的時候,他也是在場的!”
一旁和新人們爭宗九是好人爭得臉紅脖子粗的盛鈺回頭,直接爆了句粗,“你tm凈放狗屁!昨晚我也在場,你他奶奶的怎么不說眼鏡哥是我殺的?!”
“呵呵。”
賀建藍扶了扶自己臉上的黑框眼鏡,冷笑一聲,“我還沒說,你就自己急著跳出來了?沒錯,我想說的正是后面這句......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同伙。”
“當初主系統(tǒng)的原話是‘找出本次個人秀中與他人身份卡不同的存在’,可沒說整個練習生場地里到底有幾個內(nèi)鬼。那在場的內(nèi)鬼可能有一個,也有可能有兩個。但按照人數(shù)比例來算,我推測這個數(shù)字大于等于三的概率并不大。”
他口若懸河,侃侃而談,“和我們這種拿了普通卡的人比起來,內(nèi)鬼肯定在人數(shù)上不占優(yōu)勢。按照主系統(tǒng)的定律,它絕對不會讓敵對的兩方實力太過懸殊。所以比起我們,你們內(nèi)鬼肯定有獨特的找到自己同伙的暗號或者辦法,聯(lián)手和我們普通人抗衡,才有完成主線任務的可能�!�
“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昨晚的案發(fā)現(xiàn)場沒有一點線索和痕跡,那個F級卻死的那么慘的緣故。你們根本就是團伙作案,里應外合,等布置完現(xiàn)場才來找我們的。”
其他人恍然大悟。
“你們是不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賀建藍露出勝利的微笑,“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們在檢查的時候,讓孟天路在洗手間里感知了一下�!�
孟天路就是那個B級靈媒。聽到賀建藍這么說,他也站在一旁頷首,“我在洗手間里利用靈媒的能力感知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殘余的怨力氣息�!�
靈媒的感知能力可以感知到超自然的存在。如果眼鏡真是被那些存在所殺,靈媒不可能連一點氣息都感知不到。
孟天路的言下之意很簡單。
他懷疑眼鏡根本就不是被什么鬼怪殺死的,而是被人殺死的。
“圣子閣下高明大義眾人皆知。但您也不要太過輕信他人,被這樣包藏禍心的小人給欺騙了�!�
賀建藍這一番話言真意切,“我們都相信您的領導和判斷,只是如今情況難明,您也不妨參考我們的意見�!�
眾人一聽,都跟著接話,“對啊,圣子大人,賀前輩說的不無道理。”
“這番邏輯推理合情合理,不愧是有智腦之稱的賀前輩!要不是前輩明察秋毫,我們就得被這個白毛騙了。”
“前輩真是太厲害了!”
甚至不僅僅是他們,就連賀建藍等人的直播間彈幕也猜測紛紛。
【這么說其實也有道理,畢竟昨天晚上案發(fā)現(xiàn)場的全程只有兩個人知曉。如果他們能串通好的話,那是死是活,是黑是白都能隨意顛覆】
【確實,賀前輩的推理有情有據(jù),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充分的可操作余地】
【只有我一個人在想,一個E級和一個F級,到底是怎么完成昨晚那個慘烈現(xiàn)場的嗎?】
【回樓上的話,一般這種副本的話,拿了內(nèi)鬼卡的肯定在人數(shù)上不占優(yōu)勢。所以要么內(nèi)鬼就是比普通卡強大太多的存在,要么就肯定有主系統(tǒng)開放的特殊權限】
【原來如此,謝謝好心人解答,那這么看來這個E級的嫌疑確實最大,沒得洗了】
......
