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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陳立果說:“又菱在哪兒�!�

    小弟指了指那邊一個小樹林,陳立果看了一眼,便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沈又菱的手里提著一袋子的冰棍,她一邊擦汗,一邊哼著歌,想到一會兒那人吃到冰棍的模樣,就不由的露出甜蜜笑容。

    太陽大的有些刺眼,低著頭走路的沈又菱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黑影,她一愣,抬起頭后全身都僵了。

    “爸。”看著眼前的男人,沈又菱想笑又笑不出來,于是只能扯出一個非常怪異的表情。

    陳立果看著沈又菱,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手絹,輕輕的擦了擦沈又菱的汗水,他說:“熱不熱�!�

    沈又菱趕緊道:“還好,還好�!�

    陳立果說:“你們老師打電話給我,說你又逃課�!�

    沈又菱訕訕的笑著,她爸從小到大都很溺愛她,但伴隨著溺愛的便是不容動搖的控制欲。每次她交的朋友,都會被她爸好好調查一番——雖然這樣杜絕了很多不懷好意的人,但沈又菱卻覺得這樣無趣極了。

    陳立果說:“冰棍要化了�!�

    沈又菱被嚇了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就從袋子里取了一根出來,瑟瑟的遞給了陳立果,道:“爸,你吃?”

    陳立果看著沈又菱害怕的模樣,慢慢伸手,在沈又菱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接過冰棍,然后撕開了包裝。

    這是沈又菱第一次看見自己爹吃冰棍。

    她看著沈煜城小口小口的將那冰棍一點點吃進口中,雪白的牙齒和猩紅的舌尖若隱若現(xiàn),竟是覺得更熱了。

    “還有這么多,是要給誰的�!标惲⒐�。

    “我、我是來做好事的�!鄙蛴至馊鲋l都不信的謊,她結結巴巴道,“我……給工地上的工人們送過去�!�

    陳立果道:“去吧�!�

    沈又菱原本就瞪圓的眼睛這會兒瞪的更大了,她沒想到她爹發(fā)現(xiàn)她逃課后居然如此淡定,一點也沒有要繼續(xù)追問的意思。

    “再不去就化了。”陳立果說,“去吧�!�

    沈又菱趁著她爹還沒改變主意,重重點頭,然后朝著人群跑了過去。不過這次她可不敢給伊淮出任何特殊待遇,乖乖的分了冰棍,又乖乖的回到了陳立果身邊。哦,忘了說,伊淮就是她喜歡的那個小混混。

    “好了?”陳立果態(tài)度很平和。

    “好了�!鄙蛴至恻c頭如搗蒜,很怕陳立果繼續(xù)在這里待下去看出什么異樣,她道,“爸爸,外面太熱了……我們回去吧�!�

    陳立果看了沈又菱一眼,道:“好啊,回去�!�

    車里的冷氣開的很足,但沈又菱臉上還是有汗水,顯然這姑娘還沒緩過勁來,一直在出冷汗想著該如何解釋。

    陳立果全程都沉默著,直到到了家,凝滯的氣氛讓沈又菱覺得要窒息了,她才道:“爸、爸爸,我錯了,我不該逃課的�!�

    陳立果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該逃課�!鄙蛴至忄洁洁爨�,“可是老師說的我都懂了,你又不讓我跳級�!�

    陳立果嘆氣:“你不是才跳上來的么。”

    沈又菱道:“可是我也沒想到他們那么笨�。 �

    陳立果其實是很喜歡小孩子的,沈又菱才十五歲,正是青春期,覺得什么都有意思,對什么都好奇。

    這個年紀是叛逆心最重的時候,家長不要她干什么,她偏偏要去做。

    “我看到今天工地里有不少小孩兒�!标惲⒐痪o不慢道。

    沈又菱一愣,眼神略微有些慌張,但她很快就穩(wěn)住了情緒,故作不明道,“對啊,他們工地好像找了不少童工。”

    “嗯,我會叫他們老板別雇童工了�!标惲⒐�。

    “��?”沈又菱完全沒想到陳立果會突然這么說,她要是害的伊淮丟了工作,那就不是在幫他是在害他了!

