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桑栩：“……”
他仰起頭，又親了他的儺面一口。
這樣總可以了吧？
周瑕笑了，他微微俯下身來，湊近桑栩，說：“小乖，閉眼�！�
爾后，桑栩感覺到自己的眼被一只冰涼的手掌捂住。
再下一刻，他被拽入了深海。
意識好似石頭一樣無法自拔地沉淪，視野被蒙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什么也看不見。不由自主想要掙扎，突然出現(xiàn)無數(shù)雙手將他擁住。不似束縛，倒好像是幫他平穩(wěn)身體。他感受到自己被濃重的陰影靠近，后腦勺被一只手摁住，他無法抵抗地被撬開唇舌。
像是被攻城掠地，口腔被軟滑又冰冷的舌長驅(qū)直入。這好似一場夢中夢，明明身處空曠的地下洞穴，他卻能清楚地感受到水波、陰影、還有周瑕霸道的親吻。他的手也被禁錮住，不知道是海草還是什么，把他手腕牢牢捆住，他被迫吊在海中，承受周瑕肆無忌憚的掠奪。
布衫被扯開，那些冰冷又滑膩的手伸了進(jìn)去。他的身體接觸到冰塊一樣的寒意，下意識打了個激靈。周瑕好像感覺到他的顫抖，以為他是恐懼，那些撫摸他的手放緩了動作，一寸寸深入。
舌尖被挑了挑，好似一種調(diào)情般的逗弄。明明浸身于寒冷的深海，他卻感覺到身體深處騰出火焰，燒遍白皙的脖頸。
直到桑栩無法呼吸，發(fā)出難耐的低吟，這場單方面碾壓一般的親吻才結(jié)束。當(dāng)桑栩氣喘吁吁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待在地下洞穴里，還不知什么時候靠到了孟婆的棺材邊上。
衣服被揉得一塌糊涂，他坐在地上，覺得自己像個被蹂躪過的布娃娃。好半天之后，終于平復(fù)過來，他慢吞吞撫平衣服的褶皺。脖子上的紅潮褪了下去，他又恢復(fù)平日里那副冷清平靜的模樣。
“您有辦法帶我出去嗎？”桑栩問。
“看不到路的時候，戴上我的儺面�！敝荑φf，“很久沒出來走動，路我忘得差不多了，我不能時常出現(xiàn)，你要自己探一探。斗姥元君是你家信仰的神明，按理來說這里對你并不危險，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這里好像被另一種力量污染了。保持警惕，還有，不能佩戴儺面超過一刻鐘，否則你再也摘不下它了�！�
所以這家伙也不知道路。桑栩?qū)λ悬c失望。
為什么不能一直出現(xiàn)？桑栩暗忖，老爺爺說過，周瑕并不完整。
難道這是他的弱點所在？感覺問周瑕他也不會告訴他。
“桑家人怎么了？”桑栩揀能問的問。
“死干凈了�！敝荑φZ氣里帶著嘲笑，“他們信奉斗姥元君，死了會轉(zhuǎn)換形態(tài)，成為神明的眷屬。你爺爺似乎不希望你和他們一樣，把我請了出來�！�
原來如此。桑栩點了點頭，“既然斗姥元君是桑家信奉的神明，我能向祂求助么？”
“不能�！敝荑ζ乘�，“神從不回應(yīng)人�！�
桑栩又問：“您又是什么呢？是神？是人？”
“小乖，”周瑕俯視他，“你爺爺沒教過你么？不要知道得太多。知道得越多，越容易瘋狂。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丈夫。只要你乖乖聽話，履行你當(dāng)妻子的義務(wù)，我就會保護(hù)你�！�
桑栩：“……”
當(dāng)妻子的義務(wù)是什么，給他操嗎？
話說回來，周瑕好像和老爺爺一樣，不知道他是異鄉(xiāng)人。
“那些人為什么叫你建國？”周瑕忽然問。
桑栩睜著眼說瞎話，道：“建國是我的綽號，我的夢想是保家衛(wèi)國�！�
周瑕笑了聲，“你家人都死光了，你沒家了�！�
桑栩望著他，道：“但我有您，有您在，我的家就在。”
周瑕：“……”
這不明生物沉默地看著他，眼神有點復(fù)雜。
半晌之后，周瑕摸了摸他的發(fā)頂，道：“出發(fā)吧，戴上為夫的儺面�！�
說完，周瑕的身影消失不見。
這家伙一消失，孟婆棺里又響起滋啦滋啦的撓棺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桑栩從布包里取出周瑕的骨灰盒，打開蓋子。借著幽幽燭光，古樸的儺面靜靜擱在骨灰上，有種古老而綺麗的美感。他取出儺面，戴上臉頰。
眼前倏忽一暗，所有光線瞬時扭曲。
他仿佛看見了另一個世界。
人。
他的面前，全是人。
……不，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影子。
密密麻麻的黑影充斥了洞穴，摩肩擦踵。桑栩立刻發(fā)現(xiàn)，這些黑影的輪廓神似地上的鬼門村人。但不知道是他沒戴眼鏡，還是儺面保護(hù)了他的視野，他無法看清楚這些黑影的容貌，只能看一個大致的輪廓。許多黑影的輪廓十分詭異，根本不像是人。
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依然隱隱作痛，但在一個可以忍受的范圍內(nèi)。
戴著儺面沉默前行，黑影們似乎對他沒有興趣。他盡量走黑影少的地方，而對于那種輪廓極度古怪的黑影，他根本不敢靠近。
很快，他竟然找回了鬼門關(guān)的關(guān)口。只是大門已經(jīng)緊緊闔上，根本打不開了。這門估計只能從外面開，他低頭看腳印，發(fā)現(xiàn)了三行腳印，各自蔓延向不同的方向。
他摘下儺面，戴上眼鏡。三行腳印都不同，一行明顯淺一些，大概是沈知棠。一行一淺一深，大概是崴了腳的葉新。還有一行更深更大許多，大概是體型最魁梧的韓饒。
這地方單打獨斗死亡概率很高，雖然現(xiàn)在有了周瑕的幫助，桑栩想著還是穩(wěn)點好。他習(xí)慣了做兩手準(zhǔn)備，畢竟如果周瑕靠不住了，還能靠靠隊友。
這三人走了不同的方向，事情變得有點棘手了，他該去找誰呢？
想了想，他選擇了韓饒。
順著韓饒的腳印走出幾步，他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一行十分淺的小腳印跟上了韓饒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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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腳印只有半個，像有人踮著腳跟蹤韓饒似的。韓繞的腳印一直流暢地向前延續(xù)，沒有中斷，他顯然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異狀。
桑栩：“……”
隊友遇到如此危險的事，作為一個堅守底線的人，他心中立刻就有了決定。
——他選擇了另一行腳印，轉(zhuǎn)而去找沈知棠。
趨利避害，就是他的底線！
順著腳印走，到了剝衣亭的石碑，前方豁然開朗，赫然有許多矗立在深淵中的高聳亭臺。亭臺中掛了許多破舊衣服……不對，桑栩仔細(xì)一看，感覺不像是衣服，那質(zhì)感，像是風(fēng)干的人皮。
每座亭臺中央都停了一座石棺，亭臺之間用繩梯道相連。極目望去，許多繩梯道已經(jīng)腐朽。
與桑栩間隔三座亭臺之外，沈知棠擎著一盞燭火，正登上一個最大的亭臺。
那座亭臺與其他亭臺不同，上面沒有掛人皮，只放了一座石頭棺槨。