彌賽亞的眉心越擰越深。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最終審判。
金發(fā)圣子思考良久,最后還是搖了搖頭,“雖然你們說的不無道理,但我還是選擇相信宗小兄弟。我相信他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那樣�!�
“再者,你們先前例舉的那個鐵證,在
級副本里并不通用�!�
彌賽亞意有所指。
孟天路一愣,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的確是個靈媒不錯,但靈媒體質(zhì)也分等級的。
無限循環(huán)里流傳著一句話,“十個低級靈媒集體冥想都比不上一個中級靈媒感知。”
最低級的靈媒在無限循環(huán)里各個D級副本里有不少的入門途經(jīng)。
低級靈媒根本不比普通人強多少,甚至面對‘好朋友’時還會因為體質(zhì)特殊加速怨氣入體。所以除非是實在沒有特殊道具,走投無路的求生者,才會選擇接受低級靈媒體質(zhì)。一般再這些求生者混出頭,在有了足夠生存點數(shù)并且不打算往靈媒方向發(fā)展后,幾乎都會花點數(shù)把這個體質(zhì)給抹消掉。
靈媒體質(zhì)要到中級后,才會真正開始發(fā)揮作用,這時候的靈媒才足以被稱之為靈媒。
中級以上還有高級和頂級,
級里就有一位頂級靈媒。
但由于靈媒體質(zhì)的難得,B級副本里中級靈媒體質(zhì)的獲取途經(jīng)寥寥無幾。再想往上走,A級副本對應高級靈媒,
級副本對應頂級靈媒,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沒有點底蘊的大團隊根本養(yǎng)不起。
孟天路是個低位B級,自然只是個中級靈媒。
隨著副本難度的增加,靈媒的能力也會隨著被壓制。
據(jù)說在最恐怖的
級副本里,除非是頂級靈媒,不然副本里所有靈異向的存在都無法被普通靈媒所感應。
彌賽亞的意思正是如此。
先前賀建藍和孟天路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找到了宗九的破綻。
他們沒想到,手術室里出現(xiàn)的那個
級道具線索,讓其他的練習生們推斷出了這個個人秀副本的具體等級,也側(cè)面應驗了賀建藍推理的遺漏。
倒是宗九盤著手,冷冷地在一旁看完了全程。
別的不說,就賀建藍這樣還能被成為智腦,宗九就覺得夠搞笑的。
“你們說完了?”
他聳了聳肩,“說白了不就是你們懷疑我是內(nèi)鬼,想各自拜拜唄�!�
這倒的確如此。主系統(tǒng)嚴禁求生者或練習生們內(nèi)斗,即便對面那些老人對他的懷疑寫到了臉上,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
這也是最開始的時候,宗九打的算盤和計劃。只不過現(xiàn)在臨時因為那個庸醫(yī)的緣故,暫時需要提前,但他還真沒帶怕的。
白發(fā)青年漫不經(jīng)心地笑,“何必拐彎抹角呢?大家都是明白人,何不敞開天窗說亮話,反正今天我這話就撂下了。接下來兩天,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至于那個線索......呵,想都別想�!�
這一番話毫不留情,可謂諷刺辛辣。對面老人個個雙眼幾乎冒火。
宗九絲毫不care。
他放下雙臂,轉(zhuǎn)頭看向彌賽亞。
“多謝這半天來對我的照顧,也謝謝你選擇相信我。不過大家都對我有意見,我也不想你為難。離開是我的選擇,和你無關,珍重�!�
最后,宗九微不可查地朝他點點頭,頭也不回地和他們擦肩而過。
【哦哦哦哦哦!阿九威武!阿九沖��!媽媽愛你!】
【好!單干就單干,我敬你是條漢子!粉定了粉定了】
【唉......這樣也不太好吧,圣子明顯是向著他的啊,干嘛就這樣直接一走了之,明明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啊】
【我也在想,現(xiàn)在放狠話逞威風是舒服了,可他一個E級......這個副本可是
級啊,欲言又止】
青年脊背挺直,背影頎長,走得瀟灑無比。
散開的白色長發(fā)如同一道道天光,旋即隱沒在了遠處的黑暗里。
站在后邊的盛鈺氣的臉色通紅,“九哥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你們血口噴人!”
高中生朝著地上狠狠地一跺腳,一路小跑朝著走廊那邊追過去。
賀建藍推了推眼鏡,“看,多半是一伙的。”
“嗤,一個E級一個F級,還好意思在這里大放厥詞,能不能活過今天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
江源朝著他們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轉(zhuǎn)頭看到金發(fā)圣子不太好看的臉色,頓時噤聲。
彌賽亞站在原地,長長的金發(fā)垂在臉頰兩側(cè),臉上卻沒有了往日的笑容。
圣子笑起來的時候,就真的像是圣經(jīng)里形容的救世主一樣,但從笑容都能給人親近和慈悲感。
但一旦當他的笑容隱去,神情嚴肅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每個人心頭都泛起無端的懼怕來。
過了許久,彌賽亞才從胸口吐出一口氣。
他湛藍色的眼眸如同刀鋒般銳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練習生,緩緩地說道。
“既然你們愿意相信我,選擇我成為這個臨時副本小隊的首領,那你們就應該聽從我的指揮和安排。在沒有確切證據(jù)的情況下,不應該在這種場面下發(fā)表如此言論�!�
“這次可能是宗小兄弟,下次呢?下次又會是誰成為你們無端懷疑的犧牲品?”
