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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滿心滿眼都是恐懼,臉上青白色的皮扭曲在一起,像是親眼看到了前來索命的惡鬼。

    到底鬼差只是以第三視角講述,做不得準(zhǔn)。

    當(dāng)初在這個村子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有通柏村的村民才知曉。

    王守作為第一個發(fā)現(xiàn)那老婆婆不需要啊吃飯的始作俑者,自然清清楚楚記得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和細節(jié)。

    他娶回來隔壁村那個寡婦后,沒多久婦人就懷孕了。

    結(jié)果生下來的不僅是個女嬰,還是個死的,晦氣的很。

    饑荒時候人都吃不飽,生小孩更是難上加難。不少孕婦因為缺少營養(yǎng),生下來的十個里趕了一大半都是死胎。不少村里都有專門的枯井,就是用來處理扔掉女嬰和死嬰尸體的。

    那日王守從外頭回來,看到坐月子的婦人躲躲閃閃,神色驚惶,便生了疑。

    果不其然,王守把她從炕上趕下來后,從被褥里搜,正正好搜出一塊剛咬了幾口的餅來。

    “好啊,你個臭婆娘還私藏了吃的?”

    王守惡狠狠地將餅奪了過來。耀武揚威地舉起,作勢要去打她。

    婦人還在坐月子,哪里經(jīng)得住他打,嚇得花容失色,立馬便招了,“是是村口那老婆子悄悄塞給我的!”

    那老婆子?

    王守登時便生了疑。

    再后來,也是他帶頭把那土屋封死,架上鐵鍋,第一個囫圇吞棗喝下肉湯的。

    如今看到這一幕,如何叫王守不肝膽俱裂?!

    他恐懼地看著那一幕,渾身抖成了篩子。

    從碎裂靈位上浮現(xiàn)的佝僂虛影虛虛一指。

    金光有如乍破天光,鴻蒙一點亮,劃破漆黑蒼穹而來,墜入蒼茫大地,片刻間便驅(qū)散了外頭那片因怨氣化成的可怖幻景。

    廟宇里的練習(xí)生才終于看清了金光的長相。

    老婆婆雙手合十,身披彩衣,唇角帶笑。

    她的面目蒼老而慈祥,若不是面目的確一樣,誰也想不到她竟然就是方才幻境里被村民們殘忍剝皮烹煮的人。

    “緣已盡了,老身奉菩薩之命前來,將那土收回咯�!�

    果不其然,大家回頭一看,先前就坐落在廟外的菩薩土竟然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彈幕一陣感慨。

    【我的天,我們都以為老婆婆成了厲鬼,沒想到竟然成了佛】

    【天,那是成佛不是過家家啊這真不亞于割肉喂鷹了】

    【確實,墮鬼容易成佛難。我看過這么多恐怖副本復(fù)盤,這還是頭一個】

    連彈幕這些低級求生者都感慨,廟里其他高級練習(xí)生更是訝異不已。

    但凡是慘死的,在恐怖副本內(nèi)幾乎就沒有不化成怨鬼的例子。

    那可是生殺之恨,真要那么容易能放下,世上便不會有這么多執(zhí)迷不悔的人了。更何況還是像老婆婆這樣,一片好心作驢肝肺,恩將仇報的類型。

    越是好心,越是善良的人,被辜負后化成的怨氣反而越大,這都是求生者們所知的常識了。

    有練習(xí)生忍不住發(fā)問,“您不恨嗎?”

    問出口后,他才覺得自己這句話多么可笑。

    不論是成佛還是升仙,所需要的條件都堪稱難如登天。

    要是但凡有一點恨意,都不可能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金光里的婆婆笑了笑,消散在了空氣里。

    ‘業(yè)報乃因緣,業(yè)報產(chǎn)生的羈絆是攀緣�!�

    ‘緣生法便是如此。不攀緣,自然就就放下了�!�

    其他人久久沒有回神。

    沒想到,這個副本里的受害人放下仇恨,位列仙班。

    加害者反倒困在惡意的泥潭深沼,永世不得脫身。

    緣生法便是幾句而已,可想要做到,又有多難?大多數(shù)人都不可能如此選擇吧。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一拍腦袋,“等等,我們的主線任務(wù)呢?”