桑栩正要過去，忽然看見一個身影冷不丁地從沈知棠前方的柱子后面走出。那影子身形高大魁梧，正是韓饒。沈知棠看起來并不驚訝，看來他們早了桑栩一步會合。
看見韓饒，桑栩止住了步子，立刻熄了手里的蠟燭，躲在一根石柱后面。
韓饒后面應(yīng)該還跟了東西，那東西呢？
桑栩摘下眼鏡，戴起儺面。視野再一次暗了幾個度，韓饒和沈知棠離得太遠(yuǎn)了，桑栩近視眼，看不清楚他們那邊的狀況，也沒看見跟在韓饒后面的東西。
他們倆好像在聊天，桑栩沒有貿(mào)然現(xiàn)身，蹲下身豎起耳朵聽。
沈知棠說：“你看，這個棺槨上面畫著‘五螭捧圣’，螭是無角之龍，是古代官員用的圖騰。這個棺里葬的，應(yīng)該就是桑家地位比較高級的人。他會在這里，估計是為斗姥元君看守剝衣亭的判官。韓哥，咱把這棺打開吧。這人是個判官，陪葬里面肯定有補(bǔ)天丹。你說呢？”
桑栩靜靜聽著，等著韓饒發(fā)話。
雖然桑栩并不需要補(bǔ)天丹，但他還是挺好奇的。能延長人壽命的丹藥，到底是什么？
四周空曠寂靜，他等了一會兒，終于聽見韓饒說話了。
韓饒說：“嘶嘶嘶嘶�！�
桑栩一愣。
是他離得太遠(yuǎn)了嗎？韓饒說的什么？
“太好了，”沈知棠說，“既然你也贊同開棺，那咱們快點吧。先說好，補(bǔ)天丹一人一顆，如果有多的，咱們得給建國哥和葉新留�！�
韓饒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依然是：“嘶嘶嘶嘶——”
沈知棠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韓饒有什么不對，仍在那兒自顧自地說話。
桑栩想了想，手腳并用，悄悄爬過一道繩梯。現(xiàn)在離得更近了，戴著眼鏡，他清楚地看見了韓饒和沈知棠。只是不知道韓饒中了什么邪，一直在嘶嘶嘶嘶。
他摘下眼鏡，換上儺面�，F(xiàn)在拉近了距離，四百多度的近視終于也能略微看清楚亭臺里的狀況。沈知棠站在石棺旁邊，并未發(fā)現(xiàn)石棺已經(jīng)開了，而本該躺在里面的古尸正站在她的面前。
和她說話的根本不是韓饒，而是古尸。
那古尸高大魁梧，五官擠成一堆，分不清鼻子眼睛，衣裳腐壞成了條條縷縷，掛在身上。
這東西好怪。
桑栩摘下儺面，亭臺里站的赫然是韓饒。
可一旦戴上儺面，它就被還原成了古尸。
救不救沈知棠呢？
那古尸太詭異了，萬一過去之后也像沈知棠一樣被迷惑怎么辦？
腦袋后面忽然被一顆小石子砸中，他回過頭，看見不遠(yuǎn)處一座亭臺上，韓饒和葉新躲在那兒朝他招手。桑栩戴上儺面看了看，那兩人的確是本人。不過，他仍然沒看見跟著韓饒的東西。
兩人悄沒聲爬到桑栩這兒，韓饒瞄了瞄沈知棠前面的古尸，搖了搖頭，說：“這槍太老了，射程不夠。冚家鏟，什么鬼東西裝老子？”
這家伙都沒辦法，桑栩本來想走了，韓饒卻說：“靚仔，我知道你肯定要救人�！�
桑栩：“嗯……”
“我想明白了，”韓饒拍拍他肩膀，“還是得像你一樣，講義氣。老子今天拼了，把靚女救回來！”
說完，他貓著腰爬上了右前方的繩梯道。
桑栩：“……”
想撤退的話不好意思開口了。
韓饒打算爬到前面那座亭臺上去射擊，然而，爬到一半，一根木板脫落，墜入深淵，他也差點跌下去，單手吊在繩索上。葉新心臟都要蹦出來了，沈知棠那邊也聽見聲響，即將朝韓饒這兒望過去。
桑栩看見，古尸支起了脖兒，十分詭異。
他嘆了口氣，從石柱后面現(xiàn)身，喊道：“沈知棠。”
這么一喊，古尸的注意霎時間被桑栩吸引住。
第8章