“我很失望。”
“不必多說�!�
彌賽亞疲憊地揮了揮手,“沒有下次�!�
在圣子的怒火下,其他人就算心里再念著那個
級道具線索,也愣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他們匆匆收拾收拾聽從安排,按照早晨早就分配好的分組名單一起,繼續(xù)在一樓和負一樓之間搜查遺漏的信息。
然而另一邊,宗九卻遭遇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白發(fā)青年瞇著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腳旁的樓梯。
這是一條十分破舊的水泥樓梯,上面還殘留著坑坑洼洼的痕跡,甚至還有些能夠清楚地看到是彈坑殘余,充滿了歷史的腐朽氣息。
他記得很清楚,從一樓到負一樓的樓梯只有二十一級。
而剛才,他卻走出了整整二十三級。
宗九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抬頭。
不遠處的樓梯間上,生了銹的老式鐘表正懸掛其上。
時針和穩(wěn)穩(wěn)指在十點的方位,分針停在了十二。
作者有話要說: 賀建藍:一番操作猛如虎,一看戰(zhàn)績零杠五
surprise!加更來咯!
感謝在2020-11-07
18:00:00~2020-11-08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代、灼灼唐楓、慕慕子喜歡咕咕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淺
40瓶;青盛
35瓶;璃燼、天道酬勤
20瓶;秋秋、易燎、鶴十四
10瓶;漆黑的小矮人
6瓶;青箏、鹿果果
5瓶;〇夵〇
3瓶;泠珞雨、貓、無語礽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2章
十點。
宗九盯著那個仿佛被凝固了的表盤,若有所思。
這個醫(yī)院的鐘表都很有意思。時鐘只有餐廳和樓層與樓層之間的樓梯口的墻上掛著有,但它們沒有秒針,只有時針和分針。而分針只會每隔五分鐘走一步。
這就導致了分針走完每一步后又會在那個時刻上定格五分鐘,直到下個五分鐘才會再次轉(zhuǎn)動,等轉(zhuǎn)完了十二個小格,就是時針推進的時間。
白發(fā)青年瞳孔微沉。
這倒讓宗九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從一樓閱覽室走到負一樓廁所,準備按照原文劇情去感受一下原主死亡的險境挑戰(zhàn)。
就在拐過樓梯角的時候,宗九特意留意了一下時鐘上的時間。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時候的時鐘也是指向著十點鐘方向。
只不過昨天晚上大家離開餐廳都八點半了,在閱覽室里看了一段時間的資料,差不多就到了十點,所以昨晚樓梯間那個時間并沒有引起宗九多少注意。
但今天不同。
他們吃完早餐正好八點,即使在一樓手術室耽擱了一段時間,拖到十點的概率卻不大。
再加上這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兩級樓梯......