    想起那個“保護村民”的主線任務(wù),眾人都跟吃了蒼蠅一個表情。

    結(jié)果等他們真正回頭的時候,卻紛紛愣在了原地。

    剛剛還一直鬼哭狼嚎的王守已然渾身僵硬,雙目泛白,襠下一片腥臭難聞。

    老婆婆沒回來找村里人索命,他卻竟然活生生把自己給嚇?biāo)懒恕?br />
    “噗呲�!�

    別人都在發(fā)愣,白發(fā)青年卻沒忍住,嗤笑一聲。

    他現(xiàn)在就蹲在朱紅色的棺材前,一只手扶著棺蓋,另一只手作勢往上抬。

    奈何這副棺材真不是一般的沉,宗九強化了手但沒強化力量,抬了兩下愣是紋絲不動,于是便招呼身后的徐粟和許森一起來。

    “來來來,搭個手�!�

    其他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曹鴻濤大吼一聲,“還愣著干什么,上啊!”

    “別管了別管了,加把力�!�

    宗九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諸葛暗不會見死不救,反正還有安東尼,一個

    級一個A級,又不是廢物,怕啥,繼續(xù)抬�!�

    說罷,竟然是指揮幾個新人別管那邊的局勢,繼續(xù)朝著棺材下手。

    聽見這話的半吸血鬼磨了磨后槽牙。

    雖然這么想著,還是認命地出手,把曹鴻濤幾個攔下。

    宗九這邊雖然這么喊著,但目光卻一直警惕地放在安東尼身上。

    他是真的懷疑安東尼吃錯藥了。

    莫名其妙的,難不成安東尼還能知道是他幫忙拔了傀儡線不成?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宗九斃掉了。

    這么可能,這個憨批連自己被控制了都不知道,還能知道被救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前后態(tài)度截然不同?

    宗九一邊走神一邊想,猛然覺得手下的棺蓋動了動。

    他心下一喜,正準(zhǔn)備加把勁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宗九感到自己的手指忽然像是被一根根的絲線纏上,繼而傳來被束縛的巨大力道,避無可避。

    他內(nèi)心暗道不好。

    下一秒,所有練習(xí)生眼睜睜看著那據(jù)說沉得要四五個人才抬得起來的棺蓋轟然抬起。

    從無名可怖的黑暗中仿佛張開血腥的獠牙,生生將白發(fā)青年一把扯了進去。

    陰風(fēng)嗚咽,棺蓋被重新合上了。

    其他人:“???”

    第58章

    廟內(nèi)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沒搞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守在一旁的徐粟和許森都愣住了,連忙上去試圖撬開。不少新人也圍過去搭把手。

    可惜十幾個人齊齊用力,棺蓋卻依舊還是像是被釘死在了棺材上面一樣,

    根本沒法撬開半分。

    過了許久,才有人顫顫巍巍地發(fā)問:“那那陰婆不是,死了嗎?”

    是啊,

    大家都看到了,不僅看到了還摸了,

    絕對沒有一點生息,

    尸體還面目全非,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大家剛剛分明看到,白發(fā)青年分明是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扯進去的。

    難不成真如黑衣阿贊所說的那樣,這是詐尸了?!

    彈幕也開始瘋狂刷屏。

    【我靠靠靠靠,這個陰婆尸變了嗎,淦,

    好嚇人】

    【�。�?魔術(shù)師的任務(wù)失敗了?不要��!】

    【這都扯進去了,看棺材表面安安靜靜的,

    應(yīng)該是兇多吉少吧,

    點蠟.jpg】

    【不知道啊,主系統(tǒng)也沒提示啊,

    一般主線任務(wù)完成還是失敗都有提示的,

    死了活了總得給個準(zhǔn)信吧,

    我暈】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摸摸我懵逼的小腦瓜子.jpg】

    在意識到棺材是從里面被打開,

    被那冰冷又極富韌性的傀儡絲纏上后,宗九內(nèi)心就暗道一聲不好。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這么直接地被扯進去。