古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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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新嚇得要命，偷偷往后爬了爬，退到離桑栩最遠(yuǎn)的石柱后面。
桑栩氣定神閑，往前走了幾步，徹底暴露在古尸的視野里。那古尸的頭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擠成一條細(xì)縫的眼睛有種莫名的邪氣。
另一側(cè)的繩梯道上，韓饒雙手攀上繩索，肌肉鼓漲，用盡力氣把自己提起來。
還差一點，桑栩需要繼續(xù)拖延時間。
“嘶嘶嘶嘶——”
古尸又一次發(fā)出怪聲，只不過可能距離比較遠(yuǎn)，桑栩并沒有被它迷惑。
然而，嘶嘶聲的頻率越來越高，桑栩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他背過手，對葉新做手勢，讓他去幫韓饒的忙。葉新其實嚇得快尿了，但眼看兩個大哥這么拼，他當(dāng)個縮頭烏龜實在說不過去。一咬牙，他爬上了繩梯道，彎下腰抱住韓饒的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一條腿給拉上來。
“嘶嘶嘶嘶嘶——”
頻率更高了。
桑栩聽到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韓饒剛剛爬上繩梯道，忽然聽見滋拉滋拉的響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各處亭臺上的石棺忽然都有了動靜，許多棺蓋被掀開一條縫隙，絲絲縷縷的衣裳破布從里面漏出來。
有東西要從里面爬出來了。
而且還不止一個。
——它不是在試圖迷惑桑栩，而是在召喚它的同伴。
韓饒連忙舉槍要崩那古尸，卻發(fā)現(xiàn)亭臺里的古尸不見了，只剩下沈知棠一個人木木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東西呢？”
“在建國哥那兒！”葉新低喊。
韓饒迅速調(diào)轉(zhuǎn)槍頭，一望過去，頓時冷汗下來了。那古尸蝙蝠似的倒掛在亭臺上，與桑栩面對面，挨得極近。
桑栩人已經(jīng)麻了。
本來他估算了一下他和古尸之間的距離，覺得萬一古尸朝他跑過來，他還是有時間逃跑的。誰知道眼一眨，這古尸直接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大意了。
周瑕不就老這么干嗎？啪的一下臉就懟過來。
“嘶嘶嘶嘶——”
這回嘶嘶聲近在咫尺，可能是因為戴著儺面，桑栩覺得頭有點暈，但并沒有像沈知棠一樣喪失理智。繩梯上的韓饒立刻子彈上膛，抬槍就崩。古尸腦袋被打開了瓢，腦花子濺在桑栩的儺面上，一股惡臭撲鼻，桑栩惡心得想吐。
韓饒槍法十分出眾，簡直遠(yuǎn)超常人。桑栩和古尸挨得這么近，他射擊沒有半分猶豫，而且射得極準(zhǔn)。一槍打過去，古尸才發(fā)現(xiàn)背后還有個人，殘損的半顆腦袋呈180度扭了過去。韓饒沒有給它逼近的機(jī)會，上了第二顆子彈，再次射擊。這一次，古尸的腦袋整個崩沒了，身體如同墜落的蝙蝠，落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古尸墜入深淵的剎那間，沈知棠如夢初醒。
四面八方的亭臺上，所有棺蓋正在滋拉拉開啟。
“靚仔，快過來！”韓饒大喊。
他背起葉新就跑，直奔沈知棠。沈知棠剛剛清醒過來，一看這場面，不用想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立刻去和韓饒會合。桑栩摘下儺面，戴上眼鏡，跑過繩梯。后面?zhèn)鱽砉撞陌逶以诘厣系穆曇�，桑栩知道他剛剛待的那個亭臺爬出尸體來了。