    “再給他們重新找個輕松點的吧�!标惲⒐麩o奈道,“至少不用做重活�!庇行┖⒆蛹依飳嵲谑翘卞X,就算把他們趕走了,他們也會去其他地方找事做。這工地既不安全,還累,讓這些小孩來做,實在是不合適。

    沈又菱快高興瘋了,她直接捧著陳立果的臉就香了兩口,道:“爸爸��!最愛你了!”

    “你啊�!敝挥性诿鎸@個女兒的時候,沈煜城才會表現(xiàn)出獨屬于父親的柔軟,這一點在陳立果身上則顯得更加明顯。沈又菱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他有這樣的女兒,是絕對舍不得她受苦的。

    沈又菱對陳立果的通情達理感動非常的高興,下車時都在哼著歌。

    陳立果看到她走進門里去了,才對著旁邊站著的手下吩咐:“去查那個叫伊淮的人�!�

    系統(tǒng)給陳立果的內容里,大多數(shù)都是關于伊淮之后的事,對于他從前的背景和家庭,幾乎就沒有提到。

    陳立果想要了解沈又菱的心上人,還得自己好好查查。

    不到兩天,關于伊淮的資料就送過來了,陳立果拿起一看,感嘆這小孩兒也是個苦命的。

    伊淮母親是個老師,卻未婚先孕,獨自一人剩下了伊淮。這件事十幾年前根本不為社會所容,于是伊淮的母親丟了工作,開始在社會上接一些粗話。

    伊淮雖然沒有爸爸,但他的母親卻很疼愛他,所以日子倒也過得不錯,直到三年前,他的母親因為一場事故殘疾,伊淮的日子才變得難過起來。

    又要讀書,又要打工,又要照顧母親。

    伊淮沒能經得住誘惑,開始和社會上的一些人有來往。那些人給他提供打工的場所,他則為那些人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陳立果說:“給他另外找份工作�!�

    送資料來的人一聽,傻眼了,他也知道自家小姐好像早戀了,早戀的對象好像就是這個叫伊淮的,他本以為以自家老大的性格,再怎么也是拉出來打一頓,卻沒想到老大不但沒有要打他的意思,還說要給他找工作!

    “老大……”屬下試探道,“找個什么樣的工作?”

    陳立果看了他一眼,道:“當然是適合小孩兒的工作,工資要高,做的事情要少�!�

    屬下:“……”

    陳立果說:“幫他和他一起的那幾個童工都找了�!�

    屬下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家老大吃錯了什么藥。平日都是女兒控的老大今天卻轉了性子,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陳立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焙镁脹]有看到這么溫柔的老大了,屬下額頭上卻是溢出了一層冷汗。

    “去吧�!标惲⒐�。

    屬下趕緊點頭退了出去。

    屬下走后,書房又只剩下了陳立果一人,他坐在書桌前,雙手交疊,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無敵是多么,多么寂寞~”

    系統(tǒng):“……”弱智。

    上頭吩咐了,下面的人很快就執(zhí)行了陳立果的話,給伊淮重新找了份輕松高薪適合兒童做的工作——發(fā)傳單。

    不過十厘米厚的傳單,一個小時就能發(fā)完,還沒人來監(jiān)控,每天二百,日結!

    老板把傳單給伊淮的時候,反復叮囑就在商場里面發(fā),不要去商場外面發(fā)——因為外面沒空調。

    伊淮就算是頭豬,也該清楚是有人在幫他了。他一開始以為這是沈又菱的手筆,但是沈又菱來看他的時候,比他還驚訝。

    “你以后就在這里工作了嗎?”沈又菱嘴里含著冰棍,問道。

    “嗯�!币粱磳τ谏蛴至獾膽B(tài)度很謹慎,幾年在社會上的經歷給了他經驗,像沈又菱這種女孩,即便你不喜歡她,也不要得罪她。

    “太好了。”沈又菱還沒有接觸家中產業(yè),不知道這個商場就是她家的,但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商場里買東西是不要錢的,她道,“這里比工地好多了,你每天工作多久?”