    那力道大到不容反抗的程度,

    又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朱紅色的棺蓋已經(jīng)如同千斤頂一般轟然墜落。

    宗九:“”

    棺內(nèi)黑暗逼仄,狹窄無比。

    他一個成年男子,一米八以上,被扯進來后只覺得手腳都難以施展。

    偏偏這些傀儡絲還就像被固定了一樣,區(qū)別于當(dāng)初扎在安東尼頭頂上那幾根極易扯斷的線,沒一根都難以撼動,直接將他的雙手不由分說困到了后背。

    就這么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白發(fā)青年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被那股大力往前一帶,重重地磕到冰冷的胸口上。

    事到如今,宗九也被氣笑了。

    這都躺進棺材里來了,總算是和陰婆的尸體負距離接觸了吧?但偏偏主系統(tǒng)安靜如雞,一句話都沒有,半點沒有要告知他完成了主線任務(wù)的意思。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陰婆的尸體被人偷天換日掉包走了,要么就是放到了其他地方,總之就是不在棺材里。

    也是他大意了。既然惡魔控制了黑衣阿贊,即便是淺度控制,那也不會無的放矢。誰知把陰婆的尸體放到棺材并不是增加他的難度,而是想要來個甕中捉鱉。

    宗九以為坑了no.1一把,沒想到對方竟然留有如此后手。這叫什么,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嗎?

    宗九不說話,惡魔反倒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幾經(jīng)變化的神色。

    棺內(nèi)的空間就這么點大,即便這口棺材比普通的棺要大不少,那也不至于兩個人躺在里面哈綽綽有余的程度。所以不可避免地,他們兩個人的身體交疊在一起。

    一具溫?zé)幔痪弑�。如酷暑和�?yán)寒,彼此不交匯。若是有人看到,指不定還以為是兩位合葬的伉儷。

    “怎么?敢對我的傀儡下手,卻沒預(yù)料到后果?”

    男人輕笑一聲。

    他一只手懶懶地把玩著垂到他胸前的白色發(fā)尾,一只手滑到了青年形狀優(yōu)美的下顎上。

    宗九冷哼,“沒料到no.1閣下紓尊降貴,動用權(quán)限也要來解決我這個小小的c級�!�

    要說宗九沒料到嗎?

    其實是料到了的。

    他的能力正好和惡魔克制,又三番五次在no.1頭上動土。宗九都殺了他傀儡兩次了,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他怎么可能天真到以為對方?jīng)]動殺心。

    不過宗九真沒料到的就是,惡魔竟然不惜動用權(quán)限,也要來一場千里追殺。

    導(dǎo)師這個身份于惡魔而言,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宗九猜到了他這個身份有著十足的限制,不然當(dāng)初在拉斯維加斯也不會被威脅到棄牌。

    所以他是真的沒猜到,no.1竟然敢公然違抗主系統(tǒng)的規(guī)則,以真身出現(xiàn)在了這個副本里。

    正主的傀儡絲可比操縱傀儡的傀儡絲難搞多了。

    宗九暗暗在背后使了好久的勁,都沒法把自己的雙手松開哪怕一絲,更別說解脫了,只能無力地用手肘頂在棺面。

    惡魔揚揚眉,沒點破他無用的小動作,反而壓低聲音,“因為你實在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到,忍不住想讓人親手摧毀掉。