“靚仔你只管跑！”前方，韓饒舉槍射擊。
子彈呼嘯著擦過耳畔，桑栩聽見后方有東西翻下繩梯道，墜入深淵。經(jīng)過沈知棠待過的亭臺，棺材開著，里面有個小匣子。桑栩也不管里面有什么，撈了起來，帶在身上。
萬一有寶物呢？
等桑栩過來了，四人連忙攀上下一座繩梯道。
不過桑栩依然提防著之前跟著韓饒的那個踮著腳的東西，沒有跟得太近。他一邊跑一邊還抽空戴了儺面，依舊沒看到韓饒身上的異樣。
四人跑過剝衣亭界碑，身后的滋拉聲逐漸遠(yuǎn)去。大伙兒跑得氣喘吁吁，回頭看沒東西跟上來，才敢停下休息。
“它們應(yīng)該不會追上來了吧？”沈知棠心有余悸。
葉新望著桑栩手里的螺鈿盒子問：“這里面是補(bǔ)天丹？”
“那具石棺里的陪葬只有這個，”沈知棠一邊說一邊打開螺鈿盒，“應(yīng)該有補(bǔ)天丹吧？”
然而盒子一打開，里面卻不是丹藥，而是一本黃冊。
上面寫著《北斗詭術(shù)》。
大家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桑栩望著這本書，微微皺眉。在天女廟看到的是《北斗貴冊》，而這本卻是《北斗詭術(shù)》。
“今天是第五天，我們還有五天時間，”韓饒給大家打氣，“不要氣餒，不要留在這里當(dāng)撲街！”
桑栩低低嘆氣，地下不辨日月，想不到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一天多了。
他好想回公司上班，加班到凌晨也無所謂。25年來，他頭一次如此贊同領(lǐng)導(dǎo)說的話——
加班是福報。
以前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悔恨不已。
眾人坐下來休整，韓饒給大家分食物，桑栩看了看周圍，依舊沒看到那個踮著腳的東西。
它會在哪兒呢？
他舉手道：“我有件事要說�！�
葉新打了個激靈，“好事壞事？”
“算壞事吧，”桑栩說，“我之前找你們的時候，看到你們的腳印。我發(fā)現(xiàn)，有個奇怪的腳印，一直跟著韓哥�！�
“我叼？”韓饒連忙舉起槍。
沈知棠看了看地上，“地上只有我們的腳印。”
葉新也道：“沒錯，會不會那個東西已經(jīng)跑了？”
“我不知道，”桑栩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有必要說一下�！�
沈知棠想了想，道：“韓哥、葉新，冒犯了。一般來說，被那些東西同化，身體上會出現(xiàn)一些癥狀。比如安禾，她的面部就發(fā)生了極大改變。你倆能不能把衣服脫了讓我們看看？”
“你怎么不脫？”葉新有些不高興，“你剛剛還被古尸給迷住了呢�！�
沈知棠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說得對�！�
這姑娘是個狠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全脫光了，在眾人驚呆了的目光下轉(zhuǎn)了個圈，確認(rèn)自己身上沒有異狀，爾后穿上了衣服。
這下兩個男人沒話說了。
韓饒把自己扒了，這家伙身上紋著“百鬼夜行”，背上還有個斬鬼的武士，看起來華麗又猙獰。他也轉(zhuǎn)了個圈，健美先生似的展示自己包包鼓鼓的肌肉，說：“沒問題吧，背后、老子的翹臀，都沒問題吧？”
沈知棠和桑栩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