    伊淮說:“傳單發(fā)完就可以走�!�

    沈又菱舔舔冰棍,她道:“給我一半,我陪你發(fā)!”

    伊淮說:“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沈又菱道:“別啊,你給我一點吧,我?guī)湍惆l(fā)了,你不是可以早點回家照顧你媽媽么?”

    伊淮動作一頓,想想也是這么個道理,猶豫片刻后還將傳單分了沈又菱一半。

    陳立果也沒想到他能在自家地盤看到他的寶貝女兒發(fā)傳單。

    偏偏沈又菱做這個苦力還做的十分高興,笑瞇瞇的對著往來的人群道著謝謝。

    “沈總……”商場的負責人已經滿頭大汗了,今天最大的一個老板來檢查工作,他萬萬沒想到居然看到老板的女兒在商場里發(fā)傳單。

    陳立果微微抬手,示意他別說話。

    沈又菱是真的很高興,一邊哼著歌,一邊給伊淮幫忙。

    兩人站在商場中央,很有點金童玉女的味道。

    伊淮也是長得極好看的,雖然還是少年沒有長開,但已經可以從他的俊朗的眉眼里,想先出他日后的風采。

    他要是長得不好看,沈又菱也不會看上他。

    陳立果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沒有去叫沈又菱,而是道:“她開心就讓她去吧,旁邊那個是她朋友,麻煩孫經理以后多照顧�!�

    孫經理趕緊點頭說:“好,好,小姐的朋友,自然是要照顧的�!�

    有了陳立果的放水,伊淮的日子變得好過了許多。

    伊淮的母親的手殘疾,雖然有基本的自理能力,卻很難找到工作,伊淮也舍不得他母親去做一些別人都不肯做的臟活,所以硬生生的咬牙半工半讀,想要撐起這個家來。

    沈又菱對他的興趣,他都清楚的很,但內心卻毫無觸動——他和沈又菱,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陳立果已經打定主意幫沈又菱成了這樁好事了。

    從資料看來,伊淮的性情其實不算太差,走上邪道,純粹是生活所迫。既然二人兩情相悅,那他就沒有必要做那個棒打鴛鴦的王母,索性給這兩個小年輕開了后路。

    不得不說,陳立果這套戰(zhàn)略打的很是機智,因為在他給伊淮換了工作之后,沈又菱對他的態(tài)度大為轉變,平日的頂嘴也少了很多。

    陳立果頗感欣慰。

    系統(tǒng)和陳立果也感到一絲慰藉——他覺得,這個世界的陳立果,大概是不會和男人胡亂來了。

    陳立果完全沒有察覺系統(tǒng)的險惡用心,還沉靜在他的大佬夢里不可自拔。

    這種平靜的生活止于沈又菱的成績單寄到了家里。

    陳立果拿到成績單的時候,整個人的氣息都沉了下來,看的旁邊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去把小姐叫過來。”陳立果冷冷道。

    屬下趕緊過去,結果幾分鐘回來,結結巴巴道:“先、先生,小姐不在屋子里……”

    陳立果:“……”剛剛沈又菱才和他吃了晚飯,這會兒怎么會不在家?

    他沉默片刻,撥通了沈又菱的電話號碼。

    嘟——嘟——連著響了十幾聲,電話都未有人接聽,陳立果冷冷道:“去找�!�

    屬下應下,呼吸都不敢發(fā)出聲音。

    半個小時后,沈又菱被人從伊淮家中附近找到。

    她才從伊淮那里離開,走在路上還哼著歌,就被從車里下來的陳立果嚇了一大跳。

    “爸!你怎么在這兒!”沈又菱滿臉驚慌。

    陳立果說:“沈又菱,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

    沈又菱干笑幾聲,想要撒嬌蒙混過關:”爸……”

    陳立果聲冷如冰:“別叫我爸�!�

    沈又菱哭兮兮:“我、我是來給同學送點東西,這就打算回去……”吃晚飯的時候她還在家里,肯定是趁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來的,她扯著陳立果的衣袖,道,“我錯了,你別生氣!”