    白色的手套順著下顎線滑到了那截修長的天鵝頸。

    織物帶著冰冷的觸感在蒼白的皮膚上摩挲,激起一陣陣危險的顫栗。

    毫無疑問,脖頸對人類來說絕對屬于無可置喙的危險區(qū)。

    惡魔十分滿意地看到那雙淺粉色的瞳孔下意識驟縮,連帶著鎖骨也隨著胸膛緊張而凹陷下去,泛著可愛的淺色。

    像遇到危險時炸毛的貓一樣。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想。

    不過面前這只貓,卻要危險地多。

    狹長的暗金色眼眸瞇起,男人忽然屈起膝蓋,好似不經(jīng)意般,不偏不倚頂在青年的胸口,逼迫后者微微昂起頭來。

    他們兩個人的頭發(fā)親密的交疊在一起,黑白交錯。

    施加的力道讓宗九只能被迫順著這個姿勢抬頭。

    他感到自己的后腦勺已經(jīng)碰到了棺蓋,偏偏不管怎么朝上用力,都沒法把棺蓋頂起來半分。

    男人隔著手套親密地撫摸著青年的后頸,低聲呢喃。

    “怎么辦,我忽然有點舍不得殺你了�!�

    與似乎包含曖昧的言語而言,是遽然收緊的冰冷手指。

    森冷殺意在狹窄黑暗的空間內(nèi)悄無聲息地彌漫,讓人禁不住崩緊全身肌肉。

    如毒蛇般充滿惡意的眼神在青年毫無瑕疵的面龐逡巡,似乎期待著他在高度的壓力和死亡迫近時露出更加值得讓人取悅的神情。

    宗九忽然嗤笑一聲。

    明明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他卻反倒像沒事人一樣懶懶抬眸。

    “要殺就殺,別廢話�!�

    明明身處劣勢,卻一絲畏懼也無,反倒繼續(xù)作死挑釁。

    單是這份臨危不懼的膽識就足以令人側(cè)目。

    直到這時,no.1才算是好好正

    眼打量了這個預(yù)言中的宿敵的模樣。

    原文里描寫的驚人美貌絕無半點虛言,不然也不會被稱作花瓶了。

    但最引人矚目的,還是他那雙燦如星火的雙眼。

    在這無邊逼仄,連手腳都伸展不開的黑暗里,這雙眼眸是那么的亮,亮地像是從遙遠的星系而來,像一顆誕生于恒星微粒,由電子正負碰撞產(chǎn)生的光子。

    它明明可以選擇去往宇宙深處的任何地方,偏偏卻選擇了來到這里,選擇了一雙自扭曲惡意中誕生的存在,拖著迤邐燦爛稍縱即逝的尾羽,以無謂姿態(tài)撞進暗金色的眼眸里,把一切都燒起。

    冰冷的手指稍稍松開。

    青紅混合的淤痕在細膩的皮膚上盛開,像一朵斑駁綻放的花,帶著凌虐般的美感。

    惡魔略感意外,“你不怕?”

    “是啊,我不怕�!�

    因為被掐住脖頸,宗九說話只能斷斷續(xù)續(xù)。

    但他不僅沒有停嘴,還在孜孜不倦地挑釁。

    “不僅不怕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那種像是被貓撓了一下的麻癢感又來了。

    no.1舒展肢體,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神情。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稍顯散亂的袖口,“說來聽聽。”

    傀儡絲將青年的雙手從背后提溜而起,絞著雙手作勢要固定到頭頂,讓它們的主人更容易欣賞獵物此刻瀕死的神情。

    感受到這個力度,宗九在內(nèi)心暗罵一聲。

    這要是真提上去了,可不就把他雙手在背后做的小動作一覽無遺了嗎!