韓饒穿上衣服，大家又看桑栩。
不脫不行，桑栩站起身來準(zhǔn)備脫。冥冥中聽見一聲熟悉的冷哼，然后韓饒沈知棠和葉新都呆呆地說：“沒問題。”
桑栩：“？”
他還沒脫呢，怎么就沒問題了？
韓饒擺擺手，說：“你坐下吧，你沒問題。”
桑栩明白了什么，問：“你們確定看清楚了？”
沈知棠道：“當(dāng)然確定啊，這里又沒有怪東西能迷惑我們�！�
桑栩：“……”
不知道周瑕用了什么辦法，讓他們都以為自己看到了桑栩的裸體。
與此同時，桑栩也感覺到一種森然的恐懼。
如果遇到的是周瑕這種級別的怪物，他們連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機(jī)會都沒有。
“他們叫你脫你就脫？你蠢嗎？”周瑕又出聲了。
“要檢查身體。”桑栩偏過頭，低聲道。
周瑕又冷哼了一聲，陰惻惻地說：“你是有丈夫的人，守好你的本分。以后誰看你的身子，我挖誰的眼睛。你不想你的蠢朋友了丟掉招子，就把衣裳焊死在身上�！�
桑栩：“……”
哄好周瑕，桑栩牢記這條方針。
他低下頭，小聲道：“好，我記住了，您別生氣�！�
聲音低低，落在周瑕耳朵里，有種委屈的意味。
桑栩不知道周瑕在想什么，只感覺那脾氣差勁的不明生物沉默了一瞬，略微咳嗽了幾聲，問：“你想要補(bǔ)天丹？”
“嗯�！�
再看韓饒他們這邊，葉新也已扒光衣服，上上下下被檢查了一通，除了營養(yǎng)不良，并沒什么問題，韓饒還給他介紹了一家連鎖健身店。大家松了口氣，猜測那跟蹤韓饒的東西大概是被他們的浩然正氣嚇跑了。
大家準(zhǔn)備繼續(xù)趕路，桑栩的布包忽然沉了幾分。
他疑惑地打開布包，發(fā)現(xiàn)包里除了周瑕的骨灰盒、《北斗詭術(shù)》和大饅頭，還多了個金繡錦囊。打開錦囊一看，里頭裝的都是黑乎乎的藥丸。
稍微摟了眼，起碼有三十多顆。
這難道是補(bǔ)天丹？
不可能吧，這么珍貴的東西，斗姥元君都只有四顆，還不知道在哪兒，周瑕怎么可能有三十多顆？
“你要的補(bǔ)天丹。”周瑕說，“正好我的陪葬里有很多，拿去玩兒吧�！�
第9章
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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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沒事別煩我�！闭f完，周瑕消失了。
桑栩壓下心里的震驚，把裝著補(bǔ)天丹的錦囊放在布包的最下面。
韓饒他們沒有補(bǔ)天丹無法延長壽命，必然要在這兇險的鬼門關(guān)里到處找，這樣一來，連帶著桑栩也要冒極大的風(fēng)險。不如等他們下次開哪一座棺槨的時候，桑栩偷偷扔四顆補(bǔ)天丹進(jìn)去，這樣他們就能專心找出路了。
暗暗做了計較，幾人繼續(xù)前行，為了節(jié)省蠟燭，隊伍里只點一根蠟燭。走出剝衣亭的范圍，趟過一條細(xì)窄的地下暗河，大家又看見“望鄉(xiāng)臺”的界碑。幽暗的燭火下，極目往前望，依稀看得見不遠(yuǎn)處砌了座高聳巨大的石臺，下方有密密麻麻的人影。
大家看見那些人影，一下心就涼了，紛紛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
韓饒把背包給桑栩，說：“你們在這兒等，我偷偷過去探一下�！�
他扛著槍，摸黑過去了。大家屏住呼吸等待，見他匍匐前進(jìn)，到了離那幫人影極近的位置，仰著脖子探看了一會兒，回頭來招手，意思是讓他們過去。沈知棠籠著燭火，不讓火光太過于顯眼，幾人學(xué)著韓饒的樣子，趴伏前進(jìn)，到了韓饒旁邊。