    陳立果也沒直接發(fā)火,他慢慢道:“我收到了你的成績單�!�

    沈又菱的笑僵在了臉上。

    陳立果說:“數(shù)學怎么回事�!�

    沈又菱咽了咽口水,她說:“我、我做到一半肚子疼,就出去上廁所了,后面的大題都沒做……”

    陳立果心道閨女啊,你這點事情你爹還不清楚么……

    他說:“你上了多久廁所?”

    沈又菱囁嚅兩句:“拉肚子�!�

    陳立果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沈又菱的腦袋,道:“誰教你撒謊的。”

    沈又菱眼睛里迅速浮起了一層水光,看起來可憐極了,她道:“爸,我知道錯了,你這次就原諒我吧,我下次一定好好考�!笔聦嵣纤荚嚠斕旃庀胫粱慈チ�,連題目都沒怎么認真看。

    陳立果說:“你下次要是考成這樣,就在家里好好反省吧�!�

    沈又菱差點哭出來,但這事情的確是她自己做的不對,又不能說什么辯解的話,于是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陳立果看的好笑,正欲再說幾句,卻見沈又菱身后走來一個人,仔細一看,不就是沈又菱心心念念的伊淮么。

    “又菱�!币粱吹哪抗庵袔еt疑,他道,“這位是……”

    “他是我的爸爸。”沈又菱沒想到伊淮會突然出現(xiàn),她有點慌,道,“有、有什么事么?”

    “你的手機沒有帶走�!币粱摧p聲道,然后將手機遞給了沈又菱。

    沈又菱接過來,小聲道,“謝謝你給我送過來�!�

    “客氣。”伊淮顯得有些拘謹。

    陳立果道:“走吧,又菱�!彼麖念^到尾都沒有和伊淮打招呼。

    沈又菱嗯了聲,乖乖的上了車不敢再惹自己父親生氣。

    伊淮站在原地,看著陳立果和沈又菱一起上車,然后汽車發(fā)動,卷起一地塵土。

    這是伊淮第一次見到沈煜城,他將這個男人此時的面容,記了一輩子。墨眉鳳眼,肌膚如雪,眼神里全是冷漠的光,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直接一眼。

    這種冷漠唯有在面對沈又菱時,才會略微消解,伊淮抬手,擦了擦臉,一看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臉上還帶著黑色的炭痕。

    伊淮心想,他們真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那個男人是如此的醒目,如此的吸引人,好像多看他幾眼,都是褻瀆。

    伊淮慢慢的走回了家,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什么,他的汗水浸濕了衣衫,眼神卻越來越亮。就好像一頭黑夜中的野獸,憑著本能尋到了新鮮的血肉。

    陳立果還在車里教育沈又菱。

    他說:“數(shù)學考了十六分,太不像話了。”——居然比他的歷史成績還低一半!

    沈又菱嘟著嘴,她道:“我一點都不喜歡數(shù)學。”

    陳立果道:“那你喜歡什么?”

    沈又菱又不說話了。

    陳立果道:“你啊,我就是太寵你了�!�

    沈又菱拉著陳立果的袖子哼哼,她道:“爸……爸,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

    陳立果被她撒嬌撒的心都軟成了水,還得硬著頭皮裝冷淡,他道:“不要撒嬌,以后你再這樣,每周六周日就在家補課吧�!�

    沈又菱知道她爹從來是說一不二,她哼了聲:“好了嘛,人家下次好好考�!�

    陳立果又道:“你這么晚跑出來,就是為了見你那個同學?”

    一提到伊淮,沈又菱的表情立馬緊張了起來,她道:“�。坎皇前�,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要和他說,才、才出來的�!�

    陳立果說:“有事情不能打電話?”

    沈又菱道:“他沒有手機呀!”