    好在宗九的反應(yīng)也足夠迅速。

    為了掩蓋手上的行為,他只能掩飾般俯下身去,被迫貼近惡魔的身體。

    棺材里總共就這么點大,還要裝下兩個人,早就不堪重負。

    外邊的聲音如同被隔絕了一樣,這里安靜地像是地底深處永寂的墳?zāi)埂B牪坏狡渌毩?xí)生的交談,甚至就連剛才掙扎的動作也無法撼動一分。

    青年的容顏不斷貼近放大,臉頰兩邊的長發(fā)垂下。

    因為缺氧,他狹長的眼尾噙上紅意,在昏暗到?jīng)]有一絲光亮的環(huán)境里愈發(fā)襯得面容昳麗,妖異到像吸人精氣為食的鬼怪。

    他們靠的很近。近到近乎呼吸交纏的地步。

    溫?zé)岬暮粑捅涞耐孪⑴鲎苍谝黄�,烈焰遇上寒冬,不甘示弱�?br />
    就在兩個人的鼻尖快要湊到一起的時候,宗九開口了。

    他的薄唇開合,聲音沙啞,卻也透著極端自負和勢在必得。

    “反派死于話多�!�

    下一秒,黑暗中猛然迸發(fā)出璀璨火光。

    并非青年眼眸蘊含的光芒,而是真真切切的火光。

    楠木制成的棺材結(jié)實厚重,卻極易被點燃。

    宗九手中驟然出現(xiàn)的火把頂端舔舐上了沉默的棺頂,頃刻間,染著油的火把便將木制的棺材點燃。

    極高的溫度和烈火將狹窄的空間點燃,燒起一片熊熊火海。

    火星和染著火焰的木條簌簌掉落,將衣角點燃。

    白發(fā)青年笑得愉快而猖狂,唇角瘋狂揚起。

    他學(xué)著惡魔最喜歡的語調(diào)那樣壓低聲音,曖昧又蘊含森冷殺意。

    “怎么樣,真身上陣的惡魔大人,恐怕還沒品嘗過死亡的滋味吧?”

    他們在火海里對視,周遭是木板被燒空后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嘎吱嘎吱,連成一片,仿若末日來臨。

    “的確沒能感受過�!�

    暗金色的瞳孔一改先前的懶倦,燒到心底的暗火同烈火交融,為世間最扭曲陰暗的惡獸打開枷鎖,放出牢籠。

    做出這一切的人正一樣笑著。

    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恐怕會嚇得驚聲尖叫。

    因為他看到兩個瘋子在死亡逼近之時,不僅毫無動作,反而放松身體,彼此露出如出一轍的笑容。

    在火焰鋪陳的可怖背景里,惡魔緩緩?fù)氏铝怂陌资痔住?br />
    冷如寒窖的指尖也因為沸騰的血液染上溫度,燙的驚人。

    惡魔大笑著松開了掐著青年脖頸的手,轉(zhuǎn)而將他強硬的摁到自己的胸前,封鎖對方一切可以就此逃離的途經(jīng)。

    他的笑聲沙啞,卻又和拉斯維加斯那時被取悅的反應(yīng)有了微妙的不同。

    他們周身的一切都化作烈焰灰燼。

    彼此相擁,又彼此懷抱著最濃烈的殺意,一同墮入烈火地獄。

    第59章

    練習(xí)生宿舍

    廟里的人不管是用刀砍還是用劍劈,

    那棺木都沒有一絲一毫要打開的跡象。

    曹鴻濤他們還心心念念惦記著要取魔術(shù)師的命,新人們則是發(fā)自內(nèi)心在擔(dān)憂。安東尼一言不發(fā)試圖暴力拆除,可惜就連半吸血鬼尖銳的指甲也無法刺破厚重的棺蓋。

    徐粟急得不行,

    “這怎么回事啊,

    可憐九哥不會就被那尸變的老婆子抓緊去給她當(dāng)鎮(zhèn)棺夫人了吧?!”

    諸葛暗:“”

    這想象力那也大可不必。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任憑風(fēng)吹雨打依舊巋然不動的朱紅色棺木終于有了些動彈的跡象。像有什么東西將要從里面破棺而出般,

    以廟宇陰森森的背景,

    極具驚悚效果。

    徐粟咽了口口水,“不,不會是真的吧�!�

    結(jié)果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當(dāng)口,廟宇中央突兀地冒出了白煙。