宗九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這么巧合的事情,特別還是在這個個人秀副本里。
兩個十點的出現(xiàn)一定意味著什么,其中存在著一個宗九不知道的信息。
他如今正好站在這條樓梯的末端,左手后是是幽暗蜿蜒,通往負二樓的樓梯。正對著則是負一樓的走廊,身后的樓梯間在光線下明明滅滅。整個四周都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雖然精神病院里通常就這么安靜,但今日的安靜,明顯不太同尋常。
更有意思的是,負一樓的鐵門變了。
原本銹跡斑斑的門如今嶄新如初,就連鑲嵌在每個門板上的玻璃窗也擦拭地干干凈凈,像是剛剛換上去一樣,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不僅僅是宗九,守在他直播間的觀眾們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媽耶,我不過是一個閃神,怎么前面的門就一下子變新了,呆滯.jpg】
【等等,這是什么情況,難道這是被拉入某個異次元空間了?畢竟這個副本已經(jīng)用那么硬核的方式告訴我們它的上限很高了......】
【通�?植榔北境霈F(xiàn)這種情況,都是要涼的節(jié)奏啊。我就說了吧,干嘛和圣子鬧崩啊,那么大一個金大腿不抱,非要自己作死,無語子,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人唄,白長了這么好看的臉,沒想到就是個花瓶】
白發(fā)青年沒有輕舉妄動。
他甚至沒有向前走,反而就地蹲下,用修長的手指在地面上研磨。
等到宗九把手抬起來后,他的手上已經(jīng)沾染了一層細細的灰燼,像是某種東西放久了后的沉淀。
除此之外,宗九還在地上發(fā)現(xiàn)一些不明存在。例如玻璃碎掉后散落的晶體,散落在墻邊無人問津的空白殘頁。
這很奇怪,因為這些東西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應該出現(xiàn)在被廢棄多年的建筑里才對。
在他準確認定這里有問題的時候,就連樓梯間的燈也變得更加昏暗了。
宗九解開手臂上纏著的另一個發(fā)圈,將那支順來的圓珠筆握在手中,充當暫時武器。
負一樓走廊里的燈完全熄滅了,此刻只能看到一片濃霧般遮掩的黑暗。
他用脊背緊貼著墻體,在彈幕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不僅沒有回頭往有燈的樓梯間走去,反倒慢慢朝著負一樓的走廊深處挪動。
【我靠,他不要命了?都這時候了,不掉頭就跑,還朝著無光的地方走去?】
【我的天,阿九在干啥啊,走廊里可一盞燈都沒有,那么黑,萬一遇到意外怎么辦】
【一個E級新人,連特殊道具都沒有,一個人竟然還敢這么莽???】
【我靠,找死也不帶這么找的吧......】
很明顯,在宗九和老人們硬剛一頓后,直播間的觀眾對他的前景普遍都不太看好。
在這么一個明確了難度等級的情況下,自己放棄自己的優(yōu)勢落單,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么?
看著屏幕里遠處黑黝黝的一片,所有人都為他捏了把汗。
宗九不知道這些旁觀者的想法,當然了,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多在意。他巴不得多完成幾個險境挑戰(zhàn)掙點數(shù)呢。
白發(fā)青年貼著墻,一步一步穩(wěn)健地往負一樓的左邊走去。
負一樓的右邊是禁閉室,左邊的盡頭是洗手間,而走廊只有一側(cè)有病房,另一邊全是蒼白的墻,這也方便了宗九的行動。
他直線行走的盡頭正是廁所所在的方位。
青年十分謹慎,每走幾步就會靜止下來,就像非洲大草原上耐心矯捷靈敏的獵豹,豎起耳朵安靜地傾聽著黑暗中的動向,耐心地尋找著自己的捕獵時機。
短短的一行路,看得直播間里的觀眾們提心吊膽。
宗九現(xiàn)在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漆黑,只能靠著背后的墻來辨別自己所處的方向,他的視野里什么也看不到。
但為了直播效果,觀眾看從直播間里看到的畫面都是在主系統(tǒng)智能處理后的結(jié)果。
觀眾位于上帝視角,主系統(tǒng)還貼心的為他們打了個燈,所以彈幕能夠清楚地看到白發(fā)青年身旁到底有沒有突然出現(xiàn)的“好朋友”,甚至比宗九這個視野受礙的主人反應還快,因此更添一分緊張刺激,生怕下一刻就冒出點不該冒的東西來。
【為什么......我以為看直播我就不害怕了,可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明明比我自己下副本要可怕多了��!】
【啊嗚嗚嗚嗚嗚,這可是個
級副本啊。這么好看的臉我不想他死!為什么阿九這么心大,汪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行不行,我得退出直播間保命了,要是半個小時后這個新人還沒死,那我還會回來的,大家記得踢我一腳】
【大家多發(fā)點彈幕啊,關鍵時刻有彈幕保命我就不怕了
等到他的肩膀碰到了另外一堵堅硬的墻壁后,彈幕才集體舒了一口氣。
短短的一截路,宗九愣是走了快十分鐘才走完。
不過令人慶幸的是,好歹這一路上算是風平浪靜,什么也沒發(fā)生。
然而白發(fā)青年的動作卻沒停。
他一只手摸著走廊盡頭的墻,另一只手攥著筆,順著兩堵墻之間的直角邊緣開始了縱向移動。
直到他左手摸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