    陳立果淡淡道:“我不管你為什么出來,這次就算了,如果有下次——”

    沈又菱縮了縮腦袋。一般做錯事的時候,她爹連罵都不會罵她一句,但若是錯的離譜了,那她就慘了。

    家里的藤條還是特別準備的,雖然沒用過幾次,但沈又菱一想起來就覺得小腿發(fā)疼。

    父女二人到家后,陳立果看著沈又菱上樓后,才放心的去洗了個澡。

    不得不說,他的這具身體,真是非常漂亮,四肢修長,皮膚白皙,雖然背上有些疤痕,但那卻是英勇的徽章,就連性丨器也長得十分標準,陳立果洗完之后,穿著浴衣,擦著頭發(fā)走出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陳立果道:“什么事�!�

    外面的人道:“先生,阿宏找到了�!�

    陳立果擦頭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他道:“在哪里找到的�!�

    “邊境那邊�!蓖饷娴娜说溃八孟翊蛩阃�、渡去K國。”

    陳立果說:“人呢。”

    外面的人道:“在車里綁著呢�!�

    陳立果嗯了聲:“等我十分鐘�!�

    外面的應了聲好。

    陳立果花十分鐘換了身衣服,只是他的頭發(fā)還濕著,也就由著去了。

    門外的人看到陳立果出來,恭敬的叫了聲先生。

    “走吧�!标惲⒐壑淇冢溃骸叭タ纯此��!�

    阿宏原本是沈煜城手下的一個得力干將,后來卻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背叛了沈煜城,只可惜沈煜城信人從來都只信六分,所以并未讓阿宏得手。

    阿宏失敗后,就逃亡外地,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才被人抓回來。

    陳立果從來不在家里處置這些事情,而是去了附近特意買下的別墅。

    阿宏嘴角上帶著淤青,被綁成一個粽子,跪在地上。陳立果坐在他對面,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阿宏,我自認待你不薄�!�

    阿宏咳嗽著,低低的叫了聲:”沈先生�!�

    “為什么?”陳立果走到他的面前,輕輕的問:“為什么要背叛我?”

    阿宏道:“對不起,沈先生�!�

    陳立果道:“原因?”

    阿宏肩膀聳動起來,嘴里吐出幾個含糊的字眼,陳立果聽的不太清楚,便微微垂了頭。哪知陳立果剛一低頭,阿宏的腳就猛地一蹬,重重吻向了陳立果。

    好在陳立果反應及時,沒有被阿宏吻到嘴唇,只是親在了臉頰之上。

    一腳將阿宏踹倒在地,陳立果臉色鐵青:“你找死?”

    阿宏低低的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說:“沈煜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陳立果拿出手巾將臉上的痕跡擦干凈,然后隨手將手巾丟在了地上。

    阿宏道:“沈煜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上你——看著你哭,看著你呻、吟,看著你在我身下求我慢點,輕些。”

    陳立果冷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卻緩和了,他蹲下,用那如蔥根般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眼前人的臉頰,他說:“那你為什么不同我說?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會接受?”

    阿宏的臉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陳立果說:“阿宏,你我相處那么多年,真讓我失望�!�

    阿宏咳嗽幾聲,竟是開始哀求陳立果再給他個機會——他居然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陳立果說:“可惜,太晚了。”他冷漠道,“帶下去�!�

    “不要——沈爺,沈先生,你再給我次機會吧,沈爺!沈煜城!”被拖出去的時候,阿宏都在慘叫著。

    屋子里雖然冷氣開的足,可站在旁邊的人手心里都溢了一層薄汗,感嘆沈煜城這人真是可怕。明明阿宏都已經放棄活下來的希望,他偏偏又要給人家希望,然后親眼看著那人希望破滅,扭曲絕望的模樣。

    陳立果心情也糟糕,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回了家。

    旁人大氣也不敢出,直到陳立果回了自己的房間,緊繃的情緒才稍微松懈。

    陳立果的心情,是真的不好——他深深的體會了,系統(tǒng)的險惡用心。這要是在其他世界,可能這炮早就打上了,但這個世界不可能,誰敢對沈煜城動手?這不是找死么?