    棺面上朱紅色的漆被烤得融化,化成猩紅的血淚,一行緊接著一行從棺頂上淌下,

    粘稠地砸落到地上,

    觸目驚心。

    一簇搖曳的暗火忽然從棺頂上燃起。

    幾乎是片刻之間,

    火焰便和棺材四周竄起的火交融相匯,熊熊燃燒,

    焰尾拔到比人還高的地步。

    【臥槽,怎么突然著火了?】

    【我人傻了,我發(fā)現(xiàn)我在饑荒山村這個直播間人傻的次數(shù)特別多,

    明明隔壁第五醫(yī)院直播間里我全程恨鐵不成鋼的】

    【

    1,

    這個副本的發(fā)展就很魔幻。內(nèi)鬼被扒出來了都沒能解決,在場還這么多s級a級都奈何不了一個c級,

    就很魔幻】

    【確實。不過我還挺喜歡魔術(shù)師的,他畢竟得人心嘛,

    魔術(shù)師沒事我就開心23333】

    【???這怎么回事,

    救火啊救火啊還愣著干啥!】

    看著這片驟然生成的火海,

    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諸葛暗目光一凜,迅速掏出太極八卦盤。

    清泉憑空生成,化作水幕劈頭蓋臉朝著中央的棺木澆下。

    迅疾的水勢逐漸掩住了烈火,余下一片濕漉漉的白煙。

    待火終于滅掉后,所有人定睛一看。

    棺材已經(jīng)整個變成了焦黑的模樣,一旁的木板轟然掉下。

    被水浸濕的黑色殘渣碎了一地,露出背后的真容。

    這下就連許森也傻了,“這什么情況?人呢?”

    【不會吧,魔術(shù)師這是死了?】

    【啊應(yīng)該兇多吉少了吧,這人都沒影了,可能直接化成粉了也不一定。誰還記得當(dāng)初那個a級有化骨粉的副本,顫抖】

    【我靠,樓上你提醒到我了,那個副本真的是我一生的噩夢之一】

    【不要啊��!我喜歡魔術(shù)師啊,魔術(shù)師哥哥不要有事�。。。 �

    【那也不至于吧,人家是拉斯維加斯的優(yōu)勝者,怎么可能一下掙扎都沒有就死了】

    事實上,廟宇里見多識廣的老人們也懷抱著同樣的猜測。

    “唉,這人都不見了,多半是沒咯�!�

    “難得可惜有一個這么有潛力的新人,可惜可惜�!�

    “這可不能怪我們,自己把自己作沒了,先前還那么春風(fēng)得意呢。”

    他們裝模作樣地說著,實則怎么也掩蓋不了自己的幸災(zāi)樂禍。

    先前老人們個個被魔術(shù)師當(dāng)成肥羊狠狠宰了一頓,發(fā)現(xiàn)宗九就是那個內(nèi)鬼后,他們氣的臉紅鼻子歪,自覺顏面大失,所以曹鴻濤才能一呼百應(yīng)。

    后來在安東尼的警告下,這些老人們才當(dāng)墻頭草觀望,悻悻停手。

    雖說魔術(shù)師在拉斯維加斯大出風(fēng)頭,但比起s級依舊是天塹般的差距,又是怎么被夜族奉為座上賓的呢?難道是夜族首領(lǐng),no2的梵卓想要招攬他,為他初擁不成?

    這個想法一出來,可謂是酸倒了一大片人。

    一個c級練習(xí)生,不僅當(dāng)初在拉斯維加斯時得到了那位大人的青眼,還搭上了夜族大佬,這如何不讓其他練習(xí)生們眼紅不已?

    只有老求生者才知道,這些位于無限循環(huán)金字塔被所有人奉上神壇從未走下凡間的no1。就連no2梵卓的初擁也是眾人想也不敢想的待遇。

    正因如此,現(xiàn)在看魔術(shù)師倒霉了,這些老人們才會一個比一個高興。

    唯有諸葛暗,神色不明地盯著那具燒成焦炭的棺材看了一眼,余光掃過走向廟宇外的黑衣阿贊,撂下一句,“走了�!�

    新人們都沉浸在宗九大哥可能遭遇不測的悲傷中,一時半會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先前在他們這個新人隊伍里,宗九是說一不二盡得人心的領(lǐng)導(dǎo)者,諸葛暗這個s級反倒明目張膽的劃水。雖然隊里的人對這位no3大佬有點畏懼,但到底他們都是新來的,不知道諸葛暗曾經(jīng)在無限循環(huán)犯下的豐功偉績,尊敬依舊多過了懼怕。

    聽他這么說,徐粟愣了一下,“去哪?我們難道就不管九哥了嗎?”