    陳立果:“系統(tǒng),你好可怕。”

    系統(tǒng):“嘻嘻嘻嘻�!�

    陳立果難過的說:“我還要把女兒養(yǎng)大,看著她結婚�!彼踔炼紤岩桑遣皇堑每粗约簩O子都長大了,沈又菱的完成度才會滿。

    “嗚嗚嗚嗚�。。 睂ε擞膊黄饋恚植荒芎湍腥嗽谝黄穑惲⒐⒍艘^十幾年,甚至可以說二十幾年的單身狗生活了,他越想越難過,哭的像個孩子。

    系統(tǒng)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

    陳立果躺在床上裝咸魚,連續(xù)很長一段時間心情都差極了。

    旁人還以為他是因為被手下背叛,才會心情這么糟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心疼那個被干掉的手下。

    那人也長得不錯�。∵暗戀自己!不但不能好好發(fā)展,還瞬間拖出去沉了水泥。

    當然,和陳立果沉重心情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系統(tǒng)了,他覺得自己心情好極了,終于能過一個清新無碼的世界。在不斷的摸索中,系統(tǒng)終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感謝金剛經幫他撐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第73章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二

    因為阿宏的事情,沈家大佬沈煜城好像很長一段時間心情都非常不好。

    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沈煜城長了一張冰美人的臉,也正因如此,他特別討厭同性戀。誰叫沈煜城還未徹底掌權的時候,那些人總是拿他漂亮的臉蛋調侃說事呢。

    不過自從沈煜城掌權之后,誰都不敢再夸他漂亮了。

    陳立果坐在沙發(fā)上安靜的看著報紙。

    沈又菱風風火火的回了家,也不顧身上都是汗水,沖過去就給了陳立果一個擁抱,她軟了聲音,甜甜的叫道:”爸爸,爸爸~”

    陳立果斜斜的瞅她一眼:“嗯?”

    沈又菱蹭著陳立果的肩膀,撒嬌道:“你最好了!!”

    陳立果心道,閨女啊,你爹好久沒看見你這么撒嬌了,別告訴我數(shù)學又考了兩位數(shù)。

    沈又菱不知道陳立果悲傷的心里活動,還在繼續(xù)道:“爸爸,爸爸,我最喜歡你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陳立果說:“什么事?”

    沈又菱咬著嘴唇:“我們學校組織野營……”

    陳立果一口回絕:“不行�!�

    雖然沈家在逐漸洗白,但到底是有不少仇家,沈又菱平日里上學放學都有人暗中護著,但若是出去野營,肯定就沒那么安全了。

    沈又菱可憐兮兮的看著陳立果:“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

    陳立果強迫自己硬起心腸,還是冷淡的說了句不行。

    沈又菱眸子里閃著淚光,最后道:“爸,你就讓我去一次嘛,那么多年學校組織我都沒去,就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鬧你了�!�

    陳立果依舊不說話。

    沈又菱眼神一轉,淚珠子就落了下來,可憐兮兮的說:“你不來參加家長會也就算了,為什么不讓我去野營,嗚嗚嗚�!�

    陳立果:“……”完全抵抗不住怎么辦�。。�

    在沈又菱又哭又鬧,還表現(xiàn)自己小委屈的攻勢下,陳立果宣布抵抗失敗,他嘆了口氣,伸手點了一下沈又菱的鼻頭:“你啊�!�

    沈又菱一聽有門兒,臉上立馬露出笑容,又湊過去親了一口陳立果的臉頰:“最愛爸爸了!”

    陳立果無奈,只能想著到時候叫幾個人跟著沈又菱去。

    野營的地點定在附近的一座可以避暑的山上,陳立果聽完屬下的匯報,才知道沈又菱為什么一定要——因為伊淮也要去。

    陳立果看著資料,面無表情。

    找資料過來的屬下大氣不敢喘,生怕女兒控的老大突然發(fā)飆。

    哪知下一刻,他家老大就無奈的道了句:“到底是長大了�!�

    屬下:“……”啊啊啊啊,更害怕了。

    如今天氣越來越熱,出門反而變成了煎熬。

    伊淮的這個夏天,卻比之前的無數(shù)個夏天好過許多。他在商場里發(fā)傳單得到的工資,已經完全足夠他和母親開銷,甚至還能存一些來做之后的學費。

    沈又菱依舊是每天來找伊淮,伊淮有一次問了沈又菱:“你為什么喜歡我?”

    然后沈又菱認認真真的回答:“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伊淮:“……”

    沈又菱笑瞇瞇道:“特別的好看。”

    很好,看來這對父女都是讓人唾棄的顏控狗。

    野營的時間是暑假剛開始的時候。

    前一天沈又菱就開始激動,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翻出來,問陳立果哪一件好看。

    陳立果心想你穿給你爹看哪件都好看,穿給別人看,哪件都丑,當然他沒說出來,只是隨便指了兩件捂得特別嚴實的。

    沈又菱也不傻,她撅著嘴道:“爸爸選的一點都不認真。”

    陳立果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認真?”

    沈又菱哼了聲:“你選的全是長袖!”

    陳立果嚴肅道:“山上那么多蚊子,不穿長袖小心被蚊子咬了留疤。”

    沈又菱道:“那我問你游泳穿什么,你怎么也選長袖��!”

    陳立果:“……”因為你的泳裝都太暴露了。

    沈又菱喪氣道:“好了,好了,不問你了�!�

    陳立果深受打擊,失魂落魄的走了。已經徹底融入父親這個角色的他難過的對系統(tǒng)說:“我總算明白沈煜城的感覺了,換我我也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的白菜一長大就被豬給刨了啊。”

    系統(tǒng)態(tài)度居然很好,他說:“嗯,我理解你�!�

    陳立果悚然道:“你不和我吵嘴?”

    系統(tǒng)道:“我們和平相處吧�!薄凑氵@個世界不能和男人鬼混,就算給你點好處好了。

    陳立果一臉震驚,差點沒從梯子上摔下去,這還是系統(tǒng)么?他不是中病毒了吧?

    沈又菱出發(fā)當天,陳立果開了車悄咪咪的跟去了學校,看著他們學校的大巴離開,才難過的回了家。

    學校野營的時間是四天,陳立果當然也派了人跟著沈又菱,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陳立果:“沒有了女兒,好像身體被掏空。”

    系統(tǒng):“寶貝,你還有我。”

    陳立果猛地打了個哆嗦:“臥槽,誰在說話,這聲音怎么那么像系統(tǒng),統(tǒng)兒,有奇怪的東西學你說話!”

    系統(tǒng):“……”媽的智障。

    其實陳立果不讓沈又菱去野營的很大原因,就是他覺得要出事。事實證明,他的第六感是很準的,因為沈又菱走的第三天晚上,陳立果派去的人就打電話給陳立果,說沈又菱丟了,和她一起丟的還有伊淮。

    陳立果本來還在睡覺,接了這電話瞬間清醒,他仔細的詢問了情況,立馬通知屬下,然后自己直接驅車去了野營的地點。

    七個小時的車程,等陳立果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那座山上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和陳立果報消息的屬下們均是一身狼狽,看見陳立果獨自一人過來,全露出畏懼之色。

    陳立果沒有急著生氣,他詢問了具體情況,便道:“報警了沒有?”

    屬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報、報警合適么?”

    陳立果冷冷道:“不是他們說的有困難找警察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又沒做什么犯法的事。

    那屬下趕緊說好。

    陳立果繼續(xù)道:“給我找,找不到,你們也別回去了�!�

    他這話一出,有人竟是嚇的兩股戰(zhàn)戰(zhàn),直接嚇的尿了褲子——他們老板女兒要是真出事了,他們絕對完蛋了。

    陳立果沒有再理會他們,走到了沈又菱失蹤的地方,開始詢問系統(tǒng)具體情況。

    系統(tǒng)之前就和陳立果報過一次沈又菱的身體狀況,說她有點脫水,但沒有受傷,應該只是在山上走丟了。

    陳立果道:“又菱在哪?”