    黑發(fā)男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帶上那個小孩�!�

    而后竟是也沒解釋一句,直截了當(dāng)走出了廟門,留下新人們欲言又止,面面相覷。

    諸葛暗一向不喜歡多余的解釋,特別還是在這種淺顯直白到浪費口舌的時候。

    雖然預(yù)言中的確明確表示會有一劫,但絕對不會是這個時候,時機未到。

    諸葛暗稍稍拉下自己頭上的斗笠。

    在進行最終確定身份之前,宗九是死是活都同他關(guān)系不大。死了,只能說明他不是預(yù)言中的那個人。至少也得活到第三輪評選之后,才能有驗證的可能。

    這個副本的任務(wù)也走到了尾聲,早走晚走都沒有任何區(qū)別,只需要收個尾就行。

    他也得加快速度了。

    【a級副本:饑荒山村。普通卡主線任務(wù)已完成】

    【請稍等,通關(guān)獎勵正在結(jié)算中副本關(guān)閉中三十秒后馬上進行傳送,傳送地點:演播大廳】

    周遭荒村的景色一下子靜止凝固,而后變成一大塊一大塊糾結(jié)在一起的色塊。

    站在空地上的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他們后續(xù)收尾工作倒是沒有遭到多大的阻攔。

    老婆婆一道金光落下,不僅驅(qū)散了環(huán)境,也將荒村內(nèi)的菩薩土盡數(shù)帶走。

    荒村里其他的村民食陰土數(shù)年,人心化鬼,在佛光籠罩下四散而逃。有些村民和王守一樣,以為王婆婆化作惡鬼來索他們的命了,索性一頭扎進深山老林,茹毛飲血。還有一些村民則依舊愚蠢地抱著長生不老的美夢,主動靠近菩薩土原先的所在地,卻被原地殘留的佛光燒锝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練習(xí)生們帶著小男孩,委托和王守約好,第二天清晨來的人販子,為他尋一個好人家。

    這年頭,人販子雖然干著不齒的事,但男孩在這個年代總歸還是寶,就算是賣到其他人家里也能得到比女兒更好的待遇。只有離開這里,方才能有一絲活路。

    通柏村村民們?nèi)诵幕�,卻依舊披著人類的皮,死后軀體也會跟著死去。地府不收,十八層地獄都去不了,更沒法洗清罪孽轉(zhuǎn)世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在痛苦中消散于天地間,也算死得其所了。

    辦完這一切后,新人的心情有點喪喪的。

    就連許森這樣見慣了同伴生離死別的老人都有些沉默,更別提徐粟這樣的新人了。所以一路到轉(zhuǎn)移到演播大廳的時候,氣氛格外沉悶。

    空間開始破碎重組,荒村沉悶的色塊逐漸遠去。

    演播大廳的穹頂再度出現(xiàn)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高高的穹頂上赤金吊燈旋轉(zhuǎn)流淌,深紅色的地毯上有金色花紋蔓延,給整個空間鍍上了一層暖調(diào)。

    大廳周圍的天使神像搖身一變,成為了奧林匹斯十二主神。阿波羅腳踩日冕,阿爾忒彌斯手挽弓箭,雅典娜高舉盾牌,阿芙洛狄忒醉生夢死,宙斯呼風(fēng)喚雨。

    大廳里烏壓壓地站滿了人,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人頭一片。

    肉眼可見的,人數(shù)再一次經(jīng)歷了銳減。越低等級的階梯上,人數(shù)少的越厲害,不過比起上一次幾乎砍半的人數(shù)來說已經(jīng)好太多,至少不算特別慘烈。

    大家的臉色依舊不太好。

    e等級階梯依舊還有緊張到崩潰大哭的局面,但好歹眾位練習(xí)生都熟悉了這個流程,至少心里有底。

    現(xiàn)在還在等待時間,階梯上時不時會有一道光芒閃過,預(yù)示著又有一個練習(xí)生被傳送出了副本,準(zhǔn)備等級評級的事宜。

    徐粟等人垂頭喪氣地站著,直到主系統(tǒng)冰冷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

    【所有練習(xí)生已集合完畢,即將開始第二輪小節(jié)賽后暨第三次等級評級】

    【每一輪小節(jié)賽結(jié)束后,將會淘汰當(dāng)前等級最低的等級。根據(jù)比賽規(guī)則,在本輪等級重評定后拿到e級的練習(xí)生,將自動投入懲罰副本】

    最緊張的自然當(dāng)屬e等級階梯上站著的練習(xí)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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