    系統(tǒng)說:“離這里挺遠的,我只能確定大致方位,你還得自己找�!�

    陳立果說了聲好。

    這時候老師們也都發(fā)現(xiàn)沈又菱不見了,開始一邊報警,一邊分出人手四處尋找。陳立果也沒和他們打招呼,而是朝著系統(tǒng)定為的大致位置尋了過去。

    萬幸的是現(xiàn)在是盛夏,就算是晚上溫度也不會太低。不過脫水是個大問題,眼見著太陽越升越高,陳立果根本不敢耽擱。

    尋找了一個多小時,在一個陡坡附近,陳立果總算是找到了一點蹤跡,靠近陡坡的一顆小樹上掛著幾根破布條,看起來是被掛破的衣服留下的。

    陳立果在陡坡上面大聲喊道:“沈又菱��!沈又菱�。�!”

    片刻之后,陡坡之下傳來了沈又菱帶著哭音的回應,她哇哇叫著:“爸,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陳立果一聽,心里憋著的那口氣終于松了下來。

    他道:“在這里等著,我馬上下來�!�

    沈又菱嗚嗚的哭著,開始釋放心中的委屈和無助。

    這坡有些陡,坡上長著濃密的灌木,隱約可以在上面看到有人滑下去的蹤跡。

    陳立果找了根木頭當做手杖,一點點的順著坡爬了下去。

    他一到下面,就看到了哭的滿臉淚水的沈又菱,和一身狼狽的伊淮。

    “怎么回事?”陳立果皺眉。

    “是、是我非要出來看螢火蟲�!鄙蛴至鈬肃榈溃敖Y果……掉下來了。”

    陳立果走過去,檢查了一下兩人的情況,發(fā)現(xiàn)沈又菱只是有些輕微擦傷,反倒是伊淮,右腿居然斷了。

    沈又菱哭的凄慘:“伊淮是為了護著我……對不起,我不該這么任性�!�

    “好了,乖,不哭了�!标惲⒐@會兒沒舍得責怪沈又菱,他擦了擦沈又菱的眼淚,道:“他在發(fā)燒,不能等了,又菱,跟著爸爸一起爬上去好不好?”

    “那伊淮呢?”沈又菱一邊擦眼淚一邊道。

    “我背著他�!标惲⒐�。

    二人就此說定,陳立果把伊淮背在背上,一手護著他,一手拄著手杖,然后慢慢的往坡上爬去。

    這具身體一直沒有疏于鍛煉,所以雖然有點艱難,但陳立果到底是把伊淮背到了坡頂。

    沈又菱一晚上沒睡,又被嚇慘了,本該沒什么力氣,可看到慢慢走在前面的父親,她又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好像只要跟著她的爸爸,就什么都辦得到一樣。

    到了坡頂,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陳立果的手機才有了信號,他掏出手機給屬下打了電話。

    沈又菱哇哇的哭著,抱著陳立果不肯撒手,她說:“我好怕,爸爸,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立果拍拍她的背,算是給了安慰。

    伊淮在昏迷之中,隱隱約約嗅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他感到自己被人背起,臉無力的貼在那人的背上。

    那人的聲音很是好聽,似乎正在低低的安慰誰。

    伊淮不由的想,若是這聲音是在安慰自己,那該多好……他剛想到這兒,意識便朝著更深的黑暗沉了下去。

    等伊淮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了。

    他一邊咳嗽,一邊睜開眼睛,然后感到一雙有些冰涼的手撫上了自己的額頭。

    “醒了?”就是這個聲音,伊淮胸口一窒,扭頭便看到了坐在床邊的男人。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伊淮胸如擂鼓,口干舌燥,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男人似乎有些疲憊,眉頭微微皺著,袖口還著泥土,但即便是這樣的他,也高貴的好像童話書里的王子,多看幾眼,都是褻瀆。

    “想喝水么?”男人臉上沒什么表情,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認真的看著伊淮,伊淮舔了舔自己干澀的嘴唇,點點頭。

    陳立果起身去給伊淮拿了杯水,把他扶起來喂他喝了。

    伊淮喝完水,這才有了清楚的意識,他道:“我在醫(yī)院?”

    陳立果點點頭,道:“我家又菱給你添麻煩了�!�

    伊淮抿了抿唇,似乎又不知道該同陳立果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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